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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殿下的小金枝 第7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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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太子殿下注视着这只小软糕,伸手揉揉她的长发,顺着她的心意夸奖:“阿桥写得很好。”
    他想开口唤天一,让他拿些物什褒奖秦晚妆,正欲开口,却顿住了,他想了想,倏尔察觉到东宫从前并没有养过小姑娘,因而也没多少哄人开心的玩意儿。
    小少年眨了眨眼睛,暗自思忖着,日后得让天一添置一些,省的这只娇气的小甜糕再来时,会嫌弃深宫无趣。
    江鹤声不动声色注视着她,从矮桌上的银碟里,拿了块温热的梅花甜卷,喂给秦晚妆。
    漂漂亮亮的甜卷放到唇边,秦小猫儿低头,露出尖尖的小牙,咬了一口,软泥般的触感在舌尖化开,唇齿间满是香甜气。
    她接过甜卷,伸出双手捧着,低下小脑袋,又咬了一口,很认真的小模样。
    小猫儿的眉眼弯得像初七的月牙儿,她把口中的甜糕咽下了,又抬起小脑袋,往她的漂亮哥哥身边挪了挪:“太子哥哥,你要咬一口么。”
    “嗯?”
    莹白如冷玉般的指尖将将触上文书,江鹤声没反应过来,偏头去瞧,他愣了会儿,才开口道:“不必,孤……”
    话还没说完,小猫儿突然蹭上来,举着梅花甜卷儿,温热的甜腻感抵在唇上。两人贴的很近,小猫儿身上带着浅浅淡淡的山茶甜香,同冷涩的清茶气混在一处,如红丝般细细密密纠缠在一起。
    烛火微晃。
    江鹤声对上小猫儿亮闪闪的清澈目光,脑海一片空白,指尖有些僵硬,鬼使神差的,他下意识咬了一口,绵绵密密的香甜在唇齿间化开。
    “太子哥哥,很甜呢,是不是。”
    小猫儿的眸子亮晶晶的,扯了扯江鹤声的袖摆。。
    小少年陡然回过神,往后退了几步,有些踉跄,长发散落,梨树灯架“咣当”一声倒在地上。
    “很、很甜。”
    他轻声答小姑娘的话,语气磕磕绊绊的,带了些慌乱失措的意味。
    烛火微微晃荡,窗外照例是飘白的大雪,书房内的气氛好像凝滞下来,满是梅花甜卷儿的甜腻气息,浓烈得不成样子。
    小少年的心扑通扑通跳,几乎要跳出嗓子眼儿。他缓了一会儿,呼出一口气,脸上生出些灼烫的感觉,耳尖泛起一片红,小少年声线颤抖,咬牙:“阿桥,你咬过的甜卷不该再喂给旁人。”
    小猫儿看见漂亮哥哥跌坐在地上,吧嗒吧嗒跑过去,想把他拉起来,听见他说的话,停下脚步,有些奇怪,低下小脑袋看着漂亮哥哥,娇声娇气同他讲道理:“可是太子哥哥不是旁人呀。”
    “太子哥哥不是旁人,我自然可以把甜卷喂给太子哥哥的呀。”小姑娘的话绵绵软软的,振振有词,十分理直气壮,似乎得了天大的道理。
    倘若是日后的江鹤声,听到这话定然会笑着看她,揉揉小姑娘的长发,温声同她说:“往往,乖一些,不要胡闹。”
    然而此时的太子殿下年纪尚小,他还想不明白秦小猫儿奇奇怪怪的思路,听着这话,他的脑海又变得空白一片,他怔了好一会儿,垂眸看着地上倾倒的灯架。
    俄顷,小少年抬起头,看着秦小猫儿,有些无措,眨了眨眼,乌黑鸦睫轻轻颤抖,脸上的烧红尚未褪下,声音很低:“那、那也不该如此。”
    秦晚妆有些不明白,歪了歪小脑袋,伸出软乎乎的小手想把漂亮哥哥拉起来。
    可是小少年却并不理他,秦小猫儿眨了眨眼睛,蹦蹦跳跳跑到小少年面前。
    “吧嗒”一下,这只软软糯糯的小甜糕也学着江鹤声的模样坐下去,仰着小脑袋,对上江鹤声的漂亮眸子,她“噫”了一声,伸出小手蹭蹭太子哥哥的胸口,有些好奇:“太子哥哥,你的心跳得好快。”
    “阿桥。”
    小少年乍然开口,反手握住小奶糕的手,语气有些羞赧。
    太子殿下的手温温凉凉的,像天山山巅终年不化的积雪下埋着的莹白冷玉。
    他低头看着小姑娘,那双瑰丽的漂亮眸子里染上慌乱,金尊玉贵的太子殿下头一回见着这样的小姑娘,又舍不得训斥,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应她:“你……你不要闹。”
    “昂——”
    小猫儿乖乖巧巧收回小手,有些担心,又想起太子哥哥先前咳嗽时的模样,巴巴道:“可是太子哥哥心跳得很快呀,太子哥哥,你当真不用请郎中么。”
    “不必。”
    小少年拂袖,踉踉跄跄从地上爬起来,离小姑娘远了些他靠着窗,下意识避开小猫儿懵懵懂懂的干净目光,耳尖烧起的殷红还未褪去,他指尖轻轻颤动,目光低垂,声音很轻:“阿桥,孤很好,不必请郎中。”
    “你……你乖一些。”
    “唔。”
    小姑娘跪坐在原地,歪歪小脑袋瞧着她的太子哥哥,觉得奇怪,她眨了眨眼睛,细声细气的:“太子哥哥,你很古怪,你是不是不开心。”
    “嗯?”
    江鹤声听着她的话,微微抬起头,瞧着乖乖巧巧的小甜糕,有些茫然:“为何……”为何会这样说。
    他一句话还没说出口,小姑娘的眼睛倏尔晶亮起来。
    她慢慢从地上爬起来,低着小脑袋,把诃子裙上的褶皱理了理,蹦蹦跳跳跑到门口,开门跑出去:“太子哥哥,我知道了,我、我去给你沏甜茶喝。”
    江鹤声站在窗边,尚未出口的话顿住,他开窗,看着雪地里的小白团子,漂亮的眸子里染了几分不解。
    太子殿下敏而好学、书读五车,却想不出这乖乖巧巧的小妹妹到底想做什么,有些挫败,又想起先前小姑娘走时懵懵懂懂、没心没肺的小模样,莫名有些生气,甩袖决定不去瞧她。
    他掩上窗,静默了一会儿。
    “天一。”
    太子殿下唤了声:“去给……林家小姐拿件氅衣。”
    *
    哎呀。
    秦小猫儿踏着风雪,钻回水榭廊下,先前宫婢姐姐叮嘱她的话,她时刻牢记在心。
    太子哥哥待她这样好,她自然要好好侍奉他呀。
    先前宫婢姐姐也说了,沏茶点香,她虽然不会点香,可是林哥哥教过她如何沏茶呀。
    秦晚妆小小一只雪团子,端着梨木托盘,她仔细瞧着自己端着的花茶,很满意。
    这茶她先前给林哥哥煮过呢,林哥哥喝了之后,虽然不大搭理她,但是也慢慢喝完了,可见她是有沏茶的手艺的,秦小猫儿得意洋洋的,想再换声太子哥哥的夸奖。
    京师冬日的雪纷纷扬扬的,风雪连绵不绝,东宫里白茫茫一片,秦小猫儿这时才想起来冷,想快些走到书房里去,见她漂漂亮亮的太子哥哥。
    “阿桥。”
    温温凉凉的嗓音落在雪地上。
    江鹤声在书房里待了会儿,好不容易才捋清纷乱的思绪,他久久不见小奶糕跑回来,担心这只小混账埋到哪处雪地里出不来了,披了氅衣特意出来寻。
    他看着小姑娘冻得通红的小脸儿,微微皱眉,有些不虞,他解了氅衣披到小姑娘身上,温声道:“外面下着雪,为何要在院子里待这么久。”
    “昂——”
    秦晚妆应了声,没顾得上答江鹤声的话,迫不及待想好好侍奉她的漂亮哥哥,让他开心起来,端起她的花茶:“太子哥哥,这是我沏的茶呢,你要尝一尝么。”
    厚重的白绒氅衣把小姑娘包裹起来,秦晚妆缩在里面,愈发像只软软糯糯的雪团子。
    她瞧着江鹤声,水盈盈的眸子映着漫天的飘雪,清澈又漂亮,江鹤声没有应她,小姑娘又扯扯他的袖摆:“太子哥哥。”
    小少年默不作声收回目光,垂眸,他端起花茶,把梨木托盘从小姑娘手里拿过来,递给天一,牵着她往屋里走。
    氅衣上尚带着浅浅淡淡的清茶冷香,秦小猫儿缩在里面,见江鹤声接了花茶,眉眼弯弯,耳尖轻轻抖了抖,悄悄开心,等着江鹤声来夸奖她。
    秦小猫儿仰着头,直直瞧着漂漂亮亮的小少年,也不看道,倏尔脚下一空,小猫儿惊呼一声,径直往雪地里滚,天旋地转。
    “咚——”
    沉闷的撞击声在雪地里想起。
    小猫儿眼前一片黑,却察觉不到什么痛感,呼啸的风声擦过裙摆,她意识有些恍惚,隐隐约约的,她听见太子哥哥清清冷冷的话音,他似乎是山穷水尽了。
    “阿桥,你为何总是这样不乖。”他的声音很轻,飘在簌簌的风雪里。
    秦小猫儿怔怔睁开眼,瞧见她的漂亮哥哥撞在阑干上,长发松松散散披落下来,杂了些银白的雪,花茶悉数洒了,霁色襕衫湿了大片,她自个儿则坐在漂亮哥哥腿上,小手扒着湿漉漉的衣裳。
    天地一片白,雪地上,只有往来呼啸的风,和方寸之间剧烈的心跳声。
    清瘦瓷白的手垂落到雪地上,轻微颤动,小少年刻意避开小姑娘的目光,语气很轻:“阿桥,你先下来。”
    话还没说完,他就怔住了。
    宫门外。
    林晴山撑着纸伞,倚门廊站着,渥丹色长袍沾了些银白的雪粒子,红白间杂。漫天大雪里,青年人抬起伞檐,细细端详着宫里的白雪,轻声笑笑。
    第66章 二月
    京师的雪连绵不绝, 落到了二月末,院子里铺着薄薄一层碎雪,墙角的梨树发了新芽, 枝叶招摇,青绿间杂着生涩的纯白。
    院子里堆了不少黧黑的箱笼, 小厮们打门外进来, 接连不断抬来了许多木箱提盒。院子里很乱, 嘈杂的碰撞声伴着窸窸窣窣的踩雪的响音,接连响了一上午,招来只漂漂亮亮的小家伙儿。
    秦小猫儿悄悄出现在庭下,站在杂乱的箱子堆里,好奇地踮起脚尖,扒在厚重的木箱上, 她歪着小脑袋, 想瞧明白里面到底藏了什么东西, 慢慢把头探进去。
    “吧唧”一声响,小猫儿眼前一黑,不受控地翻滚进去,整只小猫儿陷在厚厚一大箱织锦绸缎里,小脸儿贴着柔滑的布料, 长发松松散散披落下来,蓬松凌乱,挡住了她的漂亮眸子。
    小姑娘有些茫然,噫了一声, 挣扎着跪坐起来, 扒在木箱的边缘, 轻轻挠了挠:“林哥哥, 这些是你从何处买来的呀。”
    “秦慵归给你挑的。”林岱岫坐在案边,漫不经心翻过一页纸,透过木窗,随意扫了眼箱笼里温温软软的小糯米糕。
    那小糯米糕又问:“秦慵归是谁。”
    “是你长兄。”林岱岫答。
    “唔。”长兄呀。
    秦晚妆低下小脑袋,摸摸身下柔软的布料,有些开心,心里的小花儿一朵一朵炸开,她又忍不住对那个从未见过的长兄生出无尽的期待。
    小姑娘眉眼弯弯,趁着林岱岫不注意,又悄悄缩下去,像块张开的糯米饼一样,四肢伸展,直直躺在箱笼里,眨了眨眼睛,望天上湛湛的晴空。
    那她又有许多漂亮衣裳穿啦。
    她得穿给太子哥哥瞧一瞧。
    秦小猫儿想着想着,耳尖又蹭地一下红了,她情不自禁在锦缎堆里滚啊滚,把自个儿埋在衣料里,悄悄开心。
    瓦楞上铺了薄薄的碎雪,黑白间杂,透过繁冗的梨枝,云兴霞蔚,软白的云稀疏绵长,时而有雀鸟衔枝而过。
    *
    秦晚妆在果然得了许多漂亮衣裳。
    她把小脑袋埋在衣裳堆里,挑挑拣拣许久,找了件水蓝洒金诃子裙,料子清透柔顺,剪水成纱一般,衬得小脸儿愈发精致漂亮,像个冰堆玉砌的小神仙。
    小神仙蹦蹦跳跳走到林岱岫的书房外,站了一会儿,望着里面清清雅雅的青年人,眸光晶亮晶亮的。
    林岱岫正欲出门,刚踏出书房就瞧见只乖乖巧巧的小甜糕,秦晚妆仰着小脑袋,扯扯他的袖摆,十分期待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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