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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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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这一刻起,我们这段感情的基石就出问题了。从此,他的行为在我这里有了另一种解读。”
    “先前,他的任性我会觉得可爱有趣,后来就逐渐变成了无奈忍耐。因为他的付出并非‘无条件’的,他对我有要求,所以我也开始对他有要求。就像是,你要求我‘爱’你,那你为什么并没有‘爱’我呢?”
    “先前,他对我的不理解,我会不那么在意,因为我觉得可以求同存异,或者互补会更有趣,后来,我觉得他就是不想理解我而已,只顾自己的感受,忽视我的心情。”
    “先前,他的出格行为,我觉得那是他个性的一部分,爱一个人要理应接受他的所有。后来,我觉得他就是不想自控,且乐在其中,我觉得他并没有多爱我,他只是入戏太深、过于沉溺而已,欺人且自欺。”
    粱惟听完后道,“在恋爱后期,你负面情绪很重。”
    “对,然后我又看不清楚症结所在,所以很痛苦,恶性循环,最后终于暴发了。”辛瑜道。
    “我一直希望老天能赐我一双慧眼。”粱惟有感而发。
    辛瑜笑道:“快去谈场恋爱,然后你的眼睛会亮几倍。”
    “我会考虑。”粱惟道,“所以,你们之间是信任出了问题?”
    辛瑜道:“对。很奇怪是吧,我们认识二十多年了,最终却会在信任上出问题……简直像个笑话。”
    粱惟道:“真出问题了吗?”
    辛瑜笑道:“不是,其实只是出了偏差。”
    “偏差?”
    “嗯,实际上,他仍是我最信任的人之一,如需向他求助,我绝对不会犹豫,他也一定会帮我。至于爱,我们之间肯定是不缺爱的,没有谁是故意想伤害谁。”
    粱惟点头,“但在当时,他提分手的行为误导了你,让你在对他的后续行为的理解上出了偏差?”
    “差不多。”辛瑜道,“最近我想了很多,我认为问题出在:我把的注意力放在了语言内容上,忘了去关注语言背后的真实含义,以及语言掩盖下的真实感情。他说分手不一定是真想分手,很可能只是想说‘你快多看看我、你要更重视我……’之类的。”
    粱惟点头,“人们在很多时候是无法清楚地说出自己的真正需求——有时是因为羞于启齿,有时是根本不知道自己要什么。”
    辛瑜唱了句歌词:“说来实在嘲讽,我不太懂,偏渴望你懂。”
    粱惟还是第一次听到辛瑜唱歌,他觉得新奇,“你这是放飞自我了?”
    辛瑜笑道:“思想进化一点,就能更自由一点。”
    粱惟也笑,“所以不但能对人说出心里话了,也能在大庭广众下唱跑调的歌了?”
    两人说熟其实也不熟,以前两人相处虽然也轻松,但不会像现在这么放松。
    辛瑜大笑,“上帝帮我多开了一扇窗,所以,很多以前无法做到的事现在能做到了。”
    粱惟道:“我有点嫉妒你现在的状态。”
    辛瑜摇头,“你是没看到我彻夜痛哭的时候。”
    粱惟笑道:“没在深夜痛哭过的人,不足以谈人生?”
    辛瑜道:“一般人谈恋爱,失恋后需要六到十八个月的恢复期?他们或许就谈了几年,但我们认识二十多年了,我觉得我是再也恢复不了了,以后多得是长夜痛哭的机会。”
    粱惟道:“之前你们并不是在恋爱。”
    辛瑜道:“但非常亲密。我现在回首往事都是自带滤镜的。”
    粱惟笑道:“你这状态很有趣。”
    “幸灾乐祸。”
    粱惟笑道:“长夜痛哭,哭什么呢?”
    辛瑜又唱了句:“想得却不可得,你耐人生何。”然后微笑道,“哭错过的,哭得不到的。曾经有一个五光十色的未来摆在我面前,但我没能修好那条通向它的路……我感觉我已经错过了此生最好的东西。”
    粱惟道:“如果挽回呢?”
    辛瑜沉默了一会才道:“我会去尝试,但他不一定愿意——我们总是不同步。就算他愿意试,感情也无法精确控制,所以重蹈覆辙的概率会很大。别看我现在看得清,一旦融入其中,那说不定就要‘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粱惟道:“你已经有经验了,下次会做得更好。”
    辛瑜笑道:“我没这么乐观。”
    粱惟道:“我觉得,以前你是想得太简单了,但现在你又想得太复杂了。”
    辛瑜道:“我只是不会再觉得一切都理所当然了。”
    粱惟点头,“又消灭了一个天真的我。人的成长就是如此,不停地杀死旧我,迎来新我。”
    辛瑜道:“为什么要打打杀杀的?我更喜欢另一种说法:拓展自我。我们还是我们,但是格局更大了,眼界更宽了……就像电脑,可以系统升级,但升级后,仍能兼容旧软件。”
    第126章
    粱惟笑道:“现在我记起你是互联网从业者了, 这个比喻很有意思。”
    “而且很有道理。”
    “嗯,很有道理。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辛瑜笑回:“因为这件事看书没用,得实践。”这是粱惟之前说过的话,现在辛瑜还给他了。
    粱惟道:“我并不逃避恋爱。”
    “不过也没多期待”辛瑜低头继续吃东西。
    “也不是不期待。”粱惟看着他,“我确实设想过,如果我们恋爱, 那会是什么样子。”
    辛瑜一愣, 抬头, 然后调侃道:“天天一起思考人生?”
    粱惟笑道:“无聊是吧?”
    “不一定。但应该和一个人时没什么差别?”
    粱惟道:“有很大差别,有两个灵魂。”
    “柏拉图吗?”
    粱惟道:“理论上,你应该更适应基于理解基础上的爱。”
    乔平一和辛瑜也互相理解,但契合度其实不是很高。
    辛瑜暂停了进食,认真回复:“我想过这个问题, 漫漫长夜,睡不着时能想的事真的挺多的。我也曾误会自己想要的是灵魂式的理解, 但其实我想要的是包容。”
    “因为理解是有条件的,包容是无条件的。我不喜欢束缚, 真的要和别人谈感情, 那么那个人得是能包容我的人。”
    粱惟道:“无条件的爱?”
    “嗯。”辛瑜伤感地叹了口气,“这个世界上最有可能无条件爱我的人就是乔平一。父母也不能,他们对我的要求或者说期待还挺多的。” 当然,事实证明,乔平一也不能。
    其实, 在以前,他从没想过自己是想要怎样的爱,或者说,还未来得及想清楚,便先浑浑噩噩的爱上了。若是他事先知道自己的真实需求,那他会干脆地离爱情这东西远一点,何必害人害己呢。但现在说这些已经太晚了,木已成舟,他已经上瘾了——几乎是立刻,他又想:其实也无妨,失爱的痛苦他迟早会适应。
    粱惟道:“理解也可以是无条件的。”
    “我认为:理解是基于三观的,而包容是‘超然’的,含括了不理解的情况。”辛瑜道,“如果理解是爱,那包容就是溺爱。”
    “溺爱很不健康很不负责任。”
    辛瑜笑道,“对还未定性的儿童、少年甚至成人是这样,对我这种成熟的人无碍。”
    “……”粱惟想了想,道,“最无所谓的人其实要求最高。”
    辛瑜大笑……
    粱惟等了他一会,看他笑个不停,无奈了,“别笑了,我们在讨论很严肃的问题。”
    “好,严肃。”但辛瑜仍是在笑,“我要求并不高,因为我不是一定非要怎样,此路不通,还有别的路,这人生有很多种过法……”
    粱惟道:“感情上只有两种,一种是非单身,一种是单身。”
    辛瑜笑声渐止,“认真的说,有没有感情其实是无所谓,人生有很多种可能,不谈恋爱也还有很多其它的有趣的事可以做。”
    “的确。”粱惟认同,又道,“你认为互相理解的爱会是怎样的?”
    辛瑜道:“我最近想过……”
    粱惟适时点评:“果然长夜漫漫。”
    “……”辛瑜道,“互相理解的爱——这就是说两人有相似之处。类似的人恋爱,我认为是有自恋成分的。每个人都是自恋的,同时也自厌着。假设一个人有两个灵魂,那它们相处得好时,就是自恋时肯定是水乳交融,如果自厌,那会吵得天崩地裂、反目成仇吧?”
    粱惟道:“你认为,同类人相爱,得足够自恋?”
    辛瑜道:“类似于自恋、顾影自怜、自我同情等等心理——我觉得理论上是这样。实际如何,我没经验,说不准。”
    粱惟陷入思考中。
    辛瑜趁机把桌上的食物扫荡一空。
    粱惟回过神后道:“你这么饿吗?”
    辛瑜一本正经地道:“思考人生是很耗费能量的。”
    “那要再来点能量吗?”
    “不用,已经补充够了。你还要加点什么吗?”
    “我也不用。”
    辛瑜便拿起手机看了下时间,“那我们就吃完了,现在我们是各自回家思考人生,还是要做点别的?”
    “做什么?”
    “可以骑单车四处溜达一下,放飞一下自我。”
    云城路边有很多共享单车,车上有贴反光膜,晚上骑也还算安全。
    “行,走吧。”
    晚上的云城相比白天安静很多,车少人也少,景色也不错——云城的景观灯非常多,夜景很漂亮。
    两人骑着车四处瞎逛。
    辛瑜道:“怎样,晚上逛逛也不错吧?”
    “还行。你喜欢这个点在外面逛?”现在已经接近凌晨了。
    “不,我更喜欢在这个点坐在阳台上看看夜景顺便思考一下人生。”
    “你够了……”粱惟笑道,“你很鄙视思考人生?”调侃一两次也就行了,说这么多次是想作甚?
    “比起思想家,我更喜欢实干家。”辛瑜道,“偶尔思考一下是不错,但我现在有点停不下来……”这天天思考人生下去,迟早得生无可恋。
    粱惟回头看他,“上帝帮你开的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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