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宅屋

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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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前虽然也跟着季时禹和他两个室友吃过饭,但是带别的女孩,还是头一次。
    看着他们一个系的工科生坐在一块自然的聊天,她内心有些复杂的感觉。
    这么多年,她一直自卑又自傲,高傲和冷漠,是她的保护伞。
    在座所有的人都比她出身好,家境优越,性格开朗。明明同龄,他们在读研,她却是要靠着自己工作以后,自己存钱找机会,经济独立以后,才能得以考大学,如今还没本科毕业。
    这感觉让她无力又难过,就像当年,她的同学只要想读书的,就可以去读高中,而她被家里逼着改了志愿,去读中专,只因为中专毕业能早些就业,不再找家里要钱。
    她不懂,家里两个哥哥是人,可以读大学,可以追求最好的生活,而她是女孩,就注定要过低人一等的生活吗?
    她很感激,因为中国还没有进入市场经济,大家对金钱的渴望没那么大,当年靠着外婆给宜城的小提琴老师送了一块床单,老师就教了她那么多年。这才让她有了一技之长。
    中专毕业后,她在宜城歌舞团工作了四年多,虽然不满意这个结局,可是她还是很努力工作和学习,在宜城歌舞团也是最刻苦的小提琴手。之后宜城歌舞团开放了政策,让她们也能参加高考,靠着努力,她第一年就考上了,可是领导不肯放人,她不放弃,又考了第二年,领导见她坚决,终于让她去了森城。
    森城很早就被划成经济特区,当时的政策是让沿海先富起来,所以森城的发展是很高速的。钟笙来了森城,就不想再回去。
    因为对她来说,宜城就是一个炼狱一样的地方。
    服务员开始给大家上餐。
    她其实也没有吃过西餐,但是她看书涉猎过,知道应该左手拿叉,右手拿刀。毕竟没吃过,心里还是有些紧张,怕出错闹笑话,于是偷偷看了看身旁的江甜。她来自海城,家境又优越,对西餐驾轻就熟,自然地拿起了刀叉。
    钟笙见自己的操作没错,不由松了一口气,开始秀气地切起了牛排。
    一整桌会用刀叉的只有江甜和池怀音,其余的几个男生简直人仰马翻,一副乡下人进城的样子,一会儿拿着刀叉,一会儿拿着勺,看着面前的汤啊牛排啊面包的,简直不知道先吃什么。
    钟笙见对面的季时禹,也是一副一头雾水,不知从哪里开始的样子。
    季时禹家里虽然不缺钱,却也比不上人家那些高干家庭、几代就优越的家庭。
    他和钟笙一样,只能循着整个社会的大规则继续自己的人生。
    上菜以后,池怀音才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一团混乱。
    江甜一开始还切了几块,后来看到赵一洋不耐烦那么切啊尝的,直接拿起叉子,把一整块牛排叉起来吃,她简直要笑到肚子疼了,不住地拍着桌子,毫无形象可言。
    陆浔有些拘谨,也有些手足无措,季时禹则是一脸的不耐烦,完全拒绝的表情。
    原来聚餐是件挺开心的事,这下因为所谓的“礼仪”,让大家都不自在,尴尬至极,这就失去了聚餐的意思。
    吃饭,原本应该是一件让人自在又幸福的事。
    池怀音放下刀叉,温柔地举起了手。
    “服务员。”
    她的声音响起时,有一道男声与她异口同声。
    池怀音有些诧异,看向声音的来源,竟然是季时禹。
    两人坐在六人桌上,距离最远的对角,因为异口同声地叫了服务员,视线本能在空中相接了一秒,随后又很快各自移开。
    服务员很快就过来了,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两人都以为对方会让着自己先说,本能回答了服务员。
    “请给我一双筷子。”
    又一次异口同声。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个被婚姻生活折磨出惊人求生欲的男人系列】
    “关于初恋”
    池怀音:男人真的会对自己的初恋念念不忘吗?
    某人:我怎么知道?
    池怀音皱眉:你不是也有初恋吗?
    某人扒着饭,一脸失忆的表情:我的初恋不是你吗?
    池怀音:……
    第16章
    西餐厅里原本不提供筷子,但是西式服务的原则是多无理的要求也尽可能满足,于是乎,服务员最后还是给他们找了两双筷子。
    经过季时禹和池怀音这么一番闹腾以后,所有的人都自在了。
    不会用刀叉算什么呢?总比要筷子的强。
    于是大家都不像之前那么拘谨了,很正常地开始了第一次的摸索。
    比起大家的自在,钟笙却有种如坐针毡的感觉。在这样尴尬的情况下,他们能随便处理,那么自在,而她却要在乎着会不会被人瞧不起,比起来,她的小心翼翼都变得可笑起来。
    她甚至后悔应约,季时禹邀请的时候说得很随意,一场普通聚餐,可对于钟笙来说,这场聚餐一点也不普通。
    在他们面前,她始终有种低人一等的感觉,这感觉折损了她的骄傲,让她感到难受至极。
    那场让人不舒服的饭局过后,时间很快就进入六月毕业季。
    钟笙的分配通知猝不及防就下来了,果然是回原籍。
    在分配通知书下来之前,有学长学姐说过,以前也有学生在森城找到工作,就能留在森城的先例,但是如果分配通知书已经下来,就会变得很棘手,因为改派书是必须要就业处才能下发的,已经不是学校可以操作的。
    回宜城的分配通知书让钟笙陷入恐慌,她多次找到学校的老师求情,一开始老师还给钟笙讲一些安抚的空话,到后来,老师也不耐烦了,直截了当地说:“分配政策,是为了全国各地都有人才去建设,而不是为了给学生一个保障,不要想错了国家培养大学生,给分配政策的初衷。分配政策是很严格的,如果随便就可以不回原籍,那么小城市小地方岂不是越发没有人了?人往高处走,谁辛辛苦苦读完大学,不想留在建设得更好的大城市?可是我们国家现在处在发展的关键时期,大学生肩膀上的责任很重,回去建设家乡,就是对国家最好的回报!”
    “……”
    老师严厉的批评让钟笙无言以对,如果最后还是要回宜城,当初她努力来森城,又有什么意义?
    原来她不管多么努力,也无法摆脱命运的安排,这结局真的酸涩到了极点。
    她第一次感觉到社会大规则之下,蝼蚁平民的无力。
    这种无力比当年她不得不去读中专的时候,更甚。
    ……
    ****
    现实中的北都和池怀音想象中的北都完全不一样,除了那些热门的古迹还提醒着这座城市曾有着几千年的历史沉淀,别的发展,已经先于别处十几二十年。
    北都有色金属研究总院的科研人员,甚至在这里学习的研究生,都是全国各地最顶级的人才,很多季时禹和池怀音想不通的东西,别人不过轻轻点拨就通了。
    在北都一个多月连轴的开会、科研探讨,让池怀音见识了很多业内顶级的专家,也意识到她曾获得的那么一点小成就,在别人面前是多么不值一提。
    池怀音终于明白,为什么森大的学生都希望能得到曹教授的推荐名额。这种工作环境,确实完全不一样。
    这种认知让季时禹和池怀音都进入了百分百专注地工作状态,比起那些男女情爱的小事,他们还有更有意义的事情要做。
    一个多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要离开的时候,池怀音甚至有些不舍,虽然高压,但是她实在爱这种心无旁骛的工作环境。
    北都城市大,火车站离北都有色金属研究总院很远,曹教授怕误车,给他们安排了火车站附近的招待所来住。
    大约是赶上了周五晚上,火车站附近招待所都住满了,他们找了许久,最后找到的环境最好的,是那种单间鸽子房。一个小房间里大概可以放下一张单人床和一张小桌子,环境破旧,屋顶低矮,十分压抑。
    池怀音进去的时候,其实是有些不适感的。将自己的布包放在床头,池怀音心理建设许久,才让自己在那张看起来不是很干净的床上躺下。
    看看那扇破旧的门,池怀音不敢关灯,就这么和衣而睡。
    不知是不是最近太累,人产生了幻觉,池怀音觉得耳边一直传来“叽叽”的声音,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实在吵得睡不着,池怀音辗转翻了个身。
    这不翻身还好,一翻身就见自己枕头边有一只黑黢黢的老鼠,这只老鼠又大又肥,身上长着黑灰色的猫,尾巴很长,搭在她的枕头上,尖尖的耳朵挺立,一双绿豆一样的小眼睛盯着池怀音。
    池怀音全身的汗毛瞬间就竖了起来,鸡皮疙瘩起了一身,连天灵盖都开始发麻,几乎是触电一样,倏地就从床上跳了起来。
    “啊——”一声难以自控的尖叫,脱口而出。
    ……
    虽然这种鸽子房条件不是多好,但季时禹一个大男人倒是可以将就,只是这床铺很窄,屋子就这么点,翻个身都怕掉到地上。
    曹教授住的那一间在楼上,楼下只有他和池怀音。
    他正要睡觉,就听见外面一声尖叫,之后就传来隐隐的哭声,像春天的小雨,淅淅沥沥不停。那声音越听,越觉得熟悉。
    最后季时禹还是皱了皱眉,决定起身出去瞧瞧。
    “叩叩叩、”
    池怀音缩在房间的墙角里,整个人已经有些懵了。
    房门被敲响的时候,她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半天才想起去开门。
    破旧的房门随着“嘎吱”的声音被拉开,门口靠着的男人高大健壮,肩膀很宽,他的影子就能将池怀音笼罩其中,让人看着就很有安全感。
    季时禹倚着门窗,低头看见池怀音满脸狼狈的泪痕,微微皱眉:“怎么回事?”
    池怀音必须承认,在这脆弱的时刻,季时禹的出现如同救命稻草,她几乎要不顾一切地扑进他怀里。
    要不是走道的穿堂风有些微凉,吹得她清醒了几分,也许她真的会做出那等没有分寸的事。
    池怀音狼狈地用手背囫囵擦掉眼泪,委屈巴巴地说:“屋里有老鼠”
    池怀音可怜兮兮告状的样子,逗乐了季时禹,他低头看了一眼池怀音,像看着一个小孩一样。
    “老鼠就把你吓成这样了?”
    “不是一般的老鼠,是很大的老鼠。”说着,怕季时禹不相信,池怀音用手比了比:“有这么长!”
    季时禹走进屋内,床上床底检查了一下,“大概是从床底刨洞进屋的。”
    这房间实在太小,又很低矮,季时禹进来以后,转个身都几乎要挨到池怀音,头顶一直会碰到屋顶吊下来的灯泡,时而遮挡住那昏黄的光源,让房间里光影忽闪。
    虽然有些尴尬,可是池怀音还是很害怕,不希望他离开。
    “你能不能在这里坐一下,我一个人害怕。”
    季时禹觉得池怀音的反应有些好玩,但是想想池怀音毕竟是个女孩,害怕也正常,于是大咧咧在她那张床铺上坐了下来。
    屋内太小,季时禹坐下以后,整个房间也没有太多空间了。
    池怀音看了季时禹一眼,仍有几分心有余悸。
    “我能不能,挨着你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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