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安盯着他的背影看了片刻，拧眉道：“我还是头一次见他对一件事情这么积极，阿丑，你觉没觉得他这一路上特别不对劲？”
    阿丑不甚在意地点了下头，从包袱中拿出水囊递给她。
    沈念安见状，突然笑着转了话锋。
    “你也挺奇怪的，咱们明明是来找药的，可你对这件事情似乎并不怎么上心。
    阿昭也一样，这一路上不知道劝我多少回了，我真是想不明白，他跟随裴寂这么多年，应该比我更希望救活裴寂才对，可为什么他对这件事的态度似乎并没那么热衷呢？就好像、好像它特别不重要似的……”
    阿丑手上动作一顿，意味深长地瞥了沈念安一眼。
    沈念安却刻意避开了。
    “你别这样看着我，你现在的眼神和裴寂很像，会让我难以自拔的想起他，一想到他，心就忍不住痛……”
    阿丑闻言，只得缓缓垂下眸去。
    两人歇了没一会儿，蛊七就回来了，整个人看起来很振奋。
    “快来，我找到留灵族的祭坛了！”
    沈念安瞬间来了精神，收起水囊便从石头上站起来，岂料一时起的太急，重心不稳，反而让她往前栽去。
    阿丑见状，眼疾手快地抓住她的手臂，喉中发出了一记琴弦拨动似的闷哼声。
    沈念安愣了一下，心里只觉自己听错了，阿丑又不会说话，怎么可能会发出声音来呢，必定是她一时的错觉。
    她稳住身形向他道了声谢，随后便朝蛊七走去。
    阿丑跟着转身，对上蛊七意味深长地眼神，只是轻轻抿了下嘴，心里并未在意。
    蛊七找到的祭坛其实是一个破破烂烂的山洞，不过诡异的是这山洞外面挂着血旗，旗子已经烂了，常年风吹日晒，早就不能用了。
    旗子正中间画了一个图样，已经模糊不清了，不过隐约能看到龙头和蛇尾的轮廓，看样子应该是留灵族的图腾。
    蛊七站在一旁解释道：“古老部落都会选一种动物作为自己的图腾，不过留灵族的图腾上却有四种动物，分别是龙、凤、蛇和龟，听闻留灵族的第一任族长曾是一方霸主，这龙凤代表的便是当时的族长和族长夫人。”
    “那蛇呢？”沈念安追问道。
    蛊七笑言，“你听过女娲造人的传说吧？而蛇本身就是繁衍后代能力很强的一种动物，生命力顽强，所以在一些古籍中就被赋予到了女娲的身上，成为人首蛇身。女娲是上古神话中的神，留灵族的人用蛇来代表他们，无非就是想说他们乃女娲后人，地位无人能撼动。”
    “倒是个挺狂妄的部落。”沈念安随心说道。
    蛊七挑着眉又笑了。
    “那是因为他们有狂妄的资本，这图腾上的最后一种动物是龟，神龟长寿，我曾听闻留灵族中有一种秘术，可以助人练成不死之身，万年永存，如若有一天世间万物都灭绝了，而他们将继续担负繁衍的使命，所以你说他们能不狂妄吗？”
    沈念安只把这话当个趣事儿听，图腾代表的无非是一种美好的期望罢了，如若留灵族的人当真有那么厉害，又为何要隐匿于世呢？
    她抿唇摇摇头，继而准备进入那山洞了。
    山洞里很黑，蛊七方才也只在洞外转了一圈，至于里面究竟有什么，也得探过之后才知道。
    阿丑拿出火折子照路，却见两侧石壁上放了不少烛台，他索性将其全部点亮了。
    这山洞很大，且有好几条岔路，沈念安他们一路走过来，共发现了五个洞窟，不过每一个洞窟里面都是空的，但石壁上却刻了许多很复杂的文字，应该是他们留灵族特有的字。
    看样子，这五个洞窟只是以前容纳族人们祈福跪拜的地方，真正的祭坛还在后面。
    再往后面去，空气明显浑浊了不少，其中还夹杂着一股异样的气息，说不上来是什么味道，总之很难闻。
    阿丑从身上撕下两块布，又倒满水浸湿，随后递给沈念安一块，眼神示意她捂住鼻子。
    沈念安正不明所以，蛊七已经在一旁解释道：“还是蒙上吧，别辜负了人家的一番良苦用心，他倒是个经验丰富的。这祭坛在以前虽然不是什么隐秘之地，但为了防止外人随意闯入，有些部落也会特意设下机关警醒外人，谁知道这空气中飘荡的东西有没有毒，总之还是小心为上。”
    沈念安闻言，抿唇谢过阿丑，随后蒙住了脸。
    说来也怪，阿丑身上的布料竟然出奇的好闻，不像一般寻常大老爷们儿似的一身汗臭味，与他的外表简直格格不入。
    又走了半盏茶的功夫，他们终于到了山洞的最内层。
    这个洞窟比前面的宽敞许多，静谧之中能明显听见滴水声，应该是洞顶有石缝中的水落下来，十分悦耳。
    阿丑举起火把将整个洞窟都照亮，谁知亮光浮出的一瞬间，沈念安突然看到一只高大的黑影，吓得她张嘴大喊。
    “什么人！”
    蛊七和阿丑被她的反应震到，齐齐扭头朝她惊叫的方向看去，果真瞧见一个黑影。
    只是举起火把再仔细一看，他们才发现那根本就不是人，而是一尊石像。
    确切的说，这里面不止一尊石像。
    当阿丑将整个洞窟都照亮之后，他们才看见这山洞内居然有十座怒目金刚！
    沈念安在东离见到的佛像都是慈眉善目的，因为佛祖心有大善，如若面相过于可怕，自然不能引来虔诚的信徒。
    可这十座金刚却个比个的凶神恶煞，浸染久了，难免会沾上一些戾气。
    沈念安攥紧双手，突然有些不敢直视。
    哪想耳边却在这时又传来了蛊七的叫声。
    “你们看那儿，那只金刚佛像的眼睛在流血！”
    沈念安顺着蛊七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瞧见两行鲜红的液体从佛像的眼眶中缓缓流下来，直看得她头皮发麻，下意识掐住了阿丑的手臂。
    “这留灵族该不会真有什么劳什子诅咒吧？”
    虽然她口口声声说自己不信神明，但好好的佛像突然开始流血，着实是件怪事儿啊。
    蛊七取笑道：“怎么，怕了？”
    沈念安不想让他看扁自己，摇着头绝口不认。
    阿丑却在这时候抽出手臂，干净利落地爬上了祭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