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缕檀香袅袅飘在静室之中，纯木质装潢的典雅包间中央，摆着一张古老到甚至已经磨出包浆的黄梨花木八仙桌，四周的墙面雕栏玉砌，各类摆设泛着陈年的黑色光泽，从上到下，无不透着文化和历史的气息——即便这些东西或许全都是赝品，但也足以唬住九成九以上对古玩没有研究的暴发户和土鳖。
    大晚上的，龙小姐很难得才找到这么一处喝茶的地方。
    毕竟茶室不比酒吧，那些对普洱讲究到一口就能品出到底是忙肺还是昔归的客人，基本上不可能会在子时过后睡觉，客人不来，茶室当然就不会开张。但好在沪城终归是个国际化大都市，各行各业都是香火鼎盛，所以每一行里总会有那么一两个奇葩。比方眼下龙小姐所在的这间茶室，人家就不单只是卖茶，人家还卖酒，卖玉器，卖木雕，卖各种各样彰显文化品味的东西，甚至有的时候，连某些孤本古籍都能拿出来卖。
    反正一句话，图的就是一个逼格。
    有逼格这么高的老板，客人们当然也是安安静静、斯斯文文，进来之后，再土鳖的乡下老板，也会受气氛环境的影响，说话变得细声细气起来。其他诸如政府官员、社会名人，还有各种大大小小的明星，到了这里，表现也大多如出一辙。
    张靓影和荷洁进进屋里，神经就一直绷得紧紧的。虽然现在大小也算个明星了，但口袋里没有钱，还是让她们略微有点不自信，再加上龙老板就在边上坐着，这种拘谨的感觉就越发强烈。
    荷洁比张靓影更紧张一些，听说过许多圈子里的潜规则，这么三更半夜被老板叫出来陪客人喝茶，她实在没办法不往某些不怎么好的地方去想。
    她悄悄了看了看龙小姐，见龙小姐正盯着笔记本，时而皱眉、时而微笑，很是抓不准老板到底在想什么，想问，又不敢问，只能暗暗咬紧牙关，告诉自己一定要坚守底线。待会儿不管发生什么，自己都要爱惜自己，绝对不能为了荣华富贵出卖肉体。好歹自己也是有十几万甚至几十万粉丝的人了，怎么能屈从于一个东瓯市来的暴发户。
    “卖艺不卖身，卖艺不卖身……”荷洁小声在心里嘀咕道，“不过陪喝酒还是勉强可以接受……”
    过了一会儿，屏风外响起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两个才不过20出头的小姑娘，猛地心头一紧，不自觉地坐得笔直。
    穿着旗袍腰肢扭得婀娜多姿的服务员引着秦风进来，举手投足，礼仪动作标准得就跟刚从人民大会堂出来似的。
    秦风跟在她的身后，拿这位标准的7分迎宾小姐和苏糖做了一下比较，觉得还是自家媳妇儿的比例更完美一些。尤其是臀胯部，苏糖完全不用摇摆得那么刻意，就能营造出很强烈的视觉效果。
    “先生，到了。”迎宾小姐柔声说道。
    秦风绕过屏风，便见到了龙小姐，以及坐在她身旁的两位未来的明星。只是这两位明星还远未达到日后的风采，此时的卖相，甚至还不如刚才的迎宾小姐，秦风默默地一人给了5分——审美这方面，他绝不能昧着良心说话。
    “龙总，久等了，这里不太好找，绕了半天才找到。”秦风先向龙小姐道了个歉。
    龙小姐笑着说道：“第一次来就能这么快找到，算是效率很高了，我头一回过来，还是让朋友特地出来接我，谁能想到这边的入口看起来就跟个公园后门似的，路边的灯又暗，看都看不清楚。”
    秦风和龙小姐说话的时候，两个明星都正在小心翼翼地看着秦风。
    张靓影和荷洁都有点意外，刚才龙小姐的秘书打电话给她们的时候，只说是出来陪一个大老板喝茶，可是谁又能想到，这个大老板居然这么年轻，看起来年纪比她们还小，而且这么细皮嫩肉的——就算被稍微占一点便宜，貌似也不是不能接受吧？
    看脸的世界，就是这么残忍。
    张靓影和荷洁对视一眼，不由得相视一笑。
    看在秦风既没有大啤酒肚又不是满脸油光、脑袋秃顶的份上，今晚出来陪客的这口气，姐姐们忍了！
    “秦总，来，我给你介绍一下……”龙小姐和秦风寒暄完毕，马上转身介绍公司的两个艺人。
    “不用了，我认识，超女我也看了，很精彩。”秦风随口胡说着，然后更随意地吹捧道，“张小姐，荷小姐，我家里那个很喜欢你们。”
    “家里那个？”张靓影一怔，脱口而出问道，“秦总，你今年几岁啊？这么早就结婚了？”
    “乡下人嘛，婚嫁就是比较早，不好跟沪城的比。”秦风张口就把东瓯市的行政级别降了两格，笑着说道，“我今年刚订婚。”
    “那你几岁？”荷洁继续追问。
    秦风微笑道：“18，刚上大一。”
    两个小姑娘惊讶瞪大了眼睛。
    秦风见状却摇头道：“看来我们微博的推广做得还不太行，你们两个居然都不认识我。”
    龙小姐插话道：“她们这几个孩子，最近工作都比较忙，平时别说上网，就是吃饭都得抠时间。”
    “这么说，今晚不是影响到她们休息了？”秦风说道。
    “不会，不会，这也是工作的一部分嘛！”张靓影反应很快，连忙说道。
    龙小姐微微一笑，心里给张靓影多打了一分，然后便开始跟张靓影和荷洁，说起了微博网和芒果台接下来的大动作。
    张靓影和荷洁认真听着，越听越心惊。
    几千万的投资，就为了办一台晚会，这手笔，都能秒杀春晚了啊！
    “我刚刚在公司，已经和秦总谈妥了将来的一些合作细节，以后呢，我们和秦总他的公司，合作的机会会非常多，你们平时闲着没事，可以多在微博上面，跟秦总互动互动，帮秦总的微博造造声势。”龙小姐谆谆指导着两个明星。
    张靓影和荷洁就跟鹌鹑似的，缩着脖子频频点头，说晚上回去就注册帐号。
    秦风却主动说道：“帐号我这边给你们弄，到时候会在你们的账号后面，加一个实名认证的符号，就是一个v，vip的v，弄好之后，我再把账号和密码交给你们。以后这个微博，你们可以自己打理，也可以交给公司方面的专业来管理。我想微博这个产品，对于提高你们自身的知名度，应该也是很有帮助的。平时没事多发一点自己的最新动态，网上关注你们的那些粉丝，都能在第一时间看见，在很大的程度上，相当于帮你们省了一大笔宣传费用。等以后你们的粉丝群体固定了，在市场上的影响力不见得会比现在那些一线的顶级巨星差多少。”
    两个小姑娘继续扮演鹌鹑。
    龙小姐却是对秦风画的大饼不置可否，笑着说道：“想上到一线，还得靠秦总你们这些老总，平时多捧场、多支持。”
    “我们也才刚起步，大家一起努力吧。”秦风微笑道，“其实各行各业都差不多，新人难免上面的老家伙压着。不过也不用急，一步一个脚印，咱们只要比同辈的人稍稍高明那么一丁点，等到上面的老人都不行了，我们自然而然就成了行业领军。熬死领导，你就是领导，就是这么简单。”
    张靓影和荷洁忍不住笑了笑。
    龙小姐这边装着很感慨地叹了口气，笑道：“那看来像我这把年纪的，也蹦跶不了几年了……”
    秦风道：“这说明您很快就要占领行业制高点了。”
    龙小姐开怀大笑。
    这下捧得舒服。
    有了笑声，气氛就不再那么局促了。
    龙小姐也拿微博跟秦风开起了玩笑，说道：“秦总，你这个微博好是好，不过这么多人在底下骂，你都不怕啊？我刚才看了一些个论坛，你最近几天在网上很红啊，到处都是骂你的人。再这么骂下去，不怕公司业绩受影响吗？”
    “这个啊……”秦风慢慢说道，“微博这块呢，接下来我们就会推出一个新功能，就是可以选择只有互相关注的两个人才能在下面留言。你要是怕被人骂，那就在选项上轻轻打个勾，所以要解决这个问题，还是很容易的。另外像靓影和荷洁这样的明星，如果不想限制粉丝留言，也可以选择自己拉黑一部分故意搞事情的人，不过操作起来可能工作量比较大，因为水军嘛，他们也可以注册很多小号，你拉黑了一个，还会冒出来十个，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不过我觉得吧，其实咱们压根儿也不用怕人骂。”
    秦风端起茶杯，小啜一口，接续道：“以前那些老艺人不说了嘛，你一张票卖10块钱，这其中有一半的钱，就是人家花钱来骂你的。卖艺这碗饭，谁还不让人骂几句？要是谁都说你好，全世界都夸你有才华，你这就不是艺人了，你是神仙啊。人民币这么可爱，哪天汇率浮动一两下，央行还被人骂呢！印钞票的被有人骂，咱们凭什么没人骂？再者说，其实骂我们的人，根本也没想象中的那么多。龙总，你说你看了几个论坛，那我问你，骂我的人，加起来有1万个吗？”
    龙小姐想了想，摇头道：“应该没有，顶多也就一两千吧。”
    秦风笑着又问：“那中国现在有多少人口？”
    龙小姐哑然失笑。
    秦风自顾自地接着道：“我就不说中国人口有多少了，我就只说我的微博用户。微博上线运营到现在，前后2个月时间，现在的注册活跃用户是200万左右。其中发自肺腑地觉得我是王八蛋，特地注册帐号上微博骂我的人，我算他2000个，比例才不过千分之一。更何况，真的有2000个人特地注册微博帐号来骂我吗？不见得吧？近日无怨往日无仇的，谁会那么无聊？所以我估计顶多也就200个，其中一大半还是有组织的水军，剩下来另外几个人就是纯粹的脑子有病，就这么一小撮人职业骂人的和那么几个精神有问题的，我理会他们干什么？”
    ……
    时间在吐槽和闲扯中过得飞快。
    白话了大概个把小时，秦风见时间也差不多了，而且也没有什么有营养的话题好聊，跟两个明星交换了一下手机号码，便起身告辞。
    龙小姐赶紧让张靓影先送秦风出门，自己则带着荷洁去前台买单。
    张靓影这会儿单独跟在秦风身边，不由地又紧张起来，小动作不断地撩头发，生怕等会儿走到茶室门口，秦风就会提出一些非分的要求。
    不然的话，龙小姐怎么会无缘无故的，让她单独送秦风出去。
    两个人一路上有一句每一句交谈着，脚步飞快，拐过室外曲折的回廊。
    走到门口，夜风一吹，吹得两人一个哆嗦。
    屋外黑漆漆的，门前的小空地上，只零星地停着几辆车。
    秦风掏出手机，给关彦平打了个电话。
    接通后，那头低声道：“老板，你站着不要动，我过去门口接你。”
    秦风问道：“怎么了？”
    关彦平道：“有两个家伙蹲在门口，鬼鬼祟祟的快一个小时了，我怀疑不是什么好人。”
    “在哪里？”秦风左右看了看。
    张靓影也跟着秦风，左右张望了一下。
    就在这一瞬间，不远处大概十几米开外的一辆车里，忽然闪光灯一亮。
    “我草！原来是偷拍的变|态！”关彦平猛然启动车子，径直怼了上去，堪堪拦住了对方的去路。
    几分钟后，等龙小姐和荷洁从里面出来，关彦平已然擒住那俩倒霉的娱记，正打算打110。
    两个毫无职业操守的娱记一瞧龙小姐出来了，张口就喊：“龙总！龙总是我们啊！不是说好的随便拍吗？怎么还抓人啊？”
    “说好的？”秦风微笑着看看龙小姐。
    龙小姐快尴尬死了，菊花发紧地勉强维持着微笑，心虚道：“秦总，这里头……可能有点小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