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宅屋

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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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忘川感觉自己的身体猛地摇晃了一下,像被一记重拳击中了胸口。
    那充满男人阳刚之气的声音让他仿佛忽然间穿越到了十六年前的少年时代。
    在古老而又破旧的妙香镇上,也是这个男人,用他还带着童音的怒喝,与自己并肩站立。
    “谁再敢欺负他,小爷就敢废了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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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六年前。
    那时候还叫夏沐的小镇少年夏忘川十二岁,地道皇城根下长大的邱继炎刚满十岁。
    说起来,他们本应该是两个毫无半点关联的陌路人,根本不会存在相遇相识的可能。
    所以回想起来,在国人中流传了千载的指尖功夫推拿术,倒真的是最初的系铃人。
    夏沐的父亲姓穆,名叫穆文轩,母亲姓夏,名叫夏雅媛,他从生下来便跟了母姓。
    夏雅媛在怀他时便和穆文轩争吵不断,主要原因便是穆文轩生性风流潇洒,放荡不羁。
    穆文轩从小便是妙香镇上一个闲云野鹤般的人物,不仅生得英俊潇洒,更有一手祖传的推拿功夫。
    他自幼喜读读书,却又不喜欢学校生活的束缚,早早便辍了学,苦练家传的手艺。
    稍稍长大点,穆文轩便一个人两只手,靠着手艺到处游走,偌大个中国,倒让年纪轻轻的他匆匆间就游荡了大半。
    年近三十之后,虽然在父母的逼迫下勉强在妙香镇上安稳了两年,开了家推拿按摩馆,可他一颗不安稳的心,却根本没有停下来。
    在父母的高压下,他选择和镇上有名的才女夏雅媛结了亲。
    夏雅媛师范毕业后在镇上的小学教书,在小小的妙香镇上非常有名。
    不过,她却不是以美貌和才气出的名,而是年近三十还单身一人的情况让民风淳朴老旧的镇上人指手画脚。
    她从小就喜欢有才气长得好看的男人,具体点儿,就是像镇上有名的美男子穆文轩那样的。
    可是穆文轩不走寻常路,整个青年时代几乎都是在外飘荡。于是孤傲的夏雅媛嘴里不说,却偏偏拒绝了一个又一个追求的人。
    直到,穆文轩被父母逼着在镇上住下来,又被逼着成家立业的时候,夏雅媛终于让人见识到了她坚持与执着的结果。
    她放下才女的架子与身分,主动上门去找穆文轩,一番心意,溢于言表。
    穆文轩那是什么样的人啊,大半个中国的城市被他一一走过,或半年或一载,无论在哪个城市停留,都会有各种各样的故事,尽关风花雪月。
    而小小的妙香镇上,枯燥的生活本已让他乏味难禁,父母从早说到晚的娶妻生子压力也让他心烦意乱。
    夏雅媛的主动,让他仿佛在死水微澜般的日子里忽然找到了新的方向。
    于是,飘泊不定的浪子和执着坚韧的女子终于走进了花好月圆,百年好合。
    只可惜,浪子还太年轻,远远还没到回头的时候。
    而女人又太孤傲,虽然得到了梦寐以求的人,但没得到一颗相濡以沫的心。她不甘。
    于是,无休无止的争执渐渐变为凉心凉肺的冷战。
    而夏沐,就是在这样一个状态下,来到了人间。
    慢慢长大后的夏沐才渐渐明白,自己对邱继炎的那份执着甚至带着偏执的喜欢,或许,就是遗传自同样坚韧却过于孤僻的母亲。
    只是,母亲这一词,对他来说,很近,又很远。
    由于两个人的感情在夏沐出生后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阶段,性格乖僻的夏雅媛终于在夏沐尚在襁褓之际,毅然同穆文轩分了手,一个人远去南方,从此音讯皆无。
    而心如浮萍的穆文轩,虽然跑了老婆、有了儿子,却依然不知道收心,终于还是关了按摩馆,一个人跑去千里之外的京城发展,只是苦了家里的父母和没妈的夏沐。
    唉,倔女遇渣男!
    古人常说,‘屋漏偏遇连阴雨’,与爷爷奶奶相依为命的夏沐到了会说话的时候,咿咿呀呀、比比划划,半天竟说不全一句整话。
    得,竟是个天生的结巴。
    这世人向来便有恃强凌弱、跟红顶白的风气,便是孩童之间,也不能幸免。
    所以夏沐从懂事之日起,便已经在一群光屁股娃娃中先就尝尽了被人耍弄、花样欺凌的人情冷暖。
    因为父母不在身边,也因为结巴带来的嘲笑与讥讽,小夏沐开始越来越不爱说话,越来越沉默寡言。
    孩子们的嬉戏他尽量都不参加,哪怕那些游戏都曾是他最喜欢的。
    七岁上学后,他的口吃似乎越来越重。慢慢地,连老师在课堂上都不再叫他回答问题,因为每一次,他都会口吃半天,结结巴巴地引来满堂大笑。
    学习成绩始终优秀的他却变成所有集体活动中主动靠后的一个,因为他想把自己藏起来,越没有人注意越好。
    在外人眼里,他似乎变得越来越呆,越来越木。
    他的外号,也从“小结巴”最终变成了人人皆知的“二木头。”
    只不过,在这块“二木头”不为人知的内心深处,却始终有一团,倔强而不服输的火。
    在夏沐八岁的时候,常年漂泊在外的穆文轩,终于回来了。
    只不过,这一次回到妙香镇的,除了他,还有一个极美的城里女人。
    第7章
    小小的妙香镇上没有能隔夜的新闻。
    一夜之间,穆文轩从京城“拐”回来一个大城市媳妇的消息便传遍了全镇。
    当夏沐放学后回到家里时,已近中年却依旧帅气无敌的爸爸将他一把拉过去,指着身边一个又洋气又漂亮的女人对他说,“沐儿,这是爸新婚的妻子,你就叫何姨吧!”
    何湘宁看着面前怯生生的夏沐,拉过他的手,轻轻展齿一笑,那脸上,便像是三月里妙香镇上最美的春光。
    即便在不懂世事的夏沐眼里,他也知道眼前这个看起来温柔和善的美丽女子应该是一个妇人了。
    对,何湘宁在与穆文轩相遇的时候,早已经已婚生子。
    她的夫家是京城有名的大户邱家,丈夫是邱氏集团总裁的长子邱岳铭,两个人还有一个六岁的独生子,邱继炎。
    何湘宁与穆文轩的相识,说起来,也是因为邱继炎。
    在生下邱继炎后,不知道为什么,何湘宁一直有着严重的产后抑郁,总是情绪萎顿,落落寡欢。而邱继炎在出生后的几年里,身体也一直十分虚弱。
    邱家是望族世家,一向对中医十分看重。有名的大夫看了不少,都认为这对母子在孕期体内有一股极强的毒火。
    这份母子体内都没有排净的胎毒,除了内调,最好的办法就是通过按摩推拿经络来进行疏通。
    长子媳妇和长孙有了这个毛病,邱家自是不能小视。
    邱岳铭的母亲丁老夫人性格强势,在邱家说一不二。她亲自找了几个有名的老中医,许以重金,到京城里的推拿馆挑了一个有祖传手艺的推拿师,长住邱宅,为这母子俩按摩推拿。
    这个有着祖传手艺的按摩师,就是穆文轩。
    邱家是京城的望族,和现代大多数人家老少各户独立居住不同,历来就有不分家的规矩,几代人都住在一起。
    穆文轩初见何湘宁的时候,简直惊为天人。
    只是,在这个文雅端丽的少妇身上,仿佛装着一个肉眼看不见的秘密,似乎总有一份淡淡的忧郁笼罩在眉间和脸上。
    穆文轩这些年来可以说阅人无数,不过像何湘宁这样气质出众的大家闺秀倒真不多见。
    她和她的儿子,都是天生的贵气十足。
    刚刚六岁的邱继炎,虽然稚气,却好像天生就有着大家族长孙的气派,星眉朗目,身姿挺拔,比同龄孩子将近高了大半头。
    只是这孩子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总是不苟言笑,端方严肃。有时候,生性洒脱自在的穆文轩甚至觉得邱继炎比自己看起来还要沉稳一些。
    从春天到了邱家给何湘宁母子按摩开始,日复一日,一转眼,已经到了桂花飘香的秋天。
    不知不觉间,邱继炎身上胎里热毒的症状已经越来越小,安排的推拿间隔也越来越长。
    而何湘宁,却似乎始终没有走出忧郁的症状,穆文轩把主要的精力,都安排在给她的推拿按摩上。
    不知道是不是两个人相处的时间越来越长、交谈越来越多,还是邱岳铭在公司的业务繁忙经常出差,亦或是秋天夜里桂花的香气太过浓郁,在哪一个秋蝉低鸣的晚上,在邱家私人的按摩室里,一双男人的指尖,在慢慢地推拿中,和一只女人的手轻轻触碰到了一起。
    那一夜,凉月如弦,花香如酒。
    京城的冬天来得总是异常的早。
    当邱家的工人无意中撞到了在月夜中相依相偎的按摩师与大少奶奶时,邱家的冬天也提前到来了。
    丁老夫人在被这件家族的丑事气得卧床三天后,才发现让她更加生气的事还在后面。
    一向斯文温和的儿子邱岳铭,竟然在她提出让他与何湘宁马上离婚时断然拒绝了母亲。
    无论丁老夫人怎么责骂,这个素来听话的儿子都铁了心般表示可以原谅自己的妻子。
    丁老夫人气得指着他的额头大骂,“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我告诉你,你喜欢戴绿帽子也好,喜欢被人戳脊梁骨也罢,只要我不死,就绝对不会让这个女人再在邱家继续留下去!”
    而此时的邱岳铭却像一只犯了倔的驴,不管母亲说什么,死活不同意。
    穆文轩已经被赶出了邱家,在离邱家不是很远的一家旅店里面住着。
    他在担心,担心那个身上已经有了自己骨肉的女人。
    当邱岳铭还在和母亲针锋相对、一个人在书房苦闷的时候,何湘宁却安静地走进了老太太的卧房。
    不知道两代邱家的媳妇究竟说了些什么,当邱岳铭被母亲叫到卧房的时候,发现何湘宁也在。
    她看着自己的目光复杂而温情,似乎装满了一个妻子应有的情愫,可是她接下来表达的内容却让他的丈夫心凉如水,再也不发一言。
    何湘宁表示她已经怀上了穆文轩的孩子,而且可以用时间来证明这孩子绝对不会是邱岳铭的。她已经对他没有爱,请求邱岳铭给她自由,她会永远感激他。
    当邱岳铭听到妻子说怀上别人孩子的那一瞬,他突然失去血色的脸像一张白得透明的纸。那一刻,他的表情已经写明了他的回答。
    他同意了妻子的请求。
    丁老夫人用一种带着怜惜与恼怒兼具的奇怪神情看着面前的儿子,还有儿子曾经的妻子,一言不发。
    不过当何湘宁刚刚提到继炎这两个字的刹那,她却像一头发了疯的母豹,猛地在床头坐直了身体,两只眼睛像是要喷出火来。
    “你听着,何湘宁!我可以不追究你被那个按摩师勾搭、不守妇道的丑事,我们邱家有钱,我甚至可以不会因为这件事在你离婚时少给你一毛钱!”
    丁老夫人的目光落在何湘宁的小腹上,忽然间带出一种狠辣的表情。
    “不过,你记住!你可以带着肚子里的野种离开 ,可你永远不要打带走我孙子的主意,你是知道我的,我丁淑贤对天发誓,你要是敢把他从邱家带走,我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你肚子里有孩子,你想试试的话,我陪你!”
    何湘宁了解婆婆的为人,知道她是一个说得出就做得到的女人。看着自己微微有一丝隆起的小腹,她咬紧了雪白的牙齿,泪如泉涌。
    而三个情绪激动的成年人都没有发现,卧房门口的缝隙中,一双少年清澈的眼睛也在努力地抑制中慢慢流下了晶莹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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