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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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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诸葛山庄?邱雁君没太听过,但她知道一个人,“诸葛前辈,那位炼器宗师诸葛忧,也是诸葛山庄的吗?”
    诸葛修好半天没答话,邱雁君有点紧张:“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没有。”诸葛修叹息着说,“诸葛忧,正是先父。”
    邱雁君肃然起敬,她以前被邱至澜关在绛云岛上,身边能接触的人又少,仙笈界大大小小的传说故事,她能听说的实在不多,但她知道邱至澜的本命法宝月如钩就是出自诸葛忧之手。月如钩形如弯月,外表华丽,威能极高,是一件五阶珍品,现在仙笈界已经买不到这样的法宝了。
    “先父痴迷炼器,每造出一件神兵利器,就欢喜不已,却没想到也会因此引来祸患。”
    诸葛忧的故事,邱雁君还真听过一点儿,这位比天地灵宝还珍贵的炼器大师,手上一共出过十一件五阶珍品,到第十二件时,他打算炼制一件真正的神器,结果……没成功,炉子还爆了,自己也葬身炉火之中。
    诸葛修前面讲的也跟邱雁君听的差不多,但后面就不一样了,“父亲死后,山庄内起了流言,都说父亲一人占尽诸葛家机缘灵气,留在山庄,只会一事无成,于是叔伯兄弟们先后离开,山庄日渐衰落,我也心灰意冷,干脆出去遍访名山采药。”
    他一走,诸葛山庄彻底无人支撑,不久就毁于一场大火,这场大火之后,有个以前侍奉过他父亲的僮仆找到了诸葛修。
    “原来父亲当日并不是没有成功,他真的炼制出了一件神器,可是当时他身边被玉山派安插了眼线,那人趁神器初成,父亲松懈,将父亲推入丹炉,彼时神器还没出炉,丹炉虽有心护主,神器却霸道,直接将父亲的魂魄吸了进去。”
    吸收了炼器人的魂魄,神器更加霸道,丹炉承受不住,轰然炸开,那个窥伺在侧的眼线和其他僮仆都被炉火烧死,只有这个找到诸葛修的人逃得一命,但也被炉火烧到毁容,还瞎了一只眼睛。
    “不对。”邱雁君听得直摇头,“如果他真的是忠仆,为什么过了这么久才来找你?还有神器哪里去了?”
    诸葛修叹道:“我要是有你这份聪明就好了,可惜我当时深信不疑,不顾挚友阻拦,硬是返回西大陆探查玉山派……”然后他就被捉了起来,“原来他们得到了神器,却没人能驾驭,使神器认主,就想让我以炼器人嫡系血脉来使神器认主,他们再杀我夺宝。”
    “一群人渣!”
    “不过他们也没有成功,那样的神器怎么可能认我这种废物为主?他们失望之下,又从我嘴里问不出什么,就把我关在了迷宫里,希望我在熬不住想出去时,会告诉他们些什么。可我一向炼丹长于炼器,又能告诉他们什么呢?”
    说到这里,诸葛修不知第多少次叹气:“好了,不说这些旧事了。这六焚炉是父亲亲手炼制的,不该随我埋没在此,送给你了。炉内有灵药,药性应该还在,我教你炼丹吧。”
    邱雁君也觉得给时季鸿治伤要紧,她先进空间打了水,又给他冲了一次伤口,看他还有点烧,灵机一动,把胖鹅簪子插到他头上,才开始跟诸葛修学炼丹。
    诸葛丹炉内确实藏了许多灵药,且因为丹炉封闭,药性始终不散,只是拿给她练手,未免有些浪费。好在有诸葛修指导,邱雁君这个生手也没糟蹋太多东西,只烧了三炉子灵药炭,就成功炼制出三枚金香玉栀丹。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打屁股教训熊孩子哈哈哈
    ☆、第87章 醒后算账
    丹药炼成, 邱雁君欣喜的叫醒时季鸿, 喂他吃下, 又给他喝了点水,道:“试试能不能运功,把药力催化开。”
    时季鸿点头,依言试了,感觉到药力迅速化开,向经脉之中流转,带去丝丝让人舒服的凉意,不由喟叹一声:“好多了。”
    邱雁君顿时笑开来,转头向着丹炉说:“多谢前辈!”
    时季鸿一愣:“什么前辈?”
    “这个说来话长,你再喝点水吧。”邱雁君把水递过去,看时季鸿能自己接手喝,才指指墙边丹炉,说,“这里有一位只剩一缕神魂的诸葛前辈,这是他的丹炉,也是他教我炼的这丹药给你吃。”
    诸葛修插嘴道:“他应该听不到我说话。”
    时季鸿比他晚了半句开口:“诸葛?”他脑子还在逐渐清醒之中,转的有点慢, “你会炼丹?”
    “我当然不会了,是诸葛前辈一句一句指点我炼出来的。”邱雁君笑道, 又对诸葛修说,“他确实听不到。真奇怪。”
    “是姑娘自己灵力精纯,能操纵炉芯之火, 不然这六焚炉可是会挑剔你的。”诸葛修说完,大概觉得自己会妨碍这两人说话,很体贴的接道,“你把炉火熄了吧,我也得进去呆会儿,养养残魂,不耽误你们说话。”
    邱雁君应了一声,按他教的念诵口诀,将炉外火熄灭,盖上盖子,然后转回身,非常自然的伸手在时季鸿额头贴了贴,又摸了摸他掌心,“不发热了,这药见效真快。”
    周围只挂了两颗夜明珠,光线并不很明亮,时季鸿仰起头看邱雁君还有点背光,但这并不妨碍他看到她白嫩如玉的脸上有一抹黑指印,“脸上弄的什么?”他忍不住笑了,“是不是手脏了?”
    邱雁君低头看一眼双手:“没有呀,我刚刚洗过手……哦!我洗手之前好像是摸了一把脸。”
    时季鸿就笑着抬手想给她擦擦,但手臂刚抬起来,后背立刻剧痛,他忍不住皱眉,邱雁君看见忙按住他手,说道:“疼了吧?叫你乱动!我自己擦行了。”说着取了镜子出来,拿绢帕把脸擦干净了。
    擦完脸,她转头想说什么,却发现时季鸿正偏着头盯着自己,目光里全是不容错辨的柔情,不由一愣。
    “诸葛是谁?他还在吗?”时季鸿被她撞上,飞快移开目光,将视力所及之处都扫视了一遍,发现自己趴在摞起的被褥上,对面墙边铺着两层毡毯,上面乱七八糟放了些东西。
    大概是这个幻境的加成让她有了错觉吧,邱雁君把异样感觉挥去,讲了诸葛修的故事,“他现在回了丹炉里,好像他先前就是在火海之中跟上我的。对了,你有没有看到导善葬身火海?”
    “看到了。”时季鸿一想到那个场面就心有余悸,忍不住数落邱雁君,“你怎么走路,走着走着把自己走火坑去了都不知道?”
    “我怎么会知道呀?我就想了一下导善在哪,谁知道他要**?你还说我!”邱雁君想起来还没跟他算账呢,她把水晶披风拎出来往旁边一搭,“你明知道我穿着披风,还自己站出来挡火苗,你以为你长得是铜皮铁骨吗?”
    时季鸿被怼的说不出话,最后道:“算了,扯平。”
    是啊,这会儿还算什么旧账?邱雁君收起水晶披风,掀开盖在时季鸿身上的蚕丝披风看一眼他背上的伤,问:“你趴着难不难受?因为得一直给你冲伤口,铺的被子毡毯难免沾上血水脓水,我虽然用符术清洁过,还是觉得有点脏,要不你动一动,我给你换换?”
    “伤口好像没那么火辣辣了,如果不用再冲了的话……等等,你哪来这么多药水?”
    邱雁君一噎,光忙活了,忘了怎么解释这件事了!
    时季鸿从她的脸望向她腿边满满一坛子水,再到对面毡毯上翻开的书,先开口说:“我就随口一问。要是还得冲的话,就先凑合着。”
    “嗯,我也觉得你现在乱动,怕扯到伤口。”她还没有下定决心要对时季鸿和盘托出,所以顺着他的话继续说他的伤,“你要不要再睡一会儿?这火大概是导善从地火洞里带出来的,火毒侵入经脉,最后还得运功驱除出来才好。”
    时季鸿摇头:“已经睡够了。而且这火毒对我也不是全无好处,先前我不是中了那鬼王一缕煞气么?本来难缠的很,让这火毒一烧,全烧光了。”
    邱雁君听了却没有喜色,还冷哼一声:“煞气难缠?你先前怎么跟我说的来着?小伤,只侵入了一点儿,怎么现在又有火毒的功劳了?你怎么那么会嘴硬呢?”
    时季鸿:“……”无话可答间,他灵机一动,把脸趴回去,哼唧起来。
    邱雁君一开始真以为他是伤口疼,赶紧掀开披风看了两眼,发现伤口没什么变化,本想立即拆穿,但话到嘴边,想起某人被烧的坑坑洼洼的屁股,故意问道:“很疼吗?哪里疼?”
    “哪里都疼。”时季鸿顺利跳坑却还不自觉,直到邱雁君一把掀起整件披风,他发觉自己从肩到背到腰到……都一凉!整个人顿时僵住了,如同被施了定身符、石化咒,彷佛头发丝儿都冻住了一样,不能动不能说话不敢呼吸,最好连听也不要听见!
    可是邱雁君哪会这么放过他,她故意提起坛子,先从时季鸿屁股开始冲水,一边冲还一边说:“看起来好多啦!长出新肉了,看来要不了多久,皮也会长出来的。”
    还是让我死吧!时季鸿死死埋着脸,假装自己已经再次晕了过去。
    邱雁君忍着笑冲了半坛子水,先问:“还疼不疼了?”等听到一声含含糊糊的“不疼了”之后,才把披风给他盖回去,还在心里总结:果然对付熊孩子就得脱裤子打屁股哈哈哈!
    熊孩子装了好半天死,就是不把脸露出来,邱雁君过了一会儿先心软,抬手戳戳他手臂,“要喝水吗?”
    “不喝。”他闷声说。
    邱雁君实在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拍拍他胳膊说:“行啦,不用难为情,反正你屁股已经烧坏了,看不出原样了。”
    时季鸿:“……”
    她自己说完,觉得好像不像是安慰,又清咳一声,说:“不过你放心,会长回原样的。”
    时季鸿:“……”
    不行,哈哈哈,她好想笑,不过某人还养伤呢,这事儿留着以后再笑话他不迟,邱雁君暗自记下一笔,把话题转了回去:“这次的事情就是个教训,以后不能逞能了,知道吗?有事也不许嘴硬,怎么回事就好好说,听见了没?”
    “哦。”他埋着脸应。
    “哦什么哦?说你记住了,下次不敢了!”
    时季鸿终于抬起头来,有点不耐烦的说:“我记住了,下次见死不救!”话音方落,后脑勺就啪地一声、挨了一巴掌。
    “我跟你说什么了?不许嘴硬!”邱雁君拍完熊孩子后脑勺,觉得挺爽的,接着威胁,“你要是再不听话,我可就换打屁股了。”
    时季鸿:“……”
    他之前为什么要那么贱,舍身去救这个、这个、这个……这个了半天,他自己也不知道这个什么,干脆赌气趴回去,继续憋着。
    他认怂了,邱雁君就开心了,运功帮他把被子和毡毯蒸干,说道:“你再睡一会吧,等药力发散发散,我看伤口现在好多了。我算着时间,到时候叫你吃第二粒药。”
    时季鸿没应声,但他这么趴着很快就真的睡着了,再醒来时,一睁眼就看见邱雁君坐在对面毡毯上,膝头放着厚厚一本书,眼睛却茫然的望着虚空,显然正在发呆。
    他清了清嗓子,刚要说话,邱雁君就跟猛然惊醒一样看向了他,“醒了?觉得怎样?”边说边拿着水囊送到了他嘴边。
    时季鸿喝了几口水,回道:“好多了。”
    邱雁君却像是不放心一样,又试了试他额头和手的温度,确定是正常温度——虽然比他平时体温还高一些——才松口气:“看来还是这内服的药管用。过一会儿就可以吃第二粒了。”
    迷宫里不见天日不知时辰,但邱雁君自己带着沙漏,给时季鸿吃药时就摆上了,到现在刚好转了三次、过了三个时辰。
    “是不是因为我受伤了,所以我们一直困在这里?”他没有接邱雁君的话,反而问出一句邱雁君也搞不清楚答案的话。
    “我倒没想过跟这个有关,只猜测是导善还留下了什么,等我们探寻。不管怎样,你都要赶快好起来,我们才能想办法啊!”她故意语气乐观的回答,还像摸小孩子一样,摸了摸他头顶。
    “唔……”时季鸿不置可否,脸趴回去,含含糊糊的说,“我觉得现在这样就挺好的。”
    邱雁君疑惑:“啊?哪里好了?”
    “你待我很好。”
    邱雁君:“……什么意思?我平常对你很差吗?我也对你很好过啊!”
    “那是以前,很久很久的以前。”
    他语气似乎有点怅惘,邱雁君被他这样一说,也不由想起很久很久的以前,她为什么就不肯再对他很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嗯,醒了就专心写感情戏
    ☆、第88章 那些前尘往事
    就像万里长城不是一天建成的一样, 邱雁君也不是一开始就这么只顾自己、把其他人都分隔在另一个世界冷眼评估的。
    但她穿越的环境太不友好了, 一开始彷佛被世界遗忘一样没什么人管, 只有婢女照顾起居,好不容易发现自己有空间,打算自食其力全心修炼了,又被迟来的“父爱”关在了笼子里。还因为有这份“殊荣”,惹来了本就没什么来往的姐姐的嫉妒,邱雁君觉得自己简直是可怜透顶小白菜、备受迫害灰姑娘的加强版。
    直到另一个小可怜时季鸿被送到她住的院子——十二岁的漂亮小男孩,突然父母双亡,一句话都没留下,自己还病歪歪的,比她还可怜。
    那时候邱雁君还没意识到自己这个爹有这么无耻,但她隐隐约约感觉到邱至澜非常现实,不是一个滥发好心的人,所以她猜测邱至澜可能是占了时季鸿家什么便宜,或者想放长线钓大鱼,等时季鸿长大些再占便宜,对这个小男孩就多了些同情。
    怀着这种同情,她一开始确实是真心真意照顾时季鸿的。后来两人相处久了, 渐渐有了感情,十二岁的时季鸿很依赖她, 这让她感觉自己终于和这个世界真正建立联系、不再是一个孤零零的灵魂,他们俩算是同命相怜,他依赖她, 她喜欢被人依赖的感觉,于是就成了彼此唯一的感情寄托。
    如果一切顺利发展下去,也许数年之后,他们会水到渠成的发展成伪青梅竹马恋情,可是伪青梅邱雁君很快就发现事情根本不是她想的那样,原来那个看起来十分依赖她的小男孩,在人前人后,竟有两副面孔。
    这件事情已经过去很久很久,久到邱雁君以为自己应该已经忘了,但现在时季鸿提起,她却又非常清晰的想了起来,“你还记不记得,你十四岁时,我送了你一件生日礼物,是一个很可爱的院子模型,院子跟真的一样,有自己会动的水车,有跑来跑去的小鸡小鸭,院子里的小房子还隔一会儿就冒炊烟。”
    时季鸿听她突然提起旧事,悄悄转过脸,露出一只眼睛,看向说话途中坐回对面毡毯之上的邱雁君。
    “那个啊……”他含含糊糊的应了一声,像是不太记得了一样。
    “嗯,那个院子,我真的十分喜欢。我记得我送给你的时候,你脸上也有笑容,还伸手点了小鸡小鸭有几只,我以为你也很喜欢,还很高兴。可是之后我再也没见过那个小院子,问起你的时候,你一开始支支吾吾,后来说不小心弄坏了,怕我伤心,所以不敢说,还在我面前表现的很惶恐。”
    时季鸿垂下眼睑,没有做声,邱雁君笑了笑,自己接着说:“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说是从你身上学到的‘表里不一精湛演技’了吗?”
    他猛地抬头,眼睛里全是震惊,脸上也有不可置信之色,邱雁君看他这样,心里有点难受,但还是说了出来:“没错,我亲眼看见你把小院子毁掉了。我始终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要那么做,你不喜欢,可以跟我说,可以拒绝那个礼物,甚至把它丢在一旁压箱底,为什么要背着我毁掉,还演戏骗我?”
    为什么毁掉院子的时候表情那么狰狞,彷佛送礼物的人跟他有什么深仇大恨?如果他真的恨她是邱至澜的女儿,恨屋及乌,她都更能理解他当初的举动,但这么多年下来,时季鸿并没有表现出恨她,反而不声不响的帮了她很多,这让她更加疑惑,完全不懂时季鸿在想什么。
    “你看见了?”他终于找到自己的声音,“你怎么会看见……所以,你就不再……”
    邱雁君拢起双腿,伸手抱住膝盖,回道:“我忘了我中途返回想跟你说什么,当时你房里没人,我就想悄悄的吓你一跳,没想到把自己吓了一跳。我那时候毕竟没有现在的城府,待你自然不可能跟以前一样,你也很快察觉了,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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