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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门上下都不对劲 第4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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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粉末的作用消失,一如从前那般,那时,他对着烛尤,应当便没有如今这般的悸动了。
    他面对着花月和百里戈如何,便会对着烛尤如何。若是时间长了,想必烛尤也会明白,再自行去找适合他的心上人了。
    这么想着,裴云舒却觉得一股惆怅之感油然升起。
    他与烛尤,也终究会分道扬镳吗?
    第45章
    修真大赛需等到日头高升才会开始,参加大赛的都是修真界的青年才俊, 各个门派中被寄予厚望的未来英才, 裴云舒同他师兄几人, 除了刚刚收到门下的烛尤, 自然也是要参加大赛的。
    到了无止峰上时, 其他师兄早已等在了原地, 凌清真人便带着他们,往大赛的地点赶去。
    单水宗单独划出了一座高峰留作大赛之用,修真界鼎鼎有名的大能高坐上方, 有前辈在此, 在下方等着的弟子们不敢妄动, 站得笔直, 面容肃然。
    裴云舒同师兄们站在单水宗的弟子之中,周身没有烛尤,他便能越发漠然以待。
    他一身白衣, 冷若冰霜,静静站着时好似雪山一般, 三师兄今日甫一见他,便觉得有些不对,此时忍不住道:“师弟,你莫不是心情不好?”
    见到师弟对新来的小师弟面色冷漠时, 他心情愉悦, 但等师弟冷脸对他时, 却是怎么也愉悦不起来了。
    前几日醉酒时还那般柔和, 怎么今日,就像是出了剑鞘的冷剑一般了呢?
    他目光紧紧盯在裴云舒的脸上,裴云舒却是一动不动,面无波澜,声音也冷,“师弟无事。”
    三师兄一怔,他摇着折扇的手不自觉停了,心中不由觉得些不妙,抬步往裴云舒走进一步,低声道:“云舒师弟,你若是心里不高兴,尽管和师兄说。便是想要醉酒消愁,师兄那里也多得是酒。”
    裴云舒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只是还未等云蛮扬起笑,就对上了他无甚波澜的黑眸,只听他道:“三师兄,我无事需担忧。”
    他周身的气息极淡,语气也淡,二师兄皱起了眉,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突的伸手朝他的手腕摸去,“师弟身体是否不适?师兄为师弟把把脉。”
    裴云舒侧身闪过,他抬眸,目光一一从师兄们身上划过。
    “我并无事,”他,“只不过前几日,师祖抽去了师弟的情丝罢了。”
    一直沉默不语的大师兄猛得攥紧了手,他瞳孔紧缩,忍不住上前一步,声音发紧,“你说什么——”
    裴云舒瞥过他发颤的手,宛若真的被抽掉了情丝那般,心中既无喜也无悲,他垂眸,冷得连同春风五月,也变成了寒冬二月,“师弟已经没了情丝。”
    三师兄咬着牙,口中漫出一阵阵血腥味,他此时连笑都扯不开了,脸上僵硬,只觉得心口被破出了个大洞,呼啸的风声从洞口席卷了整个五脏六腑,“师弟,莫要同师兄们开玩笑了。”
    抽去了情丝,便没了七情六欲,师祖怎么会抽去师弟的情丝呢。
    这玩笑可当真不好笑,还让人浑身发冷。
    但这句话说完,三师兄就见裴云舒无欲无求的黑眸,淡淡看了他一眼。
    师祖修的是无情道,但修无情道的人尚且不能抽去自身情根,师祖为何要抽去四师弟的情根!
    云蛮仓促回头,目眦尽裂地看着云城,“二师兄,情丝被抽可还能——”
    “不能再动了,”云城面无表情,他双手背在身后,好似无甚波澜,看着裴云舒的眼睛,黑眸沉沉,如暴雨将袭,“四师弟,你对师兄……当真没了任何感觉了吗?”
    裴云舒沉默片刻,而后,轻且慢地点了点头。
    记忆不在时,身体还帮他记住了许许多多。见着师兄是害怕,见着师父是伤心。
    他不知自己忘记了什么,但师祖说的那番话,他忘了的那些记忆,应当是痛苦万分的。
    醉酒后求着师兄莫要砸断他的腿,那样的自己,裴云舒也觉得陌生且荒唐。
    需要遭受什么样的事,他才会变成那般模样呢?
    总归不是些什么好事的。
    师祖怕影响他的道心,可师父也曾冷冰冰对他说过:“云舒,你道心不稳。”
    说来也是可笑,师父那般说他,便是为了云忘小师弟,小师弟成了师祖,师祖却担心他当真道心不稳。
    比师父那句冷言更让师祖担忧会摇动他的道心的,会是如何呢?
    师兄三人的目光盯在裴云舒的身上,他们表情紧张,仿若裴云舒嘴里说的话,就成了生死符咒一般。
    而他这头一点,他们就好似如坠深渊。
    浑身冰冷,呼吸一滞。
    云城背在身后的手,手心中溢出鲜血。
    梦到的红色眼尾在梦中萦绕了许多日,那日师弟醉酒后尚且能红着眼睛落泪,怎么几日之后,就没了情根。
    他推开站在身前的云蛮,也不理忡愣在一旁的云景,径自走到裴云舒的跟前。
    身旁其他峰上的师兄弟们也察觉出了不对,往这边看来,还有人扬声问道:“师弟,可有何不对?”
    云城置之不理。
    待走到裴云舒跟前,裴云舒便轻轻看了他一眼。
    他这一眼平淡极了,好像云城与他,也不过是师门中普普通通一人罢了。
    还不如那日他杀了那只狐狸,师弟看着他的眼神。
    云城勾起他耳边发丝,顺着他白皙脸侧划过,嘴角带笑,“师弟,便是师兄这么做,也心中无甚情绪吗?”
    手心的鲜血顺着指尖,在四师弟的脸上划出一抹殷红的颜色。
    裴云舒只看着他,却并不说话。
    其他峰的师兄们已经皱眉朝着这里走来,低声呵斥:“云城!”
    云城眼中神色愈深,幽沉看不到底,他恍若未听到那些呵斥他的声音,将他和裴云舒罩在结界之内,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如昏了头一般,抬起师弟的下巴,就低头靠近。
    但唇还未碰到师弟的唇,他就顿在了原地。
    云城低着头,青越剑裹着剑鞘,冷冷抵在他的胸前。
    下一瞬,便有师兄弟合力破开了他的结界,他们将云城远远拉走,在周围用绿叶挡去其他门派探究的视线。
    云城静静地被拉走,只是黑眸直直盯着裴云舒,半分不错开视线。
    但师弟却表情没有一丝变化,他甚至连看云城一眼都没看,只从袖中取出手帕,擦拭完脸侧的鲜血之后,就淡淡移开了视线。
    “云城,你是不是失了智!”掌门席下的大弟子厉声道,“修真大赛上,你是要对云舒干些什么!”
    “那是你师弟!”
    干些什么?
    干些让他能起波澜的事,即便是那日捏碎师门木牌,决意离开师门的师弟,也比现在这般模样要好上许多。
    云城缓缓轻笑一声,他正要说话,却见天边一道白光闪过,一身白袍、无情无欲的师祖便落在了高台之上。
    云城笑声一止,他眉间染着阴霾,朝着师祖看去。
    高台上各门派的掌门和长老连忙起身,同着无忘尊者问好,无忘尊者微微颔首,他坐在正中,目光在下方青年才俊们中看了一圈,便看到了站在人群之中的裴云舒。
    裴云舒周身如雾如霜,脸上不曾带笑,眼中也不曾含着喜怒。
    众多弟子殷切又期盼地朝他看来,可是裴云舒却好似没有察觉他的到来一般,连抬头看上一眼,都不曾抬头看来。
    无忘尊者长睫轻颤,他垂下了眸。
    过了片刻,又忍不住遥遥看去。
    便是师兄们表情大变,裴云舒也不受其影响,他静静立在原地,闭上了眼,灵气在周身运转。
    当真成了无忘尊者想象中的模样。
    无忘尊者看了他良久,忽而想起什么,侧身朝着凌清真人身后看去。
    那新收的小弟子果然站在凌清真人身后,身形修长,俊美的脸上也是表情淡淡,正直直看着下方。
    裴云舒勾着他的脖子,红着脸埋在他的胸膛之中,眼泛水光,轻轻喊了一句“小师弟”的画面在脑中浮现。
    无忘尊者手指一颤。
    却是不由自主地想到,若是裴云舒环着的人是他,窝在他的怀中,带着酒香味的朝着他笑,朝他叫道:“小师弟。”
    脸泛红晕,眉目舒展。
    便是当真最美妙不过了。
    第46章
    封闭五感,稳住心神, 裴云舒静静听着凌野掌门传遍整个高峰的声音, 不往身旁的人看上一眼。
    原本以为会很难,做了之后才知晓比想象中的简单。
    不需要说话,不需要和旁人亲近, 裴云舒甚至从心中觉到了几分舒适。
    将云城拉到一旁并让其他师弟们看好他后, 掌门大师兄就走到裴云舒身旁, 他看着眉目清亮的师弟, 歉意道:“云舒,等修真大赛结束之后,师兄再为你做主。”
    修真大赛会举办七天,这七天着实不好处理云城的事。
    裴云舒看着掌门大师兄, 颔首道:“好。”
    等修真大赛结束之后, 掌门师兄也不必为再为他做主了。他与百里戈几人早就商议好了, 在修真大赛的第七日, 趁着当日的忙碌, 他们将会在这一天离开。
    师祖不愿让他记着他捏碎师门木牌那幕,便是不愿让他离开师门。那就要小心再小心, 在离开之前不能透露出丝毫不对。
    掌门师兄见他点头后便松了一口气,他往身后一看,被几位师弟围起来说教的云城师弟, 一双眼睛还是直直放在云舒师弟身上, 黑眸中风起浪涌, 叫人辨别不出其中情绪。
    他皱皱眉, 转过身同裴云舒道:“师弟,不若这几日你跟在我身边。若是有旁人再欺负你,直接交由我来处理。”
    他作势要将裴云舒带走,云景忽而出声道:“掌门师兄,你莫不是忘了我还在这?”
    云景一向性子沉稳,做事也极为稳重妥当,掌门师兄哈哈大笑,道:“若不是你突然说话,我还真忘了你在。刚刚云城发疯,你怎么还不拦着点?”
    大师兄垂下眼,半晌,露出一抹苦笑,“师弟被震住了心神,还未反应发生了什么,云城师弟就已经被你们拉拽走了。”
    掌门师兄沉吟片刻,看向裴云舒,“还是云舒师弟来做决定吧,师兄之前下山历练了不少时日,怕是云舒师弟不熟悉我,同我在一起也是全身不自在。若是云舒师弟想留在这里,那云景便多多注意些。若是师弟想同我一起,我还能给师弟讲讲我历练时的趣事,师弟也应当快要下山历练了吧?”
    裴云舒还未说话,大师兄就沉着声音,一字一句道:“他留在我身边就好。”
    掌门师兄一怔。
    裴云舒忽的从心底升起一股抗拒之情,他先前装得淡淡,便好像是真的淡淡。可此时此刻,却有一股莫名的厌恶从心底升起,他未曾做过决定,便已经替他决定该当如何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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