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会儿排演厅并没有开放，仅有几位工作人员站在台下，仰头看着舞台中央。
    常玉壶坐在离舞台并不远的地方，望着舞台。
    这种情况下，与江瑟先前拍戏时的感觉又有不同，哪怕明知此时大厅里人不多，不过随着舞台上灯光的亮起，江瑟仍觉得暗处有仿佛有许多双眼睛在盯着她看。
    她拿着剧本，第一次经历这种阵仗，也感觉有些压力。
    与她对戏的乞儿甲得到了工作人员的叮嘱，也跟着上了舞台，张嘴就唱：
    “年年多喜庆。”
    他猫着腰上台，左右打量，神情有些警惕，肢体语言带着紧张。
    江瑟先前看过他与另一个少年对戏，自然知道此时该轮到自己念台词了，舞台的灯光随着他的走动而跟着往前移晃。
    剧本中这里原本该有大雪恺恺，但此时只是排演，舞台效果自然做不到那样夸张的。
    江瑟看到这少年唱起词时，声音有些轻颤，他甚至下意识的抱了抱胸，露出寒冷的模样来。
    她拿了剧本，念着台词：
    “岁岁广招财。”
    她的声音有些轻细，语气干涩，一念出口，自己便能察觉到问题不对了。
    《风雪夜归人》里，两个乞儿的出现，是为了引出接下来备受生活挫磨的魏莲生，两个乞儿出现在雪后的黄昏中，一唱一和的想讨碗饭吃。
    乞儿的出现，无论是台词还是表演，都应该显示出那种凄凉，但她一开口，并没有念出那种感觉。
    常玉壶开始挑了这个角色让她上台，江瑟一开口，就发现自己问题所在了。
    相较于另一个少年的表现，她难免落了下风，她还拿着剧本，一开口时，江瑟注意到台下几个工作人员眉都皱起来了。
    常玉壶倒并没有动，只是安静的喝着茶水，仿佛没有听到江瑟刚刚开口念出口的台词声音干涩。
    “招财童子门前过。”那饰演乞儿甲的少年猫着腰，搓了搓手，又跺了跺脚，将一个处于寒冷的环境中又饥又冷的乞儿演得活灵活现的。
    江瑟发现到自己不足之处了，就如常玉壶所说，她并不单是台词不能背下来的缘故，而是她骨子里多少还带着枷锁，并没有完全放开的缘故。
    先前她曾参演的三部电影中，她饰演的三个角色大多气质都与她自己本身相同，也算是花瓶类的角色，所以对于她来说，只要颜值在线，基本是不需要有多少演技的。
    不过一旦情况反转，她饰演的角色与气质、美貌再无多少瓜葛之后，她自己便有些拉不下脸了。
    兴许她自个儿都没注意到，但常玉壶一让她上台，便演这个乞儿之后，江瑟才刚一开口，便显出端倪了。
    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之后，江瑟开始调整心态，再念起台词时，虽说仍拿着剧本，但她也缩了缩肩，伸了双手放在唇边，呵了口气，放大了些声音喊：
    “增福财神进宝来。”
    虽说这一句她的表现仍被饰演乞儿甲的少年压制住，但却也比之前的表现好了许多。
    台下常玉壶看到这儿，嘴角边露出一丝满意之色。
    有时旁人理论说得再多，还不如她自己去磨练。先前侯西岭曾说过，江瑟十分聪明，领悟力强，要真像侯西岭所说，她自己能发现问题，加以调整，比旁人说一千道一万还要有用。
    如今看来侯西岭确实说得不错，她开始虽然有些放不开，但她自己很快注意到了，加以改正。
    再念台词时，虽然与饰演乞儿甲的少年相较仍有些距离，不过江瑟的进步却已经十分明显了。
    两人一段台词念完，常玉壶比了个暂停的手势，江瑟在台上才站了不到十分钟，下来时发现自己额角已经沁出了汗珠。
    “念了一段，感觉如何？”
    常玉壶笑着问了她一句，“我看你后面表现已经好了许多，除在与别人对戏的同时，肢体也开始有了变化，虽说仍显得有些僵硬，不过你第一次上台，能做到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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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七章 生日
    “事实上，你要克服的不仅是来自观众的挑剔，还有来自自己给自己施加的压力，上台之后，一个是练胆，一个是练放，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常玉壶说完，“你有空余时间，便过来练练，稍后我会跟董潮平说一声。”
    江瑟点了点头，也知道常玉壶这是为了她好，这样的机会并不是轻易就能得到的，她也不是不知好歹，因此语气真诚：
    “常老师，谢谢您。”
    常玉壶拍了拍她的手：
    “我刚刚看过你的表现，开始不尽如人意，但你很快就调节过来了，没有因为自己开始的不如人便被吓到。你看那饰演乞儿甲的少年，是从八九岁，就选入剧院中的，别看他年纪不大，但表演经历比你长得多了。”
    她提出了几分江瑟先前表现时的不足，江瑟将她说过的话牢牢记在了心头。
    下午她又在排练的时间先后上台了两次，一次表现比一次更好。
    从大剧院出来时，已经是傍晚五六点钟了。
    江瑟先前在台上排演时，竭尽心力，倒感觉不出来，这会儿从剧院中一出来，就发现自己因为先前念台词时，自我调节并不习惯的缘故，喉咙有些干涩。
    紧张之后放松了下来，浑身也隐隐作痛。
    “你留了我的电话，稍后有不懂的，便打来问我。”
    常玉壶还有事，开车来接她的人已经在大剧院的侧门等了好一会儿了，她交待了江瑟几句，才匆匆离开了。
    与常玉壶分开之后，江瑟也准备先回出租屋。
    帝都大剧院附近是帝都最大的图书馆，她原本准备随常玉壶过来，等常玉壶教导结束之后，去图书馆坐坐，租几本今天与侯西岭夫妇聊天时提到过的书籍。
    但下午因为排练演了几场的关系，她确实也有些累了，自然打消了这个念头。
    常玉壶与剧院负责的人打了招呼，反正以后她过来的时间还多，江瑟打定主意，哪知才刚一转身，手机就响起来了。
    电话是宿舍里于小舟打来的，江瑟接起来后，她大声的就问：
    “瑟瑟，曹霜明天生日，我们宿舍的姐妹商议之后，反正明天周末，所以我们准备今晚出去凑钱为她庆祝。”
    虽说江瑟重生之后，心理上与这几个小姑娘有些差距，但总的来说，四人住在宿舍里，相处情况都还不错。
    于小舟性格爽朗直接，曹霜及陈雨薇都很好相处，因此于小舟一说完这话，江瑟就答应了下来：
    “那我等下回宿舍。”
    于小舟心情愉快的挂了电话，江瑟答应了她后，自然也就不准备回出租屋了，而是坐了地铁回学校。
    宿舍里三个小姑娘都在，江瑟回来的时候，几人正盘腿坐一块儿商量着要去哪儿玩耍。
    江瑟先拿了衣服进浴室洗了个澡，出来时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就听于小舟有些兴奋的道：
    “瑟瑟，我们商量好了。”
    她拍了拍手掌，眼睛发亮：
    “宿舍里我跟雨薇都已经满十八了，瑟瑟你最小，曹霜儿也要十九了，我们还没有单独的喝过酒，去过酒吧什么的。”
    一旁陈雨薇也跟着不停的点头：
    “小舟说帝都上环有个九龙堂，是个高端的会所，里面唱歌、喝酒都可以，不如我们一人凑点儿钱，去看看好了？”
    江瑟擦头的动作就顿了一下。
    九龙堂是帝都里出了名的娱乐会所，江瑟自然是知道的，里面包含的消遣项目也不少，但消费也不低，每人想要入会，普通会员每年会费都是十万以上的。
    几个小姑娘想要去那里玩耍，哪怕只是唱歌玩耍，最简单的消费起码也要上千了。
    宿舍里几个姑娘家境都还可以，每个月生活费倒还够用，不过这几个小姑娘花销也不小，才开学没几个月时间，宿舍里已经堆满了衣服、鞋子、包包之类的，她提醒道：
    “去九龙堂，哪怕是唱歌，消费可能也不便宜了。”更不用提喝酒，开销更是大得多。
    于小舟点头：
    “我们也查过了，曹霜儿生日是在明天嘛，咱们晚点儿过去，十一点的时候从宿舍里出发，咱们坐出租车过去，到了九龙堂大概十一点半的样子，晚上不塞车嘛。”
    几人在准备前往九龙堂之前，确实已经做好安排了：
    “正好可以在九龙堂陪霜儿过凌晨，第一个跟她说生日快乐。”
    “而且九龙堂消费也是根据时间段收费的，这个时候大约一小时是六百八，咱们去玩一会儿，一人大约出四百就够了。”
    陈雨薇算了算，报出了一个数字来。
    曹霜也很爽朗的道：
    “我这个月生日，生活费我爸妈额外给了我一千五，到时咱们可以点些便宜的酒喝。”
    几人都已经商议妥当了，又将消费情况也打听清楚了，江瑟自然没有其他意见。
    “至于坐车来回的钱，咱们到时平均分摊也就是了。”
    曹霜年纪最大，今晚又是寿星，因此大家一致决定将钱交到她手中保管。
    江瑟在回来之前，接到于小舟电话了，知道要凑钱一块儿出去玩的时候，就早早取了两千在身上，这会儿先交了四百到曹霜手中，几人也都依次交了钱，由于小舟出面先打电话在九龙堂定了唱歌的包间，几人便商量起晚上要玩耍的事儿了。
    今晚要陪曹霜过生日，江瑟自然早睡不了了，因此她将头发吹干之后，索性睡了一会儿养神。
    醒来的时候将近九点了，几个女生正折腾着换衣服化妆，江瑟也跟着起来洗漱收拾了，已经将近十一月了，夜晚天气还是有些凉，她穿了牛仔裤，配了件毛衣，外面还准备再加件外套，将自己裹得牢牢实实的。
    宿舍里几个小姑娘收拾到十点半，于小舟提前打电话定了出租车，几个女孩儿都是这么晚第一次出门玩，又有些紧张，还有些兴奋，一路在车上都嘻嘻哈哈的。
    就如于小舟所说，晚上并不塞车，到了九龙堂的时候，也才十一点半左右。
    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十一点半的时候，恰是许多人夜生活的开端罢了。
    第七十八章 误会
    九龙堂前灯火辉煌，于小舟几人下车的功夫，就看到几辆豪车驶入九龙堂。
    几个女孩儿有些紧张，相互拉了手进来时，曹霜小小声的说了句：“哇……”
    整个接待大厅十分宽阔豪华，除了中间的服务台外，两侧摆了长长的沙发，头顶的灯带将大厅打出暖光，有接待人员上前，问清了提前已经定好了房间之外，礼貌的请了人来带她们进入包房。
    因为价格的原因，几人订的包间并不大，在看到里面各式各样的红酒价格之后，几个女孩儿的表情都有些发僵。
    这里的酒大多都是进口，动辄上万，几十万的也有，最便宜的也有几千以上，依几人学生的身份，自然是消费不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