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假死……其中内情我不清楚，但应当不是傀儡；他既是为除心魔，替身也是无用。”女子想了想，道，“我知道的是，他在约战前搜罗过塑造肉身的法器。我猜的是，他可能有聚魂之法，或者用秘法做出了神魂碎裂的假象。”
    “弱水肯下苦工，又丢得了良心，在神魂之术上的成就，应当早就超过了那老家伙，现在市面上流传的灭魂卷轴，不过是他化神时随手炼制出来的玩意儿罢了。”
    “不过就算他付出了这么多，也还是比不上道友师父。”女子笑道，“山海境现在应该被剑宗围住了罢？”
    飒飒眉目微微一动：“不知道。不过，你被我们困住的同时，修真界各大门派已经朝秘境发动了攻击。”
    “只是……既然是想抓我，弱水为什么不亲自动手？”
    “亲自动手他还能有命在？”女子好笑道，“万一你身上有你们剑宗始祖或者函虚道君的求救秘法，他不就完蛋了？”
    “只有想办法将你骗到秘境里，用层层阵法空间困住，求天无路求地无门，他才能放心将你神魂抽出来研究。”
    “我说过，他很怕死。况且假死过一回，谁也不会再对他掉以轻心。”
    “看起来不是个成大事的料。”飒飒诚实地评价。
    “要是成大事的料，谁会走偏门？”女子无语地看着飒飒，“邪道中想抓你的人可多了，但大多数都只会派手下来，或者使些计谋。亲自上的，都是邪道中的老实人。”
    “……所以山海境是用来做什么的？”飒飒转移话题道。
    “外层空间用来筛选手下。也顺便养些灵草灵药。内层空间是组织核心成员的活动地盘，不过，现在大概被修真界各大宗门给一勺烩了。”女子知无不言道，“但弱水自己肯定不在山海秘境，说不定连一些组织成员都不敢见。毕竟，同他结了主仆契约的那些，大半被留在了山海境，已经被抓了。”
    “那就敢见你了？”飒飒意外道。
    “他同我结了主仆契呀，他又不知道契约无效。”女子暧昧一笑，“况且，修真者对枕边人，总是少些提防的。我这些年不肯消除神魂咒，他大概以为我恨毒了我母亲。我被母亲打骂的时候，是他出手制止她，对我轻言安慰；我差点要被那老货剖开神魂的时候，是他救下我。他大概以为我只剩下他，爱极了他。真是好笑。”
    飒飒倒吸一口凉气。
    伏苍落在金灵背上的手微微一顿。
    金灵瞪大眼睛，蓝色眼珠动也不动。
    “放我回去罢。”女子眨眨眼道，“我真不会把你们卖了的。”
    “当然，要是被识破抓住以性命要挟，该说的我还是会说的。”
    飒飒：“……”旋即她道，“你知道我什么秘密吗？”
    女子面容微微一木。
    “我是说，他可能要挟我，让我给你们报假消息；他要是这么办，我是一定会从的。”她脸上绽开一个笑容，慢慢道。
    “就算有什么假消息，几十个上百渡劫一起去，除了扑个空，会受什么伤吗？他控制得了多少个渡劫？”飒飒道。
    当年的诸龙之乱，就是堕入邪道的龙族和诸多被控制的神兽，修真界一时没有防备，才令其大肆屠戮，损失惨重。
    女子：……
    她真诚道：“那你就更应该放我回去了。”
    飒飒想了想，还真是这样，但……她不放心眼前人的安全。
    抛开其他，她对这女子是欣赏的。
    “你放心。”女子凑到飒飒耳边轻轻传音，又在伏苍发凉的目光中拉起飒飒的手。
    “这下相信了吧？”女子及时退开，又塞了个玉符到她手中，道，“可以行动的时候，玉符会主动碎裂，报出空间坐标。”
    飒飒点点头，心里有些发沉。
    伏苍看了她一眼，捏捏金灵的爪子，一人一猫同时将此处的空间禁锢放开。
    “再会。”空间光芒缓缓笼罩女子周身，她笑道，“我本名叫周轻灵。”
    “呜？”金灵疑惑地叫了一声。
    伏苍犹豫了一下，也问道：“她跟你说了什么？”
    “她腹中已有灵胎。”飒飒将女子给的玉符系在手腕上，有些没把握道，“已经成形。弱水再怎么怀疑，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动她罢？”
    “她对弱水很有把握，你不用太担心。”伏苍想了想，道，“我们得回宗门一趟。”
    “呜？”金灵再次叫了一声，毛茸茸的爪心在空气中飞快比划着。
    “就这么相信她了？”
    飒飒好笑地摸摸金灵的脑袋。这只最好骗的猫也会怀疑人了，还是有成长的。
    她道：“她要能短时间编出这一套还骗过我们的，之前也不至于骗不过我们。”
    金灵蓝色眼珠微微一动，点了点脑袋。
    “回宗门罢。”飒飒从伏苍怀里抱过金灵，又牵起伏苍，同他一起踏出天华阁。
    森木城城主已在天华阁外等候多时，这本来是他的地盘，如今却被强制征用。真是……
    “小友们可是要回剑宗了？”他朝两人一猫拱了拱手。
    “正是。”
    “我送几位小友。”城主慨叹道，“还要感谢几位小友救命之恩。”
    “城主也是受我们拖累。”飒飒很是歉意。
    “不怪小友。”城主微微一叹，“谁让我连孙女都能认错。”
    飒飒有些想安慰他，却不知道如何安慰起。
    “我还差点给她定了亲，这下阿献可要伤心坏了……”森木城城主难过道，“我怎么给他解释啊，冤孽。这亲事到底还能不能成啊。”
    飒飒眨眨眼，阿献，应该就是之前同周轻灵一起，在她洞府之前切磋九天的那个少年了。
    她想了想，道：“事关重大，在尘埃落定之前，暂时不要对外透露罢。”
    城主面上神色也严肃起来：“不如我送小友们到剑宗，也在剑宗住上几日，等尘埃落定再回来。不然……万一有人怀疑那姑娘来找我，对不上口供可就麻烦了。”
    他不是傻子，也知道周轻灵多半是去干卧底之类的工作去了。虽对她又诸多不满，也不好误了大事。
    “行。”飒飒思量片刻，“城主可有剑宗的空间坐标？”
    “有的。”森木城城主笑道，“上次剑宗庆典我还去了的，只是在角落，小友没有注意到我。”
    空间光芒亮起，眼前空间变换，一行人转瞬便到了宗门外的云海之上。
    金灿灿的器灵大人率先出现在一行人面前，打量了一行人片刻，朝飒飒伏苍道：“舍得回来了？”
    “回来了。”飒飒眨眨眼，介绍道，“这是森木城城主。”
    器灵大人朝城主微微颔首，又对飒飒道：“我刚刚召集了留守剑宗的各峰长老，走罢。”
    飒飒：……器灵大人为什么这么熟练？她……好吧，她基本上每次回来都要见一次各峰长老。
    几人连同森木城城主一起到了主峰。
    飒飒环视一眼，她大师兄和二师兄都在，其余零零散散到了三四十个长老。
    她师父不在，不是有别的事就去了秘境。
    她取出从迷失塔灵那里取得的月白色玉坠，又拿出从周轻灵那里获得的仿制品，最后将手腕玉符接下，令其悬浮空中，开始讲述之前的经历。
    长老们……长老们并不太惊讶。剑宗始祖都被她带回来了，函虚道君也被她遇到了，连带着还牵出了舒和老祖。
    不过是一个大型邪道组织首领反叛的心腹手下？对吧？
    不过，听到周轻灵的遭遇，大家还是十分动容。
    当然，飒飒并未将周轻灵同弱水的关系，以及她腹中灵胎之事告诉众人。
    她觉得周轻灵不想让人知道这件事。
    “我们现在要做的，是等。”剑宗掌门含霄瞥一眼空气中悬浮着的玉符，又看了看两个月白色玉坠，朝一位麒麟族长老道，“长老可看得出这玉坠的名堂？”
    飒飒也好奇地看向麒麟族长老，她现在的境界，只能认出其上一些阵法，其组合起来到底有什么奥义，就看不出来了。
    当然，用途她已经知道了。
    麒麟族长老拿过两个玉坠，神识先扫向仿冒的一个，脸色很不好看。
    “这法器中用了魂魄做祭。”他道。
    然后又看向另一个，半天，才瞪着眼缓缓道：“这玉坠应该是取秘境本源石所制，与迷失塔……是同一人制出的法器。”
    迷失塔已经被剑宗炼器峰长老和麒麟族拆得一干二净，连同对方对秘境的契约力从何而来也找到了解释。之前他们也猜过所谓的花月夜至宝是不是同样的材料所制。
    现在看来，是的。
    淡淡空间光芒亮起，十余个剑宗长老，包括飒飒师父出现在殿中。
    飒飒还没怎么，一向稳重、泰山压于顶上也云淡风轻笑得好看的大师兄，含霄，率先上前一步。
    “怎么了？”晴明看一眼他的弟子。
    “那弱水有消息了。”
    这回不用飒飒重复，他帮飒飒将事情经过陈述了一遍。
    一旁的剑宗长老们也知道晴明有这个仇人，没有飒飒大师兄这么激动，也为晴明高兴。
    晴明反是不太激动的样子，只微微颔首，道：“到时候，他留给我。”
    大家纷纷表示赞同，就算再好斗，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同他争执。
    “山海秘境那边怎么样了？”有人开口问道。
    “没什么悬念。”晴明道人拂了拂衣袖，道，“阵法倒是设得严，不过对大家用处不大，自爆了两个渡劫，三个化神；剩下的十余个化神和其他修士都被抓住了，现在关在修真界大牢之中，之后审判。”
    他眼神瞥到麒麟族长老拿着的玉坠，凑过去看了看，眉头拧起，道了声：“果然。”
    又道：“这次围剿弱水，先不通知其他人。”
    众人也没什么意见。之前山海秘境，剑宗未免走漏消息，对飒飒伏苍他们不利。也是最后一刻才通知其他宗门的。
    玉符被晴明道人收起来，其他长老则各自待命，随时准备战斗。同时，针对弱水的势力的围剿也已经开始。
    大家也不可能一直等在主峰大殿，等着周轻灵的消息。
    两只玉坠既然是飒飒拿到的，也交到晴明道人手上。
    飒飒、伏苍连同金灵虽晴明道人回到极是峰，剑宗长老也跟了来。
    “师父是怀疑花月夜吗？”飒飒有些犹豫道，她察觉到晴明道人看到玉坠时的不快。
    “这都多少万年前的事情了。”晴明道人摇摇头，“只是觉得有些不痛快。”
    多少万年前，修士就开始利用秘境本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