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一年一度的年会向来是整个欧盟文学界的盛事，不知道有多少作者期待在这条星光大道上亮相呢。”强尼一脸自豪，“全欧盟一百零三个频道和二十七家网络平台直播，连泛亚都看得到呢。这对于作者的知名度的提升有多大的好处啊！今年的‘明日之星’也要上台亮相一下，你到时候要好好地表现……”
    “你说——泛亚也看得到？”简墨听到了这这个关键词，忍不住问了一句。
    “是啊。”
    那简要会不会在电视上看到自己？简墨按耐住心底突然冒出来的小小激动，假装抿了一口茶来平复自己的心情。
    “强尼，这位就是布莱克先生吗？”
    这时有一行人员走了过来走了过来，其中一男一女显然与强尼熟识。
    “我来为你们介绍。布莱克先生，这位女士是杰西卡·伊万斯，这位男士是克里斯汀·华森，都是我的同事。”强尼先向布莱克介绍了自己的同事，然后又转向杰西卡和克里斯汀，“这位是布莱克先生。”
    这就是那个差点闹得她与强尼、克里斯汀不愉快的布莱克？杰西卡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位黑发黑眸的亚裔青年，觉得对方不过是个很普通的年轻人：相貌和气质都不甚出色，穿着也不过是大众品牌，白衬衣牛仔裤的随性搭配在这种场合几乎说得上是失礼。如果不是因为他的肤色，丢在人堆里只怕找都找不出来。
    所以她实在是弄不明白，为什么这么个不起眼的小人物最后能够重回获奖名单？是主编糊涂了，还是其中有什么她不清楚□□？
    “你好，很高兴见到你。”虽然不明白，但公共场合该有的礼仪杰西卡是不会忘记的。
    布莱克看着她伸出的手，只是扫了她一眼，然后把目光转向克里斯汀，露出一个微笑:“很高兴认识你。”
    克里斯汀没有想到布莱克冷落杰西卡后却又对自己释放出善意。他一边微笑着回应说“我也是。”一边暗想是不是强尼把杰西卡曾经的态度告诉过布莱克，所以才导致对方的不满。
    杰西卡脑子里显然与克里斯汀转的是同一个念头。她感觉自己额头上青筋抽搐了一下，然后又恢复惯有的高傲。她身边的一位衣着考究的男士深感趣味地看着这一幕，道:“布莱克先生吗？今年明日之星的最佳创意奖获得者是吗？”
    杰西卡这才发现自己刚刚太过把注意力放在这个小人物身上了，反而忽视了自己重要的嘉宾。
    “是的，汉尼。”杰西卡有些歉意地转向自己邀请的作者，“他是今年的新人，或许你之前没怎么听说过他。”
    “不，不。我看过这位布莱克先生的文章。他还没有获得提名的时候我就关注过头他，因为他的那篇文实在是很有趣。我身边的几位朋友甚至读者都向我推荐过。”衣着考究的男子带着一丝欣赏的目光看着布莱克，“杰西卡，你不为我们介绍一下吗？”
    杰西卡没有想到自己的贵宾居然了解过布莱克，还对他颇有好感，不由得有些尴尬。但这种尴尬对她来说也并不是什么阻碍她的大事，相反她还带着一丝施舍的口吻介绍起她的贵宾:“这位是汉尼.哈里斯先生。近十年来欧盟最长盛不衰的小说家。他的原创小说人物已经连续八年明列欧盟最受欢迎造纸角色榜前十，百万级造纸俱乐部的高级会员，是所有造纸版权投资商最青睐的作者。当然哈里斯先生还获得了许多荣誉，这里我就不一一细数了。”
    说到这里，杰西卡又斜睨着布莱克:“作为强尼最看中的纸人作者，您也不必强求自己以哈里斯先生作为榜样，毕竟一般受欢迎的作者对您来说就是一个不小的目标，更何况他们更难以望其项背的哈里斯先生。”
    “杰西卡你把我捧得太高了，这让我摔下来会感觉很痛的。”汉尼.哈里斯虽然这么说，但脸上却没多少愧受的意思，“而且今天来了许多出色的作者，有很多绝对不比我逊色。我可不想成为所有人围攻的对象！”
    他开玩笑地说完这句话，但周围的人却没有觉得他的态度有什么不妥当。显然杰西卡对他的态度虽然谄媚，但所说的话却是实事求是，毫无夸大。
    坐在附近的几座客人几乎是用嫉恨的目光看着布莱克，羡慕他居然这么好命可以认识汉尼.哈里斯。
    连面对杰西卡□□裸的奚落的强尼，都对他客气万分，足以说明这人的影响力。
    然而这些对简墨来说都没有什么值得夸耀的地方。他曾经拥有过的读者何止百万，由文章衍生的影视作品观众更是千万级别。这人的文或许真的是不错。但是还不足以让他心生敬畏，更不用说仰视。因此他的注意力只分给了这位响誉全欧盟的作者两秒钟，接着就被他身后的三位纸人吸引了过去。
    这三位纸人一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跟在汉尼.哈里斯身后，不时向四周观察，似乎是生活助理或者贴身保镖一类的人物。
    如果这四个人只有其中一人出现，或许简墨还不一定会注意到，但是四人同时出现就让简墨不得不怀疑起来了。
    “这四位，是你的造纸？”简墨问。
    汉尼.哈里斯也注意到对方对自己写四个纸人很有兴趣:“是啊。他们可是我唯一一篇二级授权的原文人物呢。”
    二级授权的文章仅供作者本人写造，其他造纸师不得染指。由此可见汉尼.哈里斯对这四人的喜爱。
    简墨发现自己又很难维持平静，他忍着内心想打人的冲动，问:“你还有百万级的版权造纸？”
    汉尼.哈里斯微微一笑，坦诚地回答:“是的。”
    杰西卡忍不住插了个嘴:“六年前，哈里斯的《我和三个徒弟的西行游记》，一个授权角色就达到了百万写造量呢！他的授权造纸总数去年统计的结果已经超过一千八百万了。”
    简墨的脸顿时黑得不能再黑了。
    在六街的那六十七本小说中虽然大部分都是纯原创，但是也有几部写的的同人。
    他逃离六街后，六十七本小说就不知去向，直到很久以后丧尸事件办爆发后他才知道是被夏尔拿走了。好在夏尔事后也吸取了教训，暗地里把事情处理了。虽然为这这件事情他对夏尔心里膈应了很久，也担心过事情有没有处理干净，但后来一直没有再遇到同样的事情，他也就淡忘了。
    没想到到了这异国他乡的，居然旧事重演了。
    一千八百万！
    虽然不知道汉尼哈里斯是怎么拿到他的小说的，但是他似乎该庆幸目前看来只有他一个人拿到了他的小说吗？如果像造纸师联盟里那样高级造纸师人手一份，后果会是什么样？
    他是不是走在大街上就能与自己创作的人物擦肩而过？
    四个纸人在简墨专注的盯人下也把关注焦点转向他，表情都有了微妙的变化。他们的外貌基本符合欧裔特征，但仍旧看得出来原文中的某些特性。
    原创主角手腕上独一无二的兰花纹身和挂着银色小剑的手链，目光慵懒但不失通透。
    同人主配是带着单耳钉形容俊美妖异的黑发青年，皮肤有着有久不见阳光的惨白。
    另一同人主配是相貌平凡的淡金发青年，面无表情，金边眼镜后的目光带着俯视凡人智慧的轻蔑。
    最后一人是带着黑色眼镜上围傲人的年轻女子，金棕色的长发衬得她的脸色格外白皙。
    简墨看着汉尼.哈里斯投向他们的自豪又温柔的眼神，感觉自己分分钟要被点爆。
    没想到，那厚颜无耻的人还在他耳边感叹:“他们四人对我助力很大。造纸版权界也不都是阳光和鲜花，偶尔也有阴霾和暗箭。如果没有他们的时时提醒和保护，我也恐怕光是应付这些东西就要耗费掉所有的精力，哪里还有心思创作？”
    “怎么会没有呢？”简墨哪有心情听他胡扯，嘴角露出一个毫不掩饰的嘲讽，“对哈里斯先生来说，写好一篇小说不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了吗？只用从中文翻译成欧文不就行了！”
    第284章 279 优先级的较量
    杰西卡顿时面露愤色, 克里斯汀也是错愕不已。
    强尼最是觉得不妙：这种交际场合互看不顺眼作者针锋相对彼此诋毁是常事，但一般都是字面上找不出错来的隐喻暗讽, 谁也不会直辣辣地骂人指责。会场里的记者云集，一点小事就能被他们捅上天。布莱克不过是一个初次拿奖的新人, 公然指责已经盘亘在造纸版权界十年有余的大鳄汉尼·哈里斯抄袭。如果没有证据, 汉尼·哈里斯要断掉他的前程, 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汉尼·哈里斯的脸色果然变了。古怪的是, 他的脸上不是众人以为那种被新人冒犯后的愤慨和不悦, 更像是受到了未曾预料到的冲击。
    事出突然，强尼来不及分析汉尼·哈里斯的表情, 连忙替简墨分辨:“哈里斯先生，布莱克先生只是同您开个小小的玩笑而已。哈哈, 他只是打个比方，以您的才华写出一篇好的小说比一般人要容易得多。哈哈——”
    马丹, 这话圆得他自己都不能相信！他早知道布莱克是个固执又不懂交际的人，却没有想到他不通人情世故到这个程度。他应该一开始就把人带到人少安静地地方，避开与其他嘉宾见面的机会。
    杰西卡却没打算这么轻松就把事情混过去。汉尼·哈里斯是她最重视的作者，如果今天她受到这样的侮辱和攻击自己都没为他出头的话, 今后她恐怕都没有与他合作的机会了。
    她必须要让汉尼·哈里斯解气, 并且感到满意。
    “强尼, 布莱克先生看上去了不想你说得那样只是开个玩笑吧？”杰西卡带着笑意看了急得满头是汗的强尼, 用微妙的目光看了一眼布莱克:“我说得对吗？布莱克先生。你似乎对哈里斯先生很有意见？”
    她就是让这个没脑子的布莱克把话说完, 做成铁证, 然后在让他好好感受一下自己反击的威力！
    简墨瞟了一眼明显是在故意挑事的杰西卡, 然后目光重新回到汉尼哈里斯身上，淡淡道:“我说错了吗？”
    他扫了一眼对方背后的四名沉默的纸人：在造师被如此刁难的时候还没有出手解围，让他更加肯定了自己的判断。
    根据忠心暗示的原创优先级别，原创作者享有最高级别。这个世界没有那两位真正的原创，自己肯定就被默认为了最高级别。
    京华大学小剧场里的叶青，三十三区丧尸事件的秦榕都是他在这个世界里最高优先级别的证明。
    简墨有把握，无论自己怎么虐这位汉尼·哈里斯，这四名纸人都不可能向自己发难。
    汉尼·哈里斯没有等到自家纸人们惯常的援助，已然感觉不妙。纸人们没有出手的原因他隐隐猜到。但他有一点想不明白，杰西卡不是说这布莱克是纸人，所以才会因为一级授权闹得整个编辑部无人不知。为什么一个纸人会拥有比自己更高的忠心暗示优先级？
    但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现在最重要的是让这个人不要把自己最重要的秘密暴露人前。至于以后，他有的是办法收拾这样一个才崭露头角的信任。
    四纸人派不上用场，他只能自救。
    汉尼·哈里斯毫不客气地打断了杰西卡，笑得若无其事地说:“强尼说得没错，这不过是布莱克先生很我开的一个小小的玩笑而已，何必认真？”
    “您说我说得对不对？”在众人掉了一地的眼镜渣里，汉尼·哈里斯故作风趣地对布莱克说。
    先让你得意一会，回头再收拾你。
    如此能屈能伸也真是难为他了。但是简墨更相信，这样的人一旦失去了钳制他的锁链，只会更加疯狂地袭击对他有威胁的人。
    不过眼下自己也确实不想为了这样一个渣滓暴露更多的信息。他侧过脸，不去看张谄媚的令人作呕的脸。
    “你的事情我懒得明说。但若再做那些招摇撞骗的事情，我也不动手。你自己爬上这家酒店的最高层跳下来谢罪吧……另外，以前那些不该为你所有的造纸版权全部改为一级。做得到吗？”
    汉尼·哈里斯做出为难的表情:“我的造纸版权已经全部卖给投资商了。”
    “做不到的话，你也从这里跳下去吧。”简墨懒得多言，他看了是四纸人一眼，微微叹了一口气:“带你们造师安安静静地出去，以后别让他出现在在我眼前。”
    他的话音刚落，四纸人便上前。两人不着痕迹的钳制住他的胳膊，另两人堵住他的逃路。动作迅捷利落得让强尼等人都以为是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
    “不，我还有今天的晚会要出席。”汉尼·哈里斯带着乞求的目光看着简墨，“请您——”
    简墨却说了一句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话:“听说你有一千八百万授权造纸？”
    汉尼·哈里斯面无人色的被四纸人“请”了出去。
    这桥段简直是堪比小说的大逆转。强尼摸了摸头上的汗，他还以为今天要倒大霉，没想到最后居然莫名其妙看了一场年度打脸好戏。
    “哈里斯他——”强尼这次实在忍不住了。布莱克对哈里斯说的那些话很容易听出其中意有所指，但又说得不是很清楚。
    “没什么。”布莱克轻描淡写地说，“只不过有个把柄被我知道了。刚刚被我挑破，所以不得不做小伏低。”
    “你还是要警惕。”强尼对汉尼·哈里斯的真实性格多少有点察觉，“哈里斯这十年掌握了不少资源，与西一区的调查局的关系也不错。如果他有心报复，一个小小的把柄未必能够制住他。”
    “我今天轻轻放过他就是要他觉得我没什么威胁，然后认真考虑一下要不要对我出手。”简墨冷笑一声，“如果他回去想通了，真心悔过，我虽然觉得依旧膈应，却也不好再继续追究下去。可若是在我警告了以后，仍旧恶性不改，那他很快就会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
    这口气听着，可真是霸气。强尼又抹了一把汗，他隐隐觉得布莱克或许并不他像他担心的那样毫无意义依仗。虽然不知道布莱克捏着什么把柄，但让汉尼·哈里斯这样炙手可热的大作家在他面前低声下气，还有上次，让主编把差点被抢走的最佳创意奖还给了布莱克——或许这个神秘的亚裔真有自己不知道的后台背景呢！
    简墨坐在咖啡厅里打发时间，却想不到他在另一个被人谈论着。
    “你不去见见他吗？”头发苍白精神矍铄的老人看着坐在对面穿着格子衬衣带着一顶灰白色遮阳帽的中年男子，“你千里迢迢赶来，不就是想确认一下他的安全吗？我想他应该也很乐意见到你的。”
    “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小子的辨魂能力不错。”中年男子笑了笑，“我若是靠得太近，不被他发现才怪。”
    “发现了又怎么样？”老人微笑着，“这么年来，他做得还不够明白吗？你以前担心他长大以后倒向原人那边不认你，又害怕将他拘在纸人这边，毁了他的前程惹他怨恨，所以硬逼着自己将他赶了出去。可最后又怎么样呢？他反而走上了既不倒向纸人也不亲近原人的第三路，硬生生地坚持了这么多年。幸好，最后的结果还算不错。他做的这一切，不就是想告诉你，他不会糟蹋自己的天赋，也不会对不起的你的期望。”
    “我原本就是不想他过得太辛苦。”中年男子叹了一声。
    “结果反而把他弄得比一般人不知道辛苦多少倍。”老人揶揄地补充道。
    中年男子半垂着头看着桌布一角上花纹，嘴角半是欣慰的笑半是无奈的自嘲。
    “我觉得或许我们的理想真得能在他身上实现。”老人说。
    “但愿吧。我估摸他一时半会不会离开欧盟。”中年男子换了个坐姿，“接下来你找个机会与他碰头吧——就按照我们说好的内容。”
    大概是鉴于汉尼哈里斯的惨痛教训，避免再节外生枝的强尼果断截下了之后几波偶然或者有意的搭讪，只让自己一人跟着布莱克。他特地跟布莱克介绍了历年的年会都有那些约定俗成的规矩惯例，今年会有些什么新活动，晚上将有那些重要的嘉宾出席，每个人的性格与禁忌是什么，间或指着谈笑风生的某人告诉他这是今天的赞助商之一，那是某某杂志社的主编，这是某某造纸版权投资人……
    大概是因为强尼的口才还不错，布莱克很给面子地安静坐到四点。太阳慢慢西沉，离开各自房间，向大会场入口去的人越来越多。
    “时间快到了，我们准备进场吧。”强尼建议。
    简墨瞟了一眼在他旁边托着盘子走来走去的二，道：“我回房间整理一下就来。”
    强尼善解人意道：“我在入口附近等你。”
    简墨回到自己的房间，果然很快几个纸人敲门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