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节
他再度说话,说完他便狠狠扭转赵廷的手腕,只听清脆一声,赵廷的手腕脱臼了。
赵廷还未完全从赵十一居然会说话的震惊中回过神来,此刻手腕又脱臼,他口中痛苦地闷哼出声,脸色煞白。赵十一松开他的手,再跟踢蹴鞠似的,又朝他的心口踢了一脚,将他又踢回原本的位置上。
赵廷躺在地上,口中已有鲜血溢出,也再没劲挣扎。
赵十一走上前,伸脚将他的脸掰过来,低头看向赵廷,笑问:“十郎君如今可还痛快?”
赵廷痛苦呜咽。
赵十一抓住他的头发,借着树上的灯,令他看着自己,一字一顿道:“还想活着,就闭上嘴老老实实的。”说罢,他想把赵廷嘴角的血擦干净,今日便打算先这样。
赵琮快来了,他得速战速决。
他将赵廷嘴边的血擦干净,又拉下他的袖口,遮掩住他脱臼的双手,还为他整理了衣服,正要叫吉利来将他送回去。
偏偏待他做完这些,起身时,赵廷用尽全力地往他扑来。赵十一不防他竟然还有劲,被他猛地一扑,他撞在地上,闷哼一声。
赵廷恨毒他,撑着站起来,上前也要来踢他。
赵十一立刻翻身,将赵廷压在草地上,劈头又朝赵廷脸上甩了一个耳光,赵廷挣扎着一直在动。疼成这般,也不放弃,似是仍有话要说。
赵十一又想起上辈子时,赵廷也这般,死前还要嘴硬。倒也硬气!只可惜,只是嘴硬!
他笑了声,扯开塞住赵廷的布巾,冷道:“你说。”
“赵世碂!!你竟然一直在骗我!骗父亲!骗大爹爹!骗所有人!”
“我就是在骗你们所有人,又如何?是你们蠢。”
“我要告诉爹爹去!!”
赵十一笑:“告诉赵从德?先不论你去与人说,到底有谁会信。就是赵从德知道,又能如何?他冲进宫来杀我?!”
“赵世碂!你好深的心思!上回进宫你醉酒,惹怒我们,定也是你故意的!你故意让我们把你扔进后苑中!你装可怜,引得赵琮同情——唔!”赵十一又甩了他一个耳光,威胁道:“叫他陛下。”
赵廷被他打得头昏眼花,但他努力聚焦眼神,嘲弄道:“陛下?赵世碂!你心机这么重的人,骗过了我们所有人,你对赵琮——”
赵十一再甩一个耳光,平静道:“叫他陛下。”
“病秧子赵琮!!!”赵廷不管不顾地高声尖叫。
赵十一脑中名为理智的弦立刻就断了,他起身狠狠往赵廷心口踩去,赵廷嘴中又吐出更多的血。他从袖中抽出他的短刀,手中一动,弯腰便要朝赵廷的大腿刺去。
赵廷边吐血边恨道:“赵琮那么护你宠你,你既然非要进宫,怕是还惦记着他的皇位吧哈哈哈!若是知道你在骗他,知道你甚至想杀他,赵琮该如何对你?!他怕是要先杀了你!他怕是比我还要恨你!”
赵十一眼神一凝,如果赵琮知道?
他不会让赵琮知道的。
他伸手往赵廷的腿用劲刺去,鲜血溢出,迅速染红赵廷的衣裳,赵廷疼得脸已扭曲,瞪着赵十一:“赵世碂,你这般恶毒的人,你不是人!你是恶鬼!你不会有好下场!你活该下十八层地狱!没有菩萨愿意保佑你!你这个恶鬼!”
赵十一冷笑:“心口也想来一刀?”
赵廷吐出一口血,突然诡异地笑起来,接着他便用尽全力,高声尖叫:“赵世碂杀人啦!!!!!”
声音极大,大到差点穿透赵十一的耳膜。
远处迅速传来一连串的脚步声。
赵十一却毫不慌乱,再看一眼赵廷,冷笑着反手握刀,朝自己的手臂用力刺了一刀,并往下划了道很长的口子。刺完,他再拔出刀,伸手抹了胳膊上的血,并朝自己的脸狠狠甩了两个耳光,再将血全部抹到自己脸上。
这一切仅在几息之间,待吉利焦急说着“小郎君,远处有人来”时,他恰好倒到草地上,作出与赵廷扭打在一处的样子。
他在暗处,背对宫灯的光,对着赵廷勾起笑容。
赵廷终于察觉到何为恐惧。
赵十一对自己都这般狠,真的已不是人。
作者有话要说: 钱月默:冷飕飕[来自赵十一的凝视]。
十一娘:我刀呢[手握刀][我是十一狼(划掉!是郎)靴靴]。
第62章 “谢谢,谢谢你。”
赵十一揍赵廷的地方, 是他特地找的, 在后苑的最深处,若没有赵廷尖叫那么一声, 本未有人能发现。
偏偏他尖叫出声。
后苑中今日诸多贵人要来赏月, 主道上均有宫女、太监守着, 听闻这声音,纷纷疾步赶来, 瞧清楚树下情形, 差点没吓晕过去。他们转身便赶紧去叫人。
赵琮正好带着众人刚至后苑。
他与钱月默作为刚出炉的模范情侣,自是站在湖边一同赏月。染陶被赵宗宁拉去说话, 本无法来参加宫宴的陛下, 突然身子好了许多, 染陶心中也轻快不少,面上有了笑容,赵宗宁问她:“染陶姐姐喜欢哪种郎君?”
染陶面红:“郡主这……”
赵宗宁嬉笑:“你悄悄告诉我嘛,俊俏书生, 你可否喜欢?”
“郡主!”染陶不好意思, 转身便要走, 赵宗宁伸手拉她,准备与她说萧棠的事。
正是一片祥和时,远处突然传来小太监尖利的声音:“陛下!!!不好了!!!”
福禄大声叱道:“什么规矩!”
小太监气喘吁吁跑到近前,跪到地上:“陛下!小郎君与魏郡王府的小十郎君在里头打起来,动了刀子,身上见血了!”
赵琮身子一僵, 在秋风中,瘦削的身子竟有些飘摇,钱月默担忧地扶住他。
赵琮看了眼身后跟着的魏郡王,冷声道:“带路。”
“是!”
赵琮大步往前行去,身上所披的披风无风便能自起风。
祥和的后苑再无一丝月宫相。
魏郡王悔不当初,到底是跟上赵琮的脚步。染陶慌忙从亭中走下,往陛下急步走去,却不防撞上一人,她并未细看,匆匆行了一礼,便赶紧追上了陛下。
赵宗宁、赵叔安紧跟着便从亭子上下来,也往后苑深处走去。
不一会儿,原地只剩两人。
孙竹清恍惚地望着染陶离去的方向,问他身后,孙太后派来的小太监:“那位姐姐是谁?竟似仙子一般。”
“那是陛下的贴身女官,染陶。”小太监特地加重“陛下”与“贴身女官”两词。
孙竹清却未听懂,依然恍惚:“怕真是月宫中的仙子姐姐。”
赵琮急步走至后苑深处,见到树下场景,心立刻就是一颤。
地上满是血,在宫灯与月光下,那血更是平添多分诡异之感。
吉利小心扶抱着闭眼的赵十一,听闻脚步声,赵十一睁眼看他。赵琮这下看清了赵十一的脸,脸上都全是血!他最近正“身子弱”,本还扶着染陶的手,做出虚弱的样子。现在见赵十一这般,他是真的有些站不稳。
赵十一的脸上全是血也就罢了!刀子还就在他的身边,月光下,带血的刀尖盈盈闪光,刀尖仍对着他。他的手臂还在不断往外流血!
他闭了闭眼,说道:“赶紧将小郎君抬回去!将御药局的御医全部叫到福宁殿!”
“是!”福禄慌忙使人上前去抬赵十一。
赵十一看了眼赵琮,见到赵琮的眼中全是惊慌与担忧,甚至有些迷茫,显然是吓过了。
他突然就觉得格外舒坦。
赵琮果然还是最担忧他。
他顿时觉得血没白流。
他居然又笑了起来。
赵琮再度闭眼去平息情绪,睁眼时,恰好看到赵十一居然在笑!
他顿时怒道:“你还笑!”
此处原本就一片安静,赵琮怒极的声音越发凛然,更加无人敢说话。
小太监们吓得,小心翼翼地抬起赵十一,急急便要回去,他却又回头看向赵琮。
“快回去!”赵琮又训一声。
他这才收回视线,老老实实地被抬回去。经过钱月默时,他甚至稍显得意地看了眼她。
钱月默:“……”她觉得似有不对,却又不知是哪处不对。
赵琮这时再看一眼地上躺着的赵廷,他闭眼,随后转身对魏郡王道:“王叔。”
“陛下啊!”魏郡王说着便要跪,这一回,赵琮没拦。魏郡王也没想到赵琮竟未拦他!他只能直挺挺地跪下去。
赵琮轻声道:“朕也不再多说,这孩子,朕再不想见到他,你们趁朕还未反悔,赶紧将人带走。”说罢他转身离去,福宁殿的人急匆匆地全部跟着他走,只有吉利趁无人注意,捡起了那把刀。
后苑赏月,方始,便这般慌乱结束于一个大家都未想到的场景。
有些宗室人家甚至怨上了魏郡王家,陛下好不容易愿意放权于他们宗室,别因为魏郡王家那个混小子给弄没了!万一陛下又怨上了宗室该如何?!
此时众人竟都忘了,另一位其实也是他们魏郡王府的。
魏郡王府的声望也因此好好降了一回。
但这已是后话。
赵十一是个狠心的人,对自己更下得去手,手臂上那一刀是实打实刺下去的,口子更是实打实划下来的,刀口很深,也长。御医为他包扎时,茶喜的眼泪就没停过。
吉祥与吉利两人因没看好小郎君,正在院子里跪着,赵琮回来时,见着这两人,停住脚步,说道:“回头办你们!”
两人的脑袋低得更低。
他走后,吉祥对吉利道:“回头陛下问起来,便说是咱们小郎君心疼魏郡王府的小十郎君,令我们去找他来看看。”
吉利“哦”了一声,心中却想若是陛下问他,他还是要说实话的。
赵琮大步走进侧殿,秋夜较凉,他身上还披着披风,进来后也来不及解开,便急匆匆往床前走去。
见他过来,床边的人都散开,赵十一却用晶晶亮的眼睛看着他。
赵琮气不打一出来:“你说你,赏月便赏月!爬树也无妨,往日里你就常爬那棵树的!你见那赵廷做什么?”染陶去问话了,两个小太监嘴倒紧,一问三不知!但是他也猜得到,“是不是觉着那个赵廷可怜?你便要看看他?你这个呆子!他可怜,还是你可怜?!他身上还带着刀子呢,你没瞧见?!”
赵琮气得面色发红,赵十一心里却痛快得很,依然用亮闪闪的眼睛盯着赵琮看。
赵琮索性坐到床边,问白大夫:“如何?!”
“陛下,小郎君面上、后背与大腿处均有外伤,冷敷即可。只是手臂上这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