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宅屋

第2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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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言对着奶娘撒娇:“我说笑呢,才舍不得放奶娘走,还盼着奶娘将来替我看孩子。”
    奶娘破泣为笑:“没羞,回到燕京要收收性子,叫人揪住错处可是不好。”
    知言嘴里答应的好,心里头三呼老天爷,真的早忘记这茬,三年时间被秦枫和秦刘氏两人轮番宠着直往奔放的路上大步迈进,想起那些破规矩,更睡不着觉!
    ☆、第42章 首辅府
    官道上兵役押着一行人男男女女十数个,一位年老的妇人头发花白凌乱,面色苍白,神情透着绝望,衣衫不整茫然被推搡着朝前走;几个做妇人打扮的年轻女子轻声啜泣,不时用衣袖抹去额头汗珠、整理衣裳;三四个孩童有男有女,眼睛四处张望,满面惊恐,紧紧攥着各自母亲的衣角,当中有个女童与秦昌年纪相仿,眉心一点红砂痣衬得肤色更白,紧咬嘴唇默默落泪;几位青壮年男丁微垂头,脚步拖拉着走路。不时有役兵大声吆喝斥骂,拿出皮鞭抽打众人。
    队伍最前头囚车内,一位男人瘫坐其中,头顶结着血痂,白中夹黑的乱发披散遮掩住面孔,正用嘶哑的声音呼喊:“小人当道,君王无眼。仲白今何在,来看一眼你博命保下的君王这般不作为,任群魔乱舞。晚生无能,无能啊!”语气凄惨呼唤亡灵,为己哀哭,令人动容。
    一个兵头拿水火棍用力捅此人身子,嘴里骂骂咧咧:“娘的,嘴巴放干净些,先把老婆孩子保住再说。”
    此处已能远眺到燕京城墙,秦府车队停下,驻足旁观李御史全家发配出京。秦昭与父亲商议几句后,带着两个随从走过去。兵头见是位衣裳华贵气度不凡的公子哥,先陪着笑脸:“不知公子有何吩咐。”
    李御史的几个儿子认出秦昭,怒目而视冲着这边唾地。
    秦昭不以为意,让随从递过一袋碎银,交到兵头手中。兵头用手掂掂份量,笑得更谄媚:“小爷,有事您只管说,只要小人能效力,决无二话。”
    秦昭又从袖中拿出几张银票递过,看了看囚车,轻笑道:“好生护送他们一家,一点小意思,兵爷打酒吃。”
    兵头瞪圆眼睛微张嘴看着银票,连连应下,秦昭伏耳对他说了句什么,他神情慌乱欲跪地请罪。秦昭用手拉扯着兵头的手臂,冷哼一声:“办好差事,不用对旁人说起。”
    兵头点头哈腰送走秦昭,转身懒洋洋地说:“看什么,继续走。你你你,一边儿去,有劲没地使是不是;还有你,把鞭子收起来。”数个兵丁交换着眼色不再鞭笞流犯,押解众人上路。
    秦府车驾继续赶路,秦昌盯着知言的脸色,悄悄地问:“姐姐,你害怕了。”
    知言点点头。人生无常,谁能保住世代荣华,如今富贵金玉为盘,难料来年三餐无靠;今日官身显达,保不准有朝一日披枷戴锁。还有孟仲白,听得耳朵都长出茧来,回去寻个机会,好好了解这位孟大人的事迹,怎么到处都有他。
    ******
    刚进城门,一队人马从知言车旁急行掠过,带起风卷起帘子,借机瞧见数个少年鲜衣纵马,隐约听见一两声女孩的娇叱声。秦昌指着外头对着知言嬉笑道:“姐姐,燕京城女孩也可以骑马,这下你该不用愁被困在家中出不去。”
    知言捏捏秦昌的鼻子:“你知道什么,那些个都是武将勋贵家的女儿,咱家可没这一说。”
    秦昌揉着鼻子哼哼:“姐姐可以求父亲去,再偷偷着求祖母和祖父。”
    知言盯着秦昌的表情,说道:“我出头,你得利,到时再把你捎上一同出去,想得美,有空赶紧操心你自个吧。”
    秦昌苦着脸,又来腻歪知言“姐姐”叫个不停,哼哼唧唧好似浑身疼。知言才不理会,你个小滑头应该让好生管教。车怎么又停下,还让不让人回家。
    车厢内知言姐弟生着闷心,大街上秦昭也很无语,一人一骑横在马前扬着笑脸做怪,他再想起车中的九妹,这两个搅到一起天都会捅破。
    乔婉笑得明媚:“四表哥,快带我见舅舅去。”
    乔骏闻讯折返回来,出声呵斥:“二妹,越来越不像话,若这样下次再不带你出来。”翻身下马向秦昭赔罪:“二妹都被我宠坏,做出此等失礼之事,表弟莫要放在心上。”
    乔婉下马缠在长兄身上撒娇:“我想念舅舅、舅母,还有九表姐,所以看到表哥拦住马。”
    乔骏板起验,乔婉知道大哥不会无分寸纵惯自己,撅了撅嘴。
    秦昭笑说无妨,带乔家兄妹见秦枫。秦枫不等乔骏行礼,快步上前扶住,夸赞道:“今日一见贤侄才知英雄出少年,我等都老矣,旷儿给你添了许多麻烦,真是过意不去。”
    乔骏扫一眼立在秦枫身侧的秦旷,早在自己走向这边时,他站在其父身后向自己行了礼。他笑着说:“舅舅太客气,表弟于武学上有几分天资,且素日刻苦异于常人,倒是我从他身上学到不少。”
    他俩寒暄客套,乔婉早耐不住性子,问清知言在那辆车上,寻了过来,推开车厢门一头扑进来:“九姐姐。”
    知言微张口看着眼着的女孩,一身嫣红骑马装,眉目清爽无忧,笑容绽放,这是乔婉。表妹你也这么奔放,太好了,怎么也要拉个伴才是。
    秦昌也盯着车里的陌生姐姐,一点都不好,没有姐姐长得漂亮。听知言为自己介绍,他扑闪眼睛笑着问好:“乔家表姐好,听九姐姐时常说起你,现在我们回来了,表姐可要常来寻姐姐玩。”
    乔婉笑得更灿烂:“真的,听母亲说九姐姐在西北也成天与人骑马比试,过几天大哥带我出城游玩,九姐姐同我一起去可好,。”
    知言偷偷狠掐秦昌一把,小鬼头,张口不哄人你着急是吧。无视秦昌暗地里龇牙,她陪着笑:“赶了这么长时间路,怎么也要好生休养几日,何况我还想跟老祖宗多呆两日。”
    乔婉点头道:“外祖母总在念叨姐姐,也好,等过些时日再寻机会出去玩。”
    因在大街上多有不便,乔骏秦枫略说几句,约好日子登门拜访,使了人招乔婉回去。
    知言听见乔婉清脆的笑声响起:“四表哥,陈家姐姐约你好几次,怎么没见你出来。”
    秦昭淡笑不语。
    乔婉被乔骏带走,秦枫等人上马,众人继续直奔首辅府,一路再无干扰终于抵达秦府大门。这条街现只剩下秦、杜两家,秦家宅院占地七成,老远望见两座石狮子立在大门两侧,朱红大门洞开,秦枫、秦昭三人、常氏和知言秦昌的车驾从正门进,其余人等走旁边角门。
    知言看着焕然一新的首辅府,因原先隔壁尚书府比秦府旧宅大上三成,故这条中轴线是尚书府西边紧靠秦府的位置,前院正中依是正堂,老狐狸的书房及起居之处;西侧设着学堂及兄弟们的外书房,每人一个小院;东侧几位叔伯的外书房、客院。后宅沿着中轴线三个大院子,从前往后依次为秦旭、秦松、及方太君的住所,最后是座小小的祠堂。后宅东边老尚书原后花园扩建成大花园,西侧原秦府后宅并后花园改建为秦柏、秦枫等五人的住所、各位兄弟们成婚后的住处、家中小姐们现在居住的院落,只兄弟们的院子略小于叔伯的,姐妹们的更小。
    垂花门处,大太太带着二太太、四太太并知画等候多时,笑着迎上前:“老太太等了好些日子,可是盼来了。”
    常氏与妯娌们打过招呼,看向知画。知画容貌更加出众,仪态大方,樱唇微启笑称“母亲”。常氏倒是美目含泪。
    二太太扶着知言换轿,连连招呼其他人:“老太太立等着呢,回屋再叙旧不迟,日子还长。”
    知画扶常氏上轿,大太太等人也上轿同往方太君处。知言趁着空当问道:“二婶婶,怎么不见六婶婶。”
    二太太笑着说:“你这丫头怪有良心的,你六婶又有了身子,那里敢劳动。”知言放下心,六太太张氏当初听闻祖母去世,因悲痛孩子早产,三年间虽连番吃药将养,一直没有好消息,六房现今只知媛一女,但愿这次她能得偿所求。又秦林外放,带了成氏与秦晨早去任上,故五太太也不在。
    从垂花门到方太君院子这一截路,知言只觉漫长难捱,若是依着在西北的做法,更情愿下轿一路飞奔进去;现在坐在轿中晃晃悠悠,心也跟着激荡不平,握紧手中帕子,秦昌小磨人精也不在,他在还能分散注意力,不觉如此煎熬。知言努力深吸气,全无心情看两边宅院屋舍,只目不转睛盯着轿帘。
    ☆、第43章 知言归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轿子停下落地,知言被二太太携着一路走进去,记不得怎么进屋、又是如何行礼,只知道被方太君抱在怀里哭,满屋子的人都上来相劝。知言抬着泪眼看向众姐妹,美艳清丽,娇笑莺声,真是百花齐放。
    方太君也收了泪,上下打量着孙女,虽一路奔波不掩英姿,个头长高许多,眉目不见愁,想来没受委屈。她瞟一眼常氏,再注目于秦枫,最后细瞧守在孙女身边的小孙子,不禁笑出声来,指着秦昌:“昌儿,到祖母身边来。”
    秦昌扔下与姐妹们叙旧的知言,走到方太君眼前机灵的道:“老祖宗,姐姐时时念着你,孙儿也想着老祖宗。”
    方太君笑得更开心:“噢,你姐姐是怎么念叨的,给祖母说来。”
    秦昌回道:“姐姐说老祖宗慈祥和善,最疼孙女孙儿们。”一双眼睛明亮羽睫轻扇,小模样立等着旁人来夸自己。
    方太君细细打量一番秦昌,颇有意味的瞥向秦枫,秦枫收到母亲的眼神略不自在摸了摸鼻子,秦昭注视幼弟含笑不语。
    知画领着位眼生的女孩上前,向知言介绍:“这是知婕,她比八妹要大上几天。”
    观得知婕秀雅端庄有二分秦王氏的长相,知言忙称姐姐,知婕也与知言打过招呼。
    知言对着一众姐妹,感到好有压力,你们为毛都长这么好看,不是倾城倾国就是花容月貌,就我一人跟个土包子似的。知言依次细瞧几位姐姐,知棋、知书出嫁,知画统率众姐妹,只进屋这一会,知言感觉到她进宜甚多,褪去浮燥变得沉稳大气;知娴依是未语人先笑;知静比起三年前变化不大只容貌俏丽几分;知雅明艳娇媚,率性地拉住知言亲热;知仪私下冲着知言使眼色;韩世英变化最大,与姐妹们说笑,活泼开朗,寻不出半点三年前刚来秦府时的忧愁模样。
    再看向几个妹妹,侥是见过秦旷心里有准备,知恬之美仍令人惊叹,知容和知德手牵着手笑盈盈地望向知言,唯有知媛怀里抱着一只大肥猫让知言看。阿福真变成这般模样,知言伸手欲摸它,“喵呜”一声,阿福挣脱知媛的怀抱以百米冲剌的速度撒出屋内,那里是只大肥猫的动静,骄健的山猫都没它动作快。
    满屋的人都被阿福逗笑,知娴倚在知静的肩上笑得气结:“可是九妹回来了,我估摸着阿福再也胖不起来,它现如今该天天提心吊胆吓得饭都吃不下去。”
    被姐妹们打趣的知言冲着方太君撒娇:“还是不回来的好,姐姐妹妹都长得这么好看,就孙女最丑。”
    方太君搂着知言笑道:“不怕,她们长得好看也没用,将来给你挑个最俊俏的女婿便是,好让她们眼热。”
    众人笑得前仰后合。老祖宗也变得调皮起来,为何不按套路出牌,怎么也要哄一下九丫头长得也漂亮。自觉被调戏的知言发觉少了一个人:“祖母,祖父怎不见。”
    方太君解释道:“他忙,昨儿还说要早些回来,都这个时辰,定是被公务缠住。”
    噢!知言看一圈屋内,几位婶婶变化不太,二太太笑不拢嘴,六太太张氏还未出怀,坐在椅上笑着点头。路长云倒是大腹便便,虽在孕中,容光焕发倒比初见要美上几分,秦明坐在对面不时看向妻子,关切之意溢出。
    知画拉起知言对着方太君说话:“孙女带九妹认认她的屋子,待晚饭时再过来。”
    方太君点头:“也是,你们姐妹都去。三儿你也先回房,摆饭了再来。你们也先散了。”
    一大屋子人行礼退出,大太太领着秦枫和常氏向三房走去,常氏看向两个女儿目含不舍,知雅欲跟着去,被知画用眼色拦住,有丝不情愿跟上众姐妹。
    秦昭带了秦昌到外院,领他先认一认自己的院落,这所屋舍紧挨着三个哥哥,正屋、东西厢、倒座也是齐全。秦昭一行四人进屋,命奶娘婆子们安顿行李。秦昭唤过秦昌的几个小厮细细问话,任秦昌眨巴着眼睛面上堆笑谄媚,只做不见,秦晖坐在旁边椅上对着秦昌一脸坏笑,秦旷面色冰冷半眯眼注视着幼弟。秦昌站在当地眼珠子都快转出来,没人理会,撇着嘴生气。
    知言被姐妹们簇拥着向自己院落走去,原秦府旧宅后花园荷花池填了,只留下树木,十几个小院建在其上依次分布开来,进门第一个院留给知琴归宁所住,此处紧挨韩世英的院落,斜对着的是知画和知娴,穿过小溪上的单孔石桥,绕过假山,有五六个院子错落在树木花草之间。
    知画边走指着当中的一个:“九妹的屋子便在此处,右边那处是十妹,前头两处分别是婕妹妹和六妹,八妹和七妹的屋子尚从此处穿过再行出几十步才到。再三个小妹妹的院子从我那边屋后穿过去,里头给二姐姐和三姐姐也留着院子。”
    院门大开,奶娘丫头们盯着卸箱笼,正房一明两暗三间大屋毕是明窗,靠西一排厢房屋舍给下人住。
    院中植几株高大的桂树,树叶密实遮住夕阳,斑驳树影在鹅卵石铺就的小径上轻晃,树下设着石桌几个石椅。东墙及小院山墙爬着各种藤类植物,七彩花朵点缀其间,清香扑鼻;院中角落空地上扎着秋千,弧形扶手桐油擦得发亮。
    知雅推知言坐上去试试,笑说:“我们可是早沾过九妹的光,四哥说你最爱祸害园子里的花,寻常牡丹、蔷薇经不住你天天掐,索性栽了花墙让你玩个够。”
    知言坐在秋千上看着围成一圈的姐妹,一股暖流涌入心房塞得满满当当。岁月悠长,望时光停驻,能把此刻封存。
    知娴笑着拉起知言:“快到屋里看看,我可是大出血送了好几样东西,九妹记得还我人情。”
    韩世英接话:“五表姐就差那几幅画,别哄大伙。”
    被人掀了底知娴不依,转头去挠世英,知静挡在中间劝阻:“再闹下去,天黑都进不了九妹屋子。”
    丫头打起湘妃帘,入眼便是一副六尺烟雨图,不用问这是知娴的手笔,小小年纪有这般成就,着实不易。再观屋中陈设桌椅样样精致,知雅拉着知言到多宝格前一一指着说:“这副双面绣是我的手艺,象牙雕是六姐送的,书房里的那副字是四姐姐写的,世英妹妹送来了一副棋子更是不凡。”她又拉着知言进西头书房,书桌上几枚刻章系知棋所制,知书送了几本诗稿,知婕是一套上好的文房四宝,屋里的熏香都是知仪所制。最后,知画指着案几上一把古琴笑说:“九妹,这是十妹妹的礼物。”
    知言凑上前细观一番,琴身断纹细腻,线条流畅,古朴大气,此物不俗,知恬从何处得来。不及她出声询问,一直未说话的知恬轻声道:“是老祖宗给的,统共两把,我试着这把音质幽歆苍古,特转送给九姐姐。”
    知言伸出手指拨动琴弦发出金石声,怎么办,绝世古琴给了自己,真是暴殄天物。知言一脸不开心盯着姐妹们看,闷闷地说:“我可是没有好东西给姐姐妹妹,辜负大家一片心意如何是好?”
    知静淡笑道:“自家姐妹无须客套,九妹什么时候变得小气起来,可不像你的性子。”
    知媛从姐姐们腿间挤过,抢着说话:“还有我和十一姐姐、十二姐姐,院子里的那些花都是我们三个撒的种子。”
    知仪冲着知媛叹气:“你见天来掐花,我可是都瞧见了。”
    知媛不满,追着知仪满屋子嬉戏,知画开口阻止:“好了,我们都先回去,让九妹洗漱一番,得空再聚不迟。”
    一大帮子莺莺燕燕鱼贯出屋,知言趁着空当打量东边寝屋,临窗大炕,炕几上青釉瓷瓶中插着几株鲜花,拔步雕花床,天青色纱帐,妆台上摆着面水晶镜,胭脂水粉首饰各色齐全。
    知言手指轻扣妆台,听见立冬唤自己洗脸,她任丫头服侍净面换装,又重新梳过头。临出门时吩咐立冬:“把东西都理出来派人送到各屋里去。”
    立冬点头重复一遍礼单:“除了荷包,各位小姐的砚台都是梅兰竹菊图案,再都有一副镯子并几样骨雕;另各位爷的也都有砚台和骨雕,并姑娘挑出来的石头;各房的礼奴婢也都分好,决错不了;另老太太和老大人的礼一早挑出来就在外头桌上,姑娘记得带上。”
    知言微笑走出屋门,瞧在廊下聂妈妈坐在扶栏上指挥众人忙活,她抬步过去,拉起聂妈妈笑着说:“都劳动妈妈三年,回来了还是闲不下,妈妈快回屋躺会,明天抽空再去见老太太。”
    聂妈妈搭过另一只手覆在知言手背,神情略伤感:“回屋也睡不着,不如再帮衬姑娘两天。”
    知言顺势坐在聂妈妈身边,轻嗔道:“都在一个府里,我还盼着常要劳烦妈妈给我打几个络子,听这话以后可是妈妈不肯再帮我?”
    聂妈妈被逗笑,连声应下:“帮,只要姑娘开口,别说打几个络子,针线活计我都能拿出手。”
    知言站来边往外走扬声说:“可是说定了,妈妈不许反悔。”带上冬至和大小雪捧着礼向方太君屋走去。
    ☆、第44章 祖父母
    出得姐妹们住的大园子,便是方太君正院之后门,此处仍称正荣堂,正厅七间大屋,两边各是花厅和厢房,院中栽几株海棠,并数棵百年银杏。廊下数个丫头婆子垂手听候,顺着小卷棚前廊徐步进得屋内,方太君靠在东次间榻上小眯,知言止住小丫头通报,轻轻坐在对面细看老人:白发又添了几分,面色如常,因是睡着面颊上带出红润,眼角额头细纹增多,皮肤也松驰下来,手背上斑点星布。知言瞅见老人腰间系着一个荷包好生面熟,此乃自己亲手绣制,去岁秦顺上京时带的寿礼中一件。
    知言看得入神,一旁双福亲捧了茶递上,知言接过抿了一口,打量起双福,见她梳着妇人头,容长脸,杏眼含笑,也算是中等姿色,可双福配了人为何仍能在方太君身边服侍。双福轻声解释:“奴婢舍不得老太太,不愿到外头去,两年前讨了老太太的示下自梳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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