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眸看向沈念安，眼神异常的专注。
    “今朝以前说你是大哥的孽缘，可他也说过，如果没有你，大哥会慢慢变成一个可怕的恶魔，所以，念安，你一定要守护好大哥，就像我一心守着今朝一样。”
    沈念安点点头，抿紧薄唇握住陈瑾芝的手。
    “瑾芝，你放心，我一定会的！”
    陈瑾芝得了她的承诺，红着眼眶笑笑，旋即把孩子放进她手里。
    “这孩子还在我肚子里的时候，今朝给她取了一个乳名，小铃铛，他说铃铛叮当响，爹爹就能永远找到女儿在哪儿了。”
    “小铃铛……很好听的名字呢！”沈念安默念一遍，眯着眼笑了。
    陈瑾芝摸摸孩子的脸，眉眼中露出几分不舍。
    “只可惜今朝还没来得及看她一眼就走了，他一个人在下面怕是孤单的很，我、我也……算了，不说这个，念安，我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
    沈念安闻言，神色瞬间肃正。
    “你说！”
    陈瑾芝柔声问：“你能不能帮我照顾铃铛？”
    “我照顾？”
    沈念安瞬间就想歪了。
    “瑾芝，你该不会是想？我知道今朝和陈阁老的死对你的打击很大，但你还有铃铛，千万不能做傻事知不知道？”
    陈瑾芝摇头淡笑，“你想哪儿去了，我才不会做傻事，只是我如今这样子，实在不适合抚养铃铛，一看见她，我就会想起今朝，我真的、真的好想他……”
    说到这儿，她又坚强地抹抹眼泪，接着转了话锋。
    “可是我不能去找他，起码现在不能，但我不想让自己的心情影响到铃铛，我、我养不好她的，所以我希望由你教导她，她不需要多么的知书达礼，只要能像你一样率性洒脱，一辈子都开开心心的，这就足够了。”
    “你说的都是真的？”
    沈念安还是没有完全信她的话，虽然陈瑾芝的眼神那么真，可她真是怕了，所以一点风险都不敢冒。
    陈瑾芝笑着亲亲小女儿的头。
    “放心，我不会寻死的，虽然曾经确实有过这样的念头，可是我答应过今朝要好好活着，相识这么多年，我总喜欢和他对着干，不管他说什么，我都要和他反着来，可是如今，我想听话一次。”
    沈念安闻言，渐渐安了心。
    “你能这么想就最好不过了，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如果想回尚书府也是可以的，只是……”
    “不，我不打算回府，那里有我和今朝一起生活的点点滴滴，回去也只是触景伤情罢了。”
    陈瑾芝打断她的话，眼角不自觉落下一滴泪来。
    “我打算出京了，听说边境有一座普济寺，今朝先前说过很多次，他说凡是到过普济寺的人，都能抚平心中一切遗憾，他心心念念想去的地方，既然此生再也去不了了，那我就替他走一趟，我想看看，那普济寺是不是当真能抚平心中遗憾。”
    沈念安闻言，心念不禁一动。
    “既是要去普济寺，那你可否帮我一个忙？”
    陈瑾芝毫不犹豫地点头，“你尽管开口，不必同我客气的。”
    沈念安启唇道：“我爹出事之后，我娘便去普济寺带发修行了，裴寂说我娘是要去为我爹赎罪，但我已经很久都没见到她了，送去的书信也没有回音，所以你能不能帮我看看我娘究竟在不在那儿，我、我很担心她……”
    陈瑾芝皱眉问：“若是沈夫人不想再为京中俗事所扰，所以才不回信呢？”
    “不会的，京中发生的事，我在信上只字未提，只是说了自己的近况，我娘那么疼我，不可能不给我回信的。”沈念安笃定摇头。
    陈瑾芝闻言，敛眉想想，旋即点头。
    “好，我终归是要去那儿的，到了普济寺之后，若是见到沈夫人，我定会向你告知她的情况。”
    “那就拜托你了。”沈念安感激道。
    陈瑾芝笑着摇头，“你同我说这个做什么，我才要感谢你，我是个不称职的母亲，铃铛就托付给你了……”
    沈念安大大方方道：“什么托不托付的，我们元宵一直都想要个小妹妹，现在好了，他可算是如愿了。”
    陈瑾芝淡笑着没说话，时不时地看看襁褓中的乖女儿，眉眼越看越像今朝。
    她走的很着急，第二天一早就同裴寂和沈念安道别了。
    裴寂派了几个护卫一路相送，从上京到边境普济寺，起码要一个月的路程。
    这一路上也比不上京中太平，没人保护自然不行。
    沈念安站在城门口依依不舍的跟陈瑾芝道别，直到一行人已经走远，她才红着眼默默转过身。
    “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今天这一步，裴寂，人活一世，为什么要经历这些生离死别呢？大家都好好的，不好吗？”
    裴寂叹了口气，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拥着她慢慢往回走。
    有些人光是想要在这暗流涌动的人世间活下来就已经很艰难了，更何况是活得好。
    他曾经以为，只要自己足够强大，就能保护身边所有在意的人。
    但如今他才发现自己错了，一个人光是强大是没用的，最重要的是不能让敌人拿捏住自己的软肋。
    毫无顾忌的把软肋暴露出去，既是在伤人，也是在伤己。
    正想着，迎面突然跑来一个侍卫，身上穿的是刑部的官服。
    “小人拜见定安王！”
    裴寂敛容看他，“何事？”
    那侍卫颔首回道：“小人奉尚书大人之命，前来请王爷去大牢一趟，罪犯汪、汪承德这两日直闹着要见王爷，说是有要事同您说……”
    裴寂闻言蹙眉，“汪承德要见本王？”
    “正是。”
    那侍卫不敢撒谎，尚书大人确实是这么吩咐他的。
    沈念安抿了抿唇，转眸看向裴寂。
    “既然他想见你，那你就去吧，反正他的时日也不多了，有些话总归要说清楚。”
    裴寂闻言，轻轻点了下头。
    “那你回去路上小心。”
    沈念安忍不住笑他瞎操心。
    “我在京中多少年了，这大大小小的街道，我就是闭着眼都能走回王府。”
    “又逞能。”
    裴寂笑着摸摸她的头，旋即翻身上马，同沈念安道别后便去了刑部大牢。
    新任刑部尚书张琅早在那儿恭候多时了，见他来，忙迎上前。
    “王爷，汪承德在大牢吵得所有人都不安生，下官也是没办法了，只好派人去请您过来。”
    “他人呢？”
    裴寂边问边往大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