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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汴京卖花 第1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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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城人都猜那些花木要腐烂,没想到苏娘子居然做出了花烛来卖,如今花烛供不应求,我叫管事去买都说暂时没货,这么推测她应当是将那批花都用光了。”李菁颇有些佩服,“没想到啊没想到。”
    什么?!
    郜英彦原本猜测苏莺莺是打肿脸充胖子买了所有花木只能等着腐烂,却没想到她居然能将这些花木尽数利用殆尽!
    李菁没发现郜英彦的异样,还说:“这花满蹊当真是有魄力,整座城的花木供应,谁敢接手买下啊!”
    整座城的花木供应可都是被郜英彦送过去的。
    自己本来想给她设置障碍,却变成了给她送钱!
    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了他脸上。自己还是不了解苏莺莺,原本当她作为苏环姐妹只是安静些,没想到她竟然比苏环聪明机智了不知多少倍。
    自诩阅女无数的郜英彦往后趔趄几步,像是遇到了什么大障碍,第一次在女人身上感到了挫败感。
    含蕊感慨:“娘子囤积的那些鲜花居然都被卖完了!”
    剩下没卖完的也被清洗晾干准备制作花烛,那些收购来的花木非但没有浪费一枝还给花满蹊赚了大钱!
    “也不知那位潜伏在花农中间闹事的何方神圣?如今倒要谢谢他帮我们赚大钱呢!”莺莺捏着帕子笑。
    积压在花满蹊店里的花草尽数被用光,就连里面残破的枝叶也被清洗拿来做花笺。
    莺莺这一笔赚取了六百多两银子,扣除买花木的三百两银子和买蜡烛订制模具的五十两银子,最后净赚了三百两银子。
    有了这些银子店里即便是不开张倒也无所谓了。
    绿儿几个感慨:“还好欠着市易务的钱早还清了。”说完才觉失言,瞥含蕊一眼。
    含蕊却跟着笑:“还是九婶婶厉害。”她这般若无其事,看来先前被市易务翟浪那厮骗过的经历早就过去了。
    莺莺放心下来,问几个小娘子:“我今儿要去集市上买东西,谁要一起去?”
    当然都去。现在没有生意,闷在店里都无聊死了。莺莺也是这个缘故才想出去闲逛。
    莺莺去的是东市潘楼东街巷,这里整街一排的米面粮油店,她下了车进了店,来了大主顾,小二眼前一亮,忙迎上去问:“客官要什么?”
    萧家在这种米粮店里都挂着号,只有定数额便是。
    莺莺先开口跟小二道:“定二十袋的米二十袋的面先送到天水街,再送一百袋米一百袋面到花满蹊店里。”
    小二欣然写下数目。
    几人又往旁边相熟的油坊买了油、醋、酱油、豆酱。
    因着闲得无聊,莺莺便又订了些干豆角、粉条、风干腊肉、酱鸭、腊鱼等。
    绿儿目瞪口呆:“娘子怎的买这么多?”
    青娘子笑:“一看绿儿就是不掌家,这家里的东西拉拉杂杂吃起来快着呢。”
    这么多吃的,也就够七八个人吃两月而已。
    绿儿不好意思摸摸头:“我又甚少去灶下做活,自然不知这中间缘故。”
    猪剩嫂子笑:“绿儿以后婚嫁了便知。”
    “我才不嫁人呢!”绿儿想起含蕊和青娘子那些人的遭遇,立即缩缩脖子躲在莺莺后面。
    几人又去旁边杨楼街买了些冠梳头面、绒花,并一些尺头布匹。这几天赚了钱,莺莺给诸人都多发了两月的月例做奖励,大家腰包都鼓着呢。
    满载而归回家,到了萧家大门却吓了一跳:门口居然放了十几辆粮车?
    再看粮车上全是百斤的大布袋,套着油纸布厚厚实实的。
    乌婶正在门口与店小二掰扯:“你们也太马虎了些!我萧家买的都是二十斤一袋的米,哪里买过百斤一袋的大米?”
    第98章
    店小二一脸无辜:“可当初你家夫人说的就是一百二十袋的米一百二十袋的面啊。”他还是个半大孩子呢, 十几岁样子比板车高一点点。
    莺莺忙站出去道:“不管他的事,这数目的确是我报的。”
    乌婶气得问掌柜:“我们萧家是你家老主顾,惯常在店里记账的,每次买都是买二十斤的小袋, 哪里有大袋的?”莺莺出门前问她应该买多少米面, 她说是二十袋, 莺莺自然是照着她报的数目来购买的。
    掌柜嘿嘿一笑:“我们店里小二年纪小不懂,还请海涵。”
    “不成不成,你拉走。”乌婶叉腰挥手,“小二年纪小不懂事, 你个大人还不懂事吗?我们一向买的是二十斤你故意拿一百斤看来糊弄?还不是最近下雨天潮不好保存你便想大销一笔?”
    听到这里莺莺大概明白了其中的弯弯绕:其实她与店小二都没错,只是面铺管事有意利用这其中的误会加大销量, 而且他大可振振有词:“您说了要一百二十袋,我当是大袋。”
    其实这种相熟的店铺都有记账, 萧家每次从他那里购买都是小袋, 这时候顺顺当当拿小袋才是道理。
    这人也太奸诈了些,乌叔都出来皱眉道:“这可不成。你们老管事去哪儿了?叫他出来回话。”
    “我们老管事前几天告老还乡了。”那管事一脸奸笑。
    明白了, 原来这新管事新官上任便想烧把火增加些销量, 他这样强买强卖自然是销量大增惹得老板器重,可是肯定不是长久之计。
    年轻管事还谄媚冲莺莺笑:“夫人看着家大业大, 这粮食多了便也多了,没多久就能吃完。”
    莺莺摇摇头:“你还是拉回去吧,我家用不完这许多。”说罢便准备进门,毫无转圜余地。
    年轻管事一看已成定局登时脸上就挂不住了,他转而扭头给小二狠狠一个耳光:“叫你个贼坯子没问清楚就写了单子!”
    那小二还是个孩子, 疼得捂住脸颊直抽气委委屈屈抬起头辩解:“我写的就是一百二十袋, 二十袋的米二十袋的面先送到天水街, 再送一百袋米一百袋面到花满蹊店里。”
    周围的人都不忍再看,可大家都是民间讨生活的,自然知道这样来学手艺的小学徒就是粮油店里最底层的存在,免不了要被管事们拿来发泄坏情绪,挨打挨骂都是常事。
    今儿帮他仗义执言,等回去后管事记恨他不再给他传授技艺怎么办?回去后打他更严重可怎么是好?
    “你还顶嘴?”管事越发恼羞成怒,高举起手就要再来一巴掌——
    “慢着!”莺莺转身过来,淡淡扫了他一眼,“米粮留下吧。”
    管事高兴起来,复又换上一副谄媚笑脸点头哈腰:“好嘞!这就给您送进府来。”小二又被他呵斥着去推粮车。
    乌婶看得目瞪口呆:一连一百多袋,这足足要吃多少年?
    还是莺莺小声说:“八月十五时候萧大人要去探望那些遗属,正好给他们带过去。”
    这样算来一家分一袋倒也能迅速分完,也就只用在家里堆放这几月罢了。
    绿儿上前算钱付钱,那管事笑吟吟数钱,莺莺看着那小子捂着半边红肿的脸庞可怜,便叫乌婶从后厨拿了块做乳酪山的冰块给他。
    小二还是第一次在夏天见到冰块,捂在手里一时震惊了,甚至拿舌尖舔了舔冰块。
    莺莺便提醒他:“捂在伤处消痛快。”
    小二将冰块捂在脸上,而后感激冲莺莺施礼:“谢谢夫人。”
    “唉,作孽啊。”乌婶喟叹一声,递给他一块红豆甜饼。
    乌婶还想与这个苦命孩子多聊两句,不过他很快就被管事不耐烦叫走了。等他们一走,乌婶便愤愤道:“以后再也不买这家的粮油了!”
    好在萧家的库房够大,还有些厢房空着,正好储存那些粮食。
    不过照看起来也麻烦些,要早晚通风防着雨季里发霉。
    乌婶气得骂:“以后再也不去这家粮油店了。”
    那天巷口有路过的街坊看见了,于是萧家夫人买了许多粮食的事情也传开了,有人便在背后风言风语:“真是大手大脚,连日子都不会过。”
    说话的是唐红叶,与莺莺前后脚嫁进这条巷子的一位新媳妇。
    她生□□与旁人攀比,嫁过来之后自然就盯上了与自己前后脚出嫁的另一位新媳妇。
    可是比什么呢?苏莺莺长得比她好看,嫁妆比她丰厚,嫁进来后更是从不参与东家长西家短的嚼舌根,在邻居中落了个“贞静”的印象。再有便是她常在各种年节下送自己亲手做的点心为节礼给街坊们,叫街坊们都觉这小娘子又贤惠又能干。
    说起来莺莺连她是谁都没什么大印象,可是人世间偏偏总是唐红叶这样的人:有限的精力不注重提升自己却都用来关注他人。遇上比自己弱的人要嘲笑人家两句,遇上比自己强的便要想法子挑刺找毛病,非要找出一星半点的缺点才好心理平衡。
    要是莺莺也未惹过她,可在唐红叶看来你只要比她强便是惹到她了,非要处处将你视作假想敌用一万种方法与你作对才好。
    此时有街坊替莺莺说话:“那天我在门口看见了,萧夫人一开始硬气不要,是那管事要打小二呢,下手太狠了萧夫人才出手相助。”
    “呵,伪善。”唐红叶浑不在意,“就为了个伪善的名声花费了家里那么多银钱买粮食,只怕雨季都要霉烂在家里。”
    街坊们对莺莺印象不错,是以没人接茬,只打岔:“说起这雨,怎么老不停?”将话题扭到一边去。
    莺莺浑然不知外面巷子里唐红叶是怎么嘲笑她的,有那功夫她还不如给萧大人打了络子做个荷包呢。
    萧照的信笺也如期送到了家中。
    莺莺迫不及待拆开信笺,先是骇然:这居然厚厚一叠,一数有十页之多。
    里面写了他启程已经过洛阳到曹州、单州,督促当地官员修建河堤,下一步将启程往滑州,因此叫莺莺将回信直接寄到滑州便可。
    剩下部分便是生活琐事了:在某某地见到了《山海经》中才听说过的山峰,某处又泉水甘甜,每日怎么吃饭,曹州的饭食又如何与汴京不同,还有单州民俗如何,路过了几座山几个乡。
    总之林林总总近十页,不像是信笺倒像是笔记小品。
    莺莺却一点都不觉得啰嗦,那封信她翻来覆去读了好几遍,这才给萧照写回信。
    她要写的东西也很多:花农闹事、买下了全汴京城所有的花草、制造花烛,如今又买了一百多袋粮食。
    当然也少不了她这些天吃了什么喝了什么,什么时辰睡的什么时辰起的。
    拉拉杂杂也写了七八页,最后还将那坏人落下的腰牌附在信笺里:她没查出来是谁背后捣乱,可萧大人手下能人众多,应该能查到是谁。
    封了信笺,还将她亲手做的荷包随信附上,里面放了驱蚊香草和她特意从大相国寺求来的平安符。
    送信人是萧照的手下,他拿走了这个厚厚的信封,还打趣了两句:“萧大人与嫂子当真是情深义重,光是两人的信封都比旁人的厚。”
    信笺送走后莺莺便又拿出了萧照的信反反复复看。直到绿儿问:“娘子,难道萧大人写了什么要你背下的话?”
    “嗯?”莺莺不懂绿儿何出此言。
    绿儿便扳着手指起劲算:“娘子吃饭看、早起梳头时看、就连睡前都要拿到床上看,笑着看,皱着眉头看,哼着小曲看……活像是书生在背书。”
    莺莺被她这么一说,忽然闹了个大红脸。两人到底是男女之间,不好这么珍而重之看他的信笺。
    可是她忍不住,那封信笺像是有什么魔力,总是忍不住勾得她再次伸出手去,一遍遍看。
    绿儿嘀咕:“再看下去只怕连折痕处都摩挲得起毛边了。”
    莺莺这才不好意思放下信笺,只不过她却在萧照书房寻来了一副堪舆图,自己临摹着黄河沿岸简单的州县,而后照着信笺将萧照路过的地方用朱笔画了出来。
    这样就直观了很多,萧照离开了汴京往各地一路奔波的情形便清晰体现在了图上,莺莺还细心用小字批注上什么地方有牛肉饼,什么地方泉水清冽。
    这都是萧照信笺里写过的,莺莺看着那张图,似乎自己也跟着萧照走了一遍一样。临睡前她也忍不住用眼神描摹着萧照的路线,而后就想:“萧大人这时候睡了吗?”
    如今下雨店里没有什么生意,莺莺索性叫人架上了绣架,想将这幅画绣在缎面上,她想着等萧照回来时候正好能看见这幅绣品,到时不定多高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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