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绪摸了摸肚子，他早餐吃得太晚了，午餐又吃得早，且刚刚才吃完，这会儿肚子挺撑的。就算在游戏里吃东西不会有真实的饱腹感，现阶段他也不想再吃了，于是摇了摇头。
    “等晚上再去吧，就吃宵夜的时候。”
    这也不去那也不去，墨北发现好像没别的事情可以干了，一时间有些无聊。叶绪干脆建议他去逛逛流泉镇，顺便也租个房子住。
    这倒是个不错的建议，墨北欣然应允，麻利地跑了。没了他的打扰，叶绪又可以安安静静看小说追综艺，岁月静好，非常舒爽。
    流泉镇不算特别大，但游玩起来却很耗时，因而一直到晚饭时间，墨北都没能回来。其实他已经逛了一圈了，可船家又跟他说夜里是不同的景色，于是他被勾起好奇心，决定去吃顿晚餐再接着夜游一趟。
    叶绪并不管他，自己下线和哥哥们吃了饭，饭后原本不想上线的，但想到和墨北约好吃夜宵的，只能再度登入游戏。结果一直等到半夜，墨北才终于回来，拉着他去周围的一条夜市街吃了一顿，然后死皮赖脸要暂住他家一晚。
    “滚啊。”叶绪气得拿法杖敲他脑壳，“说好请我吃大餐的呢，别以为夜市摊可以打发我。还想住我家，交租金了吗？”
    墨北哼哼唧唧地捂着脑袋躲开了，然后借机钻进客房里，二话不说下线，没给叶绪拒绝的机会。等到第二天早上叶绪上线时，这货又兴冲冲地跑来告诉他，自己把他隔壁的院子租下来了。
    一想到要和墨北这二傻子当邻居，叶绪就满脸冷漠。
    墨北完全不在意小伙伴的嫌弃，献宝似的将自己花钱买来的羊皮卷轴塞给叶绪：“这是个任务触发道具，你是不是没事干也不想刷怪？来来来，我们一起做任务啊。”
    他小算盘打得极好，想着叶绪又能t又能输出，再加上自己一个奶，齐活了，都不用另外组人。他现在是对野生队友有点ptsd了，因为在新手村遇到太多让人一言难尽的野队。
    其实至少有一半的队伍是很正常的，大家相处也十分愉快。但是吧，这种拼运气的事情，墨北是真的不想再做了，队伍里有陌生人也挺尴尬的。
    运气差就是这么不讲理，明明正常人组野队，十次里能遇到一次奇葩都算多的。偏偏他组队就老遇到奇葩，而且经常一遇就是两三个，三个奇葩一台戏，简直叫人心力交瘁。
    叶绪明白他的顾虑，但是对于他至今还没有其他靠谱朋友的事情表示难以置信：“你这种人傻钱多的土豪，不是应该很多人抱着你大腿要和你交朋友吗？怎么连个可以和你一起做任务的都找不出来？”
    “谁说找不出来？”墨北梗着脖子，“你不是吗？”
    叶绪面无表情：“我不是，我不想，你自己做。”
    墨北耍赖地保住硕大的糖糖：“我不管，你不去也要把糖糖借我，我和糖糖相依为命，你不能分开我们。还有灵灵宝贝，都是我的爱。”
    “……跟你说正事呢，别闹！”
    墨北赶紧结束假哭，正色道：“除了你没人看出来我是壕，我也觉得很奇怪。我跟我那些相处得还行的野队友聊天时提过等氪金系统开了我就可以走上人生巅峰了，结果没有一个相信我有钱的，气死我了，还跟我说天亮了醒醒。”
    他完全搞不明白，他看上去有这么穷酸吗？虽然他在氪金系统开启之前确实连一枚银币都放在心尖尖上宝贝着，但那只是因为他暂时缺钱啊！
    叶绪回想了一下他昨天因为金币跟队友哭唧唧的事情，认真地点了点头，确实看起来像个穷鬼，而且是个会做白日梦的穷鬼。
    好吧，怪不得找不到能深交的小伙伴。叶绪心想，要是他身边的人也老一副“我知道你很穷不用再打肿脸充胖子我不会笑话你”的样子，他也会心塞得不行，根本没法继续和对方交流。
    “行吧，先说说你这个羊皮卷轴是什么任务。”叶绪果断改变话题。
    墨北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了：“据说是个给技能书的任务，你不是缺法师盾吗？我就买下来了，花了我好多钱呢。”
    一听就是冤大头被狠狠宰了一笔，叶绪不知该如何吐槽他，干脆就不吐槽了。他接过羊皮纸，系统立刻提示他是否触发[清理幻影空间]的任务，他选了是。
    这个任务需要他们前往郊外的某个阵法处，通过阵法传送到秘境空间。空间中存在大量的怪物，所有小怪都有微小的几率爆出技能书来，而且75%的概率出的是本职业技能书。
    如果能战胜秘境空间中的大boss，那么会百分百掉落一本队伍里某个成员可以使用的技能书。像叶绪和墨北的两人队，就一定会爆一本牧师技能书，或者召唤师技能书。而墨北认为，以他俩的幸运值差距，这个技能书铁定是召唤师专属了。
    “还真是会出技能书的任务啊。”叶绪有些惊讶，他将任务分享给墨北，“不过好像没有任务奖励，击杀boss之后秘境和羊皮卷轴就会消失，没有交任务的对象。”
    墨北仔细看了一会儿任务描述，发现还真是这样。看来这个任务的奖励就是boss掉落了，不过看在技能书的面子上，也可以接受。
    游戏前期技能书很值钱，好用的技能更是千金不换。因为金价贬值，几天前还1金一本的技能书现在可能已经涨价到10金甚至几十金了，更别提爆率极低的高级技能。任务不给奖励无所谓，多给点实用技能就成。
    “那我们现在触发吗？”墨北跃跃欲试地问道。
    叶绪这次没再犯懒：“好啊，不过你赶路速度可能会跟不上我，要不你先去，等你走了三分之二了我再出发？”
    墨北倔强地拒绝了，愣是跑去拍卖行搜索了半天代步工具，最后啥也没搜到，反而从npc口中得知了矮人商店可能会出售他需要的东西。于是又跑去两条街外的矮人商店，花了大价钱买了一台“车”。
    那是一台四座的车，其实外形和现实中的车并不相同，是矮人们发明出的代步工具。矮人都是能工巧匠，尤其擅长发明创造，虽然东西卖得特别特别贵，但像墨北这样的傻壕还是很多的，所以矮人都非常有钱。
    叶绪好奇地围着车研究了一会儿，问道：“它速度怎么样？”
    “说是可以提速2到5倍，可以自行调节速度。不过不同的速度对能量的消耗也不同，这车需要魔法晶石作为动力，那晶石挺贵的，我买了十枚，不知道能用多久。”墨北解释道。
    叶绪总觉得墨北一开口就透露出人傻钱多的气息，听得他脑壳疼。不过墨北自己觉得钱花得挺值的，还一脸乐呵呵，向叶绪炫耀他的车是飞车，行动时是离地20厘米的，所以还能在水面上前进，比叶绪的糖糖好用。
    这么幼稚的比较也就他乐此不疲了，叶绪根本不接话茬，直接让糖糖触发。墨北连忙爬上车跟了上去，还故意把速度调节到比糖糖快一点，洋洋得意地回头跟叶绪东扯西扯。
    叶绪瞥他一眼：“你这么坐不觉得脖子疼吗？”一直回头居然都不觉得累。
    墨北：“……哼！”立刻把脑袋扭回去了。
    不过没多久又忍不住扭过来，他不和人聊天就浑身难受，根本忍不住。这样反反复复来来回回，最后墨北终于学乖了，把速度调到一致，和叶绪并排前进，这下脖子终于舒服了。
    两人一路吵吵闹闹地朝着目的地前进，因为离得远，所以走了很久才终于抵达了传送阵所在地图的边缘。再往里就不好用代步工具了，这里的树林更密集，车子和糖糖都过不去，只能暂时收起来，下车步行。
    “这边好偏远啊，我刚刚看到好几种怪物，都是14级往上的了。”墨北有些担心，这样的话他们那个秘境地图里的怪可能等级更高，他们俩不见得能打得过。叶绪还好，距离14级也就一点经验值了，可墨北自己才10级而已，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勇气接这个任务。
    叶绪安慰道：“没事，我本来也没指望你能做出什么贡献，就是打算带你来划水吃经验的。”
    墨北：“？？？”
    淦！他堂堂新手村第一奶爸，怎么就做不出贡献了？！
    “糖糖不需要奶妈。”叶绪淡定地说道，“它基本不掉血。”
    墨北无fuck说。
    两人正扯着皮，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两个女孩子的打怪和聊天声。因为对方正好在他们前进的方向上，所以他俩也没刻意绕路，反正只是路过而已。
    这里好像已经是树林的边缘了，前方估计是开阔地，有不少怪群。听动静，那两个女玩家在群刷小怪，而且十分游刃有余，还有心情谈天说笑。不需要走进，就能听清他们聊天的内容。
    爽朗利落的那个语气非常惋惜：“我快升到15级了，要不是昨天和人干架掉了经验，前百个15级的肯定有我。”
    声音听起来温柔点的那个说：“都跟你别冲动了，他们肯定埋伏了不少人，结果你不听。我数了一下，开打之后树丛后头至少蹦出来了十个玩家。”
    “他们五打一还嫌不够，又叫了十个人，真没品。”利落姑娘哼了一声，“不过一起上有什么用，还不是被我反杀了八个，一群废物。对了后来剩下那七个呢？他们死了没？”
    温柔姑娘语气听着却比另外那位还要凶残：“废话，有我在他们还想活命？妈的就是太惯着他们了，以为老娘好欺负。我给他们上了血腥诅咒，三天内怪物对他们的仇恨范围都会翻一倍，听说他们这几天要去抢野兽谷地狱模式的首通？抢他个头！做梦去吧！”
    仇恨范围翻倍可太狠了，原本5码内才会发现玩家的怪物，现在10码就会察觉到并且冲过来攻击。副本里怪物的仇恨范围早就被玩家摸索出来了，大家都习惯了原本的范围，结果一下子翻倍，猝不及防之下绝对是团灭的下场。
    而且看温柔姑娘的意思，那群人估计并不知道自己中了诅咒，也不清楚诅咒的具体效果。所以他们或许得多团灭几次才能找出问题，然后还得慢慢试诅咒后的仇恨距离是多少。
    叶绪和墨北对视一眼，觉得虽然不是故意的，但自己毕竟偷听到了她们说话，这样不太厚道。于是两人默默转身，打算绕个路，从更远的地方出去。
    也就是全息网游刚上线，玩家们根本没有说话要切换队伍频道的意识。不然他俩这次根本不会听到这些对话，徒增尴尬。
    然而不等他们走远，突然出现了第三个人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估计是地图那一头有玩家过来了，而且听起来还是两位女生认识的人，不过语气过于油腔滑调，令人不喜。
    那男的开口就是一句调戏：“月儿妹妹，好巧啊，你也在这里升级？你们两个女孩子刷怪太慢了，我刚学了一个特别厉害的近战群攻技能，伤害特别高，我来帮你们吧？”
    听到月儿妹妹这个称呼，叶绪和墨北同时一抖。先不提这昵称有多肉麻，就刚刚那两位妹子的彪悍性格，跟这种称呼也太不搭了吧？
    妹子显然也很不待见这货，利落姑娘第一个开口怼了回去：“谁是你妹妹？少攀交情！阿璇和你一点都不熟好么！你老实交代，是不是故意追过来假装偶遇的？”
    男玩家听了，一副受伤的委屈语气：“你怎么能这么想我？我只是恰好经过而已。”
    “每天都恰好经过我们周围，你当我傻？”利落姑娘嘲讽道。
    温柔姑娘之前一直没说话，听到这里终于开口。一开口就是轻声细语，像长姐一样温和又包容，仿佛换了个人：“楚楚，不能这样，要对别人友好一点。”
    毕竟傻逼能活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值得些许的善待——叶绪总觉得她话里的潜台词是这个。
    楚楚哼了一声，倒是没有反驳，只是像赶苍蝇一样地道：“这里不需要你碍手碍脚，上回你引个怪引了一大堆又打不死，差点连累阿璇掉级，心里没点逼数吗？”
    男玩家涨红了脸，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叶绪为什么知道他涨红了脸呢？因为墨北不小心绊了一跤，两个巧合之下偷听墙角的家伙并不想节外生枝被外头的人发现，于是叶绪只能赶紧扶住他，帮他站稳。结果就这样挪了几步，新站立的位置正好可以看到外头的情景，那是藤蔓和矮树交错中露出的一片空档，足够两人围观好戏了。
    他俩确认过眼神，是想继续听八卦的人，于是默默站在原地，没有离开。叶绪很好奇，楚楚妹子和阿璇妹子要怎么打发走这个油腻男。
    本以为会是楚楚继续发威，结果在男玩家死皮赖脸非要留下时，阿璇开口了。她语气依然温柔动听、娓娓道来，配合着得天独厚的优美声线，听着就叫人如沐春风，只觉得耳朵非常舒服。
    她说：“我昨天看到你带你女朋友升级了，她很爱你。既然已经有了女朋友，那你就要对她负责。一个好的男友不应该总是和别的女孩子有来无往，我也不喜欢水性杨花的男人。”
    水性杨花的男人……
    水性杨花……
    总觉得哪里不太对的亚子？不过想到阿璇之前一口一个老娘，一口一个妈的，又觉得她会用这种词语来形容男性好像也没什么毛病。
    那边油腻男也觉得这话听着怪怪的，但他并没有发现到底哪里不对，还非常羞愧。他没想到自己有女朋友这件事居然被对方发现了，还以为自己隐藏得挺好的。
    其实来接近阿璇的时候他心里没觉得自己这是在劈腿，玩游戏而已，游戏里的情缘又当不得真。多的是人现实中有女朋友，游戏里还有个老婆。
    但全息网游是真人面对面，不像隔着网线那样可以完全抛却世俗底线。尤其是被漂亮的女孩当面指责水性杨花，他觉得自己老脸都要丢尽了。
    等等，水性杨花这个词是不是不太合适？
    油腻男有心想和阿璇掰扯一下这个词语的运用问题，但看着对方秀美微蹙的模样，又说不出口了。最后只能狼狈地转身跑开，保住最后的脸面。
    人一走，还不等叶绪和墨北这对吃瓜兄弟偷溜，就见阿璇扭头，似笑非笑地对着他们这个方向说道：“看够了没有？出来。”
    被当场抓了个现行，两人都非常尴尬。但又不能扭头就跑借此粉饰太平，所以还是老老实实从藤蔓后头钻了出来。
    叶绪抱歉地说道：“对不起，我们不是有意偷听的，就是刚好路过。好吧，后面你们三个对峙的时候我俩确实是刻意留下来的，但我们没有看笑话的意思，真的。”
    阿璇很大度，并没有计较偷听这件事。她只是眯眼打量着两人，半晌没有说话。
    拥有小动物趋利避害雷达的墨北悄悄抖了抖，往叶绪身后挪了挪。他觉得比起那个脾气火爆的楚楚，这位在男玩家跟前温柔似水的女霸王龙更可怕一些，像这样表里不一的女人最凶残了。
    “怎么办呢，你们发现了我的秘密。”半晌，阿璇才幽幽地说道。
    墨北惊恐：“你不会要杀人灭口吧？！”
    阿璇酝酿出来的表情瞬间破功，她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小老弟，你还记得这是个可以复活的全息游戏吗？还杀人灭口，你也太逗了吧？”说完实在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墨北：“…………”
    第37章
    到了这会儿, 迟钝如墨北也意识到自己被耍了。其实阿璇和楚楚压根不在意他俩偶然听到什么，就是逗他们玩呢。
    墨北有点恼羞成怒，哼了一声就不说话了。叶绪倒是接受良好, 毕竟家里有个天天以逗他为乐的三哥, 早就习惯了。
    “不管怎么样还是抱歉啦, 我们不该偷听的。”叶绪拉着墨北再次道歉。
    楚楚摆摆手，压根没放心上。阿璇笑眯眯地看着他们, 不得不说, 她的长相和声音一样迷人, 怪不得刚刚的油腻男厚着脸皮也要留下套近乎。
    大家显然都不像提那家伙, 不过叶绪是真的很好奇一件事，没忍住问了出来：“你怎么会想到用水性杨花来形容男人？”
    “你犹犹豫豫的就是想问这个啊？”阿璇有些失笑，“害，是我前两天看小说的时候从文里看来的，女主就是这么形容渣男的。我觉得还挺有意思, 就拿来试了试, 效果似乎不错？”
    一听这话就能知道, 对面这位妹子也是个喜欢看小说的。叶绪顿时来了兴致, 这都能碰上同道中人, 也太巧了。不过男生和女生爱看的题材类型不同，恐怕没法互相推文, 略有些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