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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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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八章 真相浮出(下)
    前世周玉音一直跟他们夫妻有来往,他偶尔听她说过,周家有个小厮为还赌债做出了背叛家主的事情。那件事情不大不小,但影响十分不好。云凤章记得那个仆人好像叫什么青行。
    云凤章说道:“我就折回去跟周老爷说一声。”
    杨小姣又拉住他道:“还有,周季明昏迷数日不醒,我怀疑他是中了毒,咱们请朱大夫来瞧瞧吧。”
    云凤章道:“我去请了,朱大夫这几日不在,不过已找了别人。你们先回家,等我的消息。”
    云凤章匆匆离去。
    一家人心头有了希望,心情也不觉好了许多。
    当天晚上,云凤章没有来,不过,让云齐过来捎了口信,说一切顺利,让他们无须担心。
    第二天傍晚,云凤章神色疲惫地回来了。
    他一进来,杨家四人便迎上去问怎么样。
    杨小姣先给他倒了一杯水,云凤章抿了几口,方才给众人讲了这一夜一天查询的结果。
    周家有个叫青行的仆人,前些日子被人下套欠了一大笔赌债。那人威胁他在周季明的茶里下药,并制造自杀的假象。但中途被周季明发觉,正好周玉音又来看哥哥,他匆忙逃走,之后的事他便不知道了。至于指使青行的人是谁,很快也会有眉目。
    众人不禁松了一口气。
    杨小姣又急切问道:“那周季明醒了吗?大夫怎么说?”
    云凤章道:“还没有,但应该快了。”
    一晃几天过去,他们的婚期已经过了。不过两人也不急,反正事情已有了眉目,查清楚再成亲也无所谓。到了九月初八这天,云凤章一脸喜色地说周季明已经醒了。他醒来的第一件事就对人说他不是自杀,他是被人自杀。这下再没人怀疑。
    杨小姣和云凤章又去看了他,周季明因失血过多,脸色十分苍白,但精神还不错。
    他一看到两人就连声道歉:“对不起,我耽误了你们的婚期。”
    杨小姣道:“是我们该说对不起才是,若非我们你也不会这样。”
    周季明温和地笑笑:“这种时候我们就别互相道歉了,我这就去说明真相,也免得你再受无端的指责。”
    周季明当日就拖着虚弱的身体,寻了个合适的机会将三人的纠葛简明扼要地说明了一遍。
    那些义愤填膺的人这才知道真相。
    原来杨小姣不是始乱终弃,人家也没有勾、引云凤章,人家是真的两情相悦。
    原来他们被人利用了。
    周季明甚至把自己乘虚而入的事情抖落了出来。
    “……我本想趁他们吵架时撬了他的墙角,结局你们也看到了,我失败了。不过败给云凤章,我虽败犹荣。”
    周季明这番自嘲地话,引起了人们善意的哄笑。同时,人们也被他的风度所折服。
    几日之间,事情接连翻转。洛城的百姓过足了戏瘾。他们看热闹的不嫌事大,不过演戏的人就没那么好过了。
    周季明回到周家后,周家大伯笑着称赞他应对得体,不失周家风范。
    周季明强撑身体应酬完众人,回房时,他路过周玉音跟前轻声说道:“玉音,你到我房中来一下。”
    周季明靠床在榻上,神色严肃凝重。
    周玉音心虚地垂首而站。
    周季明的声音平淡而有威慑力:“玉音,你太令我失望了!”
    周玉音面色灰败,低头不语。
    周季明缓缓道:“你之前耍的那些小手段我就不再提了。可是这次你不该这样做,你明明知道我是被人害的,明明我昏迷前已经告诉你有人让我自杀,让你赶紧告诉伯父,可是你为什么不肯说明实情?”
    周玉音苍白无力地辩解:“伯父请了高明的大夫来,并没有耽误三哥的病情。我想……”
    周季明忽然叹息一声,放缓语调:“我们周家虽不是钟鸣鼎食之家,但也是一方望族,一直在当地薄有善名,从未做过伤害别人的事情。我以前觉得你即便耍小手段小心机,但仍有底线。但我错了。
    小姣是我们相识十几年的朋友,尽管她知道你对云凤章的心思,但仍一直真心待你,你怎能陷她于不义?你怎能故意耽搁她的婚期?你知不知道小姣忍受多大的压力?全城的人都在指责她背信弃义。幸亏是她,若换了别人早撑不住了。若她有个三长两短,你这辈子能过得安心吗?”
    周玉音紧攥着手,一直低头沉默不语,但当听到哥哥也这么袒护杨小姣时,她压抑多时的不满不忿终于爆发,忍不住辩解道:“她承受压力,那是她应得的,谁让她要嫁的人是云凤章呢。男未婚女未嫁,我争取一下,又有什么不对?哥你不也这样做了吗?”
    周季明怒极反笑:“我跟你一样吗?那时小姣已和云凤章分道扬镳,我那时明知你的心思,我指责你了吗?可是他们如今明明已经定亲,而且婚期在即,你还在从中作梗!”
    周玉音咬唇嗫嚅不语。
    周季明继续道:“你以为没了她,云凤章就会娶你吗?别妄想了,你难道没发觉,他对你仅有的一点点善意全是因为你是小姣的朋友吗?咱俩之间最大的区别就是,如果没有云凤章,小姣可能会选我。但即使没了小姣,云凤章也不会选择你。”
    这一番话彻底击垮了周玉音,她一直抱着侥幸和希望,是因为她觉得云凤章对她总有一点点不同。至少比对谢静雅和气,她总想再努力一把试一试。
    周季明厉声说道:“几个哥哥一向疼你,祖父也常夸你懂事稳重,可你……”
    绝望、恐惧、愧疚种种情绪混杂在一起,彻底击溃了周玉音,她扑通一声跪下,啜泣道:“三哥我错了。你骂我吧。但不要告诉祖父和爹娘他们,更不要告诉别人,我以后再也不会了。”
    周季明本来满腔怒火,但看她这样不禁也心软了。周玉音是周家最小的女儿,上面三个哥哥都十分疼爱她,但她从不恃宠而骄,从小到大一直十分懂事。唯独在这件事犯了糊涂。告诉了别人,她的清名就完了,以小姣和云凤章的名声,这事肯定会传得人人皆知。到时
    肯定会影响她的亲事。他无论多生气,但她毕竟是他亲妹妹。
    周季明沉思半晌,方淡声说道:“也罢,我希望你记住今日的话。若再有类似的行为,我不会再认你这个妹妹。”
    几日之间,杨小姣的处境翻转几回。那些先前攻击杨小姣的人,知道真相后,多少有些内疚。杨小姣的书坊一开门,这些人便涌进来,多少买点什么,即便不买,也捧个人场。杨小姣的名声竟比以前好了不少。就连周季明也是名声大噪。不少文会诗会都下帖子邀请他。杨家诸人的生活也逐步恢复正常。
    两家重新议定婚期,也不挑什么黄道吉日了。就在九月十一成亲。
    不过,在成亲前,他们还有一件事要了结。
    云凤章和杨小姣一起来到陆家,将证据甩到陆蕴面前。
    青行给周季明下的药是安神散加另外一味药。这种药能让人昏睡多日,而且无色无味,一般人察觉不出来。
    而谢静雅久病成医,又因为时常失眠,对此颇有研究。再加上贿赂青行的人也查了出来,云凤章一步步抽丝剥茧,一层层查到了谢静雅这里。
    尽管人证物证俱在,陆蕴仍是一脸难以置信。
    云凤章再不他给留情面,将所有的真相全部揭发出来:
    “你难道不明白她为什么弃了舒服的水路也要绕路走旱路?
    在镜湖村的客栈里,你为什么睡得那么沉,做为一个习武之人,连我到你的房里你都不曾发觉,难道你就不曾怀疑过?
    那日你去湖边找她,她真的是迷路了吗?你还打算自欺欺人到什么地步?”
    ……
    陆蕴全身一震,面如土色,他何尝不曾怀疑?说到底他只是不愿相信罢了。
    云凤章声音冷冽:“我以为等事情成定局后,她就会死心。但是我错了。她怎么对我都行,但我不敢冒险,我怕她下一步再对小姣不利。因此这件事,我打算交给官府来处置。”
    陆蕴的神色极为矛盾、痛楚。他颤抖着唇,挣扎了良久,最终还是艰难地出口求情:“凤章,我与你相交数年,从未求过你。我只求你这一次,所有的罪过,我愿意替她顶着。我求你放她一条生路,若将她交于官府,以静雅的气性和骄傲等于要了她的命,她可能本就时日不多了。从此以后,我会约束她,将她的下人心腹全部撤换,让她再也无力作恶。”
    云凤章站着不动,良久他才低声道:“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我不敢再冒险,我怕再有下次。”
    陆蕴信誓旦旦:“不会再有下次!”
    云凤章痛惜地望着他,深深叹息一声:“际蕴,你怎么会变成了这个样子?昔日那个仗剑江湖,洒脱不羁的陆蕴哪里去了?你为什么非要吊死在谢静雅这个充满毒液的树上呢?”
    陆蕴的神色立即萎顿下来,他沉默半晌,才用艰涩嘶哑的声音道:“我以为你该懂的,爱一个人决不会潇洒。我有时也恨自己,但还是情不由已。”
    还没等云凤章回答,他又接着说道:
    “当你喜欢上一个女人时,即便她是无盐之貌,你也会认为她是世上最美的女人;
    同样,即便她有最卑污的心灵,你也会认为她是世上最纯善之人。”
    云凤章缓缓闭了眼睛,陆蕴的话尽管很不中听,但他不得不承认他说得有理。
    陆蕴又道:“那我再问你一句,如果小姣是这样你将怎么办?”
    云凤章斩钉截铁地道:“她不会做出这种事!”
    陆蕴凄凉地笑了一下,紧追不舍道:“如果她是呢?”
    云凤章一时语塞,他从没想过这个问题。
    陆蕴突然放声大笑,笑声时含有一种说不出的苦涩:
    “连你自己都没法回答了不是吗?”
    “凤章,你只是比我幸运,你遇到的人刚好对你有情,刚好是个好女人。”
    云凤章别过脸,不忍再看陆蕴:“我不但比你幸运,还比你眼光好。”
    陆蕴没再和他争执这个问题,他重复道:
    “那么,人你放还是不放?”
    云凤章挣扎片刻,慢慢答道:“不放——”
    这时一直默默旁观的杨小姣走了过来,她拉着云凤章的手望着他道:“放了她吧。”
    云凤章一脸诧异:“小姣——”
    陆蕴也是一脸惊诧。
    杨小姣转向陆蕴,用平淡温和地说道:“我这次放过谢静雅,不是因为我心软,而是看在你救过我们两个的面子上,同时也看在你是凤章多年朋友的面子上。不过请你好好看住她,再有下次,我想你也不好意思再来求情。”
    陆蕴感激地望着小姣,抽抽嘴角,脸上流露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意,用坚决的语气道:“若再有下次,我必先杀了她再自刎谢罪。”
    事已至此,云凤章也不再说什么。他欠陆蕴的人情也算还完了。他们从今以后,桥归桥,路归路,再不相欠。
    两人无言地走出了陆家。
    云凤章握住杨小姣的手:“其实你不必因我如此。”
    杨小姣仰脸笑道:“我愿意这样。俗话说,人情债最难还。你正好趁以机会还了陆蕴的人情吧,以后相忘于江湖也好,绝交也好,落个一身自在。”
    而且她了解谢静雅的为人,她心思极重,自尊心极强,就算放了她,她不会好过。就让她自生自灭自怨自艾去吧。
    云凤章感动地望着杨小姣,同时又有些感触:他对谢静雅还是防范得不够,前世她没有伤害小姣,不是因为她不想,而是那时她已经没有余力。世间的万事世物都在变化,人也随事随境而变。比如周玉音,比如谢静雅。他以后断不可以过度依赖前世的经验。
    这场风波彻底平息。两人安心准备成亲的事。
    ☆、第四十九章 成亲前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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