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沉默着，没说什么，现在她这样子，不管说什么恐怕也都不好使。听见了门外有脚步声靠近，我赶紧用腿把枫玲推开了些。果然，很快小黑屋子的门就被打开了，进来的是个留着板寸头的白发老头儿，个子矮小，手里拿着个像是用了许多年的烟斗，一脸的严肃。
    许多老一辈的人都爱抽烟，早就见怪不怪了，本来还以为灵村这些怪物不会跟正常人的生活习惯一样呢。
    “小姑娘，你们在被先祖带走之后发生了些什么？为什么他老人家的陵墓塌了？”
    老头儿一开口我就觉得奇怪了，他说的话我能听懂，跟其他灵村人说的话都不一样。
    原来他们都知道那怪物死胖子是他们的先祖，还拿活人干这种事情，丧心病狂。
    我没打算搭理他，他抽了几口烟愁容满面的说道：“我们灵村人的先祖早已经成仙，拥有不死之身，你们这样不懂事，他老人家会发怒的，到时候谁都没好果子吃。”
    我冷笑：“发怒？这怕是不可能了，我亲眼看着他的脑袋被卸下了好多次，然后跟死猪一样倒在地上不动了。那坍塌了的陵墓也把他给埋了，他已经死了。”
    老头儿愣住了，嘴里还有口烟没吐出来，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呛得咳嗽了。
    枫玲这时候似乎也从悲伤中回过了神来，看见这老头儿，满眼都是恨意。她悄悄的靠着墙蹭着站了起来，那老头儿还浑然不觉：“小姑娘，把在陵墓里发生的事都告诉我，谁敢那么冒犯先祖？”
    我没做声，枫玲一下子把这老头扑倒在了地上：“你祖宗！”
    看着枫玲骑在那老头儿身上撕咬着，我也没说什么，权当给她出气了，枫肖的死，也不是这样就能让她忘记的，她怎么解气怎么来吧。
    那老头儿硬是一声不吭，耳朵都差点被枫玲给咬没了，等枫玲发泄完了又开始哭的时候，他才说道：“我是想帮你们，这里的人这些年杀了不少人，这不是人能干得出来的事。不管是不是先祖，不是管是不是成了仙，他老人家让他子孙后代做出来的这些事儿都不是人事儿！我只是想问问你们究竟发生了什么，我好弄明白……我是骗他们说来弄清楚他们才放我进来的，前些年我受不了他们一直杀人，到了外边谋生，后来发现外边人心叵测，混不下去，才又回来的。这里就我一个人能跟你们交谈，其他人听不懂你们说的话，时间不多了，小姑娘，我希望你们能把在陵墓里发生的事告诉我，我想知道为什么先祖他既然成了仙不去天上，还呆在这陵墓里，他到底是神是鬼！”
    最后的话才是关键，这老爷子还算是个明智人，对这个所谓成了仙的先祖不只是愚忠，还有怀疑。
    我费劲的劝枫玲先放过这老头儿，然后把在陵墓里看见的和大部分发生的事情都说了出来，提起华千洛的时候，我没说他是我孩子爹，只是用‘突然出现的人’带过。当然，至于最后从华千洛身后出现的那个神秘人我没说，这个说给这老头儿也没什么意义。
    我特别的强调了他们的先祖不是什么神仙，只是很可能依靠一件能让死人复生的宝贝说自己拥有了不死之身。那陵墓里的女人全都是鬼魂，还有那些士兵，都是任由他们祖先操控的尸体傀儡。说到底，那死胖子就只是个死人而已。
    他们先祖死了，陵墓自然就坍塌了，听完我说的之后，老头儿表情有些复杂，过了良久才又问道：“那先祖死了，那能让死人复生的宝贝呢？还在那墓穴里吗？”
    我回忆起了一个细节，在最后一次华千洛把那胖子的脑袋卸下来的时候，从那死胖子的身体里拿出了什么东西来，然后那死胖子就没能再长出新的脑袋。那件东西应该就是所谓的宝贝了，只是我没能看清楚那东西的全貌，最后华千洛出来的时候，也没见他手里拿着那东西，还有最后出现的那个神秘人，这些不确定的因素加起来，我很怀疑那东西还在不在华千洛的手里。
    所以面对老头儿的问题我只是答道：“或许吧。”
    老头儿最后叹了一口气说道：“希望我把这些告诉他们，他们能够醒悟过来吧。这些年外来打先祖陵墓里陪葬品主意的人很多，对于那些人，我们是恨之入骨。但是咱们村的人对于那些人都一一折磨死，未免太残忍了，劝不过我也就当没看见。这些年村里在挖隧道，需要很多人力物力，好多被抓来的人都被弄去挖隧道了，还有些没死的，看着也怪可怜的，希望能说服村长放了他们，只要他们答应不再来就好了，别再来打搅我们灵村人的生活。现在他们不会对你们怎么样，但是究竟能不能让村长放了你们我也没把握，我先走了，唉……”
    老头儿临走前我问起了枫肖，老头儿说枫肖被丢到了草原上，最近死的人多，附近的秃鹫什么的也多了起来，说不定尸体都被啄完了。
    枫玲听了之后再次失控了，大哭大闹停不下来。我知道她心里难受，可也没别的办法了。
    我本来就对那老头儿没报多大的希望，果然，没有等来老头儿的好消息，我和枫玲连同那些还没死的被抓住的人一起被绑着带到了草原上。人群中，还有那个老头儿。
    看来灵村的人丧心病狂的程度比我想象的要更甚，连自己人都不放过。我不知道我们即将面临的宿命是什么，或许也就是个死吧。
    枫玲神经似乎有些失常了，表情呆滞得很，也不言语，到了草原之后就四处张望，我知道她是在找枫肖，莫名的……有点难受。
    那老头本来走在人群前面，他好像故意放慢了脚步，等跟我距离近了的时候，他低声说道：“对不起，他们都疯了，我说什么他们都不听，还说先祖依旧活着，要拿我们祭先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