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的，我们就是双向奔赴。”卡洛琳笑出一口大白牙。
    江洺其实可以开口当众解释清楚，只是一想到刚在门口听见苏鱼说，她已有长期交往的男朋友。如此一来，对于大家误以为他跟卡洛琳在交往这件事，解不解释都无关痛痒，不如替好友卡洛琳留存一丝面子。
    江洺坐在一桌热闹氛围里，望着苏鱼的方向，默不作声地笑着摇头。
    他也很想看看苏鱼会是什么反应，装作不经意视线瞟过去。
    苏鱼像是跟着众人在一起哄笑，夹了一筷转到跟前的红烧鲈鱼，但手边的酒杯不动声色地见了底。
    她平日很少喝酒，哪怕是跟几个舍友在宿舍一起过元旦，都只能让步到喝完两杯果酒。
    一杯白酒闷入喉，有如烧得通红的利刃从舌根划开食道刺进胃里。
    平日不喝酒，酒精上起头来特别凶，后来饭桌上别人问了什么，答了什么，苏鱼一概不记得了。
    苏鱼闷头吃完了陆高帮忙添的饭菜，鬼使神差地点开今天刚加的微信好友，把江洺的备注改成了——[不要理他]。
    这几年一厢情愿的惦念、一次次深夜的无眠、今天异常颤动的心跳都是自己闹出来的笑话。
    江洺早就变了样、移了心、有了人，自己还扎在过往的迷恋里。
    小小一枚手机挂件被苏鱼攥在手里，握得快要陷入肉里，这小物件儿原本是一颗西梅果核。
    定制的情侣项链被余茹南扔了，成对的小丑鱼被江洺扔了，一点念想也没给苏鱼留下。
    搬家那天在抽屉角落里找到一颗洗干净的西梅果核，还特地用塑封袋装起来。
    正是江洺吐在她手心的那颗。
    她找了雕刻师傅，修成一个姻缘坠的样子。手机和手机壳都换过，唯独这东西一直都没换。
    一顿饭吃得师生情谊融融，各自酒足饭饱寒暄到位过后，王老板看着时间发了话，让大伙儿早点回去，明早别忘了喂实验室的细胞。
    “我叫的代驾到了。”陆高拥着诸位老师往外走，出门前不忘回头跟江洺交代，“师弟你一定要当好护花使者把两位师妹送到宿舍门口啊。”
    “放心吧，师兄，我们仨一起来的，也正好一起回。”
    等其他人都散了，包厢内只剩三名晚辈。
    江洺叫苏鱼起身，苏鱼不应。这才发现她已经完全不清醒了。
    苏鱼其实上半场就醉了，只不过她酒品好，没人搭话就默默低头坐着不吭声。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也没人过分关注到她。
    江洺走到她跟前，一手搭上她的膝盖，蹲着望她，“还能自己走吗？”
    苏鱼眼神迷离，眼皮欲开欲合：“……”
    江洺从口袋掏出车钥匙反手交给卡洛琳，“卡洛琳，有劳你一会帮我开下车门。”
    说完，他将苏鱼的双手环上自己脖子，一手绕过她膝窝，一手绕过她后背，轻松打横抱起，“我们走吧。”
    江洺先绕路去了留学生宿舍区，将车停在卡洛琳的宿舍门口。
    “到了，卡洛琳你早些休息，明早实验室见。”
    卡洛琳却并不急着下车，“江，你曾经跟我说，你看谁都是一样的眼神。但她……是你的例外，对吗？”
    “没错，她是我的唯一例外。”江洺抬眼跟后座的卡洛琳对视上，“你快回去吧，不早了。晚安，我知心的朋友。”
    “你很幸运，江。她看你的时候，也是一样的眼神。祝你（们）有个美好的夜晚。”卡洛琳笑嘻嘻地推开车门下了车。
    江洺转了方向盘，校内限速，车开得慢，连过缓冲带都十分平缓。
    车停在女生宿舍片区，江洺拉了手刹，看着副驾驶上苏鱼熟睡的脸，心里滚动了无数的想法——
    女孩子怎么能在酒桌上喝醉呢？
    以前喝醉了是谁送你回来？
    醉成这样，回去路上被宿管看见了怎么办？
    你男朋友人呢？这么晚了，一个电话也不会打来关心吗？
    江洺修长的手指在方向盘上徐徐摩挲，忽然开口对不省人事的副驾驶乘客提问，“苏鱼，你宿舍是哪一栋？给你十秒钟回答我。”
    苏鱼只发出一声轻微的鼻哼。
    “十、九、八……三、二、一。”江洺食指轻轻在方向盘上点完了十下，“我给过你机会了。”
    车在夜色里驶出了校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