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里，半山腰的寒风最是刮脸，却阻挡不住儿女的思念。
    甘甜红着眼睛，跪在父母的双碑之前。
    两碗汤圆摆在碑前，还冒着热气。汤圆旁边，各放着一束康乃馨。
    章弘昱跪在她身边，三个小丢丢被大人教着依次跪在旁边，像模像样地磕了三个头。
    然后一家人站起来，把空间留给李三叔。
    李金生今天特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胡子也刻意整理过了。
    他深深地鞠了一躬，说道：
    “大哥，大嫂。小弟李金生，孤身一人，得甘甜照顾，又结了善缘，现在跟孩子们住在一起。你们把女儿教育的那么好，我却坐享其成，受了这份亲情的供养。我李金生在此发誓：我将视甘甜为我的亲女儿，视其子女为孙，尽我余生，护妮子周全。”
    说完，把左手白酒倒在地上，右手白酒一饮而尽。
    周丝萍“噗呲”一声笑出来。
    “你怎么跟古代那歃血为盟似的，还起誓呢！”
    李金生严肃地说：“你以为古时候的人立盟立誓都是说着玩儿的吗？哪个毁盟违誓的人有了好下场了？”
    他调整了一下站姿，再次鞠了一躬。
    甘甜擦了擦眼角的泪，对父母说：
    “我一定会把姐姐找到，我们姐妹都会好好的。”
    “我明天就回京都了，清明恐怕无法回来，中秋再来看你们。”
    众人又说了话，一起下山。
    这是甘家祖坟所在，半山坡下面是一条小溪，冻着冰，还没有彻底开化。
    回到县城，甘甜去了民政局救助站。
    她提着礼品，敲开张站长的办公室，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我的天！”张站长推了推眼镜，确定自己没看错人之后，高兴得合不拢嘴，赶紧迎上前来。
    “来来来，快坐。”张站长给甘甜倒了一杯水，打量着甘甜。
    “哎呀……你这瘦的不像样子，怎么跟变了个人一样？”
    甘甜笑着说：“那您说，我胖了好看还是瘦了好看？”
    “当然是瘦了好看，”张站长赶忙说：“像个大明星。”
    二人哈哈大笑起来。
    张站长笑了笑，觉得有点尴尬。他犹豫了一下，问道：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才赶到，今天去祭拜了父母。”甘甜说。
    “那，昨天发生的事和你有关系吗？”
    甘甜莫名其妙：“什么事？”
    “呃……昨天温泉郡发生了一桩凶案，嗯，行凶的那个人，是你的前夫。”
    甘甜惊讶不小：“陆靳，行凶伤人？”
    他倒是不像这个性格啊。
    “唉，具体细节咱也不清楚，总之，人是砍废了，颈椎骨和腰椎骨都断了，剩了一口气。”
    甘甜惊了一下，一时没反应过来。
    从张站长那儿出来，她本来想去看看何强，但是何强出任务了，三天才回来，估计见不上面。
    甘甜来到酒店定好的包间，一家人都在这里等着甘甜。
    “甜甜回来了，服务员，上菜吧。”周丝萍对服务员说。
    章弘昱看着甘甜有些呆呆的表情。猜到她可能知道了什么事。
    “怎么了？想什么呢？”章弘昱拿过她的手，搓了搓。
    甘甜回过神来，“没什么，就是听说了一个稀奇的事。饭后我跟你说。”
    ……
    吃完饭，章弘昱亲自开车，载着甘甜和周丝萍回到老房子，两个宝宝手里各抓着一把勺子，在大人怀里玩儿的不亦乐乎。
    到了楼下时，甘甜下车，准备回身去抱孩子。就看见一个老太太焦急地等在这里。
    看见甘甜，她像见了救命稻草一样，冲过来。
    “甜甜，你真的回来了，真是太好了。”她抓住甘甜的胳膊，眼泪就要下来。
    舟宝瞪大眼睛，看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人。一时愣住了。
    “大宝，二宝。我是奶奶呀！乖宝宝，快来抱抱。”她伸手去接孩子，却见两个孩子往后缩，不肯让她抱。
    老太太的手晾在那里，有些凄凉，有些尴尬。
    她转过身。看着甘甜说：“甜甜，我到你原来单位打听你的新手机号我才知道，你回来了。陆靳被抓起来了，你能救救他吗？”
    甘甜平静地看着她，“他为什么被抓起来？”
    老太太叹了一口气，闭上眼睛，仿佛有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她眼窝深陷，脸色憔悴。
    “家门不幸啊！”她无力地说出这一句，开始哽咽起来。
    章弘昱把周丝萍和两个孩子送上楼，然后又下来。站在不远处，听二人说话。
    “你们离婚以后，小罗的肚子也一天比一天大了。她开始逐渐的，暴露了自己的本性。什么爱做家务，统统不做了。什么孝顺我给我捶背捏脸，她看见我都烦。”
    “有一天，他们鬼鬼祟祟的，出去了，我去翻了翻，他们把我柜子里收着的房屋手续拿走了。等回来的时候告诉我，房子已经卖了。准备换房子。”
    老太太想起这事儿，就浑身发抖：
    “小罗说，这个房子没有她的名字，她没有安全感，她想选一个自己喜欢的，还要写上二人的名字，结果他们俩看了好多房子小罗都说不喜欢。最后，小罗说，房子可以等孩子生下来再买，但是这钱必须放她卡里她才放心。”
    “陆靳鬼迷心窍，就听了她的话，陪她去办了卡，把几十万都转到了她卡上。”
    “哎呀，作孽呀，”老太太哭着说：“拿到钱没几天，她就摔了一跤，孩子没保住。到了医院就引产了，那是个成型的男胎呀，作孽呀……”
    “我想着，做完小月子也可以再要一个孩子，没成想，出了小月子她就天天不见人影了。他们俩开始总是吵架。我才知道，这么快她就外面有了别的男人。这不过了没多久，这就差点出了人命了！”
    虽然甘甜大概猜到一些情况，却完全没想到是这样劲爆的细节！
    “甜甜，这个小罗，她根本就不姓罗。办的银行回单，名字是：韩思瑜。对，就是这个名字。还有，她既不是广东人，也不是安徽人。她是加国的身份，她藏着她的证件，从来没给人看过。她一直骗了你，骗了我们家陆靳。可怜我儿就是鬼迷心窍处处信她。却搭上了一辈子啊！”
    这个，倒是在甘甜意料之中。
    “甜啊，一日夫妻百日恩，你救救他好吗？你现在过得不错吧？你拿钱把他保出来，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