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世界。
    脑海里浮现出秩序组的作风，白雾皱起了眉头。
    他没有恐惧的情绪，所以也就不会害怕。
    只是眼下，他必须要想办法处理一些事情。
    “也就是说，你们看的只是人形轮廓？”
    白雾很诧异，这两具尸体的五官虽然有点路人脸，但很立体才对。
    他下意识伸出手去摸了摸，发现还能够摸出来。
    但如果视觉被欺骗了，触觉就不能被欺骗吗？
    而一旦进行这种假设，白雾就不得不思考，自己到底处在一个什么空间。
    “但你应该听到了，他们询问的问题是，你能够看到他们的脸。你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推敲过来，就意味着正常情况下，你是不应该看到他的脸的，不是吗？”
    井六的逻辑没有问题，白雾也是这样想的。
    这是很诡异的一幕，在他家门口，死了两个秩序组的人。
    秩序组，顾名思义就是维持井市治安秩序的。
    只不过随着七大财团逐渐掌控世界，秩序组也不再代表着官方。
    大多人都知道，现在的秩序组，就是七大财团的一条狗。
    谁给的多，就对付谁。以前呢，七大财团还有明面上的敌人，基本上不会内斗。
    但随着明面上的敌人渐渐弱小，七大财团也逐渐进入分久必合的状态。
    黑桃十说道：
    “我们一直跟着你，你到哪里，我们到哪里，进入这一层的仪式，是你独自进行的，我和井六能够进来，说明是你将我们牵扯进来的。”
    井六蹙眉：
    “你的意思是……我和他捆绑住了？”
    白雾有点懵，听着两个人对话，他简单的捋了捋现在的情况。
    “我的记忆里冒出了这两个人的名字，且带着一种熟悉感。”
    “这两个人如果不是什么vr游戏穿模的模型……那么从井六的手穿过了墙，加上之前两个大块头没有听到他们声音和看到样子——这些情况可以说明，他们两个的确是我才能见到的幻影？”
    “那我必须考虑这两个幻影的话，或许具备相当的真实性……我可能真的被篡改了记忆。”
    白雾简单对自己做了一个自我总结。
    一年前父母双亡，领了一笔遗产。
    普通大学毕业，但因为颇善于观察，有了好的就业机会，昨天通过面试，进入了七大财团中——暴食财团旗下的一间投资公司里。
    人生算是刚刚起步，有了一个领先绝大多数人的起点。
    再就是对于这个世界的各种基础认知。
    如果没有今天发生的事情，白雾认为自己会去开始第一天上班。
    “但现在……我可以确定我的确是被更改了记忆。”
    “格斗是肌肉记忆，这种记忆往往不会被抹除，就好像人虽然失忆了，但不会忘记如何刷牙洗脸。”
    大致上弄清楚之后，白雾说道：
    “现在我该怎么办？”
    黑桃十说道：
    “你现在需要解决的问题挺多的，你的武器不见了。你的三把刀现在不知所踪。”
    武器？
    白雾说道：
    “你在开玩笑？我一直遵纪守法，带武器走在大街上……”
    他话说到一半忽然停住。
    “我不是这个世界的？”
    “是的，以一个记忆被篡改之人来说，你的反应速度很快，你是一个被这个世界同化了的存在。你现在不光是没有武器，还失去了一部分能力。”
    “不过没关系，井只会让你越来越强，”
    黑桃十笑眯眯的，眼前的情况让他觉得有趣。
    如此有趣的事情，不能和白远分享，真是可惜。
    “我得先处理尸体，两个秩序组死在我门口，太可疑了些。”
    “处理？你打算怎么处理？”黑桃十饶有兴趣的看着白雾。
    白雾也在思考，术业有专攻，在杀人毁尸灭迹这个领域，他跟黑桃十不在一个级别。
    “你虽然失忆了，但我和你的六姐没有失忆。”
    六姐两个字成功恶心了井六，黑桃十十根手指对着空气敲击着：
    “用你的说法是……你的前世，嗯我是一个犯罪还算有点心得的人，杀人分尸这种事，我熟，接下来我来指挥你，同时你将你记忆里知道的一切，尽可能告诉我们。”
    “我能够让尸体消失。”
    白雾听出来，这个黑桃十身怀绝技，想必这位六姐也不简单。
    不过白雾没有采纳黑桃十的建议：
    “我可不是一个常备着溶尸工具的人。”
    “而且那么做太麻烦，就算使用化学试剂，能把尸体处理掉，也很难把使用化学试剂的成分处理掉，我现在应该做的，就是嫁祸他人。”
    “现在是凌晨五点，如果他们访问了其他人，那么其他人应该和我一样是醒着的。但周围很安静。”
    白雾看向黑桃十和井六：
    “你们一直保持清醒的？你们能听到外界的声音，看到外界的图像？”
    “能，在你之前，的确没有太大的动静。”
    黑桃十回答了白雾的问题，他也猜到了白雾的处理方法。
    “这对我很有利，这意味着我确确实实是被第一个调查的，明明我住的地方，还有其他楼层，却直奔我而来。”
    “我既然是第一个被调查，说明我很可能处在他们所调查的案件的中心位置。”
    “所以你打算……什么也不做？”井六没想到白雾胆子这么大。
    白雾点点头说道：
    “如果我没有猜错，两个秩序组成员所调查的案件，案发现场就在这一层。而这一楼据我所知，租出去的房子就两户。”
    白雾一边说着，回到了屋子里，戴上了手套，然后又回到走廊上，摸索起尸体。
    “隔壁的凶手杀死两个秩序组合情合理，我一个即将开始职场生涯的萌新，手无缚鸡之力，根本不可能杀死两个大块头。”
    “我从来没有醒过，我昨天喝酒，就一觉睡到天亮，好了，我要去睡觉了。睡醒了去公司报道。”
    井六心说白雾果然是疯子。
    刚刚杀了两个人，且推理出上一起凶杀案也许就发生在他隔壁。死的就是他邻居。
    甚至凶手也有可能真的如他所言，就住在他隔壁，但他打算去睡觉？
    如果秩序组联系不上两个秩序成员怎么办？如果旁边的凶手看到了这两具尸体，会不会怀疑起白雾？
    黑桃十倒是猜到了白雾的心思。
    总之，白雾确定两具大块头尸体里没有什么会暴露自己的东西后，就回去倒头就睡了。
    他当然没有真的睡着，而是闭着眼睛思考问题。
    在杀死两个大块头的时候，白雾忽然有一种很神妙的感觉。
    自己仿佛做了某些事情……改变了什么东西。
    至于接下来该怎么办，白雾心里有了答案。
    秩序组肯定还会再派人来。
    如果再遇到秩序组的人，他不会再次口误，会假装和井六与黑桃十一样，看不到对方的脸。
    说起来，为什么只有自己可以看到这些人的脸呢？
    “如果我的记忆被篡改了，如果我真的不属于这个世界，或许从我进入这个世界的一刻起，就已经有人盯着我了。”
    就在白雾困惑的时候，一个手机提示为未知来电的电话忽然打了进来。
    白雾顿生警惕，黑桃十和井六也立马戒备起来。
    不过也就一秒钟的时间，白雾决定先接电话。
    “谁啊……大早上扰人清梦，你要是推销辣鸡保险的，我立马咒你生屁眼没儿子。”白雾佯装发着起床气。
    “作为刚刚杀死了两个人的凶手，你似乎有点太嚣张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让他感觉很熟悉。
    这句话透露出的信息不少。
    不过白雾很镇定，他的确是疯子，但疯也只是体现在部分选择上。
    从他下意识的击杀秩序组成员开始，就明白无论怎么处理，都不可能绕开七大财团。
    所以他决定换一个策略应对。
    “我不想浪费时间，那样太没有效率，接下来我说，你听。”
    好霸道。
    白雾倒也没有拒绝。
    “从得知净井区里有新人即将出现时，我们就开始注意到你。”
    “但很可惜，被七大财团抢先一步，暴食集团的人先将你同化了。现在的你，失去了你的装备，你的一部分记忆，还有能力。”
    “你要找回这些东西，就必须跟我们合作。”
    白雾很想问，我凭什么相信你。但这个声音颇为熟悉的人说道：
    “不要问一些无聊的问题，你可以不相信我们，但你来到井市区域是有自带记忆的，这些记忆里会告诉你，暴食集团是一个怎么样的组织。”
    “你们是什么人？”白雾问到。
    “起义军。我们不满世界被贪婪，傲慢，暴食，色欲，嫉妒，怠惰七大财团统治。我们是推翻他们统治的战士。”
    好家伙……白雾皱起眉头说道：
    “可是在我的记忆里……七大财团统治下，井市还算有秩序，犯罪率逐年降低，人们算不上安居乐业，可至少有口饭吃。”
    电话那头的声音沉默了一会儿：
    “你根本没有意识到你看到的一切，代表着什么。”
    “什么意思？”白雾不解。
    “十分钟后，我的伙伴会来接你，在这十分钟里，我会简单阐述一些东西。你仔细听好。”
    电话那头的声音变得更加严肃：
    “这个地方虽然每天有新人出现，但这些新人不过也是财团制造出来的，而外来者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上一个外来者……是七百年前出现的。”
    “你现在脑海里的记忆，只不过是七大财团用其他记忆模板替换的。”
    “早在很多年前，这个世界是有两股势力的，但如今，一股势力过于庞大，另一股势力则不断被压缩。”
    “这个世界已经失衡，对应的，你这个外来者所处的世界，也会失去平衡。”
    “你在这里看到的越是充满秩序，你所身处的真实世界，就会越混乱。”
    白雾对于这些话似懂非懂。
    也就是说自己的确来自另一个世界，且这个世界和另一个世界，是反着的？
    如今这个世界，一切井井有条，所有人都被七大财团的人掌管。
    社会的一切资源都掌握在七大财团手中。
    人类的饮食，住行，穿衣，娱乐，精神需求，都是七大财团把控。
    哪个流量明星会火，明天会发生什么新闻，市民该看什么电影，甚至生育率……
    全部被精准控制。
    可以说秩序组与七大财团，让这个世界变得跟机械一样运转。
    如果电话里这个人说的是真的，是否意味着——
    自己所处的那个世界，已经混乱扭曲到了极致？
    “不久前，我们的人暗杀了三个人，但由于我们已经极其弱小……所以暗杀的人都是无足轻重的小角色。”
    “一个是空调公司的中层，杀了他，震慑了空调公司，财团暂时失去了对某个地区的住宅温度控制。
    这使得你所在的世界，某个区域里，暂时摆脱了成为极温区域的危险。”
    “再就是一个歌星，选秀节目上来的，被我们暗杀后，导致了色欲集团旗下的一个电视台，暂时关闭了节目。
    于是你所处的那个世界里，许多生物摆脱了畸变为精神催眠系的可能性。当然，依旧是暂时的。”
    “最后，我们在六天前，暗杀了一名秩序组成员，并且让我们自己的人卧底进去。
    这也导致了你所在的世界，某个高度扭曲区域里，出现了块末日拼图。”
    电话那头的人开始总结：
    “你在这个世界扮演好人……越是安分守己，你回到了原本的世界，也许就会越发疯癫。”
    同样听到了这句话的还有井六。电话里的人提到七百年前还有一个人来到了这个地方……
    井六猛然想到，那个人是不是兄长井四？
    井四本意是善良的，于是选择了维护秩序。
    但也使得现实里的井四，变得疯狂无比，极大幅度的加大了扭曲？
    黑桃十也若有所思，他和井六都没有失去记忆，反倒是白雾，听得一头雾水。
    好在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我的人到了，接下来他会带你前来见我们。你没得选。”
    砰，砰，砰。
    敲门声完全没有急促感，显得很沉缓。
    白雾没有犹豫，打开了房门。
    一个一头银发，眯着眼的高个子出现在了他面前：
    “门外的两个秩序组你解决的？感谢你为真实世界做出的贡献……虽然我也不知道这两个秩序组成员，对应着怎么样的扭曲。”
    “阿卡司……？”
    白雾下意识的念出了这三个字。这是机械城里，零号的一尊替身。
    也是机械城神卫队队长，赋予了五九瞬影的人。
    只是后来在对付井五的那场战斗里死去。
    当然，现在的白雾，只是下意识叫出了名字。
    很多记忆他都已经忘却了。
    “你在叫我？我可不是这个名字，我们这里的人没有名字，只有编号。”
    “不过你们外来者，会在每个人身上看到属于你们那个世界的投影，所以我可能恰好与某个角色重合度很高，让你看到了他的投影。”
    白雾回忆不起阿卡司是谁，只是跟黑桃十和井六一样，知道名字。
    他现在比较好奇，给自己打电话的这个人，会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