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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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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们各自沉默地饮了会儿茶,还是易氏先说:“阮姑娘你……不用多心什么。”
    雪梨没多言,更没敷衍她说自己没有,只安静地等她继续说。
    易氏便有点窘迫,低头缓了会儿:“原是因为快出宫建府了,我去向两位夫人辞行的。到了悦和宫就听见帝姬哭得狠,按说小孩子哭一哭也没什么吧……可我看淑妃夫人还能在正殿跟我谈笑风生,就觉得帝姬过得一定不好。”
    易氏自己也是当了娘的人,哪听得了这个?那天她在悦和宫里听得都快出现幻觉了,总觉得这是自家孩子在哭,回去也是越想越扛不住,拿定了主意要把帝姬弄出来。
    易氏又道:“那回是我唐突了些。不过我……我想着多拖一天,帝姬就多受一天委屈也没办法。直接去找陛下我不敢,殿下又是个急脾气,怕他把事情闹得太大……”
    所以她想了半天之后,只好找雪梨了。谁都知道当初陆夫人有孕时雪梨在旁边伺候来着,她只能盼着雪梨会管。
    雪梨这才把这里头的弯弯绕绕闹明白。这些日子她确实一想这个还有些不懂来着,生怕易氏这一出只是幌子,后面还有什么后手。
    可她对处理这个又不在行,怕也只能就这么怕着。白嬷嬷倒是给她出过主意,让她主动邀易氏进来坐坐,探探口风。
    但雪梨也没敢,她怕主动招惹麻烦会来得更快——不说别的,就说易氏到了她这儿,茶得上吧?点心得备吧?万一回去之后说吃坏了什么的,也是说不清楚啊!
    现下,她倒是放心多了。
    易氏犹豫着握握她的手:“我那天说的别的话也都是真的。你和殿下既是朋友,平常想走动走动……也正常得很,我不会小气的。”
    .
    这天,雪梨、易氏、皇帝、七王便是一起去的驯兽司,阵势之震撼把驯兽司的宫人们都吓得不敢抬头了
    七王的长子循族谱从水部,取了个“测”字,七王还小声跟皇帝埋怨:“皇兄你们不厚道啊——先有了孩子的几位兄长把好听好看的字都挑了也就罢了,臣弟一问,您还点名先留了几个打算以后用?这事还捷足先登?”
    谢昭看看他,一脸淡定:“‘测’字不也挺好?深所至也。”
    谢晗心说废话!我也是精挑细选的好吗!
    但阿杳可不管这个,看小弟弟一直被奶娘抱在手里,她也围着谢测的奶娘转,看见什么有趣的动物都指着说:“阿测,阿测你看……”
    她声音又嫩,叫到后来连大人们都觉得其实“阿测”也还挺好听的了。
    不过阿测自己可没理姐姐,他伏在奶娘肩头睡得正香呢,旁边再多动静也跟他没关系。至于看动物什么的……他还没到对这个感兴趣的时候。
    好和睦啊……
    雪梨望着阿杳跑在前头的小小背影,再看看后头一直在交谈的兄弟俩,突然觉得今天无比轻松。
    好像打从进宫以来,都没有这么轻松过了。
    ☆、第106章 成人
    陪阿杳开开心心地过了生辰,回到紫宸殿后,谢昭却不得不干点并不“开心”的事。
    淑妃闹得太过了。
    这种事不能有第二回。不论淑妃有没有本事真把人带走,这样的情况多了,雪梨和阿杳都会觉得不安稳。
    诚然,雪梨今天一个字都没提,但他自己不能装没不知道。雪梨不多跟他提那是她不爱告状,可她若真觉得这不是个事儿,也不会叫福贵专程去紫宸殿禀一番了。
    皇帝想了想,叫了陈冀江进来。
    “你去告诉惠妃,最近淑妃惹事太多,悦和宫她不必住了,让惠妃在柔嘉宫给她安排个地方吧。以后不许她再见平安帝姬了。”
    陈冀江惊了一跳。
    他几是都反应不过来了,发着懵应了声“诺”就出去传旨,退出殿门时被冷风一吹才蓦地清醒过来,再回头看看殿中的灯火,想再说点什么也晚了。
    那就只好传旨去了。
    这道旨意都没能等到次日再掀起风波,当天晚上,后宫里就炸锅了。
    小宫嫔们又想出去打听、又不敢出门,生怕给自己也招惹是非。
    这种旨意太少见了。相比之下,罚俸禄、罚身边的宫人都是小得不能再小的小事。
    这甚至比降位份都要严重。宫里头,凡从二品以上的嫔妃,便都掌领一宫宫权了,陛下让淑妃搬去惠妃的柔嘉宫里,虽是留着她的夫人位,但却让她连半点留在这个位子上的脸面都没有了。
    翌日一早,淑妃上了奏本,自请降至九嫔之末的修容。
    听御前的人说,淑妃身边的人刚把奏章送进去,陛下就准了。
    为这个,御前上下又聊开了,有的说淑妃……现在该叫石修容了,这么做是给自己挽回了最后一点儿面子,好歹没腆着脸继续坐在三夫人的位子上。
    但也不乏有人觉得,她这么干才真是脑子不清楚了。
    “陛下都给她留着位份,那她就安心待着呗。”有小宦官轻笑着说,“修容和淑妃夫人的月例,到底差着好大一截呢,何必让自己连这日子都不能好好过?”
    他话音刚落,就见徐世水从殿里出来了,转头就想跑都没跑掉,徐世水揪着他的耳朵在他头上一拍:“不要命了你!这是你该议论的事吗?就你这嘴上没个边的,还敢跟我说你想去阮姑娘那儿做事?知道阮姑娘是什么人吗?”
    这话一出周围就笑开了,众人围着那小宦官笑他:“哟,想去阮姑娘那儿啊?打着这高枝儿的算盘,也不跟弟兄们说一声?”
    .
    小院里,雪梨也并未为石修容的事多费什么心思——让她为这个高兴庆祝也犯不上嘛。
    只是,自打看到阿杳见淑妃的反应后,她发现自己愈发心疼阿杳了。有的时候一个人待着,都忍不住在胡乱猜想阿杳在悦和宫到底受了多少委屈。偏她又还有个意识,知道不能因此宠阿杳宠得太过,免得害了孩子。
    于是这般胡思乱想的结果,便是她回过神来后,如果阿杳在旁边,她肯定立刻把阿杳抱过来亲一口……
    小小的阿杳总冷不丁地被她亲得一头雾水,倒也没有过不高兴。只有那么一次阿杳不高兴了——那是她正专心致志地吃着东西呢,猛地被雪梨一搂,当即就伸了小手按在她嘴上。
    阿杳小眉头一皱,认真地告诉雪梨:“姨,我吃东西呢!”
    雪梨就被这样被这么大点的小孩子嫌弃了!
    没人看见她也还是觉得很不好意思,晚上就跑去紫宸殿里靠着皇帝求安慰:“我就是想亲亲她嘛……她还嫌弃我!”
    谢昭无奈,睇了她一会儿,抄了本奏章一拍她额头:“你还有理了?挺大个人了还跟小孩子似的,看来得赶紧给你行笄礼!”
    雪梨的脸“蹭”地一下就蹿红了。
    讨厌……
    .
    她加笄的日子,也确实是近了。
    三月初三上巳节,素来是适合行笄礼的时候。各样安排在二月中旬叫到了雪梨手里,雪梨接过来一看——居然是在卫府?!
    她之前可听说全家都已到了洛安了来着,还以为这笄礼必是在自己家里行。
    皇帝说:“这是明轩君提的。你家里……到底小些,去他府上行,另有他这个干兄长坐镇,以后许多事也好办。”
    雪梨便也没有反驳。但到了二月底,才知道居然还打算让她去卫府小住几天。
    说是这样看上去更像那么回事,不然瞧着太像走过场了。好在离得倒也不远,雪梨也没什么不情愿,收拾好东西,打算带上苏子娴一起去。
    笄礼嘛!闺蜜在很好啊!
    但到了头天晚上,她舍不得阿杳了……
    虽然就住三天吧,可是她就是很担心这三天里阿杳会不会有什么事啊!生点小病倒不算问题,御医太医都会上心的,但人祸比天灾更可怕啊!
    后宫那么多人虎视眈眈地盯着,她很怕再来个人为了博宠要养阿杳啊……
    于是当晚,雪梨躺在榻上紧紧抱着阿杳:“你要乖哦,如果这几天有人要来带你走,不许自己跟着走的哦。要先让奶娘带你去紫宸殿禀你父皇,你亲眼看到你父皇点头了,才许去,知不知道?”
    “哦……”阿杳点点头,小胳膊搂在她腰上,静了会儿,又说,“那姨你什么时候回来呀?时间长了,阿杳会想姨的!”
    一句话差点说得雪梨不想去了!
    第二天早上离开之前,阿杳又伸着小手踮脚尖主动亲她,雪梨心都化了,蹲下跟阿杳说再见,然后又重复了一番昨晚的叮嘱,这才和苏子娴一起离开。
    .
    卫府里,给她准备的不是一间厢房,而是独门独院。
    到傍晚时,她们才见到卫忱,卫忱站在门口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跟她说:“叫哥。”
    雪梨:“……”
    连苏子娴都觉出不对头,又见卫忱是拎着酒来的,一副要在此痛饮的架势,想了想,赶紧寻了个由头拉着雪梨进屋,跟她说:“卫大人不对劲啊,咱得小心点!”
    “怎么小心……”雪梨也紧张,朝外看看,“可能是心情不好,但应该不会闹什么事?”
    苏子娴呵呵一笑,俯在雪梨耳边就说:“‘闹事’许不会,可你知不知道有个词叫……酒后乱……那什么?!”
    雪梨被这词吓得头皮都发麻了。
    “你别闹!”她忙捂苏子娴的嘴,然后就说,“卫大人可是我干哥哥!”
    “我知道我知道!”苏子娴在她手底下动着嘴,然后推开她的手,“我就是提醒你一下,他心情不好你陪她喝可以,但你……反正你当心就是了!”
    俩人好一番窃窃私语之后撞着胆子出门了,把卫忱请进堂屋、邀他坐下,才发现他就拿了一只酒盅。
    这是压根没让她们俩喝的意思。二人松了一半的心,她们两个清醒就比三个人都醉了安全。
    可是干看着卫忱这么喝也很奇怪啊!而且他干喝酒,不说话啊!
    卫忱也不知自己心里在想什么。
    他觉得自己有话说又没勇气说,所以拎了酒来壮胆。可是喝了两杯之后,又觉得似乎压根没话要说,便只好接着一杯杯地喝酒。
    不小的一壶酒很快就喝了半壶,卫忱又倒了一杯,凑到口边却没饮下去。
    他把酒盅重重一放:“雪梨。”
    雪梨立刻坐直了,聚精会神地听他说话。
    “你是个好姑娘。”卫忱一壁舒着气一壁说,“我以为我喜欢你来着……”
    雪梨:“?!”
    别啊!她都准备好要和陛下……
    “别怕。”卫忱笑睇着她的满面诧异,摇了摇头,“但我现在觉得,应该不是吧。所以我想跟你说……”
    雪梨的心噔噔噔噔地跳成小鹿了!
    “你如果能真的认我当兄长,我会很谢谢你的。”
    雪梨的心跳好像倏然停了一瞬,她发愣地望着卫忱,好半天回不过神来。
    “你不知道当御令卫的感觉。”卫忱一声轻笑,又斟酒,“我父亲就是御令卫,死在办差的路上,好在那时已有了我,我就承袭了他的位子。”
    他抿着酒苦笑说:“这么多年了,我不敢娶亲,也不敢把母亲接到洛安来。出门在外,只有陛下、同僚、手下可以打交道,回到府里,就只有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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