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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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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片刻的迟疑,菁华退开了。
    萧景姒对着凤观澜的眼睛:“为什么?”
    她视线丝毫不闪躲,只道了四个字:“杀母之仇。”
    身旁的菁华,背脊微微一颤,愕然看向凤观澜。
    苏皇后之死,并非自杀,她知道了……
    “那你可知道,楚彧为何杀你母亲?”萧景姒逼近一步,手里握着软剑,她高出凤观澜些许,眸子冷冷睨着她,没有咄咄逼人,却字字珠玑,冷若冰霜,“因为她几次三番买凶杀人,几次三番为了铲除异己而滥杀无辜,我给过她机会了,不止一次,她却屡教不改地要置我于死地,你母亲她,”
    声调微微提起,萧景姒说:“你母亲她死有余辜。”
    凤观澜眼底热泪一滚,退了一步,咬着唇,许久才开口,声声哽塞:“她是罪有应得,可我为人子女,血亲之仇不能不报。”
    萧景姒骤然抬手,一剑便刺入凤观澜肩头。
    菁华大喊:“世子妃!”
    她挥手便袭向菁华:“滚开!”
    菁华被掌风逼退了数米,抬眸,见萧景姒毫不犹豫地将刺在凤观澜肩上的剑拔出:“这一剑,我不杀你,是我替楚彧讨的利息,若是他伤及了性命,我再来取你的命。”她冷冷看着面前的女子,字字冰凌,“从今往后,我萧景姒,与你凤观澜情义两绝,势不两立。”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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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就想逃个婚而已,结果误闯了他禁地。
    为逼家族悔婚,她能想到的脱身之计就是,提前给未来夫君戴顶绿帽。
    对象她都找好了,可悲催的是她眼光不好,竟找到一个万年冰山男。
    怎么办?
    退路,没有。
    只能勇往直前,强把冰山推倒!
    ☆、第一百六十九章:楚彧治病
    “这一剑,我不杀你,是我替楚彧讨的利息,若是他伤及了性命,我再来取你的命。”她冷冷看着面前的女子,字字冰凌,“从今往后,我萧景姒,与你凤观澜情义两绝,势不两立。”
    凤观澜张张嘴,终归一句不言,身子缓缓倒下,红着眼看女子决绝地扔下软剑,转身离去。
    脑中,一幕幕是这个女子,这个重情的女子,这个将她从万劫不复的敌营里拉出来的女子。
    一幕幕是她的母亲,儿时,那个尊贵的女人,不厌其烦地唠唠叨叨,一遍一遍对她耳提面命,对她言笑晏晏。
    凤观澜敛下眸,泪流满面,肩口的伤,渗出血来,化开一朵红色的花,她坐在地上,抱着双膝,放声大哭。
    沂水妖主叹了叹气,出了屋子。
    菁华走过去,半蹲在她面前,自始至终,一言不发。
    她抬起头,像小兽般呜咽,眼里全是绝望,屋外肩口的手,沾了满手的血,紧紧抓住了菁华的衣袖:“菁华,我闯祸了,我搞砸了我们的婚事。”
    她哭了,哭个不停。
    除了她母妃去世那个晚上,她从来没有这样哭过,这样歇斯底里地大哭,几乎语不成句,却紧紧抓着他的衣袖,一字一字,哽咽着。
    “对不起,菁华,你没有推开我,是我推开了你,是我亲手断送了我和你的将来……可是我没办法,那个人,她是我的母亲,是生我养我疼爱我的亲生母亲,我知道她罪有应得,我也知道她无恶不作,可是,终归是她给了生命,庇护了我十六年,我的命是她给的,是我欠她的。”
    菁华抬手,擦了擦她满见的眼泪。
    她突然停下了抽泣,咬着牙,忍着眼泪在颤栗,用沾满鲜血的手颤抖地去碰菁华的手,不敢肆无忌惮地触碰,小心翼翼地。
    她不哭了,只是忍不住一滴一滴砸在菁华手背上的眼泪。
    她说:“菁华,就这一次,一次还清我母亲的生养之恩。”酸涩堵塞了口鼻,浓浓艰涩的抽噎,她沉默了很久。
    没有歇斯底里,只是怎么也忍不住泪如雨下,平静镇定地咬破了唇角,她说:“菁华,若是我还能活着,我不再是大凉帝姬竹安公主,不再是皇后苏氏的女儿,不再是凤家血脉,从此苏氏一族、凤氏皇家都与我再无半点干系,景姒这一剑,便当我剔骨剜肉,还了我母亲十月怀胎多年养育的恩,从此后我只是凤观澜,只是你的妻子,如果你还要我的话,如果你还要我的话……”声音,越发细弱,如鲠在喉,发不出声了。
    他始终没有说话,沉默得像空气都死寂了。
    她等了许久,没有等到一句话,像抽干了力气一般,躺在了地上,肩头血色晕染的红色纹路,越来越深,红得妖娆。
    她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任肩头的血横流,自言自语似的,无力而苍白地张张嘴。
    她说:“菁华,我刺偏了,我刺偏了,我没想要他的命,我没想杀他。”
    那一剑,她本可刺入楚彧的心口,却本能地偏了一寸。
    他蹲在她面前,她看着他,泪影婆娑的眼,黯然无光。
    “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菁华,你不要自我责怪,都是我的错。”
    她捂着肩口的伤,蜷缩着身子坐起来:“菁华,答应我一件事,若是我要给楚彧偿命,你来取我性命好不好?我希望我是死在你手里。”
    菁华便那样盯着她的眼睛,似有千言万语,话到嘴边,却沉默了。
    她跌跌撞撞地爬起来,擦了擦手心温热的血,转身,摇摇欲坠。
    “你去哪?”
    他突然抓住了她,抓住了她那只满手是血的手,她回头,他在看她,认真而凝神:“我不会让你死。”
    她失魂落魄地,说不出话,也抬不起脚。
    “还记不记得,那日我去宫里接你,同你说过的话。”菁华他说,“从我点头要娶你那时开始,便做好了要负责你一生的准备,好的,不好的,都要承受。”
    好不容易忍住的眼泪,便去汹涌了,她蹲下身子,竟不敢再看他一眼。
    那日,她从凤栖宫出来,那妇人疯言疯语的话之后,她心神不宁地走到延华门,菁华在等她,站在宫门口的马车旁,等她。
    菁华走到她面前,审视地看了看她:“你怎么了?”
    她故作平常,笑:“我怎了?”
    “你脸色不好。”
    她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唇色苍白。
    她说,心平气和无波无澜地:“我方才去了凤栖宫祭拜。”
    菁华沉默地听。
    “我母后出身大家,后为六宫之主,骄傲尊贵了半生,死后,却连个放牌位的地方都没有。”凤观澜看着菁华,“很多人都说她罪有应得,你也这么觉得吧。”
    菁华没有回答。
    不用答,废后苏氏本就是一身罪孽罄竹难书。
    凤观澜突然发笑,自嘲,像讽刺般:“可是菁华,对我而言,她和天下所有的母亲一样,是生我、养我、纵容我嚣张跋扈的至亲。”
    皇后苏氏,千夫所指。
    只是,她凤观澜,是她的女儿,十月怀胎的女儿。
    菁华沉默了良久,突然说:“你若是想将她的牌位接出宫,我会和我父亲母亲说,北赢没有祠堂一说,不过,我们可以修葺。”
    她眼一红,眼泪就滚出了眼眶。
    菁华错愕了一下,有些手足无措了:“你怎么哭了?”
    她伸手,摸了摸眼睛上的温热,红着眼笑:“是啊,我这是怎么了?”
    他用袖子,笨拙地给她擦眼泪,一点都不温柔,把她的脸都擦疼了。
    凤观澜泪珠子却掉得更狠了,他不知道她到底发生了什么,嘴也笨,不知道要如何哄她,不知道如何安慰她,便只会傻傻地站在她面前,什么也不说,哪也不去。
    凤观澜抹了一把眼睛,突然问:“菁华,你会一直待我这么好吗?”
    他没有思考,没有犹豫:“会。”
    她又问:“那要是我闯了祸呢?”
    菁华还是回答地很快:“我会替你承担。”
    这个傻子,不会说好话的傻子,待她,却是真的好。凤观澜眼更红了,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哽咽地问:“为何啊?”
    菁华想了想,回答得很慎重:“你是我的妻子。”
    他说:“从我点头要娶你那时开始,便做好了要负责你一生的准备,好的,不好的,都要承受。”
    那天,她在城门口,哭得不能自已。
    菁华什么都没说,第一次主动吻了她,哄她别哭。
    那日城门的话,还历历在耳,今时今日,他们的话,一语成谶。
    她闯祸了,他却还是没有推开她,自始至终都没有过。
    菁华走过去,站在她面前,喊她:“澜儿。”
    她身子颤了一下。
    他扶着她摇摇晃晃的身子,手按在了她肩头的伤口上,有淡淡的光晕,她的伤口在发热,她已经感知不到疼痛,耳边只有菁华的声音。
    “不是你一个人的错,我也有错,你母亲死的时候,我便在一旁,我没有阻止,是我给她递的三尺白绫,是我瞒了你,这个过错,从一开始我就难辞其咎,所以,我也断不会让你一个人担。”
    原来,原来他早便知道。
    难怪,她在他面前提起她母亲时,他总是低着头不看她的眼睛。
    只是,菁华,刚才萧景姒那一剑,她已经剔骨剜肉还了生养之恩了,谁对谁错,还怎么追究?
    凤观澜突然笑了,湿润着眸子笑:“这是你第一次喊我的名字,之前我怎么逼你,你都没有喊过。”
    菁华总是喊她她的封号,喊她竹安,或者公主,要不然,就不叫她。她总觉得不够亲昵,便耍赖要他喊澜儿,说她的至亲都是这么喊的,现在她没有至亲了,所以要他喊他澜儿,可是他死性不改总是竹安竹安的叫。
    这是第一次,他喊她澜儿。
    菁华说:“你不是说了吗?从此,你不是大凉帝姬竹安公主。”
    因为出血严重,楚彧暂居竹安公主府。
    萧景姒走进院子时,满屋子的人守在外面,还有楚牧,他也站在屋外,似乎在等她,才半天未见,他似乎老了许多,白头发很多。
    楚牧对她说:“景姒,你别进去。”
    才刚走到门口,萧景姒便嗅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气息,她脸色有些白,却沉静平和,没有慌乱,说:“父亲,你若怕我担心便不让我知晓,我会更担心,也会胡思乱想。”顿了顿,她看向屋内,“而且,楚彧若醒了,肯定会寻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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