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知道小姐这些年都是怎么过来的，如今好不容易盼到二小姐不在了，原以为小姐总算是苦尽甘来了，岂料夫人还是不打算放过小姐。
    夫人怎么不想想，她已经失去一个依靠了，若是再像以前那样处处刁难她们小姐，只会让小姐跟她离心离德，到时候她在府里的日子又岂会好过？
    莫忘了，这府上还有一个得宠的柳姨娘呢！
    那柳姨娘长得年轻貌美，已经觊觎夫人之位好久了，若是夫人这时候还和小姐窝里横，可就真的蠢到家了。
    只可惜如此浅显的道理，杨氏一时间哪里想的明白。
    她只知道她的云儿是代沈玥死了，如今云儿死于非命，凭什么沈玥还能在世上活得好好的。
    便是弄不死沈玥，她今日也非要把这个小贱人扒下一层皮不可！
    眼见沈玥颔首低眉地跟着两个婆子进来，杨氏便恨不打一处来，拿起手边的茶杯用力朝沈玥砸过去。
    沈玥并未躲开，反正她终归是要吃苦头的。
    她如今的实力太弱了，根本就不是杨氏的对手，若是躲开了，只会让杨氏更生气罢了。
    盛着滚烫热水的茶杯径直砸在她脑门上，杯子里的水洒出来泼了一脸，而额头更是被砸出一个红肿的小包，紧接着便有鲜红的血顺着脸颊缓缓流下来。
    沈玥顾不上疼，眉目一垂便朝杨氏跪下了。
    “女儿知道母亲心中有气，二姐走了，母亲伤心欲绝，可女儿心中亦不好受，女儿深受母亲多年教养之恩，无论母亲现在要对女儿做什么，女儿绝不会反抗，只愿母亲能早日走出悲痛……”
    杨氏怒极反笑，“以前是我忽略了你，这些年来一门心思放在云儿身上，对你却是疏于管教，以至于到如今才知你并非是个温吞性子，瞧瞧这会儿能说会道的样子，哪里还是沈家那个沉默寡言的庶出小姐！”
    “母亲……”
    杨氏冷声打断她要开口的话，气势凌人地质问道：“沈玥，我问你，大婚当日，我明明一早就让你换上了云儿的喜服，为何最后嫁进忠勤伯府的人却变成了云儿！”
    沈玥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摇头，“女儿、女儿也不知情啊……”
    “你不知情？你若当真一点都不知情，那喜服还能凭空跑到云儿身上不成！”
    杨氏瞧着她故作天真的样子更是恼火。
    “徐婆子，吴婆子，你们给我好好招呼招呼三小姐，年纪轻轻便如此不记事，沈家养她还有什么用！”
    “是！”
    沈玥身后的两个婆子沉应一声，随后大步上前，一人架住沈玥两条胳膊，另一人撸起袖子走到她面前，轮圆了膀子左右开弓。
    清脆的巴掌声此起彼伏，沈玥一开始还忍着，没过一会儿便挺不住了，睁着一双泪汪汪的眼睛哭着向杨氏求饶。
    “母亲，求您放了我吧，我知道错了！”
    杨氏面无表情道：“若当真知错了，就老老实实的跟我说实话，你欠云儿的这条命可不是那么好还的！”
    沈玥不知杨氏是如何做到理直气壮地说出这番话的，她从未亏欠过沈流云什么，如今沈流云死于非命，皆是她自己咎由自取，怎么就成她欠沈流云的命了！
    “母亲，二姐的死确实出乎所有人意料，可女儿一开始当真是如您所愿的与二姐换了身份啊！只是谁曾想大婚当日、大婚当日……啊，对了，女儿想起来了！”
    沈玥眸光一顿，像找着了希望似的忙不迭地抬头看向杨氏。
    杨氏凛凛神，示意两个婆子住手。
    “说，大婚当日究竟发生了什么。”
    沈玥抿抿唇，面上佯装一副回想往事之态。
    “女儿记得，当日下人来报说韩夫人的小孙女被马蜂蛰了，您和定安王妃便匆匆忙忙地去了前院，女儿当时就自己一个人在屋里坐着，没成想过了一会儿，房门突然被人打开了，我还以为是您回来了，正要开口唤您，却发现自己突然间一动都不能动，嘴中更是发不出一点声音来。”
    说到这儿，她抬眸看杨氏一眼，见杨氏露出一副沉吟之色，接着往下说。
    “女儿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只是隔着红盖头，见那人突然把二姐姐扔到了床上，紧接着就来脱我和二姐姐的衣服……我、我当时吓坏了，想叫又叫不出声，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把我身上的红嫁衣穿到了二姐姐身上……”
    杨氏脸色骤沉，“那人是谁？”
    沈玥抿着薄唇摇头。
    “我当时还盖着红盖头，并未瞧见他的样子，后来他似乎也发现我还清醒着，便抬手将我敲晕了。
    不过在倒下去之前，女儿迷迷糊糊地瞧见了那人的侧脸，事后仔细回想了一下，他、他好像是大姐姐身边的侍卫……”
    沈念安！
    杨氏闻言，脸色变得愈发难看。
    她就知道，此事一定和沈念安脱不开干系！
    寒山寺一夜，云儿后来跟她说的清清楚楚，就是沈念安算计了云儿和韩霸。
    而沈家和忠勤伯府的亲事又是沈念安一手促成的，所以打从一开始，沈念安就没打算放过云儿！
    她不知道沈念安究竟是如何发现了不对劲，或许是她当日的反应太过紧张，也或许是别的什么缘故，但如今沈玥既然这么说了，那就足以证明沈念安当日确实是动手了！
    再说那日奉皇命去诛杀忠勤伯府满门的还是定安王裴寂，他们夫妻二人怕是一早就算计好了！
    想到这儿，杨氏直气得浑身发抖，眼中毫不掩饰地迸出滔天恨意来。
    “沈念安，今生今世，我定要将你碎尸万段，拿你的项上人头去祭奠云儿的在天之灵！”
    沈玥瞧见她这副样子，不免有些被吓到了。
    她一开始打的主意便是把沈念安供出去，虽然沈念安是帮了她不错，但沈念安那日不是也把话说的很清楚吗，她们两人就是在各取所需，所以她并没有亏欠沈念安什么。
    而之所以把沈念安交待出来，也不过是因为除此之外，她想不出别的好办法了。
    她在沈家人微言轻，无论怎么解释，杨氏最后都一定会把沈流云的死算到她头上，往后又哪会有她的好日子过，所以还不如拉沈念安出来转移杨氏的视线。
    再说她也并未说错什么，大婚当日，沈念安确实出手了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