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瞒着首辅生了崽 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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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论门楣,刘家虽是个落魄士族,可到底胜过了咱阮家商户。
    可论财力、论人脉、论能力……咱阮家足以令刘家望而项背,你们算得上是平嫁……
    所以你与成济那孩子,定不会步我与丽云的后尘,定会幸福美满,伉俪情深一世的。”
    阮珑玲心中感慨颇深,起身窜入???了阮母怀中,柔声细语应了一声,“嗯,娘,我今后会和成济好好过日子的。”
    刘成济中了探花是好事儿,阮母也不愿扯那些伤心旧事,话峰一转,说起了应该如何打点亲事,发请帖,宴客的事宜……
    子时三刻,圆月高挂,阮府中的宅院大多已经熄灯了,唯云翠阁还灯火通明。
    阮玉梅今日得知了刘成济高中探花的消息,也是极为开心,去了阮珑玲的飞羽阁中祝贺了一番后,就马不停蹄赶回来,抓紧时间绣喜被。
    烛火跳跃,晃得让人眼疼,她掐着银针手起手落,终于缝完了最后一针……
    就算这么晚了,阮玉梅也还是兴奋着的。
    她和丫鬟小红将已缝制好的红灿灿烫金喜被掸了掸,心生了些恍然若梦的感觉,感慨了一句,
    “小红,成济哥哥居然中了探花!那可是天子门生啊!姐姐就要和天子门生成亲了!今后就是探花夫人了!你说成亲办宴席那日,得有多风光!多神气啊!”
    丫鬟小红笑了笑,“可不么?三小姐今后是探花夫人,那四小姐您以后就是当朝探花郎的妻妹!”
    “您马上就要及笄,正好到了要议亲的年龄,有了个探花郎做姐夫啊,那满扬州想要迎娶您的儿郎,不得踏破了咱们阮家的门槛?”
    阮玉梅脸皮薄,红着脸骂了句,“混丫头,胡说什么呢!”
    嘴角的笑容却越漾越大。
    三月初七,刘成济抵达扬州。
    可直到三月初九,阮珑玲才终于等到了刘成济给她的一纸书信,邀她在天下楼后山的桃坞之中一见。
    初九这日天气不甚好,墨色的浓云遮住了蓝天,沉沉地仿佛要坠下来,隐隐有些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意味。
    可阮珑玲的心情却比任何一日都明朗。
    她特意起了个大早,沐浴梳妆,精心打扮,连每一根头发都打理妥当后,迈着轻盈欢快的步伐,带着马上就要见到心上人的欣喜,独自前往桃坞赴约。
    “吱呀”一声,桃坞的木门应声而来。
    一个着了青衣的男子身影,随着木门的缝隙由小变大,变得越来越分明。
    能中探花者,相貌必然不是差的。
    刘成济身形瘦削,着一袭圆裾长袍站在木舍之中,颇有些谦谦君子的意味。
    阮珑玲见他的瞬间,眼睛都笑弯了起来,又带着少女的娇俏微撅了撅嘴,佯作赌气道,“若是往常,早就飞过来了!”
    “怎么?这几日是被家里恭贺的亲眷围堵得脱不了身?还是被州府的官员送的礼堵住了路?怎得直到今日才来见我?
    莫非是现在当了探花郎,架子格外大些?还要我去刘府登门拜访不成?”
    少女黄莺般的嗓音,娇声埋怨着,语调带着江南女子特有的软糯。
    阮珑玲原是想要刘成济像以往一样来哄她,说几句软话,可刘成济绷直了的背影,却一动都未动……
    她未察觉出不对来,甚至还朝前迈了几步,语调愈发娇柔声道,
    “其实你差一点点就成功了。你若今日再不约我,我明日准就憋不住,去刘府寻你了……
    阿济,你这一去京城就是大半年,可还好么?”
    阮珑玲想要如往常般去扯扯他的袖角,谁曾想就在指尖即将触到衣料的瞬间,衣角的主人拂了拂衣袖,让她扑了个空。
    刘成济终于动了,他缓缓转过身,脸上没有一丝久别重逢的欢欣与温情,而是一片冷肃,宛若寒冰,
    “四日前,是你带了打手上门,逼我伯母还债,是么?”
    第6章
    在刘成济转身张嘴的瞬间,窗橼被狂风骤然吹开哐啷作响,桃坞外天地变色,暗沉无比,轰隆隆的闷雷声响彻云霄。
    阮珑玲遭了他这般埋怨,此时才察觉出些异常来,眼中的笑意一点一点褪去,紧抿着唇边,却还是柔声解释道,
    “我此举也是迫不得已。
    你不是不知道,商行但凡赚了些钱,我都开商铺的开商铺,进货的进货…全都压出去了…
    正巧又天有不测风云,有批货碰上水患沉船,我一时周转不灵,所以这才……”
    “所以你就这么斤斤计较,为了些蝇头小利,连体面都不顾了?”
    刘成济面色沉冷,打断了阮珑玲的解释,咄咄厉声问道。
    这连连两次的逼问,来得着实有些猝不及防。
    就像是一起并肩前行多年的同伴,忽然乘你不备时,掏出刀子狠狠朝你的心脏刺了一刀。
    眼前的刘成济相貌还是那个相貌,可却好似彻彻底底变了一个人,变得狠辣、可怖、令人望而生畏。
    阿济以前不是这样的,他是个温吞性子,在她面前大声说话都没有过,任何时候都是温情脉脉的如玉郎君。
    仅仅大半年而已,阮珑玲不晓得他在京城经历了什么,才如此性情大变。
    可人都是有气性的,既然他如此冷对她,她也装回了已经卸下的心防,收起闺阁小女儿的情态,将浑身的锋利的刺都又亮了出来。
    “是,你说得没错。我就是这般斤斤计较,锱铢必较。
    可正是有我为了蝇头小利来回奔波,所以你才有名家的绝世真贴可用以练字!才有久不见世的治世古籍可用以翻看!才有周阁老此等当世大儒给你指点学问!”
    旁人可以说她一身铜臭,可刘成济不能!她一颗心都掏给了他,他凭什么还要这样糟践她?!
    阮珑玲从未觉得像此刻这般委屈过,越说越生气,眸光沁出了星光点点,袖下的指尖已在不知不觉中握成了拳,声声控诉着这么多年来付出的种种。
    “我以前为你掏束脩学酬的时候,为你花费巨额钱财讨好官员的时候,你声声熨贴,道我赚钱辛苦,现在你高中探花了,就说我不顾体面?!
    所以在你们这样的读书人眼里,到底什么才是斯文?什么才是体面?!”
    闷然的轰雷似已积蓄已久,骤然爆发出声天崩地裂的巨大雷声,与阮珑玲厉声哀诉的声音,充斥满了桃坞的每一寸角落。
    正是风光时,却翻落魄事。
    偏偏男人是最听不得这种揭短挖苦的。
    刘成济气急败坏了起来,他暴跳如雷地在桃坞中来回踱步,“你提这些做什么?现在是在同我翻旧账是么?”
    “是,没错,这些年来你在我身上是花费不少,可我也忍受了你这霸道脾气十几年啊!
    夏三伏、冬三九,我平日里已经很用功了,可你是怎么对我的?但凡我有个头疼脑热,一日没看书都要被你念叨!搬来的古籍一车接一车,我若是未能如期看完,还要遭你数落!”
    “娶妻娶贤,你却如此□□独行,一丝都不肯服软,你这般做派,怎能担当得起一府主母的位置?!”
    所以说督促刘成济上进,反而成了她的错?若无她日夜监督,他哪儿有今时今日高中探花的风光?
    可阮珑玲顾不上反驳这些,满脑子都剩下他那最后一句话,她气到浑身发颤,几乎是咬牙切齿问道,
    “什么叫担当不起一府主母的位置?刘成济,你什么意思?你说清楚了!”
    面对阮玲珑的声声质问,刘成济不免有些心虚。
    可他又想起了在京城,被那些公爵勋贵,文豪权臣奉为上宾的神仙日子……没有人同他说柴米油盐,没有人谈及生活苦顿,更没有人口口声声将银子挂在嘴边!
    那些落在寻常百姓身上,足以置之死地的坎坷磨难,在那些权贵面前,不过就是一粒尘埃,在谈笑风生间就灰飞湮灭了。
    可他若当真娶了一个商女为妻,那些极其看中门第的勋贵们,哪儿还会上门和他结交?
    不通过姻亲在京城迅速建立人脉,他无人提携,莫非要在翰林院当一辈子庶吉士么?!
    真情又有何用?
    能让他从薄祚寒门,跃升为世家勋贵么?!
    命运的交叉口正在脚下,而刘成济早在京城时就已经做了选择。
    可阮珑玲到底是他真心爱恋之人,刘成济终究是不忍当面说出口这般绝情的话语,他又缓缓背过身,痛苦地将双眸缓缓阖上…再睁眼时,眸光尽是冷酷。
    “你一届商户,原就不堪配我。
    这门婚事,作废也罢!”
    窗外雷声轰隆,大雨如注,狂风呼啸而入,窗橼被吹得哐啷作响……
    在如此喧嚣的环境中,阮珑玲还是清晰得听见了他???说的每一个字。
    她只觉自己听错了,犹如一盆冷水当头浇下,脑中翁然一片空白,直直呆愣在了原地,一时竟不知应该如何反应。
    作、废?刘成济不愿再娶她了?
    可分明在离开扬州之前,他还不是这样的……那些赌咒誓言,那些绵绵情话,多年的情意与陪伴,无时无刻的嘘寒问暖……那又算得了什么?
    所以一切都是假的么?都是镜中花?水中月?他是一直都未付出过真心?还是乍然变心?
    刘成济见她久不吭声,到底放心不下,立马转过身去看她。
    只见她面色苍白,眸光震动,唇瓣微颤,绝美容颜上的神情变了又变……
    刘成济知她性子刚烈,担心她一时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急忙上前一步,温声安抚道,
    “玲儿,这十几年来,我对你如何你心里是清楚的!你知道的,我心里有你!可我如今已中探花,再娶你为正妻委实不妥。
    可没关系!咱们也还是能再一起,我之前的承诺依旧算数,我依旧能带你去京城过上好日子。
    只要你为了我委屈委屈,愿意今后在后宅里头侍奉主母,做个安守本分的……”
    “啪!”
    妾室那两个字还未能说出口,桃坞中便响起一声脆响,打断了刘成济的话语声。
    这带着恨意的一巴掌力道着实不小,刘成济的左脸直接被扇得斜斜歪掉,顷刻印出了五根清晰可见的红指印,他捂着脸呆愣在了原地。
    刘成济自认是金銮殿也登过的人,回扬州后又被州府的官员们巴结吹嘘了一通,正是春风得意之时,现在却被一届商女给打了?!
    心中残留的那丝歉意,在这个耳光中彻底消失。
    “你、你竟敢打我?
    呵,也是,以前你仗着有几个臭钱,在我面前从来都是威风八面的,又何曾温柔小意过?我竟还想让你入府做妾?”
    “是!我为了仕途可以另娶他人!那你呢?为了收回债款,为了阮家商号,竟放言要将我刘家告上官府?此举无疑将我的前程毁于一旦!
    我为了权,你为了钱,莫非你同我又有什么区别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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