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季谦点点头，“还有吗？”
    “……还有什么？”顾希问。
    “没有就算了。”季谦道，“我去锻炼了。”其实他站在顾希的门口很久了，一直没有敲门，就是不想打扰顾希睡觉，他起的那么早一直在门口等着，就是为了告诉顾希，他答应跟他交往了。
    “我做早饭，等你一起吃。”顾希在他身后喊道。
    季谦没有应声，慢慢的跑远了。可是，他的脚步欢快，跑的也比平时快了。23岁的青年，轮廓已经完全的张开了，性格中唯一还保存的那些人性也被五年的岁月无情的吞噬了。关于其中一魂吞噬了煞灵的事情，季谦并没有告诉任何人，就连季老他都没有说。他并不是不相信他的爷爷，只是……就是不想说。季谦以为，他的人生也就这样了，等自己完全的和煞灵融合，可是没有想到，顾希出现了。想到这些，季谦的心情更加好了，跑的也更加卖力了。平时需要跑两个小时的路程，今天同样的路程一个小时就跑完了。跑完回到家，闻到了陌生的饭香味。这是第一次，他觉得这里像个家，自己从外面回来，屋子里有个为你忙碌的人。
    心觉得有些干涩，又有些温暖。
    “吃饭了，饺子包子荷包蛋，你胃口应该很大吧？”顾希道。
    “……嗯。”说的他好像是饭桶是的，他跑了那么长的路，胃口当然大了。季谦来到餐桌上坐好，像个大老爷似的，等顾希把东西端上来。他突然想起，这好像是五年前的事情了。五年前，他和家人住一起，每次吃饭时，也有人会把饭菜端到他的面前，而这五年中，再也没有任何人了。就是爷爷来看他，也只是待一会儿。没有想到现在，有人能和他这样近的接触。季谦想了想问：“我身上的煞气真的对你没有影响吗？”
    “没有。”顾希道。
    “你可不要骗我。”季谦就怕这人骗他。
    “我发誓，我没有骗你。”顾希举手发誓。
    “嗯。”季谦迫不及待的拿了一个包子，一口下去，半个没了。
    “你可以控制煞气的时候，怎么没告诉季老？”顾希好奇的问。
    季谦吃包子的动作一顿：“如果外面的人知道我将来有一天可以控制煞气，也许我就成了我国玄门的公敌了。至少在白天的我还没有能力控制煞气之前，我不能说。”
    顾希想想也是，尽管季老是可以信任的，但是有些事情很难说，毕竟季老只是一个普通人，万一被人控制或者说溜了嘴，让别人知道季谦可以控制煞气，恐怕事情就复杂了。“对了，我下午要出去一趟。”
    “嗯？”
    “跟我儿子一起吃饭。”顾希道。
    第二十章 见便宜儿子
    季谦原本冷峻的脸慢慢的僵硬了，他想说什么，但是又硬生生的憋住了，然后大口大口的吃着饺子，吃了几个饺子又觉得浑然无味，终于还是忍不住了：“你不是说算命的说你无后吗？而且你也说了，你没有谈过对象，现在怎么连儿子都出来了？”那看着顾希的眼神，仿佛把顾希冻成了冰渣渣。
    顾希赶忙解释：“不是我亲生的儿子，是因为……我这次不是刚好来m市吗，我爸妈不放心他，我刚好可以看看他，不过我打算定居在m市了，我爸妈也有这个打算，过段时间看看房子。”
    原来是这样，季谦的脸色缓和了。“打算买在哪里？”
    “还没了解过，我目前没有钱，先赚点钱。”顾希道。
    “……嗯，如果……如果需要钱的话，我有。”季谦这句话说的小心翼翼，深怕自己的话伤了顾希的自尊。
    顾希道：“谢了，需要的话问你借。”
    “我听说你们这一行赚钱很快的，你怎么这么落魄？”季谦看着顾希身上的淘宝货，又听他说没钱，大概能猜得出他的情况。
    顾希道：“我以前比较随意，每日三算，每算一百块，钱都给捐了。平时工作的时候也不赚钱，只图温饱。”
    “……”季谦不知道该怎么说，“你真是好人。”这么傻的人这年头不多了。
    顾希知道他说的绝对是反义词，不是称赞自己的意思，所以忍不住说些好听的话：“以前没有压力，我父母有劳保，也有几套房子，但是现在不同了，我谈对象了，得要为对象考虑。”顾希只是说的好听，实际上他自己也知道，以前那是中二，从来不考虑钱的问题。
    季谦听顾希的话还是挺满意的，男人嘛，成家前没有打算没有关系，有了对象之后当然要好好的打算了。虽然就算季谦觉得就算顾希一事无成也没有关系，自己也不会嫌弃他，也能养活他，但是本质上却是不同的。
    吃了早饭，因两人刚开始处对象，所以还是有些尴尬的。顾希倒是不尴尬，老夫老妻了，但是季谦尴尬，他看着顾希有些拘谨。
    “那个……这里的东西你随便用，你不是没有钱吗？你……你可以搬到这里来住。”季谦在成为一个体贴的男朋友而努力。
    顾希道：“那真是太好了，我住在一个朋友的家。”
    “嗯，除了书房的电脑，其他的都可以用。电脑也不是不能用，就是怕你不小心把文件弄没了。不过书房里有新的电脑，你还需要什么可以告诉我。”季谦道。其实他有点兴奋，因为这里一直只有他一个人，突然多了一个人，很期待。
    顾希道：“好的。阿谦，你真体贴。”
    季谦脸一红：“当然，我是认真的，既然答应了你交往，就不会玩玩，你也认真一点，如果让我知道你……你小心一些。”
    “你放心，我绝对不会。”顾希挺着胸膛保证。
    季谦满意了，露出了一个笑容：“车库里有车，钥匙在鞋柜的上面，自己选择。”温和的季谦恢复了昨天的精英范儿，是个风度翩翩的贵公子。如果不是见识过这人的不同一面，很容易被他的外表欺骗。
    “谢谢阿谦，我不会客气的，阿谦你真好。”顾希道。
    季谦挑眉，让他开车就好了？这人真容易满足。
    上午，两人各自忙各自的，季谦用电脑办公，顾希用黄纸和朱砂画符。季谦时不时的看顾希，看他神情专注的看着黄纸，突然想到了一句话，认真的男人最帅了，而现在的顾希，在他的眼中还真的相当的帅。季谦觉得自己中毒了，不然怎么会觉得眼前的人越看越好呢？贫穷，年纪又大，除了长得还行之外，没有一处是优点。嘴巴又坏，又爱占便宜。但是，本事挺高的。季谦为顾希找了很多的缺点，可是再多的缺点他也有办法抹去。能力胜过一切。
    季谦的视线专注又炽热，顾希当然是感觉到了，不过他没有回头，不然抓到季谦在看自己，季谦肯定又要沉下脸了。
    不过有件事，顾希一直想不通，季谦的灵魂是怎么吞噬煞灵的？就算是纯阳之体，就算有功德护身，但要吞噬带着龙气的煞灵恐怕没那么简单，顾希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只有强大的灵魂才能吞噬带着龙气的煞灵，那么……吞噬煞灵的有没有可能是冥王的灵魂？现在季谦身上的灵魂是属于冥王的，所以三魂自然也是冥王的三魂，只不过灵魂力量被封印了。虽然灵魂力量被封印了，但冥王的灵魂要吞噬煞灵也是绰绰有余的。就是不知道这样下去冥王的灵魂会不会苏醒。一旦冥王的灵魂苏醒，凡人之躯无法承载冥王灵魂的强大，恐怕这个身躯很快就会衰落。
    “你在想什么？”季谦伸出手，在顾希的面前晃了晃，“我在你旁边你都能走神。”下一句就是，如果我不在你旁边，那还了得？
    顾希道：“我在想，要不要在这栋别墅的周围布下阵法，防止有人闯入。”
    “你还会阵法？你又会符咒，你懂得挺多的。”季谦道。
    顾希道：“都是师父教的，你要学吗？不管是阵法还是符咒，跟什么修没有关系，就算你是魔修，也可以学这些。”
    季谦道：“等我可以控制煞气了再学。”
    “好。”
    叮铃铃……
    季谦看了一下手机，是季老的来电。他接了电话：“爷爷。”在季老面前，他是乖巧又可爱的孙子，听那语气就知道。季老如果知道这只是他宝贝孙子的表象，也不知道会怎么想。
    “谦儿，你的情况怎么样了？小程怎么说？有什么办法吗？”季老问。天知道昨天离开之后他就一直在想，本来昨天就想打电话的，但是熬住了，到今天实在是熬不住了，才打了这个电话。
    季谦道：“有办法，但是需要时间。”
    “小程是怎么说的？能完全的解决煞气吗？”季老问。
    季谦道：“能，但是要慢慢来，需要时间。”
    “那真是太好了。”只要能解决，时间算得了什么？“谦儿，爷爷不知道小程有没有跟你说过，他说……他说他看上你了，他不要季家的任何报答，只想和你交往，当然，他也不会勉强你的，你是怎么想的？”
    季谦道：“爷爷，我前面的十八年是季家的子孙，季家给了我生命，所以我愿意牺牲自己，来回报季家的养育之恩，让季家有了无与伦比的辉煌，而之后，我的命是属于程科的，是他救了我，所以往后，我为他而活。”意思是，以后他不再欠季家了，就算他的煞气解决了，他也不会为季家牺牲自己了。
    季老听了一阵心酸，他当然听得出季谦的意思。这五年来，他的心早就到了铁打的程度。刚开始的时候，自己来这里，还会知会长子一家，问他们过不过来，但是时间长了，季老也知道他们的意思了，也就不再问他们了。煞气虽然危险，但只要隔着距离，还是安全的，可是长子一家连这一点的温暖都不愿给小孙子，不愿意尝试。季老不怪任何人，人活着，有不怕死的，当然也有怕死的。
    下午，顾希开着季谦的车出去了。他到于橙所在的二中才三点半，时间还有点早。所以在校门口找了一个很好的停车位。
    于橙今天其实挺紧张的，他和养父的关系并不亲近。养父十八岁离家，那个时候他才四岁，根本不记人。后来养父隔几年就会回家，但对他来说，养父如同挂着辈分的陌生人，还没有左邻右舍来的熟悉。所以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养父会打电话给他，然后约他吃饭。但于橙还是挺高兴的。他们周五是四点放学的，时间上还算比较早的。铃声一响，于橙就把书本放进书包里准备走了。
    “于橙，你真的不跟我们一起去逛街吗？”同学问。
    于橙道：“不去了，我有事情。”
    “啊呀，你叫他干嘛？你真以为他是于家的少爷啊？我听说他是于家收留的，从乡下来的，这样的乡巴佬你巴结他干嘛？”
    “就是，之前还在万云贵族学院，听说因为偷东西才转到我们这边来的。”
    “就是，如果真的是于家的少爷，会偷东西吗？还有啊，他自己说是于家人，可是我从来没有见过于家的车来接他。旁边万云的那些小姐少爷们，出门都是有豪车接送的。”
    于橙双手握拳，愤怒的双眼都红了，但是他没有为自己辩解，因为这样的事情已经发生无数次了。他刚从乡下被接到于家，于家人把他安排到了万云贵族学院。整个m市的有钱人都在那里上学，于家的孩子自然不例外。可是到了那里之后，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和他们仿佛格格不入。那些人瞧不起自己，到处说自己的坏话，他自己辩解也没有用，最后只能打架。
    可是他只有一个人，打架也不是别人的对手。再后来……于橙的眼神暗了下来。
    第二十一章 见到儿子了
    “你们别这样说于橙，他不是小偷，他真的是于家少爷。”有个同学出声，就是之前叫于橙一起去逛街的同学，叫向文奎。“于橙，你不要生气，他们也不是故意这样说你的，是听了别人的闲言闲语所以才……走吧，你今天没空，那我们明天去逛街吧，好吗？”
    “明天再说吧。”于橙道。
    “那约好了啊。”向文奎道。
    “于橙，等等我。”一个高个子的学生拎着书包跑了出来，“你怎么走那么快？我家司机今天有事情要晚点来，我们去哪里坐一下，喝点东西？”这个男生叫顾非敏，是顾非卿的堂弟。顾非卿就是那个跟于沐订婚的人，根据王戬的说辞，于橙曾经想要跟顾非卿订婚，但是没有成功。
    于橙道：“我今天不回家，我有约了，你先回去吧，再见。”说着，他跑了起来。其实，于橙见养父这件事，他不希望别人知道，他并不是嫌弃养父家的条件，但是……他有怕别人知道这是他养父会看不起他。自从被接到于家，他才知道门第有多么重要。
    叮铃铃……
    于橙的手机响了：“喂，爸爸，我放学了，你到了吗？你到的话麻烦你再等一下，我打车过来二十分钟够了。”学校门口就能打到车，很多的士都是专门在学校门口等着的，专门做学生的生意。
    顾希道：“阿橙，我在你们学校的门口，我来接你了。”
    于橙听了吓了一跳：“你来接我？你干什么来接我啊？我可以坐同学的车去预订的餐馆，现在你来接我我们不是还得打车过去吗？”他是不想让别人知道养父的，可现在好了，养父竟然来学校了。于橙当真是害怕，他可知道自家养父那不修边幅的样子。
    顾希笑了笑，声音里尽是慈爱：“阿橙，我开车来的，不用打车，我车停在你学校门口，车牌是……”
    听到顾希说开车，于橙不仅没有高兴的样子，相反更加担心了，就怕养父开着老爷车来。有时候，宁可打车，也不要坐便宜的车，没面子。
    “阿橙，听到了吗？我这边人多，可能有些吵。”顾希道。
    “听见了。”于橙就是想假装没有听见也不成，他带着忐忑的心情去见养父了。
    顾希这边不算吵，旁边有其他的车停着，应该也是来接送学生的家长。但是在公立学校里，百分之九十九的家庭都是平民家庭，平民家庭的车基本都是十万以上三十万以下，所以顾希从季谦那里借来的卡宴等于是万众瞩目的。更何况，季谦的车都是限量款的。
    很多学生好奇的打量顾希，高中生对钱和权已经有了自己的定义，所以顾希在别人的眼中就是那种有钱有权的人。
    “这个男人好帅啊，还有男人味。”
    “这是谁啊？来找人的吗？”
    “不知道耶，是不是来错地方了？应该去隔壁的万云学院吧？”
    帅哥顾希靠在车门旁，身上是几十块一件的t恤，下面配着一条棉质的运动裤，如果他今天骑的是三轮车，肯定没有人会多看一眼，但是他今天开着卡宴，那么在别人的眼中，他的衣服肯定也是哪个牌子的简约款。
    于橙担心养父丢脸，一出校门口就寻找那个车牌号的车，结果……于橙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看错了。他寻着车牌号找，看到了靠在车旁的男人。那个男人真的是自己的养父？脸没有错，衣服穿得也是普普通通的，但是为什么养父给他的感觉不同了？就像是之前跟着于家参加宴会时见过的那些人。再然后，于橙看到了车。如果是看款式的话，于橙这个乡下来的人肯定认不出这是什么车，但是他会看牌子啊，他吓了一跳，养父开的竟然是卡宴。
    顾希的气质和原主的气质自然是不同的，人可以模仿，衣着谈吐都可以模仿，可是气质这个东西有的是出生就带来的，有的是后天长时间养成的，顾希身上的气质是经过岁月的洗涤，跟原主当然不同，他优雅又尊贵，成熟又稳重，带着神秘的色彩。
    “阿橙，这里。”顾希显然也看到便宜儿子了，他朝着他招手。
    本来关注顾希的人就多，而且也有人在关注于橙，于橙的后面还跟着向文奎和顾非敏，顾非敏可是风云人物，所以看着他们的人就更多了。
    于橙走了过去：“爸，这车是你的啊？”不修边幅，乡下来的神棍养父开着豪车来找他了，于橙有些不敢相信。
    顾希道：“嗯，我的，上车，我们父子很久没有见面了，这次好好的聚聚。”其实何止很久，分明就是好几年了。至少从于橙被接到m市的这四年里就没有见过，加上在程家的几年，这哪里是父子，就是朋友也没有隔那么久不见的。顾希拎过于橙身上的书包，19岁的少年长得并不高，173公分左右，不过还有长高的空间。顾希看着于橙，出于本能的看了他的命数，二十岁之前还算安逸，二十岁之后很悲惨，最后……死于非命。顾希眯起眼，死于非命，那么是谁害他的？
    “哦，好的。”于橙准备去拉副驾驶的车门。突然听到背后有人道，“阿橙，这是谁啊？你朋友吗？”
    顾希闻言，转过身看了向文奎一眼。
    不知道为什么向文奎在那平淡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