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子推见她又在自己面前做戏，甚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娘亲，您怀里已经抱着铃铛妹妹了，若是孩儿也由您抱着，恐压着妹妹，孩儿也是为了她好。”
    沈念安撇嘴道：“只念着妹妹却不念娘亲了，元宵啊，娘亲真是白对你好了。”
    裴子推闻言，瞬间一个头两个大。
    怎么说什么都成错了呢？
    不同于母子俩这边的轻松气氛，裴寂书房内却一片沉寂。
    苏越同裴寂说的不是其他事，如今这京中唯一能让裴寂忌惮的就只有老皇帝了。
    原想着连淮翊没有在西凉达成老皇帝心中所愿，老皇帝一定会有所动作，哪曾想他这些日子却安安静静的没有任何动静，反而让人觉得不安。
    这就好像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所谓山雨欲来风满楼，因为太过平静，所以更容易让人胡思乱想。
    眼见苏越和沈朝臣都是一派肃然之色，裴寂不禁抿起薄唇微微一笑。
    “如今我刚回京，皇上暂时不会做什么，只管放宽心便是，宫内有我的眼线，无论他想做什么，都瞒不过我的眼睛。”
    苏越拧眉道：“怕只怕皇上已经知道你在他身边安插了人手，可能早就开始防备你了。”
    沈朝臣附和着点头，“苏将军所言在理，自从三皇子死后，皇上的性子变了不少，我看你要重新开始筹谋了。”
    裴寂抿唇摇头，“用不着，只要捏住老皇帝的软肋，他自会对我服软。”
    苏越拧眉不解，“皇上的软肋？他的软肋是什么，我在京中这么多年，倒是从未听说过老皇帝害怕什么。”
    沈朝臣凝神想想，似猜到了什么，眸光顿时一亮。
    “你是指燕北国师？”
    裴寂淡漠点头，“不错。”
    苏越忍不住怼道：“我看他还是算了吧，那人的心思属实阴险，之前还差点杀了你呢，拿捏他比杀了老皇帝还难，你怎么想到从他身上下手的。”
    沈朝臣闻言笑道：“苏将军，你这就不懂了，皇上这几年做了这么多事，为的就是给那个儿子铺路，足见他有多在乎这个儿子，越是在意，就越不容许任何人伤害他，王爷可不是拿捏住他的软肋了吗？若是连淮翊落进王爷手中，到时皇上还不是对王爷言听计从？”
    苏越怀疑道：“有你说的这么轻巧吗？我倒不觉得皇上会是个任人拿捏的人。”
    裴寂有些疲倦地捏了捏眉心。
    “这猜想会不会属实，到时试试便知道了，如今既然老皇帝按兵不动，我们也找不到连淮翊的下落，倒也不必操之过急，你们先回去吧，其他事等日后再议。”
    苏越和沈朝臣见他是真的累了，心照不宣地点点头，随后退下了。
    苏越还要回军营一趟，所以先走一步。
    沈朝臣去见过沈念安之后才离开，哪想到了关雎院外，却被一个容貌清秀的姑娘撞了满怀。
    打眼一看，竟是楚水音。
    沈朝臣怕她跌倒，两只手用力抱紧她。
    “楚姑娘，你没事吧？”
    楚水音心有余悸般拍拍心口，抬头见沈朝臣还抱着自己，忙收回眼神往后退了一步。
    沈朝臣也惊觉自己失礼了，甚为不自在地低咳一声。
    “楚姑娘见谅。”
    楚水音垂下眸子羞怯摇头。
    “方才是我莽撞了，原该是我向沈公子道歉才是。”
    沈朝臣笑言，“我们都是定安王府的旧人，楚姑娘不必同我见外。”
    楚水音哪里担得起“旧人”二字，这话可真是让她诚惶诚恐。
    “沈公子，我们不一样的，您乃王妃的兄长，天之骄子，而水音出身卑微，还曾在风月之地待了那么久，岂敢与沈公子平起平坐？”
    沈朝臣见她如此贬低自己，心中暗道这姑娘的心思实在敏感。
    “我乃罪臣之后，算不上什么天之骄子，更何况我如今与你大哥同为定安王做事，不分亲疏高低，大家都是一样的，楚姑娘不必妄自菲薄。”
    楚水音仍是摇头苦笑。
    “小女并非是妄自菲薄，只是我与沈公子生来便是不一样的人，这是从骨子里带来的卑微，终其一生都难以摆脱。”
    沈朝臣知道她一时半刻难以摆脱这种观念，无论他怎么说，她都不见得会听进去，索性岔开话题。
    “你这般着急，是去见念安的？”
    楚水音抿唇点头，“王妃于我有恩，先前出了那么多事，水音都没能帮上忙，如今得见王妃平安回来，水音心中甚是欢喜。”
    “楚姑娘有心了。”
    沈朝臣和善一笑，随后侧身让了一步。
    “念安和元宵他们在院子里玩，你进去吧。”
    楚水音抿唇点点头，客气的向沈朝臣行过礼后便小跑进了关雎院。
    沈朝臣盯着她的背影微微一笑，目中却一片坦然。
    自从先前被汪清荷伤透了心，他再未想过男女之事，虽然管家常劝他是时候成家了，可若没有遇见那个能让他真心放在心上的女子，随便娶一个进门又有什么意思。
    既对不起自己的本心，也委屈了别人，还不如一开始就不娶。
    …………
    回京后，沈念安难得过了几天安稳日子，裴寂也没那么忙了，每日除了上朝，其余时间近乎都待在府上陪她和元宵，有时候也会带他们出城狩猎。
    天气早已入了秋，渐渐冷了，沈念安某日心血来潮，突然想给裴寂和元宵做件厚衣裳，只是她不擅女红，不过好在楚水音是其中高手，沈念安便拜了她为师，让楚水音日日来府上教她。
    这日一早，楚水音正专心致志的教沈念安怎么缝袖口，十一突然从院外跑了进来。
    “王妃，这儿有一封您的信。”
    沈念安闻言皱眉，“给我的？谁寄来的？”
    十一抿唇摇头。
    “这信封上只写了您的名，别的什么都没写，莫不是什么人故意跟您使坏？”
    “谁会这么无聊啊。”
    沈念安撇嘴接过信，打开的一瞬间，她只看到顶头第一行字便神色大变，旋即慌不择乱的收起了信。
    十一见她神色不对，心里顿时有些不安。
    “王妃，您怎么了，莫不是这信真有什么问题？”
    沈念安深吸一气故作镇定道：“没什么，信是西凉云霓郡主派人寄来的，说了一些女儿家的私密之事，我不便让你们知道。”
    她边说边放下衣服起身，一本正经的拿着信进了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