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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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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尚未查清,谁也不知与你江家到底有无关系,江家并非只有你一人!”赵宗宁天真烂漫起来,便与普通贵女差不多,只不过比一般贵女穿戴得更为华丽些罢了。到了这个时刻,也才能看出她真正的心性。
    她到底是陛下的亲妹妹,更是得当初安定郡王亲自教导,能入朝中与官员议事的宝宁公主。
    江谦无奈,赵宗宁已转身,继续去查看搜查情况。
    钱月默朝他矜持点头,回身去追赵宗宁。
    江谦再叹口气,眼神中也闪过阴利。真是做老实人也不成,他们江家低调如此,还要被人陷害!非得拖他们家下水才成?
    原本他与父亲商议,已到这一代,该与宫中多些关联,家中都很支持他去尚公主。他也觉着不错,公主性子爽利,虽说爱养面首。但天之骄女,有这点儿癖好也不算个甚。他也是个风流人物,与公主本就各取所需。
    现在看来,宫中关系不好搭。
    尤其之前陛下那一手,当真把他给震住了。到底是谁说官家是个和气的好性子?!
    他还是快些娶位妻子才是,不想再介入皇家事。
    只是在这之前,他得先让他们江家躲过这一劫。
    他们江家所求的,向来都是源远流长。
    可是这个时候,不与宫中搭关系,又如何源远流长?
    他叹气。
    学子们在江家锦园比拼,好歹算是一件风雅的大事儿,洛阳县城本就一般大小,这事是人人都知道的。
    只是一连两天过去,江家那处都没个音信传来,不仅是县学里头的先生觉着奇怪,一些未跟去锦园的官员也觉着奇怪。自然就有人去打听,锦园在哪处人人都知道,可是人去打听了,却在离锦园十里的地方便被拦了下来,公主府的侍卫凶极,且还不许他们回去胡乱说话。
    这些人自然不敢胡乱说话,但城中并非只有官员,也有普通百姓。
    锦园本就在城郊深处,百姓总要来回经过,十里以内不许留人,这消息渐渐还是传了出去。
    很快,人们便知道,锦园那是出事了!
    到底出了甚个大事,连江家的锦园都要封?甚至十里内还不许留人!
    大家脑中都生起一个猜想,也纷纷被猜想惊得毛骨悚然。
    消息在洛阳城内暗地里疯狂流传,也终于传到东京城内。
    洛阳离开封近,仅三个时辰,东京城中也传遍这个大消息。
    魏郡王府的二管家眼睛泛光,弯腰冲进赵从德的书房,兴奋又尽量压抑着自己的声音:“世子!洛阳江家锦园被封了!”
    赵从德回身看他。
    “世子也知道,按您的计谋,原本咱们的人要在陛下回开封的船上动手脚,届时即便船翻了,咱们也有法子将祸水引到孙家身上。如今虽说陛下未按定好时间归来,去了锦园,倒也因祸得福!”
    赵从德急道:“快仔细说来!这小子竟然还真的成事儿了?他果然有本事啊!你不过是提前派人与他说一回而已,他是姜未的人,竟也真的肯为咱们用?”
    “那人前年便到洛阳,‘偶遇’孙博勋后,孙博勋觉着他有天分,资助他读书。这一回,恰巧河南府那个没脑子的知府说要在江家锦园比拼才学,那小子也在里头!到底是咱们舅爷有眼光!原先未等来舅爷的信便行事,小的这心中还有些慌,现在倒是彻底放下心来!世子,虽咱们打听不到里头的境况,但您想,为何偏偏是比拼之后,园子便被封了起来?若是陛下无事,至于如此?况且——”二管家上前,贴他耳朵旁说道,“孙家园子也被封了。”
    赵从德眼神一凝:“这事儿可不能叫孙太后知道。”
    “世子放心吧!”
    赵从德总算露出笑意:“咱们怕什么呢,总归有孙家垫底,甚个事儿都是孙家干的!陛下小的时候,孙家就盯着皇位呢!他们家一直对咱们赵家江山虎视眈眈!”他得意极了,没有姜未,没有孙太后,他也能成事儿!他也是有威严的,连姜未的人都听他所用!
    “正是!”
    赵从德正要再得意笑,外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他回神,大管家的声音已在外响起:“世子!王爷要去洛阳,令小的来传您同去!”
    赵从德刚要说“不去”,转念又想,赵琮即便这回死不了,他那个病弱身板挨了刺,又能熬多久?此时不看好戏,还要等到甚个时候?这样的好戏可不是年年都有。况且此时也正是关键时刻,虽还要以孙太后为幌子,他去看看也无妨。他也知道最危险才是最安全,他这个时候去,才能彻底让自己不沾事儿呢。
    他“哼”了声,抬起下巴,对二管家道:“记得将陛下受刺的事儿告诉太后,太后如今在宫中孤苦伶仃,无人去说,她怕也不知道的。”
    “世子,您就放心吧!”
    赵从德推门而出,与魏郡王一同赶往洛阳。
    这一日的夜间难得寒凉,汴河码头却是人头耸动,水面倒映各式灯火。看似热闹,实际人人心中寂凉。
    惠郡王、魏郡王,各家宗室皆在。钱商领着三品以上的官员也皆在,他们也不互相恭维,人人都知道洛阳出了大事,勉强行了礼,纷纷上船。
    船只一艘接一艘地往洛阳驶去。
    惠郡王家的船正要开,他的贴身太监道:“王爷,孙太后来了。”
    赵克律眉头一皱,走到船头,果然看到孙太后正从马车上下来,宫女在身旁提着宫灯。
    孙太后与他对视,往日威严再度回来,她沉声道:“洛阳出了这样大的事,我定要去。”
    赵克律也看她,却知道根本拦不住。且他心中也觉悲凉,若是陛下真出了岔子,这赵家江山可如何是好?若是孙太后执意要掌朝政,他便是拼了命不要,也要联合宗室与百官反对,只是反对之后呢?从宗室中拱谁上位?
    赵克律越想越心酸,当今圣上实在是个厉害人,他若真出了事儿,一时之间,竟然真的无法从赵家找出后人来。
    赵克律也不由暗叹气,他也不再看孙太后,不管如何,先见到陛下才行。不管陛下如今是生,还是死。
    他回身正要再进去,却瞧见孙太后身后还站了位年轻小娘子。
    孙太后沉声道:“这是我娘家侄女儿,正巧从宋州回来看他哥哥,我带她同去。”
    赵克律“哼”了声,拂袖进船。
    孙太后面色平静,扶着王姑姑的手上船。
    船中,王姑姑也有些兴奋:“娘娘,若是陛下真的,真的——”
    孙太后蹙眉,经过与赵琮打对手的那几年,她已知道赵琮此人到底有多难对付,若不是这次实在是出了这样大的事,她是万不会蹚浑水。她也令王姑姑派人去警告赵从德,赵琮未按时回来,她还松了口气,以为赵从德成不了事儿。
    哪料人留在洛阳,还是出了事,她没想到赵从德真有这样的胆子。只是事已至此,王姑姑说得也对,洛阳已这般,赵琮定是出了大事。赵从德那般没脑子的,倒也当真运道好。
    此时她再不争一回,往后还能如何?
    赵琮若是病重,或者过世,赵家定要选新皇帝。她并不指望再揽朝政,只是她要借此机会为孙家争得更多,她要孙家再回荣光时。她不由看向孙筱毓,说来也巧,孙竹清这个月过生辰,他倒记得他的妹妹,特地派人接她回来。
    怕是冥冥之中真的有注定,否则为何恰好是这个时候赵琮出事,也正好是这个时候孙筱毓回来。
    她伸手抚摸孙筱毓的头发。
    孙筱毓乖巧跪下,轻声道:“娘娘。”
    “到洛阳后,你只看,别说,万事都有姑母。”
    “是。”
    “你要记住,我与你所为的,都不是自己,而是孙家。你我都是孙家女儿。”
    “是,毓娘知道。”
    孙筱毓这五年终于有了长进,孙太后叹气,靠进身后的软枕内,她叹道:“只愿父亲与大哥未搅进此事当中。”
    “娘娘,您放心,世子说了,这事儿——”她看孙筱毓一眼。
    孙筱毓笑着起身,转身走出船舱。
    王姑姑才继续道:“世子说了,一应儿都甩到姜家身上!与咱们不相干的。娘娘,若是陛下真已不好,您岂非又能再掌朝政?您届时便能与世子再在一处——”
    孙太后淡笑,她早已不在意赵从德,更不惦记所谓朝政。
    这一回她冒险去洛阳,只为孙家。
    第135章 “哥哥!小十一醒了!”
    锦园被封的第三日, 天方亮, 洛阳城内码头处便停满船只。
    一辆又一辆的马车,一匹又一匹的马, 将东京来的贵人们带至锦园。在十里处, 他们自然也被拦下。赵克律与钱商亲自与侍卫言说, 侍卫只说按命行事,无有公主指令, 谁也不能进。
    孙太后看似平静, 心中其实有些急。
    她忌惮赵琮,却更不愿放过这个机会。她也从马车上下来, 走到侍卫面前, 倨傲道:“若我要你让开, 你让不让?”
    侍卫双眼直视前方,声音冷漠:“不让。”
    孙太后心中慌张,且被这份慌张刺激得愈发急躁,她不由高声道:“陛下在洛阳多日未归便罢, 我们来这一趟, 却不让见, 谁知你们心中打的什么注意?!”
    侍卫平静,不言不语。
    “你们公主打的到底是何主意?!”
    赵克律皱眉:“太后请慎言。”
    孙太后回身冷笑:“我此话难道不对?否则公主为何这般,还不让我们进去?”
    赵克律也冷笑:“这是我赵家事。”
    “赵家公主现在可是不让你进去啊。”孙太后眯眼看赵克律,却刚好看到他身后的魏郡王与赵从德。赵从德竟然对她露齿得意一笑,她心中更慌,慌过却又定下来, 这回怕是真如了赵从德的愿!如了赵从德的愿,后头怕是要大乱,她更要抓住机会,转身还要再说。
    赵克律已威严开口:“既是公主命令,我等也不硬闯,你去与公主通报一声,难道这也使不得?”说到最后,他也满是怒意。
    侍卫这才拱手:“王爷稍候片刻,下官去与公主禀报。”他转身骑马往锦园而去。
    孙太后面色越发不好看,她说话一点用处也无,赵克律不过眉头一皱,侍卫便去了!
    锦园中,赵世碂躺着的厢房内,床边,赵琮靠着床柱而坐。
    染陶轻声走进,小声劝道:“陛下,喝些红枣茶吧?”
    赵琮闭眼,眉头紧蹙,面色不比重伤昏迷的赵世碂好,甚至看起来更差。只是他一直撑着,他要撑着等赵世碂醒来。
    他不作声,染陶再道:“陛下,您若不喝,小郎君稍后醒来,瞧见您这般,也要担心的。”
    赵琮这才缓缓睁眼,染陶上前,伸手用汤勺往他嘴中喂水。
    赵琮吃了几口,哑声问道:“今儿是第几日?”
    “陛下,第三日。”染陶苦涩。
    赵琮更苦涩,这就第三日了?人怎还未醒?
    染陶徒劳劝道:“御医说了,小郎君的血早已止住,能醒的……”
    染陶的话说得底气并不足,赵琮笑,能醒的,能醒的,都说能醒的,却为何还不醒?
    “陛下,喝尽这碗吧。”染陶再给他喂水。
    赵琮垂眸,却又问道:“东京那处可有何消息?”
    染陶一愣,显然是没想到此时他还惦记着这些,她摇头:“婢子这三日一直在这处院子里,尚不知。”
    “你去与公主说,派人去外头看看。”赵琮再度将赵世碂的手抓到手里,轻手捏着,仿若梦吟般说道,“也到了他们该来的时候,叫公主派江家人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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