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语气依旧淡然：“就算我不让她去做，她依旧会去，迟早有一天她会死在自己手里。”
    我问道：“既然知道是这样，那为什么你还要救她？”既然知道她会再次闭眼，为什么还要救呢？我有些不理解罢了。
    他不再回答我的问题，我冷静了一下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很可笑，就好像在妒忌一样。
    心里早就有了答案，何必还要问，让他亲口说出来？
    我侧躺在床上默默忍受小腹的疼痛，之前被踢了一脚，比以往要疼许多，不知道这次要疼多久。
    老鬼突然在我身后躺了下来，手轻轻放在了我的小腹上，一股暖流涌进了我的体内，疼痛顿时缓解了不少。我累了，只想腾空脑子睡个好觉。
    迷迷糊糊的时候，我似乎听到他给了我问题的答案：“因为她跟你一样，都出现过，只是不想轻易让她消失罢了……等留不住的时候，自无需再留……”
    第二天睁眼的时候，我看着老鬼近在咫尺的脸有些意外，当然，意外之后就是尽情的欣赏。好像还是第一次在醒来时他没离开。
    他安睡的样子看起来少了些戾气，多了分安宁，我情不自禁的想伸手触碰他如画的眉眼……
    还没等我手碰到他，他突然抬手捏住了我的手腕，募的睁开了眼，眼中尽是杀意！我吓了一跳，有些心虚：“那个……我以为你早走了呢……”
    他看了我两秒，眼中杀意褪去：“别随便碰我。”
    我有些不自在的起身下了床，心里不由得吐槽，碰了他还能少块肉去？他碰我的时候可没想着客气。
    回想起昨夜他似乎在我睡觉时说了什么话，我并没有听完整，也记不太清楚，有些失落，就好像错过了什么似的。
    看他现在的样子，想问他昨晚上说了什么是不可能的了，问了他也不会搭理我。大清早的脾气就这么燥，看来今天注定是个需要小心翼翼的日子。
    刚到客厅就听见了我奶奶在跟我爸说话：“你说真是啊，这世道什么事情都有，一个六岁的小孩子能把自己父母给杀了，最后还自己上吊了。那孩子肯定缺乏关心和正确的教育，这也太吓人了……”
    今天周末，我爸也没上班，陪我奶奶看报纸闲扯：“保不准是看了什么动画片电视什么的在效仿呢，近几年也出了几起事故了，只是没这么严重……就不该让孩子看那些东西，不过说不定也是有隐情，一个六岁的孩子杀了自己父母就算了，趁父母在睡梦中可以做到，关键那孩子自己怎么上吊的？就那么高的个子……许多事情不会写在报纸上的，咱们这些普通老百姓还是看看就好。”
    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这件事情就像一根鱼刺卡在我的喉咙，吐不出来咽不下去，却又总能刺痛着我，让我难受无比。
    败邪小老头儿和老鬼也是不属于阳间之物，但是因为他们自主被我看见，所以不受符纸的影响，那个孩子就没那么幸运了……
    “小鸢，什么时候去学校报到啊？”我爸突然问我。
    我随口答道：“就这几天了吧，还要军训……”
    可能是察觉到我心情不大好，我爸问道：“不想去训军？那就不去呗，你一个女孩子，又不指望你能挑能抗的。”
    我摇了摇头：“没事，别人都没有例外，我又不是病秧子，干嘛要躲着不去？只是……我没能考上好的大学，白让你供我念书了……”
    我爸顿了顿说道：“也不一定非得上好大学以后才有出路，一切靠你自己，没指望你能一鸣惊人。”
    看得出来，他还是很在意我上哪所大学的，虽然他没责备过我，但我自己心里也觉得对不起他。奈何这次没考好，没脸复读，只能硬着头皮上个三流大学，索性我要就读的学校就在这座城市，我也不想跑太远。
    安宁的度过了几天之后，我去学校报了道。没有新生的压力，我现在感觉自己就是个废物，被生活和现实死死的压制着，没想过挣扎，没想过翻身，得过且过。
    两天的室内军事理论基本知识之后就是户外遭罪，顶着火辣辣的大太阳，跟柱子似的站着还必须得一动不动，才一上午，就晕过去三个人，两个女的，一个男的。
    出了这事儿之后，下午再站军姿的时候有人对教官不服气了，站出来抗议，说这是折磨，不是训练，是要把人往死里整。
    带头的是个留着小寸头的男生，个子挺高，皮肤偏黑，五官还算端正，有股子男人味儿，带着几个男生一块儿坐在了阴凉处跟教官死扛。
    教官也不是吃素的，走到那男生跟前问道：“造反是吧？”
    寸头男看了教官一眼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即便什么也没说，那不屑和挑衅的意味已经够明显了。
    我们教官是个身强体壮的中年男人，当即就抓起那寸头男的胳膊来了个过肩摔，直到摔服了才停手。
    最后的结果是，我们班儿所有人罚站军姿一下午，对这个结果不满意的人很多，但是没人敢说一个不字了。
    我被晒得汗流浃背，感觉皮肤都要被烤焦了，身上传来一阵阵难受的烤灼感，看东西都头晕眼花的，还不敢乱动，汗水滴进眼睛里都不敢伸手擦。
    我对此没有任何埋怨，想到那个魂飞魄散的小女孩儿，我权当这是在赎罪，无论我受多少罪，也抵不上一个魂飞魄散，只是这样做，能让自己好受一些罢了。
    败邪小老头儿看不下去了，窜到了我跟前：“沈鸢姑娘，那个家伙太过分了，这不是折腾人呢嘛？这么热的天儿，我看着都害怕，要不我替你整整他？”
    我不敢说话，教官一直在盯着这边，败邪小老头儿以为我默认了，屁颠儿的跑到教官身后举起了他的拐杖……
    千钧一发之际，我忍不住叫道：“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