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节
南蔚叹了口气:“罢了罢了,你先去找你那几个老家人打听一下情况,回来再说吧。我再好好想想,也许能想得出法子。记得路上小心些,别被人瞧见你回来了。”
裴之衡笑道:“我知道。”
将裴之衡赶走,南蔚继续冥思苦想。
思来想去,他觉得其实最好的办法,还是让全部魂念进入到裴之衡的识海中以力破之。但这个裴之衡虽然说了愿意相信他,却究竟并非从前的那个裴之衡,稍有不慎,不管是他的识海,还是南蔚的魂念都会出问题。
若是能知道那清珑真人究竟是用的什么法宝,说不定南蔚也能仿其道而行之。但南蔚马上摇了摇头,这也不大现实,化神真人所用的法宝,他现在便是要用也定然十分勉强。
或者……南蔚忽的心里一动,也许要解决那灵吞阵很难,但若是再用一个法阵来压制它,是否就没有那么难了?
只是这个法子,同样需要裴之衡相信南蔚。不一样的是,就算有什么问题,对南蔚的影响很小,只有裴之衡的识海会出差错。当然在南蔚看来这不会有任何问题,对裴之衡识海的影响反正是来自他,他能怎么着裴之衡?不能!
但他肯定要跟裴之衡一五一十地说清楚,征求意见。
与此同时,裴之衡的行动并不顺利,他发现那几位老家人的住处附近都有什么人在暗中监视。他记得母亲在信中提及几人时,说的本就是家中其他人并不知晓他们的情况,那么现在会如此,也不知是那些传信被窥探过,还是爹娘对府中局势彻底失去了控制。
裴之衡心事重重地回到客栈时,就听到南蔚提供的方法,并将选择权交到了他的手上。
“要怎么办,裴兄,你来做决定。”南蔚笑眯眯地道,“事先说好了,若是成了,我可能要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了哦。”
作者有话要说:裴之衡:这位兄台好像在哪里见过————你有玉吗?
南蔚:呵呵
裴之衡:没有?我也没有^o^
南蔚:呵呵,我有玉,比如这(洞府玉符),还有这(玄机令),或者这(其他各色玉牌玉符)
第99章 魂念为阵
裴之衡略带怔忡地看向南蔚。
这少年仍是笑意盈然,一双如点漆般的黑眸中似有波光流转,此时正一瞬不瞬地落在自己身上。瞧南蔚这副样子,就像是他的话只不过是在开玩笑一般,但是当对上那双眼眸的瞬间,裴之衡却觉得南蔚是在说真的。
而即便如此,裴之衡也是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道出了自己的回答:“好。”
南蔚唇边的笑涡隐隐深了几分:“我可没有开玩笑哦。”
裴之衡道:“嗯。”
南蔚定定地看了他一会,下巴微抬:“那好,既然是给你解决麻烦,需要用到的东西就归你出了。只要有那些镇定心神、凝神静气的东西,不拘是什么品质,多多益善。”
裴之衡道:“没问题。”
两个人又针对接下来南蔚要将进行的方案商量了一番,确定彼此达成了共识,并决定由南蔚去购买一些相应功效的丹药——当然,裴之衡出灵石。
南蔚瞧着裴之衡拿出的一些东西,有凝神玉制成的玉佩,有固化清心法诀的辅助法器,他啧啧感叹道:“太一宗看来还真不错,福利很好嘛。”
裴之衡道:“看上什么了,我送你。”
算这小子还有点良心,懂得实践当年的承诺,不过本尊又不是那等见财眼开的人,这些身外之物对本尊来说算得了什么!
南蔚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在那堆东西里挑拣了一会,将其中几样拨到左边,剩下的留到右边,然后指着左边道:“就这些。”
裴之衡心里忽地一动,不知为何,他觉得盯着那几样东西眼睛越发明亮的南蔚有种说不出的熟悉,叫他想要凑过去摸摸南蔚的头。他嗯了一声:“好。”又好奇道,“不过南兄为何要将它们分出来?”
南蔚理所当然地道:“既然这些已是我的东西,等会使用的时候自然要悠着点。”
裴之衡:“……”
然后他脸上浮起了一抹极为纵容的笑意,若非是南蔚正好没有留意到他的表情,正盯着那拨划归自己的东西,定会觉得现在的他跟小时候的裴之衡简直没有分别。
按照计划,南蔚再次让魂念进入裴之衡识海,是在今夜子时,这个时候识海对外物侵入的抗拒性往往会小一些——这也是之所以夜深的时候,人们容易被丛生的魑魅魍魉附身或是迷惑的缘故。
轻车熟路地进入到裴之衡的识海内,南蔚径直来到了之前来过的位置。
那灰黑色的雾气仍然笼罩在眼前的一片区域中,察觉到南蔚魂念的靠近,那蟒蛇又一次现身出来,不怀好意地盯着南蔚。
要单用魂念来对此灵吞阵进行压制,要在其上布置一个新的阵法,便是南蔚也觉得颇为艰难。因为他没有相应的法宝,因此也根本没有别的可用之物,唯一的办法就是利用现有的东西。而裴之衡的识海中现有的,除了裴之衡的识海,就只有南蔚的魂念了。
所以此前南蔚才会对裴之衡说出那样的话,其实他也不肯定将自己的一缕魂念留在裴之衡的识海内会不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但对南蔚的伤害仅仅止步于分割出这缕魂念的过程,要弥补回来很容易,而对裴之衡的影响却或许会非常深远而难以预料。
不过既然裴之衡都同意了,这就不再是南蔚需要考虑的问题。
他小心翼翼地控制着魂念,克制着分割魂念时会产生的痛苦,首先在顶端分出两个尖叉来。随着魂念逐渐被从整体上分离,一股深入骨髓的痛楚直击灵魂。
这感觉就好像有什么非常重要的东西从身上失去了一般,但南蔚硬是将想要颤抖的冲动压制住了,并控制着魂念极为缓慢而精确地最终分离出来一缕。
不知过了多久,南蔚的魂念之前便又多了一缕魂念。两者都是南蔚,却又有所不同。
那边灰黑色雾气所化的蟒蛇像是有了什么感觉一般,冲着这边定定地张望了一会,蛇头竟是倏然立起!
下一刻,那蟒蛇闪电般往南蔚直射而来!
南蔚却早有所料,两道魂念同时后移,迅速避开的同时,他也在故意吸引蟒蛇,好让被困在其中的裴令恒有所察觉。
数息之后,被灰黑色雾气团团围住的地方果然又生出了点点金色光芒,起先还只是极为虚弱的三两点斑驳金光,渐渐的,却是愈发亮了起来。
那蟒蛇也懂得孰轻孰重,不舍地看了眼南蔚,到底游了回去,与裴令恒对峙。
就是此时!
南蔚迅速让被分出的那一缕魂念又分成无数丝不同的魂念,这些魂念有的要被当做材料,有的要被当做阵眼,而它们在南蔚的操控之下,迅速按照一定的方位排列起来。
转眼间,这些丝丝缕缕的魂念形成了一张奇妙的大网,然后迅速往灰黑色雾气罩了过去。
而与此同时,金光与灰黑色雾气也已经在彼此撕扯,见状灰黑色雾气化出蟒蛇形态,想要反击,却被金光死死拽住,最终被南蔚魂念所结的阵法笼了个正着!
感应到灰黑色雾气高涨的气焰明显低落下去,虽然还无法完全将其消灭,这阵法也并不具备杀阵的功效,南蔚还是松了口气。
总算……幸不辱命。
“你想的办法很妙。”
不知何时出现在南蔚魂念旁的金光看不出人形,但南蔚却能接收到他想说的话。
南蔚一点也不谦虚:“那是自然,换做其他任何人,都注定想不出我这个法子。”
裴令恒:“……”
南蔚才道:“你恐怕还不知道裴之衡现在处境不妙吧,裴氏里面似乎有些变故,并给他设下了圈套。”
裴令恒道:“是不清楚,之前我完全无法再出面,即便他到了绝境我都出不去。”
南蔚道:“我猜就是这样。上次你不是跟我说过,裴氏里面应该还有一个真正的神脉吗?我估计此人已经出现了。”
裴令恒闻弦歌而知雅意,立时明白过来:“现在你用阵法将灵吞阵压制,接下去的事情便交给我吧,到时候我自会出现。”
“行。”南蔚目前也只需要达到这一点。
跟裴令恒交流完毕,那金光就缩了回去,南蔚估计他能活动的范围极小,很可能就在被灵吞阵所封印的部分内。
而南蔚刚要离开,却发现迎面有许多细碎的、不断闪烁着绚烂色彩的东西飞了过来。
那大约是裴之衡的记忆碎片,南蔚现在倒是没有多少去窥视的心思,只是却免不了碰触到了几个。
所见到的画面让南蔚吃了一惊,那似乎是上次在丹塔所见到的裴之衡,而裴之衡身旁的是——自己?
“蔚弟。”
神色温柔的少年注视着前方,眼底满是笑意,他用筷子夹起一筷爆炒竹兔肉,递到另一个少年的唇边,“张嘴。”
那少年下意识地张开嘴,裴之衡眸中笑意就益发深了几分。
另一个显然也是丹塔里的裴之衡,在他身旁的仍然是南蔚。
“我先陪你去二层,再去找那位林丹师。”少年有些希冀地看着南蔚。
然而得到的却是不留情面的回答:“我又不是三岁的小娃娃,需要你陪?你若是着急,快些去找林丹师吧,我还要在这里逛逛。”
当一步三回头的离开后,在南蔚所看不到的角度,裴之衡眸色黯淡,脸上满是失落。而在裴之衡取了返天丹后,他只匆匆跟林丹师说了几句话,就飞快地赶去了一层,可惜在丹塔一层他并未能见到南蔚的身影。
再一个还是裴之衡,画面中的另一个主角也还是南蔚。
像是刚刚从黑暗中恢复了光明,裴之衡张开眼,看到了南蔚:“蔚弟!”
他是那么高兴,仿佛全世界其他的东西都能够被忽略,只要看到面前的少年就行。
第四个仍然是裴之衡和南蔚,只是多了一个淳于离山。
裴之衡满怀不舍,跟着淳于离山离开,却始终不愿把目光从南蔚的身上离开,直到他穷尽了目力,再也看不见那地面上的少年。
这一个一个的记忆碎片,竟然绝大部分都跟南蔚有关,让南蔚的魂念不由自主地停在了原地,一时间无法做出任何别的举动。
良久,他心下叹息一声:这傻小子……
虽然说的并不是什么赞扬的话,可便是南蔚自己也不曾注意到他这句话隐隐约约的,却又带上了一丝甜意。
而待他终于从裴之衡的识海离开,裴之衡就立即睁开眼,冲着他叫了一声:“蔚弟!”
大约是当南蔚将那灰黑色雾气封印给压制住,里面的一些记忆碎片得以脱困的时候,裴之衡也恢复了一些记忆。虽然他仍然不是小时候的那个他,却已经获得了丹塔里面的全部记忆。
南蔚没好气地嗯了一声:“我觉得南兄挺好听的。”
裴之衡盯着他,也嗯了一声:“蔚弟说的是。”
南蔚:“……”
作者有话要说:不管是蔚弟弟还是衡哥哥,不论是什么情况什么时候,其实对于彼此都是很特殊的哟~南蔚:本尊认识了个叫裴之衡的傻小子,要不是他模样长得好,本尊真是不想认识这么傻的人。
王大牛:大家知道的,我家老爷口是心非惯了。
南蔚:……
裴之衡:^v^
第100章 裴氏局面
天光才略微有点亮,外面却已是一片喧哗。闵氏目含担忧地睨了一眼窗外,又盯住门口。总算在裴玉昌进来的时候她眼睛一亮:“玉昌,可是有了衡儿的消息?”
裴玉昌苦笑道:“没有。”见闵氏脸上忧色更重,裴玉昌连忙安慰道,“倒是听说了一句,说衡儿失踪了,不过这也正说明衡儿并未被他们找到下落,没有消息反而是好消息。”
闵氏低低嗯了一声,静静在床畔坐了一会,到底是双目垂泪:“我自然知道这个道理,只是一想到衡儿现在不知在什么旮旯受苦,我这个当娘的就不好受。那可是从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打小也没吃过什么苦头,怎料……怎料就撞上这些破事了呢!”
裴玉昌连忙坐到她身旁,握住了她的手:“秀月,我们也要相信衡儿,不会那般轻易被算计的。”
闵氏仍是抽泣不已:“可你也不看看,那死盯着我们衡儿,想要置他于死地的是什么人!那可是熙和大长公主!当今皇帝的姐姐!便就不是亲姐,可熙和大长公主却手握权柄,想怎么揉搓我们就怎么揉搓我们……恨只恨,我这个当娘的没个好出身,不然便是外家,也能帮他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