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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日请长缨 第14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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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家不管咱们了呗。”郑康低声嘟哝道。对于类似于新塔这样的私人企业,他在内心是充满着羡慕嫉妒恨的,但为什么滕机不行,而新塔却能够如此红火,他一直没有想通,于是只能用厂子里最流行的一个解释,那就是国家不仗义,滕机辛辛苦苦为国家干了这么多年,最后却被一脚踢开了。
    韩伟昌冷笑道:“你要是这样想,咱们滕机永远都翻不了身。你想想看,叶永发原来就是一个农民,最早起家的时候,靠的是从乡农机厂买来的一台旧机床。他当时给人家做零配件,买不到原材料,就到废品收购站去捡国营厂子扔掉的边角料。你说说看,是咱们滕机从国家得到的支持多,还是新塔得到的支持多?”
    郑康不吭声了,他岁数小,对于乡镇企业起家时候的事情不太了解。不过,韩伟昌跟他说的事情,他还是相信的,这种事韩伟昌也没必要骗他不是?
    韩伟昌继续说:“咱们滕机和新塔之间的区别,就在于一个做生意的态度。你想想看,以叶总的身家,他犯得着亲自请咱们喝酒吗?咱们一个月才赚几个钱,他就算让那个刘允请咱们吃顿饭,都算是给咱们面子了,你说是不是?”
    “这应该是韩哥你的面子大吧?”郑康猜测道,“他刚才不是说想买咱们滕机的设备吗,所以想跟韩哥你拉拉关系,是不是这样?”
    韩伟昌说:“道理的确是这样。但是,就算他不请我吃饭,难道我就不卖机床给他了?我们不卖机床给他,吃亏最大的是咱们,而不是他。他大不了多花一点钱,去买进口机床。而咱们丢了这笔生意,全厂人就得嗑风,你说说看,是谁最怕做不成这笔生意?”
    “……”
    “明明是咱们要求着人家买咱们的设备,可咱们却拽得像个大财主似的,你觉得,咱们不是傻吗?”
    “……”
    “咱们滕机过去的确是很牛,那是因为国内只有咱们一家生产这类机床,人家高兴不高兴都得买咱们的设备。可现在呢,不说人家可以买国外的设备,就算是国内,也已经有不少厂子在生产和咱们相似的机床,你说,咱们还有资格牛吗?”
    “我就是看不惯有些小老板一副暴发户的样子,好像有点钱就了不起似的。”郑康说道。韩伟昌的话,句句诛心,让郑康有些尬了,他不得不找个理由来给自己撑撑脸面。
    韩伟昌说:“有钱不好吗?小郑,我现在给你200块钱,让你帮我跑个腿,去外面买盒烟,你去不去?”
    “……当然去!”郑康迟疑了一秒钟,终于还是说了心里话。
    如果换个场合,换个对象,遇到这种问题,郑康或许会牛烘烘地喊出一句“饿死不吃嗟来之食”之类的硬话,但他心里明白,如果真有这样一个机会,跑跑腿就能够拿到200块钱,他是不可能拒绝的。
    有200块钱,买点啥吃不香呢?低个头,服个软,喊韩伟昌一句“哥”,就能够赚到200块钱,这样的事情凭啥不去做?
    韩伟昌笑了,他说道:“如果有个机会,能够赚到5万块钱,前提是你要去给叶永发倒一个月的痰盂,你干不干?”
    “干!”郑康这回没再打磕巴,跪这种事情,习惯了也就不在乎了。为了200块钱,他能够接受去给韩伟昌跑腿,那么为了5万块钱,去给叶永发倒痰盂又算个啥?别说一个月,倒上一年也无妨啊,5万块钱,都够在滕村买套房了,谁能抵得住这样的诱惑。
    韩伟昌说:“那我告诉你吧,我今天和叶永发谈了20台铣床的单子,加起来就是小1000万的业务额。照我们临一机的规矩,业务员可以提1%作为提成,这就是10万块。咱们俩一人一半,所以,这桩业务,你就能拿到5万块。怎么样,小郑?……小郑,小郑!”
    郑康此时已经化身为一尊雕像了,眼睛瞪得滚圆,嘴张开一半,一丝哈喇子从嘴角缓缓流出,他也毫无察觉。韩伟昌说的话,实在是惊世骇俗,让他那颗脆弱的小心灵完全承受不住这样的冲击。
    什么,就吃这么一顿饭的工夫,自己居然就赚到了5万块钱,这一定是个幻觉吧?
    要不,自己拧韩伟昌一把,看看他疼不疼?咦,为什么不是拧自己一把呢?
    韩伟昌是在跟自己开玩笑吗?可是,他又有什么必要和自己开这样的玩笑呢?
    如果韩伟昌说要给他发几百块钱的业务奖金,郑康或许还会客气一下,说点诸如自己并没有干啥,当不起这样的奖励之类。可韩伟昌许诺的金额实在是太大了,大到让郑康都不敢尝试去谦让一二。万一他说出什么谦让的话,韩伟昌就坡下驴,把这个承诺直接收回,自己不是傻眼了吗?
    可是,这么大的好处,韩伟昌二话不说就砸给自己了,自己连句客套话都不说,真的合适吗?
    “韩,韩总,你,你这是……,可是,这个业务,我真的没出啥力啊。”郑康嘴哆嗦着,终于还是廉耻心战胜了贪欲。他是很清楚的,这桩业务,即便真的有这么高的提成,也不应当落到他的头上,毕竟,从头到尾,他除了给韩伟昌当背景墙之外,并没有其他的贡献。
    当个背景墙,拿个五百的提成也就罢了,或者,五千也马马虎虎,哪有拿五万的道理,这也太不要脸了吧?
    第313章 当年老韩也是这样过来的
    “怎么会没出力呢?”韩伟昌看着郑康说,“你以为这个业务就已经到手了吗?后续还得了解新塔这边的详细需求,签合同,催款,盯着厂里给客户发货,未来这小半年时间里,你得准备在滕村到芮岗之间跑20个来回,你以为很容易吗?”
    “跑200个来回也没问题啊!”郑康拍着胸脯说。
    “还有,客户这边如果有啥要求,你得及时响应,没准有时候还得看人家的脸色,人家脸色再难看,你也得忍着。”
    “忍,我忍!不就是一个脸色吗,就算他当面打我的脸,我也绝不会还手。”
    你说谁呢!
    韩伟昌觉得脸上又有点隐隐作痛了,那是被唐厂长给打的,而且他也的确没还手……
    “还有,厂里如果发货不及时,或者出了啥别的纰漏,你也得协调。比如生产处那边……”
    “大不了我请生产处那几个调度吃顿饭呗,好烟好酒侍候着,这能花几个钱?”
    “这就对了。”韩伟昌露出一个笑容,“咱们做销售的,就得有这种精神。给人陪几个笑脸,也不会掉块肉,一笔业务做下来,就是好几万的提成,人家羡慕还来不及呢。我跟你说,叶总这边可是大客户,你把这个客户哄好了,以后每年一两千万的业务都不在话下,你算算,你能拿多少提成?”
    “不管多少,不都是韩总你的功劳吗?到时候韩总给我多少,我就拿多少,绝对不会有半句怨言。”郑康谄媚地笑着。他一向自诩是个有性格的人,长这么大,他还从来没在谁面前说过软话,可这一会儿,他觉得对韩伟昌说软话没有任何心理负担,似乎一切都是天经地义的。
    谁让韩伟昌一张嘴就答应给他5万的提成呢?
    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啊。
    “以后,这摊子业务就得你自己去跑了,我不可能每回都带着你。所以,以后的业务如果有提成,也是你自己的事情。该我提的部分,厂里也是有明确确定的。”韩伟昌认真地说。
    “可是……”郑康这才想到一个重要的问题,支吾着问道:“韩总,你说的这个提成制度,不是临一机的制度吗?”
    “目前的确是临一机的制度,但未来滕机也会搞这样的制度。”韩伟昌说,“刚才在饭桌上你没听到吗,新塔这20台机床,人家不是交给滕机做的,而是交给临一机做,所以要按临一机的制度来计算提成。”
    “那那那……那和我们滕机有什么关系呢?”
    郑康又结巴了。和韩伟昌在一起,他经常有一种脑子不够用的感觉,要不怎么说南方人套路深呢,我们滕村人理解不了啊。
    韩伟昌说:“小郑,我问你,你希望不希望临一机兼并滕机?”
    郑康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又赶紧改成点头,点完之后,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把一束迷茫的目光投向了韩伟昌,尴尬地说:“韩总,你问我这个,我是真的回答不上了。这些天,厂里的人为了这件事,争得不可开交,就差打起来了。”
    从自尊心上说,郑康和广大滕机职工一样,都不能接受自己的厂子被别人兼并,自己总有一种沦为二等公民的感觉。但听说临一机能够给自己发这么大的一笔提成,郑康又觉得归顺临一机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两种心态互相交战,郑康最终便把自己给绕糊涂了。
    韩伟昌说:“小郑,我跟你说,面子这东西,不能当饭吃。滕机连工资都发不下去了,这个时候还死撑着个国营大厂、老厂的面子,有什么意思?临一机这几年有多红火,你知道吗?我们的工人一个月能挣2000块钱工资,滕机归到临一机来,有什么吃亏的?”
    “可是,厂里不是说兼并这事被市里给搅黄了吗?”郑康问道。
    韩伟昌说:“黄不黄,这得看我们唐厂长是怎么打算的。他如果想兼并滕机,光靠滕村市那几个人,能搅得黄?”
    郑康问:“韩总,我怎么觉得,你对你们那个唐厂长,特别服气的样子。我听人说,唐厂长今年还不到30岁吧,真有这么大的能耐?”
    韩伟昌嘿嘿笑道:“唐厂长的能耐有多大,你根本就想象不出来。我跟你说,唐厂长刚到我们临一机的时候,我们厂子衰败得都快关门了。唐厂长当时还是个厂长助理,他带着我跑到外地去讨人家欠我们厂的钱。对方那个厂子,多牛啊,谁的面子都不给,我们说让他们先归还一半,他们只答应给十分之一。结果,唐厂长一出手,你猜咋的?”
    “咋的?”郑康如一切优秀的捧哏一样问道。
    “他们厂长乖乖答应把所有的欠款都还了,还给我们每人包了一个红包当辛苦费。我那个红包里是整整300块钱,啧啧啧,当年的300块钱,我拿回家去,我老婆乐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韩伟昌陷入了美好的回忆。虽然现在的他光一块手表就值好几万,但他依然觉得当年拿到金车给的300元封口费时才是最幸福的。
    “你们唐厂长,是怎么办到的呢?”郑康好奇地问道。
    韩伟昌一滞,旋即讪笑着说道:“这个就不好对外说了,我们厂里的职工怎么传的都有,有人说唐厂长当时是拿了块板砖威胁了对方那个厂长,还有人说是拿的是管钳,反正不管怎么样,他办到了别人根本办不到的事情。”
    “原来是这样。”郑康脑子里浮现出一个不可描述的场景,对唐子风的崇拜也立马增加了几十个百分点。敢于拿着板砖去威胁对方厂长的人,很符合郑康心目中的英雄形象。他对韩伟昌问道:“那,韩总,你当时是在干嘛呢?”
    “我嘛,啥也没干,就是找了个地方站着。”韩伟昌说。他说的是大实话,不过,听到郑康耳朵里,就觉得是谦虚了。
    “我做销售,那也是唐厂长手把手教出来的。你想,我原来是搞技术的,哪会做销售啊。唐厂长带着我一家客户一家客户地跑,跑下来的业务,让我拿一半的提成,他自己是厂领导,就一分钱也不拿。你说说,这算不算是高风亮节。”韩伟昌说。
    原来当年老韩也是这样过来的。
    郑康明白了,对于韩伟昌承诺给他的5万元提成,也感到踏实了。他也知道,韩伟昌其实是可以一分钱都不分给他的,因为这桩业务从头到尾都是韩伟昌在谈,就算后续需要他去跑腿,给个三百五百的辛苦费,他也无话可说。
    韩伟昌这样大方地分给他一半提成,这就是在学过去唐子风的作法了。唐子风这样带出了韩伟昌,以至于韩伟昌直到现在仍然对唐子风忠心耿耿,那么落到自己身上,自己未来也得对韩伟昌忠心耿耿,否则,自己还能算是个人吗?
    “那么,唐厂长现在对我们滕机是什么意思呢?”郑康又回到了此前的问题上。
    韩伟昌说:“滕机的职工是什么德行,小郑你也应当知道了。如果我们现在兼并了滕机,未来光是伺候这帮大爷,就得把我们临一机也拖死。”
    “这个……也不能这样说,滕机……有些职工还是挺讲道理的。”郑康讷讷地说道。的确,滕机职工的德行,他是非常清楚的,有多少人梗着脖子声称绝对不会接受临一机的奴役,这个时候,如果临一机兼并了滕机,滕机绝对是一地鸡毛,够让临一机的人喝一壶了。
    韩伟昌没有去计较郑康话里的春秋笔法,他继续说道:“现在临一机的态度就是,听话的,就过来干。不听话的,那就自生自灭好了。就比如说销售部这么多人,我为什么就带你出来了?”
    “因为我听话!”郑康赶紧抢答,同时在心里暗自庆幸,其实他本质上也并不算是听话的那类人,只是阴差阳错地在韩伟昌面前表现得好一点,结果就被韩伟昌抽中出来当跟班,并捡到了一个巨大的蛋糕。
    他想好了,从今往后,他就是韩伟昌的金牌跟班了,韩伟昌让他往东,他绝不向西,让他追鸡,他绝不撵狗,听话的孩子有糖吃,他为什么不当这个听话的孩子呢?
    “所以,我今天跟你说的事情,你回去以后,一句话都不能泄漏。有时间,多和厂里的人聊聊,让他们别犯傻,老老实实和临一机合作,临一机亏待不了他们。”韩伟昌叮嘱道。
    “明白明白,我知道该说啥,不该说啥。”郑康唯唯连声,又问道:“那么,韩总,咱们这次接的订单,是照你说的那样,由临一机负责,再转给滕机去生产吗?”
    “正是如此。”韩伟昌说,“这桩业务,会由临一机和新塔公司签订,然后我们会租用滕机的设备,从滕机雇一批工人来制造这些机床。干得好的人,未来临一机会全部雇用。干得不好的,就对不起了。”
    “嗯,我明白了。”郑康点头道。他开始在心里盘算,回去之后,要跟厂里那些与自己关系不错的同事透个风,让他们好好与临一机合作,千万别犯别扭。
    第314章 我教你一手吧
    “你这不是犯别扭吗?”
    滕村机床厂,齿轮车间的车间主任文建民一脸无奈地对铣工高树椿说道。
    前些天,滕机与临一机签署了一个合作协议,允许临一机租借滕机的厂房、设备,并雇佣滕机的工人,为临一机生产机床产品。随后,临一机拿来几台龙门铣床的订单,开始从滕机的各个车间里招募工人进行生产。高树椿作为齿轮车间里技术最好的铣工,被列入了推荐给临一机的工人名单。
    滕机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生产任务不足了。高树椿和他的工友们一星期倒有三四天是闲着的,只能在车间找个角落打牌消磨时间。听说有活干,大家报名都很踊跃,临一机方面当然是希望雇一批技术水平更高的工人,所以高树椿便在众人之中脱颖而出了。
    按照滕机与临一机之间的协议,被临一机雇佣的工人,工资由临一机方面负担,临一机同时还会向滕机另外支付一笔费用,算是借用人员和设备的租金。从滕机方面来说,把设备和工人借给别的企业去从事生产,当然是比较窝心的事情,对方给的钱相当于设备折旧和工人工时成本,利润都由对方全部拿走了,滕机相当于是替人做嫁。
    但既然自己接不到订单,那么替人做嫁也总比全厂工人都闲着要强。临一机能够雇走一批工人,相当于减轻了厂里的负担。临一机支付的租金,也是厂里的一笔额外收入,虽然额度不高,也是聊胜于无吧。
    周衡在厂务会上提到这件事的时候,其他几位厂领导是颇有一些微词的。大家觉得临一机此举有些欺负人,既然你们能够接到订单,而且产品也是滕机更擅长的铣床,就应当把订单直接交给滕机来生产,大不了滕机付给你们一点信息费,利润的大头还是应当留给滕机的。
    可微词归微词,人家临一机不接你这个茬,你又能如何?自己的业务员不给力,同样是出去跑客户,人家临一机就能从你的鼻子底下把订单抢走,你有什么可说的?
    客户不是傻瓜,他们之所以愿意和临一机签单,而不是和滕机签单,除了两家厂子业务员能力上的差异之外,人家更看重的,是临一机有更可靠的质量和售后承诺,未来有什么问题,找临一机解决,远比找滕机要更让人踏实。说到底,就是滕机自己把自己的信誉给做砸了,与业务员的关系还真不是太大。
    滕机的厂领导其实也知道这一点,但谁又愿意承认自己有问题呢?企业经营不善,往别人身上甩甩锅不好吗,自我反省这种事情,实在是太讨厌了。
    话说高树椿接到自己被临一机雇用的通知之后,还是挺高兴的。现在滕机的工资还勉强能够按时发放,但工资标准比临一机要低出一大截。却给临一机干活,拿的是临一机的工资,干满一个月,拿到的钱比在滕机干活要多出一倍多,这种机会,谁不想要?
    一台龙门铣床上千个零件,涉及到滕机所有的工种。临一机要借用滕机的地方和设备进行生产,自然不可能把所有用到的设备都搬到一个车间里去,更何况,有些设备根本就是不能搬动的,只能在原来的地方生产。这样一来,工人们原来是怎么生产的,现在依然是怎么生产,只是负责生产调度的人由滕机的管理人员变成了临一机的管理人员。
    以高树椿的想法,自己是车间里最牛的铣工,龙门铣床上的这些齿轮加工,也是他过去干惯了的,谁来管理,他也是照样干活,还能出什么岔子不成?
    可偏偏就出了岔子。
    分配给高树椿的业务,是加工机床变速箱里的几个大齿轮。高树椿拿到图纸,看了看各个参数,就开始干活了。他手脚麻利地把工件的毛坯夹好,装上合适的铣刀,略略对了一下进刀点,便启动机床,吱吱地开始切削起来,一套操作如行云流水,懂行的人一看就知道他是一位极其牛叉的高级技工。
    在高树椿心里,存着一个不足为外人道的念头,那就是要在临一机的调度面前好好地露上一手。他这样做,并不是为了讨好临一机的调度,也不是为了其他什么私利,他只是想让这帮南方佬看看,滕机虽然经营不太景气,但虎老雄风在,滕机工人的技术,是不容小觑的,你大爷永远都是你大爷……
    “咦,这位师傅,你怎么没换刀啊?”
    一个声音在高树椿身后响起来,带着很浓的南方口音,还有就是用口音也掩饰不住的不满。
    高树椿没有慌张,他先稳稳地完成了正在做的操作,把铣刀退离工件表面,这才回过头,看向站在自己身后的那人。这个人高树椿是认识的,文建民此前给他们都介绍过,是临一机派来的生产调度,名叫陈劲松。
    见面的时候,陈劲松曾向大家做过自我介绍,说他也是做铣工的。他没有说自己的岁数,但从脸相上看,也就是30岁不到的样子,比高树椿小了起码10岁。高树椿有足够的自信,认为自己的铣工技术足够给陈劲松当师傅。
    “你说什么换刀?”高树椿看着陈劲松,漫不经心地问道。这是一种高手对菜鸟的说话方式,你越表现得满不在乎,就越能显示出自己胸有成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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