年长者的义务 第92节
乌黑的马眼看向他,奇异般的,鳞居然觉得自己懂了小马的意思。
你是让我骑在你身上是吗?
他看着小马,然后骑在了它背上。
小马随即离开同伴,载着他向山顶的方向狂奔而去。
而眼瞅着它过去了,马群首领一声长啸,其他的马儿随即也跟上了他们,原本拼了命往山下奔跑的马群再次向来时的路跑去。
马群护送鳞走到了终点。
看着地面巨大的裂痕,以及里面黑黝黝、深不见底的洞穴,鳞向马群道了声谢。
“谢谢你们送我到这里,你们离开吧,接下来的路,我要自己走下去。”
说完,他纵身一跃,直直向深深的土壤内坠落而去。
“鳞!你在哪里啊啊啊啊啊——”
坠落的过程中,他再次听到了戈的呐喊。
“我在这里!在这里!我来找你了!”拼命的回应着戈,鳞吼出了自己有生以来最大的音量。
不止用嗓子,他的心也吼出了同样一句话。
然后——
他看到自己身上所有黏液般的丝线全都连起来了,再没有一根断裂的,黏线全部与另一头的连接起来了,它们越来越浓稠,最终汇成了一条无比粗壮的土黄色能量流。
鳞抓向那股能量流,他知道,能量流的另一端就是戈。
戈,我到了。你在那里对吗?
是的,我就在这里。
隔着黑暗,隔着遥远的空间,他们两个人奇异般的“对话”了。
我需要你,我需要你的帮助。
好的,我就是为你而来。
我们定契吧——
最后这句话,两个人是一起说出来的。
然后,这边,戈当着所有人的面;那边,鳞犹自在空中降落着,两个人同时笑了。
两个人同时拉住了那条浓浓的土黄色能量流,鳞这边还在抓着,戈却整个人汇入了那股能量,当着所有人的面,他变成了一股无比巨大的黄色能量,那股能量先是不固定形状的,然后,随着能量一波又一波从鳞那一端传导过来,他的形状越来越稳定了。
那是一把无比巨大的枪斧,光是斧头的幅面就足有十米宽!斧刃之上还有一枚一枚巨大的枪弹孔,那是比成年男子拳头还粗大的弹孔,可想而知倘若是从那些弹孔中发出的子弹,威力将有多么惊人。
“鳞来了。”溪流道。
“他们在定契。”星陨点头。
“这、这也太帅了吧!我们也得做点什么啊!”玛隆惊呼着,然后也变成了喇叭。
将他拿在手里,艾敏轻声说了什么,一个个气泡瞬间从喇叭口飘出来,一层一层,绵密又坚固,稳稳地托住了不断坠落的石块,将人们保护在气泡之内。
几乎是同时,有史以来最大一波震动到来了——
没有任何人哭泣,也没有人惊叫呐喊。
所有人都安静着,就连最幼小的孩子都没有哭泣,依偎在母亲怀里,他们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与此同时,人群中年龄最大的祭司跪在地上,念起了长长的祈祷词。
在他的带领下,所有人和他一样,大家纷纷跪了下来,祈祷着奇迹发生,神明给予他们平安。
然后——
奇迹发生了。
右手稳稳将斧柄抓在掌心,感受到戈终于回到自己身边,黑暗中,鳞微笑着睁开了双眼。
土壤的压力在他面前仿佛从不存在,所有的土壤都悬浮在空中,没有一粒土壤落在他的身上,也没有一颗石块落在戈的斧面上。
土系器搭配重力系使用者,s级器定契了统治者,两者心意相通,珠联璧合,重新找回了彼此,又同时怀着救人的愿望,这让他们的契合度一下子就飙到了极高的值。
『我们已经支撑不住了,接下来的事情就拜托你们了。』冥冥中,他们好像听到了这样一个声音。
“没问题。”说来也怪,鳞平时从来都是一个保守的人,十分的把握也只敢说七分,何况如今他做得是生平从未做过的事,可是奇异的,他回答的异常有把握。
只一斧,他在整座山峰之间劈开了一道洞穴,土壤被分开,密密麻麻向四周涌去,露出了中间一条逃生的通道,一股新鲜的空气随即从遥远的外部灌注,即将窒息的人们深深吸了一口空气,看着眼前不可思议的一切,所有人都惊呆了。
『就是现在,快走!』戈对众人道。
所有人这才如梦初醒般的顺着那条通道往外走去。
那条通道是用重力控制住土壤而形成的,他们行走间都可以感受到那些土壤并没有固定,就像强硬的被人拉开一般,形状都不太固定,仿佛随时会塌下来,然而有鳞在,它们一直没有丝毫落下。
星陨在前面带路,玛隆和艾敏则在空中制造了更多的气泡,好让空间更固定,宫肆则和溪流落在最后,安排最后一个人从原本的洞穴中离开之后,宫肆看到溪流朝自己一笑。
“怎么了?”皱起眉头,宫肆看向溪流。
“帅气的事情总不能全让他们做了,对不对?”他看到溪流朝自己挑挑眉毛。
任命地变成剪刀,宫肆再次被溪流握在了手上,溪流朝身后的空间一剪……
然后迅速带着宫肆离开了这里。
等到所有人都安全离开之后,鳞和戈也终于再也支撑不住了,原本的洞穴再次被土壤淹没,山体彻底崩塌,所有石体向山的另一侧倾倒,尽数落在了那边的大海里。
死里逃生的地底人紧闭双眼,纷纷向倾倒的山体跪拜,宫肆等少年则是目不转睛看着那里,直到鳞手持巨斧出来,土壤在他身边悬浮着,他毫发无伤的从坍塌的雪山内走出来,分开土壤出现在众人面前。
所有这一幕都被稍后赶来的救援队以及记者看在了眼中。
包括同一批赶来的齐家母女。
那一刻,所有人脑中都是一个想法:
神迹!这是神迹!
帕拉萨乌蒂啊,他再次出现在了人们面前——
第九十一章
长长的行礼之后, 现场所有的人奔向雪山塌陷的地方, 对现场的人展开了救援。
主要的救援对象是这些刚刚从地底爬出来的地底人, 他们看起来实在太像灾民了!然而经过救援队的检查,他们身上竟然没有严重的伤口, 这种情况下还能全身而退……果然是神迹吗?
压抑着内心的激动,救援队准备迅速护送他们离开这片灾区,毕竟现在虽然看似好了, 可是不能保证以后没有余震啊!然而他们却遇到了问题:救援队的人可不像戈接受过齐洲特色的精英教育,他们不懂齐洲古语!而且对于地底人来说,他们就是一群奇奇怪怪的陌生人!就差没攻击他们了!
戈在这个时候再次化成人形, 和母姐对视了一眼,之后, 他朝她们点点头, 径自向地底人的方向走去, 那些地底人不信赖其他的人,可是信赖这些把他们带出来的人, 而他又是这群人里唯一懂齐洲古语的人。
戈去帮忙了。
鳞也和齐家母女对视了一眼, 行了个礼,他随即对齐母道:“可以请救援队到那个方向看一下吧?六姐……薇拉和她的器在那边, 为了护送我过来这里, 他们都力竭了, 刚刚那一下子不知道会不会造成雪崩,把他们埋起来……”
“好的。”齐母点点头,立刻派人过去了, 看到鳞脸上还有掩不住的担心,她问他:“还有其他需要救援的人?”
鳞点点头:“有,不过不是人,是一群野马,薇拉送我们到山底再也走不动了,我遇到了一群从山顶跑下来的野马群,不知道为什么,它们主动让我骑在它们身上,然后载我走完了最后一程,它们距离中心很近,我担心它们没有跑出去……”
野马群?这里最凶悍的生物会主动载人?
眼神闪烁了一下,齐母点点头:“我会安排人的,你要休息一下吗?”
她问得并非没有道理,此刻的鳞衣着破破烂烂,身上仅着一间室内衣裳,露在外面的皮肤眼瞅着红红的,老实说,如果不是知道刚刚的神迹来自于他,救援队八成会把他当成需要救助的灾民。
可是现在呢?
所有人都看到神迹的来源了,他们不敢过来,只是偷偷地看他,一脸膜拜,不过大概也正是因为如此,居然没有人敢过来,连个敢送衣服的人都没有。
“不用了,我挺好的,那个……我也去那边帮忙了。”鳞对她说了一声,又行了个礼,正准备离开,忽然被齐母叫住了。
将最外面一件雪白的皮草斗篷脱下来递给他,齐母道:“穿着吧,我觉得你大概需要这个。”
鳞愣了愣。
然后他就听到齐母又说了一句:“虽然可能有点大。”
鳞的脸刷的红了←他、他的个子比齐母矮的多。
抱着斗篷,鳞朝齐母深深鞠了个躬,慌忙穿上斗篷,他迅速跑到戈身边去了。
齐母随即开始在现场发号施令,利落地指挥起众人的救援工作来。
有了戈和鳞做协助工作,地底人终于肯接受救援队的帮助了,他们虽然没有大的损伤,可是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营养缺乏症,还有因为常年地底生活造成的其他暗疾,这些都需要住院接受进一步治疗,他们的身体由于常年的地底生活也和现代人有了明显区别,不过想来这也算正常的,不过令人惊讶的是他们的眼睛,按理说,常年生活在地底的人,视力无论如何都会退化,然而这些地底人视力退化的程度却惊人的低,起码比他们想象中要小得多。虽然外面的光对他们来说有点太亮有点不习惯,然而这样的光居然都没有刺伤他们的眼睛。
“他们说,这是因为地底有帕拉萨乌蒂留下的火种,那是圣火,圣火的光时刻照耀着他们,让他们的眼睛和以前一样完好。”戈翻译了地底人祭祀的话。
“只是圣火已经随着雪山的塌陷一并淹没在泥土深处了,连同他们的家园,还有帕拉萨乌蒂的雕像。”戈继续翻译着。
帕拉萨乌蒂的雕像吗?他依稀记得人群深处,就在祭祀和老弱妇孺中间,好像有一尊雕像。
“真是太可惜了!”听完戈的翻译,救援队也扼腕道,不过对于他们来说,眼前这些需要帮助的人更重要,只要他们活了下来,一切都只是惋惜,相信帕拉萨乌蒂也是这样想的。
地底人被迅速运往外面的大医院了。
“啊!”现场所有人都忙忙碌碌的时候,和“神迹之子”——好吧,鳞和戈不知不觉已经被救援队以及记者起好外号了,一起出来的人之一,玛隆忽然大叫了一声。
“怎么了?”宫肆看向他。
“乌迪!乌迪呢?我们不是一直找乌迪了吗?他还没出来啊!!!!”玛隆着急了。
所有人:……
于是,玛隆还以为呼唤他们的是乌迪吗?这可怜的孩子……
星陨便解释给他听:“和我们一起走最后一程的乌迪应该就是帕拉萨乌蒂,地底里一直呼唤我们的是帕拉萨乌蒂。”
玛隆的表情立刻变成了“囧”。
“太玄幻了。”他一脸梦幻道。
不过还有更玄幻的事:他们后来才知道传统版的成人仪式根本没有一个确定的终点,因为帕拉萨乌蒂当年的寻找也没有一个确定的终点,每个人最终千辛万苦找到的圣地就是每个人的终点,他们心中的终点。
委员会确实有发地图,然而所谓的地图就是一卷羊皮卷,上面什么也没有,具体的路线和沿途的标志物是需要仪式参与人自己记录的。
可是他们却得到了有标记终点目的地的羊皮卷,虽然仍然很简陋没错,可是却有终点。
“帕拉萨乌蒂一开始就选择了你们,他们给你们指引了前进的方向。”听到他们叙述的齐母当时是这样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