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即，亚伦取出一张人皮，戴在脸上。
    当抚摸脸颊的双手放下之时，他的脸庞已经变得与之前完全不一样——五官深邃，嘴唇偏薄，一双酒红色的眼睛仿佛蕴含着独属于年轻人的生机与活力，在光芒下摇曳生辉。
    下一刻，亚伦又取出一些材料，为自己做了一个简陋的‘反占卜’仪式。
    最后抛出一枚硬币，确认现在安全之后，他才缓缓从小巷另外一头走出街道，汇聚入人流之中。
    直到此时，亚伦才长长出了口气。
    之前的‘自然之母’画像，着实有些吓到他了。
    ‘那是……琳与奥莉薇么？还是融合之后，所诞生的一个全新存在？从科尼利的描述来看，祂的状态不佳，疑似人格分裂？’
    ‘凡人成为隐秘存在，究竟付出了多少代价？积攒了多少疯狂？’
    纵然身为‘虚妄之灵’，被曾经的信徒崇拜为执掌理性与救赎之权柄。
    亚伦对于救赎一位司岁级别的疯狂，也没有丝毫把握。
    他轻轻叹息一声，感觉到‘秘源之力’的诡异。
    ‘我甚至怀疑……‘秘源’之内本来就有一套完整的神秘体系，只是在借我之手复苏……’
    ‘或许……未来有一日……’
    亚伦眸中光芒闪烁，最终化为一丝坚定。
    ……
    普尔茅斯很大，除了密特拉宫与议会大厦所在的王后区之外，还有格林乔治、黑金、杰斯顿、希灵、巴金·达林、下城、废城七区。
    这其中，王后区是英维斯政治中心，分布着大量贵族府邸，黑金区与巴金·达林区既是金融中心，也是富商居住区。
    希灵区是码头区，遍布着大量码头与仓库。
    而治安最差的，则是下城区与废城区，这里毗邻工厂，居住条件最差，黑帮横行，滋生了不知道多少罪恶。
    在神秘界中，则是认为在上述八区之外，还有一个存在于普尔茅斯阴影中的区域，被非凡者所掌控，其名为——黑皇后区！
    在下城区的贫民窟中，几乎所有人的愿望都是赚钱！赚到足够多的钱，前往治安更好，环境更为美丽的上一层区居住。
    阶级与对立，从未有一刻如此明显，如此……令人绝望！
    杰斯顿区。
    猫眼咖啡厅内。
    亚伦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点了热可可跟蛋糕。
    作为中产汇聚的地区，杰斯顿区没有如同下城区一般，随处可见的流浪汉与乞丐，也没有王后、黑金区那样，到处可见衣着光鲜亮丽的绅士与淑女。
    这里街道上的行人以中产家庭为主，衣着偏向上流社会的时尚之余，又多了几分自由奔放的气息。
    他抿了一口咖啡，拿起咖啡厅提供的报纸：“索多玛皇室成员访问铁萨戈……”
    “罗曼克的浪漫之都即将举办第六界世界艺术博览会……”
    “不愧是普尔茅斯，新闻都国际化了。”
    索多玛是英维斯的皇室之姓，历史上的太阳王，全名应该是亚瑟·索多玛！
    而现在的国王，在登基后改名，自称为——‘亚瑟六世’！
    报纸上的消息很多，亚伦通过阅读，能模糊感觉到这个世界的一角——竞争而又融合、阴暗却又伟大、文明在不断前进发展。
    ‘不客气地说……这其中，也有我的一半功劳呢……嗯，虽然我的一半功劳中，有不少是其它神秘学家冒名顶替，以我的名义推动的科学发展……’
    ‘‘熔炉’需要的影响，至少在秘史中留下鲜明印记，我是肯定不缺的……’
    ‘然后，就是晋升之时，需要很多观众了……’
    这些都是长远规划。
    亚伦一边看报纸喝可可，一边做了近期规划：“首先……找个地方住下来，不能太好，太好的地方，治安排查很高，我还没什么可信的假身份证明……”
    “然后，则是进入本地的非凡者圈子，寻找有关‘工匠兄弟会’之类组织的线索，嗯，‘落日学派’也行，可以尝试加入……并非为了获得知识与晋升，仅仅只是为了知晓它们的高层动态……如果能找到那么一两个疯子，希冀成为‘破晓’乃至其它‘曜’之司岁降临容器的，就更好了。”
    “说起来……调查总局这一势力也不是不可以考虑啊，看雅各布的样子手上不缺高阶‘曜’之符咒，还有‘太阳王之矛’，说明必然有相应渠道……”
    这是一件令亚伦有些疑惑的事情。
    毕竟从雅楠小镇获得的隐秘历史来看，英维斯王国应该已经与‘破晓’彻底决裂了。
    如果说那些符咒都是之前蜜月期的珍藏，那也未免太多了一点。
    所以亚伦才觉得索多玛王室与司岁‘破晓’的关系很微妙。
    ‘也不一定非是‘破晓’，或许英维斯王国后来获得了其它‘曜’之司岁的支持？比如‘不融冰者’？’
    ‘嗯，我看调查局中，那些调查员选择的非凡者道路……集中于影、闇、冥、曜……清除记忆的‘清道夫’，明显就是‘影’之途径，感觉也继承了法布里王朝的不少神秘学底蕴啊，倒是高层中的道路更加复杂……那个西斯托斯，应该是‘塔’之非凡者？’
    ‘他的第五原质遗留，对现在的我用处不大，放到晋升仪式之中都可能导致不平衡，不过通过他，或许能抓到‘塔’之非人存在的线索……’
    第224章 移动城堡
    新历1027年，1月2日。
    普尔茅斯的商店中充斥着庆典的气氛，亚伦还旁观了几场盛大的节日游行。
    但到了夜晚之后，漂泊无依的旅人便会发现，这座城市的繁荣与富庶，与他们没有丝毫关系。
    他们费尽所有，却依旧无法在普尔茅斯拥有一片立足之地。
    只能到处流浪，承受着巡警的鄙视与驱赶，在桥洞下用破报纸抵御严寒。
    亚伦当然不用去当流浪汉，但望着趁机在夜幕下的庞大城市，同样感到有些迷惘。
    ‘据说普尔茅斯集中了全英维斯有梦想的年轻人，号称大都市之梦，但真正能成功实现梦想的，少之又少……’
    ‘其中大多数，都是将辛苦与汗水、甚至血泪洒在这座都市，在年老或者重病之后黯然离去，甚至直接死在这里……’
    他扫了旁边经过的拾荒者一眼，感觉对方看起来也就三十来岁，却目光呆滞，仿佛失去了所有希望。
    亚伦叹息一声，走向一处散发温暖光芒的酒吧。
    在酒吧招牌上，写着‘猎人酒吧’的名字。
    ‘属于非凡者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他进入酒吧内，由于英维斯在新年也有假期，因此里面的客人还是挺多的。
    地面上躺着横七竖八的醉汉，全是喝多了的家伙，不过现在没人在意他们。
    亚伦注意到，在酒吧的一面墙上，还贴着一排通缉令。
    “苏克·胡德，诈骗犯，赏金20镑，提供有效线索者1镑！”
    “墨菲·德意克，杀人犯，赏金50镑，有效线索2镑！”
    “‘野人’巴菲尔，姓氏不祥，严重伤人，赏金15镑……”
    在通缉令下方，有的盖了普尔茅斯市警察总署，俗称‘莫摩拉场’的印章，有的却没有，取而代之的是一行小字——‘有意者请联络某某先生。’
    有时候，发布任务的主体，会变成某位富豪的管家，或者某个侦探社。
    亚伦知道，这是普尔茅斯的人口激增太快，而警员太少，导致各种犯罪滋生，却得不到有效解决，从而不得不追寻民间力量的补充。
    由此诞生了许多侦探所、保安公司、以及赏金猎人等职业。
    “昨天，‘疯子’卡尔硬闯血蛇帮的赌场，从里面揪出了‘六指’索索罗，他真是个疯子啊，不害怕被报复么？”
    “做赏金猎人这一行的，不疯狂怎么行？”
    “但太疯的也不好，我已经好久没看到‘巨人’拉米了，他或许已经被人分尸，丢进了多索姆河里。”
    多索姆河是流经普尔茅斯的最大河流，直接汇入黑暗海。
    在河道两岸，设立有众多码头。
    当然……也被黑帮份子视为杀人抛尸的好去处。
    “给我一杯柠檬水。”
    亚伦来到吧台，任凭这些声音钻进耳朵，若有所思：“当赏金猎人，还是很危险的……一旦碰上非凡者罪犯，十个有八个是送，另外两个或许早已接触神秘，或许会因此接触神秘……嗯，这应该是个适合我的职业。”
    不论是本身原质层次，还是占卜的能力，都能令亚伦以惊人的速度完成任务，然后暴富。
    “但是……我堂堂绿森伯爵、调查局畏惧不已的‘长生者’、怀揣8000镑现金的大富豪，去当佣兵或赏金猎人？一定是疯了！”
    亚伦心中吐槽一句，喝了一口柠檬水。
    又等待片刻，他站起身，走向盥洗室。
    酒吧的盥洗室修建得很大，有一排排独立的卫生间。
    亚伦数了数，进入第七间卫生间的门，看到面前带着污渍的抽水马桶，眉头皱起：“真不会找地方。”
    他并未解开皮带，而是从‘肉食者的行囊’里取出一张银白色的半脸面具，按在脸上。
    然后，亚伦转过身，看着卫生间的门背面，那上面有一个三角形中带着一个半圆形，又被一条线贯穿的神秘符号。
    这在灵界知识中，它有‘空间’、‘传送’、‘开门’等等的含义。
    只是看起来，这个符号有些歪歪扭扭，仿佛小孩子的涂鸦。
    他表情不变，在三角形的尖端、半圆形的中间、以及线条的末尾点了点。
    下一刻，伴随着亚伦重新开门，出现在他面前的再非原本的男士洗手间，而是一处巨大的殿堂！
    殿堂四周被窗帘遮蔽，令人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墙壁上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盏被挂在墙上的马灯，绽放出温暖的光华。
    墙壁上有着各种各样的门，不时就有一位位穿着斗篷、或者坦然展露脸庞的非凡者从门中走出，彼此点头致意，或者露出友好的笑容。
    “新年快乐！新来的？”
    旁边一位小个子男性走过，黑铁面具下的嘴浮现出一个笑容：“欢迎来到黑皇后区！”
    ……
    ‘这个隐秘聚会，看起来不简单……’
    这里的情报，自然是从科尼利·厄斯手中获得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