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叠资料被小宝明晃晃抽出来，递到厉泽成手里。
    资料的首页，便是方娴清晰的肖像照。
    厉泽成一瞥这间，眸色顿时一变，一把抓过资料。
    但不及细看，已被疾步冲至面前的顾娉婷，快速拽走。
    厉泽成脑海里电光火石般地闪过初见顾娉婷时的画面。
    那家不起眼的餐厅门前，他初见两个孩子的当天。
    在亲自把孩子们送到餐厅门口，看着孩子们奔向顾娉婷时，顾娉婷当时惊到他的瞬间。
    ——那双眼睛！
    他当时就觉得那双眼睛太过熟悉。
    为此，事后单独见面的那次，他还曾特意问过顾娉婷母亲的姓氏。
    他不会记错，当时顾娉婷回答的是姓何！
    可现在，顾娉婷手里这叠资料——
    这叠方娴的资料是怎么回事。
    方娴……方娴！
    这个他今生都无法忘记的女人。
    一切不过转瞬之间。
    厉泽成强行压下心头的起伏，尽量平静地开口：
    “娉婷，方娴是你什么人？”
    顾娉婷夺了资料，转身便走，闻言驻足回头，冷冷地回道：
    “这不关你事，厉董！”
    言毕，走回床边，把资料重新塞回包里，严丝合缝地拉好拉链。
    然后严厉地扫了小宝跟小贝一眼，带着余怒叮嘱两个宝贝：
    “以后不管什么事，都要经过妈妈同意才可以做，听到了吗？”
    小宝小贝赶紧点点头。
    厉泽成怔怔地望着顾娉婷，思绪如潮水般汹涌。
    心底可怕的猜测，被他一次又一次压下。
    雷洛单手抱臂，摸着下巴，静静望着刚才这一幕。
    厉泽成看到资料后的所有反应，全部落在雷洛眼里。
    此时，见厉泽成怔在那里，雷洛勾起嘲讽的一笑，高大的身躯轻轻一侧，俯耳过去。
    用仅有厉泽成能听到的声音说：
    “该不会照片上那个，也是你的老相好吧？”
    厉泽成刀子样的目光扫眼雷洛，一步跨出门外：“出来！”
    雷洛没有半分犹豫，随即跟了出去。
    厉泽成大踏步走到整所宅子的尽头，凭窗而站。
    待雷洛站到身侧后，沉声开口：
    “小洛，我再问一遍，照片上是什么人？跟娉婷什么关系？”
    雷洛不愿只看着厉泽成的背影，大手撑住窗棂，歪头看着厉泽成隐忍的脸，回道：
    “你没听错，就是孩子们的亲外婆，娉婷的亲生母亲，她也是今天拿到资料，才知道的。”
    雷洛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厉泽成，细致入微地观察着他面上的变化，继续道：
    “怎么？不会真的跟你有关系吧？不然的话，你慌什么？”
    “对了，有件事特别奇怪，娉婷到滨城之后，天天带着两个孩子跑医院，足足跑了一个月。”
    “开始我还以为孩子们病了，吓得够呛，因为她恨不能把孩子们的每个细胞都查一遍。”
    “其中有个项目我印象特别深，可我不太明白，现在，刚好跟你这个当爹的请教一下。”
    “就是——‘近亲筛查’是什么玩应儿？你听说过吗？我的亲爹？给儿子解释一下呗？”
    厉泽成原本还在那里拼命撑着，尽管面色越来越白，呼吸越来越困难，但他依旧站得身姿笔挺，浑身没有一处打颤。
    然而当雷洛吐出“近亲筛查”四个字后，挺直的后背竟然一软，下意识伸出手，想借窗台撑住身上的重量。
    然而下一秒，他的衣领突然被揪住，后背猛地被掼到墙上。
    雷洛龇眉瞪目扬起拳头，眼看拳头就要落下。
    突然传来小宝的喊声：“雷洛！”
    雷洛的拳头忽地一偏，一拳砸在雕花木质窗上，当即“咔嚓”一声响。
    “雷洛！你住手雷洛！”小宝的小奶音，都快喊破了。
    雷洛在小宝跑到身边之前，俯在厉泽成耳畔，低低的声音，丝丝缕缕的，毒蛇吐信一样，传入厉泽成的耳里：
    “老东西你给我听着！这事儿你必须给我一口咬死！不准认！否则……”
    雷洛刚刚威胁到这里，小宝已经跑到近前，扯着他的衣襟便往后拽：
    “不准对爷爷无礼！你再这样的话，我再也不理你了！”
    雷洛在小宝伤心又愤怒的瞪视中，缓缓松开厉泽成。
    忽然大嘴一咧，抬手帮厉泽成拍拍后背上的灰尘。
    又狗退地帮忙扯了下衣襟，再配合上谄媚的声音：
    “来！孩子他爷爷，我也孝敬您一下，怎么着，您老打算什么时候放我们走啊？”
    厉泽成微微颤着手，轻轻抚开雷洛的手臂，蹲下身，满怀深情地把小宝抱进怀里：
    “乖！等着，爷爷这就让人送你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