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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之咸鱼德妃小食堂 第2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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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我那日早点拦了小主, 不叫小主送东西,便什么事儿都没有了。”青雀别扭地偏了偏头躲淑岚不老实的手指头,声音闷闷的。
    “好啦,我还当是什么事儿。”淑岚笑笑,“我现在不是没事了嘛, 别哭丧着脸啦。”
    青雀闷闷地应了声,继续低着头跟着轿子走。
    待轿子在永和宫的门口一落下, 早就等在门口的倚冬便小跑着回正殿报信儿, 另一边的盼夏则跟青雀一同把淑岚从轿子上搀下来。
    “小主可受苦了, 格格一直担心得不得了,这下也可放心了。”盼夏嘴里一边不住地说,一边去搀淑岚的另一边胳膊。
    “又没去慎刑司受七十二道大刑,也没受什么苦。”淑岚嘴上说得轻巧,心中却知道自己是和多大的塌天祸事擦肩而过,这一宿过得有多惊心动魄。
    青雀被淑岚的话唬了一跳,“小主快呸呸呸,这么不吉利的话可不兴说。”
    淑岚进了永和宫的院子,佟格格和大公主早就在门口候着她了。大公主倒是一溜烟地扑过来抱着淑岚的腰,小脸埋在淑岚的衣服里,好一会才抬起来。
    淑岚有些哭笑不得地把她拉起来,用手绢帮她擦了擦她眼泪鼻涕糊了一脸一塌糊涂的小脸,再抬头看佟格格倒是站在台阶上头没动,脸拉得老长,嘴也撅得高高的。
    “走吧,淑岚姐姐,我们进屋。”大公主似乎也想起平日章嬷嬷说自己已经是大孩子了,要端庄矜持一点,此时在众人面前哭鼻子,颇有些不好意思,便将脸一抹,拉着淑岚的手往屋里带去。
    “你佟娘娘生我气了,我可不敢进屋。”淑岚叹了口气,指了指台阶上的佟格格对大公主说道。
    “佟额娘才没有生你的气呢……昨日灯亮了一宿,她嘴上不说,宣琬可是知道,她心里定是担心坏了。”宣琬一边晃着淑岚的手,一边瞅着佟格格。
    “宣琬……!”佟格格骤然被揭穿,刚才装出来的别扭脸也挂不住了,跳着脚要去捉大公主。
    淑岚揽了大公主在怀里,笑着说道:“不闹了,不闹了,我们屋里说去。”
    待到进了屋关了门,淑岚便把这一连串的被诬陷下毒、关小黑屋一宿、第二日张怀成功反杀,还揪出幕后的钮祜禄府的事一一细细对佟格格说了。
    一旁的章嬷嬷听了直念佛,“阿弥陀佛,多亏佛祖保佑,可算是渡过这一劫了。格格说得果然没错,非要揪出他们的错儿,往后才不必担惊受怕别人使阴招。”
    佟格格却笑着摇了摇头,“哪儿那么容易,尘埃未定,还是小心些为好。”
    说罢,她还是伸手捏了捏淑岚的手,仿佛她一宿没吃好就饿瘦了似的,一边招呼章嬷嬷去厨房端些预备好的点心来。
    章嬷嬷端着三个点心盘子进来,一盘椒盐饼,一盘糖饼,还有一盘杏仁糕,还嫌不够,又将早膳供的百合粥端了了一碗上来。
    淑岚本就腹中空空,又与佟格格说了半日,早就肚子里敲锣打鼓,此刻倒也不管形象,左右开弓地从盘子里拿起饼吃了起来。
    正吃得欢,便见盼夏进来通传:“张怀张院判来了,说是有事回禀。”
    佟格格与淑岚对视一眼,便道:“传进来吧。”
    待到张怀进来行了礼,淑岚将嘴抹了抹,有些依依不舍地把手里的椒盐饼放回了碟子,对张怀道:“今日我能脱险,都多亏了张院判力挽狂澜。”
    “若非贵人之前的训导有方,不但教导微臣练习之法,更教了微臣不可墨守陈规,微臣是万万无法破了今日之局的。”张怀低头说道。
    “哪里是我的功劳,还是你自己天资聪颖,又肯下功夫细细琢磨;我不过是随便指点两句罢了。”淑岚笑笑,叫青雀给张怀赐座赐茶。
    “谢贵人赐……”张怀在青雀搬来的绣墩上坐了,才要去结那茶盅,手却触电一般猛地一缩,口中也不自觉哎呦了一声。
    “这是怎么了?”淑岚这才注意到张怀的手一直藏在袖子里,此时接茶才露了出来,上面一片片的纵横烫伤,甚是骇人,这才想起,昨日那一罐子滚烫的药是结结实实地泼了他一手的,心中不由得感慨,若非他对自己下得了狠手,今日未必能有取得翻案的机会。
    “青雀,拿烫伤药来给张院判上药。”
    张怀却只是又垂了袖子,似乎毫不在意地一笑:“不值什么,贵人对微臣有再造之恩,能给贵人洗刷清白,就算赔上一双手也算值得了。”
    说话间,青雀已经将蜡烛、针、毛巾、烫伤膏等一干物什利落地端了上来。
    见这阵仗,张怀连连推脱:“不过是小小烫伤罢了……微臣皮糙肉厚,过两日就好了。微臣此番是有其他事……哎呦!”
    张怀推脱的话还没说完,手腕子就被青雀一把攥了,青雀看着瘦瘦弱弱的,手却有劲儿得很,她望着张怀正色道:“张院判,你忍着些。”
    说罢,另一手便极娴熟地捻起一根针,在火上烤了消毒后,挑破了手背上最大的水泡,又用毛巾在下头垫了,以吸收水泡中的渗液。
    张怀本是醉心医书,平日接触的女子不过是诊病的主子娘娘,诊病时必是眼观鼻,鼻观心,从不僭越,此时骤然被青雀一个女子捉住了手腕,一瞬间从脖子红到了耳朵尖,本想抽出手来,却见青雀的处理非常利落专业,不由看呆了,顾不得抽出手来,反而心中升起敬意来:“失礼问姑娘一句,不知姑娘这手法是从何处学来,竟如此利落。”
    青雀却只是轻笑一声:“这有什么?我们做宫女的,哪个少得了磕磕碰碰,三病两痛的,又不能动不动地请太医,自己处理惯了,也就熟练了。”
    “原来如此,是我见识浅陋了。”张怀点点头,也不挣扎了,乖乖让青雀去处置伤口了。
    淑岚脑中却是灵光一闪:宫中的太医善于内科,却对外伤处理生疏。据她的了解,善于处理外伤的医生多为军医,但也并没有经过系统的培训,大多不过是处理得多了,才渐渐上手起来。而宫中太医们,一个个饱读医书,师承医家名门,但急救,外伤处理之类,在太医之中至今还是一大片空白。他们对于这些的处理经验,甚至不如一个普通宫女。原因无他——只因轻视这些罢了。
    若是能让他们受到外科的系统的培训就好了。淑岚想及此处,不由得为自己的想法连连点头。
    张怀却不知她心中想的何事,他今日来是要汇报其他事的。
    “贵人,微臣还有一事……想要禀告。”张怀咬了咬牙,还是开了口。“微臣一开始诊断出钮祜禄庶妃之症有异,左思右想,还是决定报告给了皇上。”
    “那皇上是如何对你说的?”佟格格问。
    “皇上说……若微臣的猜测为真,背后牵扯的事情繁多。若是不能一击致命,则会打草惊蛇,给对方留了可乘之机。因此……皇上不叫微臣对二位主子说,只叫微臣暗中观察,收集证据。”张怀低着头,“没想到那么快,他们就对贵人下手了,是微臣的疏忽……”
    他虽性子直接,却也不傻,自然知道淑岚是想把自己培养成心腹的。作为贵人的心腹,却对贵人有所隐瞒,这恐怕会被主子所不容。
    没想到淑岚却笑了,“我受委屈事小,能借着这个由头抓住背后之人的证据,也算好事。”
    她这下明了了——为何皇上不曾审问她,刻意将她放在一边。原来是因为张怀早就觉察出不对来,把猜测对皇上和盘托出了。自己在这局中,就像是引蛇出洞的诱饵一般。
    虽然觉得有些没来由的不爽,但淑岚心宽,既然是虚惊一场,那便是不幸中的万幸。
    “也不知道那刘院使不知被如何处置了。”淑岚喃喃念叨了一声。她方才离殿早些,不知后面发生了什么。
    “微臣安置好钮祜禄庶妃后,回养心殿复命。听皇上圣裁,以治疗不力,误用药材,致使庶妃落胎的罪名,赐刘院使毒酒,他全家三十八口人皆赶出京城,沦为奴籍。”张怀谈及此事,面上神色颇有些心惊。
    淑岚知道,玄烨定是故意当着他的面处置了刘院使,说不定他还亲眼目睹了刘院使喝下毒酒后的模样。
    只因此番风波,皆是由一个小小太医在背后推波助澜,不得不让人觉得后怕。张怀此番受皇上重用,一定会毫无争议地顶替刘院使成为新的太医院之首,皇上这便是敲打他:若再生异心,这刘院使便是个例子。
    “做个纯臣便好,急皇上之所急,想皇上之所想,便不会有事。”佟格格说道。
    淑岚心中暗自点头。虽说伴君如伴虎,但只要与皇上立场一致,便可成为为皇上而战的矛,不会被随意丢弃。
    “微臣明白。”张怀深深一躬到地。
    永和宫偏殿。
    淑岚这一日里受了不少波折,晚膳时自然要吃些东西压惊。
    今日不需她亲自下厨,她也不爱吃御膳房那些供上来的东西,章嬷嬷端了一锅子牛腩萝卜汤,说是最清心顺气的;又配上一盘子热腾腾才出锅的蒸肉卷子。
    淑岚从前没吃过这样东西,形似花卷,却比起花卷又多了夹的层层肉馅。一口咬下去,肉馅与面皮层层重叠,肉汁渗入宣软的面皮中,只觉唇齿留香,却并不油腻。
    虽今日桌上皆是普通家常菜色,但淑岚这一番有惊无险,心中舒畅,自然也胃口大开,不知不觉吃了许多,待到她将最后一块面团吸饱了牛肉汤汁塞进嘴里时,肚子已经微微鼓了起来。
    吃饱喝足,便爱犯困。淑岚挺着小肚子回自己寝殿后,本想歪在榻上把前几日没看完的话本子看完,困劲儿却阵阵袭来,只觉那书上的字都在跳舞,眼皮也越发沉了起来,最后终于放弃抵抗,完全闭了起来。
    就在淑岚即将坠入深眠之时,忽然觉得眉心猛地一股凉气袭来,似乎是有人对她吹气一般。淑岚顿时被唬了一个激灵,睡意一扫而空,手中的话本子也失手甩了出去。
    她本以为是大公主钻进来恶作剧,没想到一睁眼,却撞上了满目的耀眼明黄,她心中一惊,再抬头,便看见始作俑者玄烨背着手站在自己眼前,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己被惊醒时狼狈的样子。
    “皇、皇上!”淑岚本是毫无形象地歪在榻上打盹,这一惊连忙从榻上翻下来,身形不稳地福了一礼,“给……给皇上请安”顿了顿,又补了一句:“不知皇上大驾,嫔妾失仪了……”嘴上说着,心中暗暗祈祷着脸上别留下什么口水印子才好。
    “朕路过,顺便来看看你,就没叫人通传,自己进来了。”玄烨笑笑,似乎为刚才的恶作剧得逞而愉悦。“是朕扰了你的清梦了。”
    “让皇上见笑了。”淑岚只觉得玄烨这话耳熟:上次他说顺便进来看看,也是坑了自己一把。
    淑岚见殿中此刻竟空无一人,连常在殿中服侍的青雀和雪雁二人,此刻也不知跑哪儿去了,屋里连个端茶倒水的都没有。她还是第一次这样与皇上共处一室,总觉得心里发怵,倒不知道说些什么缓解气氛了。
    “皇上先坐,章嬷嬷今日做了极好的点心,嫔妾去给皇上拿……”淑岚绞尽脑汁想到一个由头,刚要下榻,却被玄烨拉住了胳膊。
    “不必了,朕用过晚膳了。”玄烨眯起眼睛,望着淑岚,面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那……大公主近日又学了新的大字,说要给皇上看呢,嫔妾这……”淑岚又搬出大公主来,宣琬平日活泼爱闹,估计她来了能让空气不那么尴尬。
    不想玄烨却笑笑,单刀直入地打断了淑岚的借口:“朕是来找你的。”
    淑岚仿佛被定在了当场,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僵在了原地:“不知皇上有什么事要跟嫔妾说……”
    她把那封自白信和簪子一同送回去的时候,便已表明了心意:若是玄烨想真的因此而厌弃于她,她自请脱簪罢去贵人的名分,重新做回宫女。自己清白已经证明,恐怕温泉之事便要被秋后算账了。
    如今玄烨直接深夜来找上门来,恐怕就是为了这事。
    淑岚咬着下唇,垂着头等待着玄烨的发落。
    玄烨见她还是一副躲躲闪闪的神色,全无与佟格格、大公主相处时的怡然自若,不由得哑然失笑:“朕就那么可怕,把你吓得都不会说话了?”
    “哦?那朕看你写的那封信,倒是挺敢说的。”玄烨轻哼了一声,松了淑岚的手。“为了澄清不是佟格格故意献媚邀宠把你献上,你连贵人的名分都敢辞,说什么‘未蒙圣宠而封贵人,心中感愧’,还自请戴罪回去做宫女,你还有什么是不敢的?”玄烨顿了顿,又看了一眼不发一言,鹌鹑似的淑岚,又有些气结:“你倒是一门心思只想着佟格格,倒全然不顾朕的心思。”
    淑岚心中惴惴,又觉得玄烨这话说得奇怪,什么叫作一门心思想着佟格格,话里竟带了些许幽怨,倒像是吃佟格格的醋一般。
    “你那封信,字写得太烂,朕便烧了。”玄烨又说道。
    淑岚有些诧异,便抬眼去看玄烨的脸色,见他脸上尽是戏谑的神色。
    玄烨见她一副懵然神色,觉得好笑,便开口为她解释道:“这信中不但牵涉钮祜禄庶妃一事,还有你与朕温泉相遇一事,若是留得此信让人看见,恐怕你要落人话柄。”
    淑岚听罢,点点头道:“嫔妾明白,皇上思虑周全。”
    “还有……即使你不送那信来,朕心中也知,你实属无辜被冤。”玄烨又道。 “且不说那日万寿功德宴上,你救了朕的皇子;你能毫不藏私地将那些医术手法教与张怀,也足以见你并非狠毒之人。他觉察出异状后回禀于朕,朕便知必是有人要动手脚。”
    顿了顿,他缓了缓口气又说:“朕虽知你无辜,但终究此事事关重大,若不将你暂且关起来,委屈一夜,恐怕旁人要说朕偏私于你。”
    淑岚想起昨日虽被关了禁闭,但并未受到为难,便点了点头,应道:“谢皇上关照。”
    既提及张怀,玄烨略略沉吟,颇有些尴尬地开口道:“还有一件……张怀之前来找朕说及此事时,与朕说你怀普济之心,断不可为了利禄熏心行迫害其他嫔妃之事,还给朕看了你教给他的各式救人手法,朕便翻了翻他写下的笔记……”
    他咳了两声缓解泛起的尴尬,又接着往下说:“朕瞧见其中《急救篇》中,记录了以口覆口,渡入空气的急救法,这才恍然大悟,明白了那日发生了什么。”
    那日之事,自然指的是温泉池畔给玄烨做人工呼吸的事。
    淑岚听见这话,触电似地猛的抬头,说话都有些结巴:“您……都知道了?”
    玄烨点点头,还是略有些尴尬地别过脸去。
    他回想起那一日在温泉边的零散记忆,与那《急救篇》中的方法似乎隐约对应起来了,一切断断续续,不甚完整的回忆也都一瞬间连接了起来。事后细想,便知是那梁九功添油加醋,胡乱揣测,才让自己误会至此。
    “那皇上不生嫔妾没有据实相告的气?”淑岚试探着问道。
    “你……也算是救驾有功,何错之有。”玄烨望着烛台上那跳动的烛火,别过脸不去看淑岚。虽然被宫女看到君王在温泉池子里泡到人事不省是有些丢人,但若是因此迁怒于救命之人,那便是昏庸自负至极。玄烨自认为自己不是这样的昏君。
    淑岚听闻一直担心的事终于有惊无险地度过,暗中长长出了一口气。
    “来榻上坐吧,今日在养心殿跪得够久了。”玄烨见淑岚还垂手站着,便拉了淑岚的手,让她在榻上一同坐了。“跪那么久,膝盖疼了吧?”
    淑岚觉得耳朵发热,只讷讷地答道:“还……还好。”
    想了想,又补了句:“膝盖疼总比掉脑袋的好。”
    玄烨微微一笑,又略带正色地道:“朕可不愿意让你掉脑袋。”
    淑岚闻言,看玄烨从怀中取出一物,正是自己送还回去的那枚燕衔玉兰的簪子。
    “若是掉了脑袋,这簪子可没处戴了。”玄烨将那枚簪子对着烛火在淑岚鬓边略一比量,又将它插回了淑岚的鬓发间。
    淑岚默默地摸了摸发间的发簪,点了点头,却又听玄烨凑过头来,在她耳边低声开口:“朕庆幸,那日朕没有酒后荒唐,把你伤了。”他事后想起那日急急离去的身影,每每觉得心生愧疚。如今真相已明,虽觉得有些啼笑皆非,但依然觉得心中悬着的一块石头慢慢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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