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奶奶掏出自己的手机，拍了一张照片。
    洛言霄瞥她一眼，意思很明显：我不爱拍照。
    洛奶奶才不管他愿不愿意，继续拍得可起劲儿了：“当然要拍照了，你又不是总愿意和伙伴玩。”
    知子莫若母，洛言霄有多怕麻烦，她太清楚了。
    今天跟转性了似的。
    一边的洛凯旋也有小情绪了：“奶奶，你拍照为什么不带上我？”
    “带带带，来，你过来一点啊，”洛奶奶调整了下镜头，贴上淼淼的小脸蛋，“淼淼，看过来。”
    淼淼呆呆地看过去。
    这又是在干啥？我怎么出现在了屏幕里？
    洛凯旋一会儿搞怪做鬼脸，一会儿用手比个“耶”，每一张照片里他都是最与众不同的那个，几张照片下来，可给他累坏了。
    淼淼才刚弄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他们已经拍完照，并且洛铭城和顾兴民回来，这会儿大家都要去院子里吃烤肉了。
    淼淼开始还没觉得饿，当闻到烤肉的香味儿时，她小鼻子动了动：“好饿啊……”
    洛言霄落后几步跟在后面，听到这话回头看了眼桌上空了的几个小盘子。
    洛言霄：“……”
    别人的肚子里是有蛔虫，你的肚子里，怕不是有个饕餮吧？
    这会儿人总算是到齐了，程雯作为主人的代表，给大家做正式的介绍。
    “爸，妈，这就是淼淼的爸妈，顾兴民，唐敏，他们家顾唐，还正好是凯旋的同学。”
    “这就是缘分。”洛奶奶拢了下身上的披肩。
    程雯又对顾家四口人说：“这是我公公，我婆婆，这边是洛言霄，你们见过的，是铭城的弟弟，今年五岁，唔，至于剩下这个，我就不用介绍了。”
    她看着吃饭挑三拣四的洛凯旋，眼里的嫌弃明晃晃的：“洛凯旋，不许挑食。”
    “妈妈，我没有挑食，”洛凯旋用叉子点着盘里的肉说，“烤得太老了，废牙。”
    烤肉师傅可是特地从五星级度假山庄调过来的，师傅此刻很想翻个白眼。
    才七分半熟，老什么老？
    程雯淡定地跟师傅说：“要不直接给他一盘生的吧，那个一点都不老。”
    洛凯旋：“不要，程女士请你不要对你六岁的儿子这么刻薄好吗？”
    程雯白了个眼：“那你能不能向你小一岁的叔叔学一学？要么尊重别人的劳动成果，要么……自食其力？”
    洛言霄吃饭时一句话不说，盘里的小肉块码的整整齐齐的，他一口一口安静地吃着，对于发生在洛凯旋身上的事故，连个眼神都懒得给。
    “我……”洛凯旋哑巴了，他眼神绕着餐桌上所有人转了一圈，停在了顾唐的身上，用手肘撞了对方一下：“喂，是朋友吗？也不帮我说句话。”
    说什么？
    顾唐脸色有点难看。
    他一直担心洛凯旋在家里的处境，从今天来了后，就一直想跟洛家的私生子交锋一下，可他等了这么久，没等到什么私生子，等来了一个……
    小叔叔？
    洛凯旋那些所有“诋毁”的词汇放在私生子上时，真就是让顾唐感同身受，想替兄弟两肋插刀，可现在要放在“叔叔”身上——
    顾唐不止想把那刀拔掉，还想反过来戳洛凯旋几下。
    洛凯旋还不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还嘀咕：“你倒是说话呀。”
    顾唐张了张嘴：“说不出来，我脸疼。”
    “你脸疼？”洛凯旋孜孜不倦地问：“你脸为什么疼啊？”
    顾唐看他一眼。
    彻底不想说话了。
    洛凯旋又兀自言语了一会儿，忽然“哎呦”了一声，他带着哭腔地说：“我怎么脸也疼了？”
    这时候没人把他的话当回事。
    洛凯旋用手捂住自己的左脸颊，哭了：“我真的脸疼！”
    一桌子大人都看了过来。
    洛奶奶：“好端端的，脸疼？”
    程雯：“难道肉真的老了？”
    唐敏和顾兴民低头，看着微微还有点红血丝的肉，沉默了。
    烤肉师傅：我发誓！肉不老！
    淼淼认认真真看着洛凯旋的左脸颊，声音软软的：“呀，他中毒了。”
    洛凯旋“哇”地一声，哭得好大声，他现在后悔死了。
    原来他小叔说的都是真的。
    他真的中毒了。
    他伸手揉了揉，哭得更厉害了，因为脸……也越来越疼了。
    洛言霄抬手挡了下自己的耳朵，表情有些苦恼：他觉得太吵了。
    淼淼也觉得吵，她两手捂住耳朵都没有用，转头跟洛凯旋说：“别哭了。”
    洛凯旋哭得伤心欲绝：“我都中毒了，还不能哭几声吗？”
    淼淼比了个“嘘”的手势，说：“哭，丑，好丑。”
    洛凯旋：？？？
    那好吧。
    但眼泪它也不听使唤啊，丑就丑吧。
    洛铭城几个大步走了过来，大手捏住儿子的下巴仔细看了起来，他刚才已经安排助理去请医生了，再过一会儿就该到了。
    他反复盯着儿子的脸看了很久，发现脸上并没有什么，手上微微用力，迫使洛凯旋张开了嘴。
    “你不是脸疼。”洛铭城很快给出了结论。
    洛凯旋发不出声音来，他用力一挤，一大串眼泪滚滚落下，看着可怜兮兮的。
    我都这样了，还用得着骗你们吗？
    洛凯旋委屈极了，他觉得亲爹的话更打脸，现在他的脸可不是一般的疼了。
    那是连着心尖尖的疼！
    洛铭城接着说：“你是牙疼。”
    洛凯旋：诶？
    这么一说，好像是这么回事哎。
    他的泪水给卡在了眼眶里，转啊转的，慢慢停住不动了。
    哦，是牙疼啊。
    洛凯旋抬手摸摸自己的脸，在那个位置之前就有蛀牙的问题，但一听说要拔牙就被吓到不敢去看医生了。
    这回看来是逃不掉了，他不是被拔牙给吓死，就是要被蛀牙给疼死。
    合着怎么都是死，一条活路都没给孩子留。
    洛凯旋这次留下了悲怆的泪水。
    程雯平时没见洛凯旋这么凄惨过，伸手温柔地摸摸他的脑袋：“很疼吗？”
    洛凯旋重重点头。
    程雯：“是不是告诉过你少吃甜食？少吃冷饮？以后还听不听妈妈的话了？”
    洛凯旋：“……”
    他又挤出来一滴眼泪，这回是给气出来的。
    他妈也太能气人了，咋就这么气人呢！
    唐敏和顾兴民都被这突发情况给整懵了一会儿，尤其唐敏没想到程雯还能给亲儿子当众来个落井下石。
    程雯说完儿子，还朝唐敏粲然一笑，撩了下自己的头发：“真不好意思，出了点意外。”
    唐敏摆摆手说：“养孩子嘛，尤其男孩子，确实很容易出意外状况。”
    都是当妈妈的，她当然理解。
    只是没想到程雯下面会直接说：“那我们继续吃吧。”
    她招手让家里的阿姨把洛凯旋弄回屋里等医生去。
    洛凯旋眼珠子瞪得比牛眼睛都大。
    听听，这是人话吗？
    有这么当妈的吗？
    程雯也回看洛凯旋一眼：“干嘛？难道你要继续留下来，看着我们吃。”
    程雯：“那我可说好了，你不许哭。”
    在养儿子这件事上，程雯最不能忍的一点就是洛凯旋哭，她有点担忧，这么哭哭啼啼下去，以后长大了岂不是娘们唧唧的？
    为此她还特地请教了养过两个儿子的婆婆，婆婆听后居然认为程雯的担忧很有道理。
    婆婆说：“铭城小时候就不爱哭，还特烦爱哭的同龄孩子，在这点上，他俩兄弟出奇的一致。”
    别看洛言霄今年才五岁多点，他还真的没哭过几回，到他惊人的智商展露出来后，就更加没有哭过。
    婆婆当时还回味一番，叹了口气：“其实我倒是希望他们能哭一哭的。”
    这样才能有点养儿育女的乐趣啊。
    程雯表示看儿子哭一点乐趣都没有，她只有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