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eter问，“你们的预期价格是多少？”
    喻湛说：“百分之五。”
    这个价格也过分低于peter的预期。
    他并非不知道刘的实际情况，甚至可以说是了如指掌，他手里有刘网店这半年来的销售报表，他对她们的利润多少一清二楚，昨天与西士兰公司的会议，他和黄士霆也详细谈及了出货价等等相关问题，他从不做无准备的买卖。
    当初西士兰公司的中高层并不赞同黄士霆把网络代理权交给一个名不经传的大陆网红，为了服众，黄士霆不得不提高公司对刘的出货价，赚取更多利益，如今刘成了家喻户晓的网红，还成功转型为青年书法家、演员，更重要的是她网店的销售业绩逐月攀升，这些成绩都令西士兰公司诸人心服口服。
    否则peter也不会考虑与她们签约，peter说，“西士兰公司的代理价的确偏高，但是你们的合同明年二月份就要到期了，届时，如果你们的业绩涨幅能达到百分之一百，可以直接与我们签一级代理商的合约。”
    喻湛把peter的意思翻译给张佩听，张佩有一点心动，如果能绕过西士兰公司，直接跟总部签约，从总部拿货，无疑可以减少大量成本，她让喻湛问问peter，一级代理商的代理价是多少钱。
    peter说，“还是百分之十五，这是我们公司内部对外的统一报价，无论在哪个地区哪个国家都是这个价格，包括西士兰公司也是，没有例外。”
    听完喻湛的转述，张佩眉头紧皱，“那这五个月我们的负担也太重了，他说可以签一级约，口说无凭，到时候万一反悔了呢，我们账目上已经没有钱了，把所有钱都投到纪录片的冠名费上面。”
    peter从张佩的神情大概能猜到她对他们的代理价有相当大的异议，他对张佩说，“我考虑了一下你们的具体情况，我可以给你们百分之五的价格，但有附加条件，我这边有两个解决方案，第一，按照百分之十五的代理价与我们签订为期两年的长期合同，一切照旧；第二，按照百分之五的代理价与我们签订为期五个月的短期合同，这份合同与西士兰公司的合同同日截止，我们直接在合同中约定续约条件，也就是百分之一百的销售业绩增长率。”
    peter的意思很明白，他给她们低代理价，那么接下来五个月，张佩她们就要做出翻倍的业绩，否则他不会再与她们合作。而选择高代理价，就没有这些硬性要求，至少在未来两年内，她们背靠大山，营业很稳定。
    张佩听完喻湛的翻译，陷入沉思，
    peter用带着几分玩味的语气，问她，“女士，你和你的女儿，有这个信心吗？”
    张佩抬头看到他眼里的笃定和不容置喙。
    越是上位者，越平易近人，没有架子，他们礼教十足，不会让对方感到一丝轻视或者怠慢。方才peter的热情态度给了张佩错觉，以为他是一个很好说话的人。
    cat’garden是世界知名的宠物粮公司，公司距今已有六十多年的历史，声誉极好，在业内的地位很稳固，否则国内也不会有那么多人仿冒他们的产品，有利可图呀。
    张佩和刘的小公司是cat’garden公司遍布世界的零售商中的一个，只不过因为在人口密集、市场前景巨大的中国大陆才得到对方的重视。她们的小公司除去工人和她们俩，正式员工总共才3个人，根本没成气候，人家副总屈尊降贵，愿意见张佩，愿意与她们签合约，已是足够看得起她们。
    张佩直视peter的双眼说道，
    “五个月，百分之十五的代理费，再加上人力、房租、网络维护、运输等各种支出，我们绝对是在赔本赚吆喝，我不可能让我女儿用自己赚的辛苦钱填补公司的账务窟窿，公司怕是撑不到五个月就要倒闭了，那我们跟你们公司签这份协议到底有什么意义？不仅没有给我们带来好处，还伤害到我们的自身利益。”
    “我女儿刚开始代卖你们的猫粮时，每天的销量只有40袋，她每天白天上课，晚上直播做宣传，很辛苦，好在付出都是有回报的，渐渐的，越来越多的粉丝在她这里买猫粮，从40袋到100袋再到现在日均500袋，也不过半年多的时间。你的要求五个月到日均1000袋，我相信我们也一定能够完成！我选择第二个方案！”
    她的神态有种破釜沉舟的魄力，不给自己留退路，她下决心，就要不顾一切的干到底！
    喻湛没有任何改动的翻译了张佩的话，peter听完，看着张佩笑了，“好，那么我们现在签合同吧。”
    peter叫来黄士霆作见证，让黄士霆在双方合同上写明价格和合同截止日期，接着他请张佩先签名，然后他再签上自己的名字。
    “合作愉快，”peter再次向张佩伸出手。
    张佩也再次回握他的手。
    peter放开她的手后说，“实际上，你和你的女儿工作很努力，特别是你的女儿身兼多职，却样样做的都很出色，令我非常钦佩，但同时我感到奇怪，你的丈夫似乎没有在这方面出任何力，是因为他本身的工作比较忙吗？”
    张佩没想到peter会突然提到她丈夫，楞了一下。喻湛也很诧异，peter似乎有打探人**的意思，这很失礼，他觉得peter不像是那种不懂礼节的白人。
    第四百三十四章 一见钟情
    张佩第一次和外国人打交道，没有经验，她以为人家只是在关心她女儿，因为她女儿的确让人心疼，她回答道，“他工作忙不忙我不太清楚，我们已经分居了。”
    peter了然，“噢，你们打算离婚吗？”
    “是的，我正在走离婚程序。”
    张佩不像一些人对离婚这种事感到难以启齿，特别避讳，生怕被人知道。事实上，她周围的人都知道她要离婚了，她工作那么忙，丈夫却连面都没露过，跟着她干活的老工人们早就看不下去了，她说她准备离婚，大家都举双手赞成，比她还高兴。喻湛也支持她离婚，她的丈夫自己酒驾，害得妻女吃苦受累，自己却毫无担当，不配为人夫为人父。
    peter听到喻湛翻译的离婚这个词，脸上立马露出了和煦的笑容，看着张佩说道，“祝你单身愉快！”
    peter的行程很紧，是空中飞人，他将乘下午的飞机离开香港，因此签完合同后就要往机场赶，黄士霆亲自送他。
    临走前，peter给了张佩一张他的名片，“有什么问题随时联系我。”
    喻湛更感到不对头，他手里有peter所有的联系方式，他的电话、他助理的电话、他们办公室的座机号码，他统统保存在自己手机通讯录上了。再说张佩拿到peter的号码没办法跟他交流啊，最后还是要转到他这里来，peter这么做，简直是多此一举。
    见张佩收下名片，peter又问她有没有名片。
    张佩摇头，“我还没想到要印自己的名片，”她们公司的那点业务，主要集中在网络上，印名片太没必要了。
    peter笑道，“希望明年签约时，我能收到你的名片。”
    翻译到这，喻湛陡然明白了peter的意思，他竟然对张佩有好感，是在含蓄的撩她。难怪他一直用“女士”称呼张佩，而非“夫人”。
    喻湛在国外生活多年，知道鬼佬风流作风，动不动一见钟情，无论什么场合，觉得时机对，就能上前搭讪。张佩今天打扮的这么美，倒是很符合外国人的审美，peter对她一见钟情也很正常，但这种“一见钟情”都是三分钟热度，往往随着时间推延，就消失殆尽了。
    因此，喻湛觉得没什么，peter八成也是新鲜感上头，他那么忙，恐怕过几天，连张佩是谁都不记得啦。
    他们俩一起把peter送到西士兰公司门口，看着他上了黄士霆的车，他打开车窗，对他们俩说，“yu，pei，bye！”
    喻湛和张佩也对他挥挥手，“拜拜～～”
    两人等黄士霆从机场回来，再一起吃了一顿午餐，在餐桌上，黄士霆说，peter在八年前就离婚了，他和前妻有一个女儿，孩子抚养权在他手上，他一直单身跟女儿在一起生活。
    “这么长时间，他没有找一个？”张佩有点惊讶，peter外表形象不错，又有钱又有权，这样的条件就算五十多岁，也能找到二十几岁的小姑娘呀，况且八年前，peter才四十岁出头，正是壮年。
    “他说他始终没有遇到符合他taste的女人，他不想再像第一段婚姻那样将就，所谓宁缺毋滥！”黄士霆很了解peter，又说了一些peter的往事。
    跟国外许多企业一样，cat’garden公司也是家族企业，它的两位创始人之一，就是peter的祖父，peter的前妻是他祖父为他挑选的门当户对的千金小姐，两人性格差异比较大，始终培养不出来感情，在他的祖父去世后，他就毫不犹豫的跟前妻离婚了。
    没有出轨，没有小三，没有绿帽，没有财产争夺这些闹心的问题，仅仅是因为无法再坚持在一起生活，好聚好散，两人离婚过程很平和，他们至今还是不错的朋友。
    张佩听完，感到些许羡慕，因为她也希望她能跟刘承宇和平离婚，她不想再为刘承宇的事情，牵扯任何精力。
    peter的女儿也十分优秀，她跟刘差不多大的年纪，自幼学习芭蕾舞，如今在法国著名的芭蕾舞高等学府学习。黄士霆用了三个“非常美”来描述peter的女儿，他笑着说，“我有幸看过一次她的芭蕾舞表演，真像欧洲宫廷壁画上的王室公主，特别优雅。”
    张佩和喻湛听着黄士霆的惊叹，心里不以为意，她的女儿/他的女友是东方的公主，这已然足够他们自豪了。
    吃完饭，他们便回到酒店，张佩给刘发了几条微信，告诉她事情的结果。她是按照刘期望的价格签了合同，却多了苛刻的附加条件。
    刘一直在等签约结果，拍戏时在分神想这件事，休息时手机不离身。看完张佩的消息，她七上八下的心总算落地了。
    五个月就五个月呗，她跟她妈妈一样有自信，她回复母亲，“到明年2月份，我们一定可以销量翻倍！”
    她让她妈妈拍下协议书的照片发过来，然后她转发给叶子良，叶子良很快回复她一个“收到”。
    一份合同让许多人都忙碌起来，叶子良又打电话给孙玮炜。拍摄《萌宠医院》3和4的事情，叶子良之前跟孙玮炜提了一下，那时“小姐姐们”还没有像现在这么爆火。
    叶子良很担心，孙玮炜会拒绝参与纪录片的拍摄，刘一集10万元的价格，已经远远满足不了“小姐姐们”的人气所能带来的实际利益。
    没想到孙玮炜在电话里毫不犹豫的说，“好的，我马上召集大家开会，准备拍摄相关事宜。”
    “你已经跟他们说了？”
    “说了，你告诉我之后，我就全转述给他们了，我们之间都没有秘密的，再说这本来就是工作呀，大家都很乐意参与的，特别是桃子姐姐，这几天一直在问我《萌宠医院》剧本准备的怎么样了。”
    “到时候你们可能没有时间直播了，”这才是叶子良最为忧虑的地方。
    “没事，连续直播观众也会有审美疲劳的，而且乘风说他快累死了，他要休息！”孙玮炜笑着说，“他说他要把给纪录片做后期当做休假！”
    第四百三十五章 又见宋君哲
    听了孙玮炜欢快的声音，叶子良才放下了心，嘴角也忍不住上扬，大家都这么快乐，他也觉得好开心。
    大家在首都大学一间暂时无人用的教室里集合，今天是工作日，李小茹是特意翘课从音乐学院赶过来的。
    叶子良把刘的拍摄要求给他们说了一遍。
    “现在大家没有暑假时那么空闲，平时要上课，只有周末有时间，所以我要重新分配任务，以后小茹、乘风和玮炜该上课就上课，千万不要翘课，你们都大三了，正是课程最紧张的时候，学业是最重要的，不能因小失大，主要拍摄工作由我和桃子负责。”
    陶之遥果然问道，“你剧本写好了吗？”
    “只是有一点头绪，具体内容我得等喻湛从香港回来，和他商量一下。”
    “有个问题，”江乘风举手道，“喻医生的宠物医院一直没又营业，我们怎么拍啊？”
    “他的宠物医院马上就要重新开业了，现在纪录片是他女朋友投资拍摄的，他当然比之前要积极多了。”
    被点名的喻湛正在跟宋君哲喝下午茶，这次是他主动约宋君哲出来的，宋君哲很满意。
    两人好好聊了各自的近况。宋君哲远在香港，但对发生在刘和喻湛身上的事情，颇为了解。
    春节见面后，他注册了一个微博账号，悄悄的先关注了“公主且”的微博，之后又关注了“喻医生”的微博。而他的微博昵称令喻湛很无语，叫“天下第一帅”，还是繁体字。
    宋君哲笑呵呵的问，“怎么了？难道我不帅吗？”
    喻湛扶额，“行吧，你最帅。”
    小时候宋君哲就是他们之中最骚包的一个，因为他母亲是香港富家千金，他的打扮穿着永远比他们时尚，招摇过市。
    宋君哲的微博只关注了他们两个人，他翻了翻刘近期的微博，遗憾道，“可惜她要拍戏，要不然今晚再请她去我家吃大餐。”
    “不过呢，我明年可能有机会回首都长住，到时候搞个party吧，把大家都叫过来一起high，怎么样，是不是一个超大的surprise？”
    “是，确实一个surprise，”这话喻湛发自内心的感到惊喜，他和宋君哲也是同龄，十岁那年，他失去了父母，而在半年之后，宋君哲的父母就离婚了，宋君哲跟随母亲回到香港外祖家，再也没有来过首都。
    因为当年宋君哲的父亲出轨，他母亲曾发誓不会再踏入首都一步，宋君哲原本不姓“宋”，“宋”是他的母姓。
    “你明年什么时候回来？”
    “估计年后吧，我们有一个在首都的新项目，明年可能会动工。”
    “你母亲的气消了？”
    “没，只是他们觉得这些年为了赌气，损失了好多钱，谁也不会跟钱过不去呀，但我妈还是不愿意回首都的，就派我去咯。”
    宋家一点也不重男轻女，宋君哲的母亲如今是宋泰地产的实际掌舵人，深得宋君哲的外祖父喜爱和重用，而她下面还有两个弟弟。她跟张佩有点相似，都是遭遇不幸婚姻后，变得自立自强。
    首都的房价在十几年间，翻了无数倍，这期间无数地产商都分到了一块或者几块蛋糕，唯独宋泰地产始终置身事外。不过他们倒也没吃亏，因为宋君哲的母亲极具前瞻性眼光，大量投资魔都和其他大陆城市的房地产，照样赚到了无法想象的巨额资产。
    这也是宋君哲和何路深关系好的原因，他妈不让他回首都，他可以去魔都找何路深玩呀。
    “对了，你要买房子的话，可以找我哦，”宋君哲一副房产销售的口吻，贼兮兮的对喻湛说，“我给你对折。”
    “我的房子已经够多了，住都住不过来，不买了……”说到这里，喻湛忽然想到，刘和张佩都在外面租房，倒真可以让她们在宋君哲这里买。
    “你的新项目在哪个地方？”
    “地还没到手，是机密，”宋君哲压低声音，“不过告诉你也没什么，你又不是敌方地产公司派来的奸细。”
    喻湛失笑，“别别别，既然是机密，就别告诉我了。”
    “不，我偏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