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撩人处且撩人 第82节
“里面?”右杉耿直,没反应过来。
容非难堪地解释:“就是……秦姑娘那屋。”
“有。”右杉嘴角微扬,点头。
“你马上去秦家主院,问问看那叫慕儿的丫鬟是否还在,若她以任何原因离开长宁镇,务必将其带回,我有话要问。”
右杉领命而去。
“公子的意思是,那慕儿有问题?”东杨插言。
“怀疑。毕竟她在东苑呆的时间较长,被青脊收买的可能性更大;而且,杜指挥使不迟不早,刚好在她去秦园后的几个时辰,便前去搜捕,太巧合。”
滂沱大雨下了没多久,渐泣渐歇。
容非让东杨南柳立刻换过一身干净衣裳,随他前去驿馆请见杜栖迟。
西桐见容非大半边身子也湿了,连忙快步入内,给他取了件新袍子。
留下北松和左榆候命,众人牵马,冒着细雨出院,大门还没关上,一股不寻常的疾风席卷而来。
只听得闷响数声,南柳已和来者交上手。
容非定睛一看,又是那意气风发的少年俊颜,没好气地开口:“燕少侠可真够闲的!”
燕鸣远白袍子沾了雨滴,沉着一张脸,出手如风,试图避开三名护卫,朝容非招呼。
南柳不是他的对手,加上东杨与西桐,勉强能应付。
燕鸣远眉目暗藏萧杀之意,拳法掌法沉稳,节节连贯,刚中带柔。南柳身法奇巧,应变迅捷,东杨和西桐则虎虎生风,章法有度。
“停停停!”容非本就够烦心,被他们的争斗闹得头晕,“燕鸣远你有没有搞错!每次都要跟我的人打一架才舒服?”
“有种别让人给你挡着!”
燕鸣远纵身跃起,飞腿逼开南柳,强行以凌厉章法与东杨、西桐四掌相拼,继而怒目窜至容非跟前,一把揪住他胸前衣襟。
“怎么回事?连你的姑娘也护不好!”
“怎么回事?你家麻雀把我的姑娘逮了!你还来找我晦气!”容非正处于暴怒之际,跟着他大吼。
燕鸣远恨不得一手将他丢了,忽觉臂上一麻,头顶一阴恻恻的嗓音道:“请放开我家公子。”
却是北松悄然跃上了墙头。
“竟敢用暗器暗算我!”燕鸣远怒不可遏,正要提起容非,惊觉右臂越发麻木,下一刻,南柳的两把短剑已抵在他的要害部分半寸之外。
他自出道以来基本没遇到过对手。跟他年龄相仿的,武功和辈分远低于他,长辈或高手不敢招惹他的父母、姐姐和师姐们,他何曾受过此等屈辱?
容非亦知他心高气傲,吸了口气:“我的错我认!是我欠考虑,触犯禁忌,惹她生气了!可杜指挥使回来,你怎么不打个招呼?”
燕鸣远撒手,从右臂曲池穴上拔下一枚钢针,忿忿丢向北松,怒道:“我被麻雀那丫头骗了!她说……说要养病,跟我约了时间一同回长宁镇,实际上她足足提前了两日!”
众护卫见二人没再争斗,各自退到容非身边。
燕鸣远不解气,朝四名护卫干瞪眼,又自我解嘲道:“罢了罢了!上次把你们其中两人打得落花流水,这次当你们找回场子吧!”
容非懒得跟他计较这些细枝末节:“说正经的,她……秦姑娘现在如何?”
燕鸣远摇头:“我刚从驿馆过来,麻雀说,她人很好,笑呵呵的。”
容非当然明白,秦茉被人困住,岂会平白无故心情愉快?定是杜栖迟使了某种手段或药物。
众所周知,杜栖迟集杜家庄与钥华阁两大门派武学所长,办事雷厉风行,一年内连升三级,名动天下,成为青脊创立以来最年轻的“地”字金牌指挥使。
她素有“冷面”、“心狠”、“手辣”等名声,容非不得不防。
“不成,我得去一趟。”他语气坚定,迈步就走。
“没用的,”燕鸣远展臂一拦,“任你家大业大、财大势大,依她的脾气,说不见就不见。”
“你,敢不敢随我硬闯救人?”
容非环视周边四卫,若叫上前后左后四人……
燕鸣远肆意飞扬的面容多了罕见的惆怅:“她临行前悄悄让人布下了许多机关,还从杜家庄请来了几名叔辈。我自问没本事硬闯还能全身而退,即便加上你的八卫,也够悬。”
“那你要我在这儿喝茶聊天等她放人?”容非双目赤红,如有烈火蒸干了原有的水雾。
“不,”燕鸣远沉吟道,“我在想,如果麻雀找到了她所需之物,不论秦姐姐有何罪,按理说,不该原地关押……”
容非已然明白他话中含义。
若秦茉有罪,杜栖迟定然要押送她去州府乃至京城审问,但目前保持戒备,不作任何处理,估计另有所图。
莫非……是钥匙?
容非不由自主触摸了胸前的链子,暗恨这玩意打不开那妆奁中的密匣。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各位大佬投雷支持,爱你们!
糖心雷扔了1个地雷
舰长,星辰大海要吗扔了1个地雷
萌蛋蛋扔了1个地雷
第八十一章
秦茉从软榻上睁开双眸, 暗喘一口气,只觉空气闷沉沉的。
她揉了揉双目,幢幢灯影下, 房中的桌椅等器物, 有种似幻亦真的错觉。
静拥被衾, 她有许久失神。回神后, 她尝试凭外头人员走动或交谈声辨别白天黑夜,最终只听到漫长的静谧。
在此, 青脊备有足够的水和生活用具,也有人定时端上饮食,别的她完全能自理。
印象中,她吃吃喝喝睡睡了两回,每回醒来, 既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又总觉得有事想不起。
隐约记得, 她已被杜栖迟哄着说了不少话。
应该……没把容非知道密匣的事给供出来吧?
情绪时起时伏,时间似乎完全不重要。
因连续吃喝,没别的事可干,她生怕自己吃成大胖子, 最近的一顿没吃, 躲在屏风后洗了个澡,换过青脊给她备下的素净衣袍,埋头大睡,醒后忽觉整个人愈发焦虑。
嗯, 看样子, 青脊在饭菜里混了药。
此前那来得稀奇的欢愉感消散后,她重新忧虑家人和朋友。
当她反复对自己强调, 不能中计,企图集中游走不定的思绪,希望凭借残存意念解决眼下局面时,敲门声中断了她的专注。
毫不意外,来者为杜栖迟。
或许是秦茉眸底擦过一丝极其渺茫的惊惧,随后的笑容也有点僵,杜栖迟对她多了几分审视。
“杜指挥使。”秦茉打了个招呼,心下犹豫,是假装自己仍受药物控制?还是直截了当问对方想关押她到何年何月?
她眉眼生态的变化,瞒不过杜栖迟。
“秦东家气息不错,有话就问吧。”
“杜指挥使,是否已得到您想要的?”她自知装不了糊涂,干脆挺直腰杆子。
面罩之上的眼眸骤然一冷,“还没有。”
秦茉的药效减退,杜栖迟懒得装笑脸。
“那……你们预备如何处置我?”
“实不相瞒,你出不去了,”杜栖迟平静凝视她半晌,“但暂时不会死。”
秦茉只觉自己控制不住颤抖,连嗓音也带着颤:“我的家人呢?”
“孤儿寡母?目下尚安好。”
“目下?你……要对他们下手?他们更加无辜!”秦茉本想好好哀求她,又按捺不了内心暴怒冲动。
杜栖迟歪着脑袋端量她,似对她从惧怕到愤怒的反应变化很感兴趣,“别指望出去,别指望有人探视。”
说罢,她回身走了两步,离开前补一句:“对了,我小师叔来过两回,你可有话要我转达的?我不介意卖他个人情。”
燕鸣远?
秦茉自问和燕鸣远算聊得来,但谈不上交情,无故让他夹在她与青脊之间,绝非善举。
念及此处,她淡笑道:“没别的,请代我向他问好。”
杜栖迟眉头轻抬:“对你的堂弟、婶母,还有……那位贺七爷,也没话说?”
秦茉心中一凛。小豌豆是个孩子,不懂事;和魏紫说,会惹她更难过;至于容非……
分别短短两三日,他必定未能忘情。若知她陷落在此,他八成会带人来救。救她一个,搭上更多无辜的人,何必?
杜栖迟见她不语,淡笑道:“他方才跟小师叔一道来的,还带了一帮人。”
秦茉先是一懵:“谁?……容公子?你们、你们没为难他吧?”
她依然不习惯叫他贺七爷。
在她心中,贺七爷应该跟贺三爷是一类型的,阳谋暗算、脑满肠肥、年近半百、财大气粗……怎么可能是那动不动就哄她、逗她、撩拨她,喝点酒便醉得乱七八糟,还成天干些稀奇古怪之事的家伙?
当确认容非真的来过、并试图请杜栖迟放人、遭到严词拒绝后,秦茉深觉苦闷。
最不想牵扯的人,大概从一开始已陷入漩涡。她要如何把他推远一点?
秦茉身处仅有几个小小通气孔的房内,时间长了,深觉胸闷烦躁,脑子也转不动了。
她取出丝帕拭汗,忽而摸到那个时常被她遗忘的香囊。
香囊本身不重要,关键是内里藏了一块黑黝黝的小木牌。
送她的人曾言,他素来不爱管闲事……以防万一,让她先留着,若她或魏掌柜有所需,到衢州城北大街,只要出示此牌,定会有人接见。
那阵子,她认定他不过是个有人脉的落魄青年,何曾想过此人为皇亲国戚?
眼看杜栖迟因她的沉默而转身,秦茉急中生智:“杜指挥使请留步!可否请您替我捎个信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