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耸耸肩：“神奇吧？我也觉得你突然冒出来挺神奇的。”
    他突然一个闪身到了我跟前，我下意识的把他当做敌人，没过两招就被制服了，让他逮住了我的手腕，酒葫芦被他夹在了咯吱窝。我不服气：“你想干嘛？”
    他又笑了，松开手说道：“原来如此，双阳气的人可不多见。”
    我愣住了，双阳气？我的阳气给了丛雪，什么时候又回到我身体里了么？猛然想起丛雪死的时候搂住了我的脖子，难道是那时候……
    我心里莫名的一阵难过，果然还是对她讨厌不起来，那个女人……
    白须老头儿爱喝酒也爱笑，眼里总是带着笑意，就是因为这样，我才揣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他盯着我看了好一阵儿说道：“我是神仙。”
    我闷声说道：“那又怎样？”
    他喝了一口酒：“你就不好奇我怎么也在这里么？”
    我没好气的说道：“我问过了，你没说。”
    他大笑三声：“哈哈哈……你这性子我喜欢。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到这里的，老朽一人孤独好些年，也没个说话的人，现在总算逮着一个了。”
    我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儿，他好像很高兴我跟他一起被困在这里似的，典型的小人，我可没想被困在这里一辈子。
    懒得跟他再废话，我转身就走，他像是自言自语：“听说有人在诛仙台上杀了心爱之人，剃去了三千烦恼丝，遁入佛门了。还是一个奇才，可惜了……”
    我停下了脚步：“你说什么？”
    他半开玩笑的问我：“怎的？你认识？”
    我没说话，我没忘记当初老鬼对我许下的承诺。若回声鱼的预言真的应验，他杀死了我，那就剃去三千烦恼丝，遁入佛门，此生只为我诵经……难道他什么都想起来了么？
    过了许久我才问道：“那个人……是不是阴间南殿的阎王黎珏？”
    他酒壶里的酒像喝不尽似的，咕嘟咕嘟的灌了好几口才漫不经心的说道：“能称得上奇才的除了他黎珏，还有何许人？老朽没猜错的话，你便是他亲手杀死的那个人吧？只是你没死，他却不知，苦苦为你诵经十载。”
    十年……呵呵……我被困在这里不知今宵是何时，没想到已经过了十年之久。他怎么那么傻啊……好好的做他的阎王，还有怀中娇妻，难道这样不好么？为什么要真的去兑现承诺……
    我问道：“你到底知不知道怎么离开这里？”
    他摇头：“不知，虽说诛仙台是老朽所筑造，这崖底结界也是老朽一手布下，可连老朽自己也出不去，不知被困在这里多少个年头了……”
    原来这里还有结界，我不信他不知道怎么出去：“既然诛仙台是你打造，结界也是你布置的，那你是怎么被困在这里的？又怎么可能不给自己留退路？！”
    他盘膝坐下，长叹一声：“唉……是老朽自己要来这里，这里清净，要出去也不是毫无办法，你得弄清楚你是为了谁而出去，你又是谁。老朽没有在意的人，自是出不去……你若想试试，老朽就带你去结界边缘，出不去，也只能怪你自己，若你只是想获得自由，那将毫无疑义。从诛仙台上坠下，你本就是死人一个，自由不属于你。”
    对他的话我似懂非懂，到了结界边缘，我看见了一层白色半透明的结界，上面闪烁着雷电，我感觉得到，那雷电无比强烈，一碰自是灰飞烟灭。
    他提醒道：“别轻易触碰结界，小心再死一回，等你想好了再下定决定去做吧，切记，只是为了自由可没用。”
    我没说话，我在想我出去是为了什么。这的确不是一个简单的问题，我出去是为了老鬼么？可是我能去找他么？我们还能在一起么？天君不会放过我们，十年对天君来说不过弹指一瞬，怎么可能翻篇？
    如果说是为了孩子，十年了，黎瑾和黎泞云这两个小家伙又怎么样了？他们可还跟月痕在一起？可还安然无恙？离开这里之后，我的身份又是谁？我希望的又是什么？
    过了许久，见我还没有任何动作，那白须老头儿悠悠的说道：“若是想不明白，就留下给老朽作伴吧，好歹有个说话的人。”
    我摇头：“不，我不能留在这里，我要离开，我要去找我的丈夫和孩子。哪怕跟他不能再续前缘，哪怕他已经皈依佛门，我也还是要让他知道，我还活着，他不必再为我诵经。失去一切的人无挂无牵，我并非一无所有，怎么能被困在这里？”
    他笑着说道：“那你还在犹豫什么？把手放到结界上，看看这九天雷劫是会放过你还是要你的命，你敢赌么？”
    我咬牙闭眼把手伸向了结界，触碰到的那一刹那，我心到了嗓子眼儿，预料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再睁眼时，我已经到了结界外。
    回头看向老头儿的时候，他脸上还是挂着笑：“去吧，你赢了。”说完他转身离开，背影看上去那么孤寂，竟让人升起了一丝心疼。
    我喊道：“你为什么出不来？！我都可以做到，你一定也可以！我不相信你想一直呆在里面！”
    他大笑着说道：“不呆在这里，老朽能去哪里？失去一切的人无挂无牵，老朽心中只剩下了悔和无奈，出去又能怎样？去吧丫头，犯不着可怜我这个糟老头儿。”
    ……
    十年了，我与社会有点脱节，回到原本的那座城市，周围的建筑物比起从前已经焕然一新了，高楼耸立，车水马龙，我险些找不到袁老师的家。
    到门口的时候我有些犹豫，怕他早已经搬走，这里算是很旧的居民区了，搞不好很快就要拆了。
    最终我还是敲响了门，门很快从里面打开了，开门的人，是袁老师。
    看见我的时候，他愣了好半天，我有些尴尬：“额……十年了吧？不知道咱们的交情还在不在……我还能来蹭吃蹭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