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画呢？”乔宇说道：“那些画里融入了鳞片的碎末，也是她给你的？”
    “不，那次她只给了我两样东西和一个建议，至于那些画，是三年前我收到的。”沈青雅说道：“我在改头换面后重新开始，事业慢慢走上正轨，三年前，我的spa会馆开张，意外地收到了这些画，还有一封信，是青姐给我的，你们说画里有什么碎末，我根本不知道。”
    “三年前，她最后一次在你生命里出现的时间？”白颖珊格外强调了“最后”。
    “没错，送来那些画后，她就神秘地消失了，我总在想，会有一天，我在街头上，遇到一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她会冲我浅浅一笑，可是，没有。”沈青雅抚着自己手里的蛇蜕：“这蛇蜕是怎么来的我不知道，脖子上的鳞片却终于和我融为一体，我新生了。”
    两行眼泪流下来，肖丽忍不住说道：“你真的新生了？”
    “姐。”白颖珊制止道：“不要再说了。”
    “她现在人格分裂，白天是自己梦想中的人，把自己当成自己的偶像，而晚上呢，说不定就对着钱包里的老照片提醒自己，自己以前是个失败者，这样反复地挣扎催眠真的好吗？”
    “我的脸，果然能看出痕迹了吗？”沈青雅抚着自己的脸，喃喃道：“能看出是整的吗？我的鼻子，快歪了吗？我的唇，是要肿了吗？”
    “假的就是假的。”肖丽喃喃道，这回好歹收了些许声音，小小地，只有身边的人听到。
    黄轩说道：“蛇蜕还给你了，对于我们的冒昧，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还有一句，人能不能重新开始，相貌可能是元素之一，但不是全部，你，把它放大了，你现在的自信不是来自容貌，而是来源于你的能力，你的事业，希望你可以迎来真正的新生——心理上的新生。”
    沈青雅闭上眼，腿大概是麻了，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拿着蛇蜕，提上包，看也不看他们，默默无言地走出事务所的大门，迎面撞上来人，也不看被撞的那人，怔怔地走向电梯，被撞的人正是余冰冰，看着沈青雅，愕然道：“咦，那不是沈老板吗？”
    余冰冰转头，兴奋地走进事务所，这回倒是没带张牙舞爪的小助理，只见她兴高采烈地走进来，说道：“干嘛，你们全像打了霜的茄子。”
    “没什么，你怎么来了？”乔宇懒洋洋地说道：“你自便吧。”
    “干嘛这么冷淡。”余冰冰瞟一眼白颖珊，说道：“我警告你，你少自我感觉良好，我来找你，是想问你要一个人的联系方式，那个化妆术一流的陈小小。”
    “陈小小？”乔宇回头问黄轩：“问你呢。”
    “关我什么事？”黄轩没好气地说道：“没怎么联系过。”
    “是么，微信上，邮件上，qq上不停地骚扰你的是谁？”乔宇由衷佩服：“三年了，这丫头一直对你念念不忘，话说回来，她现在在干嘛呢？”
    “书店开着，请人看店，自己在电影剧组化妆。”黄轩说道。
    余冰冰瞪大了眼睛：“你们真的不知道陈小小现在的名气？特效化妆师，现在几乎是一流的水平了，想请到她可不容易，她进剧组的时候才是最底层的化妆师，后来小露身手，马上被动作名导相中，成了剧组御用的化妆师，现在啊，贵，给钱还请不着。”
    这还是他们认识的陈小小吗？那个油盐不浸的不良少女，却有一手惊为天人的化妆技艺，堪比古代的易容术，三年的时间，她也蜕变了。
    “你们和她有交情，帮忙说说情，我马上进去的剧组，制片人听说过她的大名，想请她。”余冰冰又是一幅理所当然的表情：“帮我这个忙呗。”
    “我和她不熟，这事，找黄轩。”乔宇立马抽身而退。
    黄轩一脸苦笑：“我和她也不熟。”
    余冰冰已经抱住了黄轩的胳膊，别说，从这个角度看过去，黄轩也挺帅的，一时间，余冰冰的眼睛直冒桃花，脑袋挨过去，在黄轩的胳膊上蹭啊蹭地，肖丽闷哼一声：“又发骚了。”
    此时，一个人影窜进来，站定，回头看到这一幕，脸上的笑容便顿住了……
    第1397章 星与月，夜闯
    来者正是玲珑，她原本兴冲冲地过来，此刻却僵在那里，笑意全无，乔宇不知道其他人是什么反应，总之，他是尴尬了。
    终于，玲珑的嘴角微微扬起，“看来来得不是时候，先告辞。”
    黄轩匆忙推开余冰冰，屋子里哪还有玲珑的影子，余冰冰见势不妙，吐吐舌头，扬长而去，走时没忘记自己的目的：“记住了，她要有兴趣，找程一冰导演，一定要说是我介绍的。”
    黄轩颓然地坐下，乔宇摸了一把鼻子，说道：“玲珑姐兴冲冲地过来，似乎情绪很高。”
    “滚。”黄轩郁闷道。
    乔宇双手抱头，蹲到地上，果真“滚”回自己的位置，这才站起来，坐下，打开电脑，检查网站留言板，纯当黄轩不存在，黄轩独自郁闷。
    此时，白颖珊走到乔宇身边，说道：“你怎么想沈青雅的事情？”
    “她说的应该是实话，口中的青姐应该就是我们要找的人。”乔宇说道：“可惜她神龙见首不见尾，听上去是是一位仁慈，乐善好施的人，居然把自己的鳞片给陌生人，不过……”
    “不过什么？”白颖珊问道。
    “她给这位长相平平的女子一枚蛇的鳞片，并让它最终融为这位女子的身体里。”乔宇的手指敲打着桌面，说道：“此举的目的是什么？”
    “接下来，咱们是否该找找下一位沈青雅了？”黄轩突然说道。
    调出微信，第二位沈青雅的照片再度浮上水面，神似的这位沈青雅，36岁，某游戏公司公关经理，长年与媒体打交道的女强人，干练得很，这家游戏公司专攻手机游戏，近几年发展势头很猛，研发的多款游戏下载量都在前十，别的不说，乔宇手机里有三款游戏是他们家的，翻到这家公司的网站，白颖珊一个电话打过去，前台告知沈经理出差中，三日后返回。
    再查，这位沈经理的资料不多，只在近两年的时间里频繁出席一些公司的公开场合，打扮得体，气质迷人，媒体称其为手游界的公关女神，与上一位沈青雅一样，单身。
    “为什么，她们都要把名字改为沈青雅呢？”白颖珊说道：“难道都受了同样的蛊惑不成？变身，换脸，换名字。”
    乔宇不说话，盯着某科技网的一篇报道，上面有沈青雅的大幅照片，将照片另存为后用照片查看器打开，放大，拖到脖颈处，说道：“看，鳞片。”
    同样是用项链盖住，但露出一角，颜色可见是青色，乔宇和白颖珊对视一眼，已经心急难奈，乔宇再取出那天玲珑发现的蛇蜕，摆在桌上，拿出阴气测试仪，同时示意白颖珊转身，省得看到后又是一番翻天覆地。
    阴气测试仪刚靠近，数值便跳到-66，有鬼气！
    “蛇妖的蛇蜕上沾着鬼气，而颖珊又能看到这条蛇蜕经历的一些事情。”乔宇按着自己的太阳穴：“天空，海洋，陆地，之前已经送出去蛇蜕，说明不是来到阳间后的第一次蜕皮，看来我之前的判断有误，这条蛇蜕显示的是她到阳间后去过的地方，自由得很。”
    “如果蛇蜕必须送人的话，这一次蜕皮后却随意地留在废弃的屋子里，所以，送给这位恐怕只是临时起意，重点不是蛇蜕，而是喉咙上的鳞片。”白颖珊说道：“咱们的重点是留下鳞片，与人合而为一的意义在于什么，说不定能判断她接下来的行动。”
    此时，玲珑已经返回青丘，刚从入口进去，一枚弹珠“啪”地迎面打来，玲珑伸手夹住那枚珠子，懊恼道：“小白。”
    此时的小白正和乔烨嬉笑打闹着，见差点闯祸，两人连忙停手，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玲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火气，大步上前，凝视着小白的眼睛，小白说道：“连玲珑姐姐也会发火，这世道是怎么了？”
    “黄轩伯伯欺负你了吗？”乔烨稚声稚气地问道。
    这句话却似一把大刀确向玲珑的心脏，火气不在，只剩疼，此时，一个男人猛然从树上跳下来，冷冷地问道：“你从外面回来？”
    “是你？”玲珑说道：“乔宇他们正在极力寻找，别太心急了。”
    “我并不心急，因为我并不认为他们有多少过人之处，能办到我们蛇族办不到的事情。”这男人的眼睛弯起来，却不是笑眼，透着一股子阴寒之气：“总之，一日不知我母亲的下落，龙衣，休想外借。”
    扔下这番话，他便扬长而去，乔烨看着他的背影，说道：“他就是蛇族首领？”
    “是，小烨，别理他。”小白说道：“他为人就是这么冷，冷血动物。”
    “嗯。”乔烨扭头，绽开一个笑脸：“你不是说要带我去寒壁瞧瞧嘛，咱们现在就去？”
    “寒壁冷，我只能带你在下面望一望，但不能进去。”小白和乔烨越走越远，玲珑叹了一口气，脑子里满是余冰冰靠在黄轩胳膊上的情景，玲珑，你可知道，自己犯了心禁？
    青丘的夜格外冷，乔烨躺在床上，听着身边小白平稳的呼吸声，他小心翼翼地坐起来，轻手轻脚地走下床，扯开门，寒风涌进来，他迅速地合上门，青丘的星空格外蓝，天上的星星都像闪光的宝石，就着这一路星与月，乔烨迅速地往蛇族所在的宅地而去。
    在青丘，按族类而居，就像镇上的不同村子一样，蛇族喜水，所以，他们的住处挨着一条溪流，夜深了，溪流潺潺而流，响动有如悦耳的乐器声，乔烨看着这些房子，正中央最雄伟的建筑一定是蛇族首领的屋子了，他狡黠地笑笑，老爸真是麻烦，还找什么人，直接进去偷走不就好了，妹妹就能恢复了。
    门居然没锁，乔烨喜上眉梢，轻手轻脚地走进去，屋子里没有床榻，只有一个圆柱形的台子，立于中央，而在上方是一个玻璃容器，泛着浅浅的银光，里面，放着一条完整的，蓬松的蛇蜕，这就是蛇族的龙衣了！
    第1398章 行窃者，交战
    乔烨口水横生，兴奋得连咽口水，迅速上前，手刚触到玻璃容器上，一个冷冽的声音响起：“谁？！”
    乔烨心惊，此时，房梁上突然跃下一个黑影，乔烨想跑，此时，门砰地一声开了，一条绳索缠上了乔烨的腿，嗖地一下，乔烨觉得自己超越了光速，四周的景物迅速后退，头顶的星与月汇成一道长长的银光，在头顶掠过，不知道滑行了多久，乔烨终于停下来，落在地上，裹着他的是一条毛茸茸的尾巴，月光下，更加雪白。
    白色的尾巴抽出去，乔烨落到坚实的地上，没等他反应过来，便被化身为人的白墨轩抱起来，飞奔起来，“一会儿如果他找上站来，你不要说话，一个字也不要！”
    白墨轩抱着乔烨回了自己房间，此时，只消一个眼神，等待两人回来的小白便冲回自己房间，白墨轩将乔烨放在床上，伸手一点，乔烨的眼白翻了一下，顿时昏昏沉沉地，迷迷糊糊地，白墨轩则盘腿坐在床上，入定。
    门哗啦一声被推开了，蛇族首领立于门前，狐疑地盯着床上的乔烨，白墨轩睁开眼，懒洋洋地伸了一个懒腰：“大晚上来看我，有何贵干？”
    “刚才有人闯进我的房间，妄图碰触龙衣，那人不过一米多高，我怀疑，是这个小子。”蛇族首领细长的眼睛挑起来，直往鬓角而去。
    “他今天留在青丘过夜，睡得迷迷糊糊，哪有力气去你那里？”白墨轩冷冷地说道：“蛇族素来冷血，不喜与旁族交流，今天倒乐得来与我交流，要不要秉烛夜谈？”
    乔烨的心扑通扑通直跳，此时没那么晕了，想到白墨轩的话，死死地咬住牙不说话，索性闭上眼，那蛇族首领突然身形移动，扑向床榻，双手抓向床上的乔烨，白墨轩眼神微变，六尾同时甩出，将那首领包得严严实实，恶狠狠地甩出去，那首领眼看就要坠到门上，化身为一条长长的白蛇，曲延在地上，慢悠悠地滑行，未伤半分。
    “你好大的胆子，我不仅为狐族首领，更是整个青丘之主，以下犯上，想让我动用青丘门规不成？”白墨轩怒气勃发，身后六尾有如风中扬帆，乔烨睁开眼，看得分明，白墨轩的尾椎骨上，赫然生出了第七尾，只是略小一些，此时也一并立起。
    那白蛇化成人形，一口气憋在胸口，双拳握得紧紧地，白墨轩说道：“我问你，龙衣可丢失？”
    “不曾。”
    “既然未丢失，你又毫无证据证明是这位小人儿所为，却冲动上门咄咄逼人，我倒是想问问你，你究竟是冲着他来的，还是冲着我来的？”
    “你！”蛇族首领居然无话可说。
    白墨轩冷笑道：“果然让我言中了，想当初我从阳间返回青丘，又是两族混血，只是凭借着身有六尾才坐上这首领之位，不要说你们了，就是本族，也有不少争议，你冲着我来，又何妨，若有本事，这首领之位你拿去便是了。”
    好一番上纲上线，蛇族首领的下巴抖动着，冷笑道：“你在阳间呆了许久，胡搅蛮缠的功夫倒是利害，今日之事，我心中有数，龙衣未损，我今天暂且不去追究，若有下次，可不是凭着一番口舌与强行抵赖就能解决的，后会有期！”
    蛇族首领拂袖而去，白墨轩过了良久，确定他真的走远，这才一把将乔烨拉起来，狠狠地说道：“知道你闯了多大的祸吗？”
    乔烨此时才生出一些后怕，弱弱地说道：“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刚才很危险。”
    “小白及时发现你偷溜出去，还好我及时将你逮回来。”白墨轩说道：“装龙衣的瓶子和蛇族首领的气血相连，有一丝一毫的动静，他都会第一时间知晓，你太天真了。”
    “只要偷走龙衣，迅速用龙衣让妹妹塑形重生，何必去找一个有可能永远找不到的人？”乔烨叹口气，说道：“但是，我好像惹麻烦了。”
    “不是好像，是的确惹麻烦了。”白墨轩说道：“他素来冷漠，从来不惧强权，你以为他今天为什么放弃追究？只是因为他没有证据，你消失得太快，他只看到一个小小的影子，按动机来说你最有可能，但是又如何？没证据，咱们说没有就是没有，他也无可奈何，他不怕强权，但他也怕别人说他欺负孩子。”
    乔烨低下头，手指缠在一起绕啊绕地，白墨轩一巴掌拍到他的头上，乔烨说道：“我明天，就回去吧，万一他再找麻烦，或是反悔不借龙衣……”
    “越是这种时候，越要呆足三天。”白墨轩冷冷地说道：“你越坦然越好。”
    “你刚才说谎。”乔烨说道：“对不起，是我让你说谎的。”
    “睡觉吧。”白墨轩冷冷地说道：“过去的事情不要再提了。”
    乔烨哪里睡得着，莫名地想回家，后半夜是如何沉沉睡去的，他自己毫无感觉，当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空空如也……
    乔烨在青丘培训的三天，乔宇也干等了三天，第二位沈青雅女士迟迟未归，再次致电去那家手游公司，前台有些含含糊糊，着急的乔宇逼问道：“她出差没有回来，还是另有工作安排，不方便接电话，能否告知我她个人的手机号码？”
    “这个恐怕不太方便。”前台说道：“您是哪家媒体？”
    “新天地科技网的新闻记者。”乔宇灵机一动，他还记得不久前查到的新闻报道，那篇报道的记者名字叫：“沈从人。”
    乔宇套来了那位沈女士的手机，迫不及待地打过去，倒是通的，不过响了许久也没有人接听，好不容易有人接起来，乔宇迫不及待地问道：“您是沈青雅沈小姐吗？”
    “……”对面一时哑然，突然说道：“你是乔宇？”
    乔宇马上一巴掌拍向自己的脑门：“既然你在那里，一定是出事了，说吧，你在哪里？”
    第1399章 死神？又见蛇鳞
    当乔宇一行人赶到目的地，官晶晶便戴着手套，拿着装有手机的pc袋，站在某公寓406号房门口恭候了，看到乔宇，便皱着眉头，说道：“死神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