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宅屋

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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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近进场时间,两人从酒店打车出发。
    车上,沉荷仍不死心:“真不进去?”
    “我出钱,一起进去吧,难道你不想亲眼看到崔野望?”她知道,场馆外面有大把的黄牛在蹲守,只要出钱,现场就能买到票。
    “真的。”苏稚不厌其烦的回答。
    “如果你位置好,多给我拍点照片就好了。”
    沉荷瘪瘪嘴巴,只要作罢。
    将将六点,天已昏暗如深夜。
    场馆外人头攒动,寒冷的温度并未消减粉丝的热情。
    苏稚送沉荷到指定的检票口,看着她过安检。
    沉荷一面期待后面的跨年演唱会,一面又担心独自在外的苏稚,只觉得心情复杂极了。“天气冷,他们的节目又靠后,你别在外面站太久,冻感冒了,回酒店看一样的。”
    隔着栏杆,苏稚点头,催促她赶紧进去。
    沉荷背景渐渐消失在视线里。
    苏稚转身,然后往人多的地方走去。
    不止她,场馆外还有许多未能进场的粉丝。
    演唱会已经开始了,隐隐约约能听到点声音。
    苏稚从还没收场的应援摊子上领到一个头箍,两个大大的耳朵像极了米奇老鼠,一闪一闪印着“野望”两个字。
    场馆外的人渐渐变少。
    苏稚找了个避风角落,坐在台阶上看直播。
    夜晚的T市不同于白日,没有了阳光的加持,温度低地仿佛空气都被冻住了一般。过了九点,远处道路上的车辆也开始变得稀少。
    苏稚动了动被冻僵的手指,对着哈了几口热气,又用力搓了两下。她抬头看了看夜空,月亮被一层厚厚的乌云遮住。
    明天大概不是什么好天气,她想。
    节目才到叁分之一的进度。
    她手机上叫了车,等了好一会,车也没到。又过了几分钟,接到司机的电话。司机操着一口地方方言,语速飞快。苏稚听不大明白,只大概清楚是定位好像出了问题,司机没找到。她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将位置又报了一遍。
    司机还是没明白,声音很大,又说了些话。苏稚从他飞快的语速中捕捉了到几句:“……·哎呦,怎么位置都不知道……我这都转……真的是……“
    许是在陌生的城市,又许是天气太寒冷了。
    苏稚听着听着,眼眶发热,胸口闷闷地像喘不过气,“不好意思,  那我这边取消订单吧。”她说完,挂了电话。
    真的好冷。
    她用冻僵的手打开地图,搜索酒店的位置。
    脸上痒痒的,苏稚吸了吸鼻子,用手背去蹭。越蹭,手背上的液体越多。到底是没忍住,顺势蹲在了路边,看着不远处亮着光的场馆,呜咽着哭了出声。
    T市真的好冷。
    她想,这么冷的城市,她大概是不会再来了。
    出租车稳稳停在小区门口。
    苏稚下了车,在手机上支付订单费用。
    中秋一过,夜晚的温度开始变得怡人。晚风徐徐,空气中有淡淡的早桂清香。迎面碰上面熟的同一栋楼的邻居在遛狗,远远地点头打了声招呼。
    小狗可爱,记得她,对着她不停地摇尾巴。
    临走还回头看了她好几眼。
    苏稚心想,下次一定要买个罐罐给它吃。
    电梯“叮”地一声打开,楼层到了。
    楼道里的感应灯坏了,早上看隔壁的邻居已经在群里报修了,似乎要等到明天才来修。电梯还未合上,苏稚借着泄出的光亮一面走,一面去摸包里的手机。
    刚拿出手机,一抬眼,脚步倏地停顿。
    身后,电梯的门缓缓合上。
    她的目光落在站在她门前的男人身上。
    男人早在听到电梯的声响时抬眼。
    隔了距离,楼道里的光线又昏暗,她看不清他的脸,只好走近些。俩人视线交汇,她看着他乌黑湿润的眼眸,蓦地想起楼下那只小狗的眼睛。
    “你怎么不进去啊?”明明给他录了指纹。
    她开门,牵他的手拉他进来。刚松开,又被他抓住,紧紧地攥着。他的掌心温热,有薄薄的汗。
    苏稚不解,抬头看他:“怎么了?”
    两人挨得是极近的,他似乎在门外站了很久,她摸摸他的后颈,有湿湿的触感。见他没出声,倒也习惯,开了空调,拉着他去客厅让他坐下。
    客厅的灯光是可调节的叁色灯,此刻,暖黄色的光线像蒙了一层欧根纱的镜头,旖旎缱绻。俩人的视角转变,换她居高临下的看他。
    苏稚站在他的双腿间,身体微微俯倾。
    崔野望的视线紧紧地黏在她脸上。
    若大的客厅静悄悄地,只有空调运作的细微声响,他看到她眼眸在灯光下晃着水光,嘟囔一句“头发似乎又长长了”,随即,视线里便出现一直细白的手,他下意识的闭上眼睛,攥紧她另一只被他握在掌心的手。
    微凉的指尖轻轻拨开他眼角的碎发,指腹轻抚,抚去他的痒意,也抚去他心头的燥热与不安。
    “又不说话。”苏稚无奈道。
    崔野望颤着睫毛睁开眼,望她凑近在眼前放大的脸。
    他看到她的眼睛似乎在观察他的眉,又似乎在观察他的眼,视线如同羽毛一般在他的脸上来回的扫动。他看不懂她到底在他的脸上看些什么,可她的目光清澈又温柔,像窗外雾蒙蒙的月光,他几乎要眩晕在她的眼眸中。
    “怎么了?心情不好吗?”
    他始终不说话,她见他神色不对,心里担心。
    他似乎心里有结,苏稚不忍心看他自我折磨,又不舍得逼迫他道出。苏稚还记得他从前的性子,台上虽然肆意,台下却是个腼腆又爱笑的。现在的他脆弱又敏感,疏远人群,将自己隔绝,如同一面破碎的玻璃。
    苏稚心疼,将碎片一片片捡起,妥善的收藏。
    她知道,即便破碎,他也还是他。
    或许连苏稚自己都不知道,她此刻的眼神有多么温柔。崔野望终于忍不住,将一颗被泡得发涨发酸得心脏掏出来,他祈求更获得她更多的怜爱。
    嗓子发涩,沙哑道:“苏稚,你抱抱我。”
    抱抱他,他需要她。
    哪怕是深渊,他也义无反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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