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这段路刚好距离路灯有段距离，乔柯并不能完全看清对方的相貌，只从大概的轮廓辨认出来，也就没看到那人眼珠子骨碌一转，嘴角露出隐秘地笑。
    “我来干嘛你不知道？当然是看看我那可爱的小侄子啦。”‘厉裴风’嬉皮笑脸，尽管处于劣势却没有任何担心，不愧疯子之名。
    “哼，”乔柯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直把人掐的翻白眼，还是杨麟提醒他要出人命了才松手。
    “老实说！你究竟打什么主意！”
    “好我说我说！”
    就在乔柯觉得今天的‘厉裴风’似乎弱了很多，心有疑虑时，对方说。
    “我啊，就是觉得我小侄子那身皮肉挺不错的，扒皮抽筋，用骨头熬汤你觉得怎么样？你们两个小年轻也忙活一晚上，不如一起喝啊？哈哈哈哈哈。”
    杨麟哪见过听过这种变态，刚才他就一直反胃，这会儿脸色发青张嘴吐了出来。
    乔柯脸色一变，提起拳头就往对方脸上砸去，喝骂道：“找死！”
    那人动作也不慢，乔柯拳头到时他就侧着脸躲过，还乘机挣脱了乔柯束缚，也不跟乔柯正面硬抗，兜着圈子拼命跑，也是老当益壮，滑溜得跟泥鳅似的，一张嘴净来些突破人类下限的暗黑语录。
    “你不是厉裴风！”乔柯已经反应过来被耍，厉裴风就是再疯也不可能跟个老顽童一样，但对方口中对厉容极尽侮辱的话语，乔柯气得牙痒痒，追着他打。
    “你们在干什么！？”几束强光照射在他们脸上，却是保安从监控上看到这边的情景赶了过来。
    “咳。”老顽童突然蹿到保安身后，正了正脸色，一本正经地说，“没事，跟孩子们闹着玩呢，我是这家业主的父亲，叫厉裴岚，不信你可以翻一下资料。”像这种高端住宅，业主亲属的信息保安部也有留存，厉姓男子在杨麟和乔柯见鬼了的眼神中验明正身，还抽空对他们眨了眨眼。
    “那他又是谁？”保安是认识乔柯的，所以这话问的是杨麟，“他身上这些红颜色液体是什么？”
    厉裴岚伸出根指头，往杨麟脸上挑了点“红颜色液体”放到嘴里“啧啧”尝了起来，那动作那神态说他不是变态都没人信。
    “番茄水，农夫果园的吧，不够酸太甜了。”
    乔柯、杨麟：“……”
    保安：“……”
    保安教育了几句，让他们不要在公共场合打闹，就打算放人离开，没想到厉裴岚却是不满了。
    “你问了我，也问了这个娃娃，怎么不问他是谁？万一他是坏人呢？”
    厉裴岚指的是乔柯，从刚才起乔柯就觉得异常尴尬，他真的没想到，厉容的父亲竟然是这种画风。
    几个保安对视了一眼，都不知道他们这又是闹的哪出，中间那个无奈道：“这位是住在这里的，我们都认识。我们还知道他是演员。”
    右边那个说：“我女儿可喜欢他了，房间里贴满了他的海报……乔先生能不能帮我女儿签个名？”
    乔柯微笑着接过对方的纸笔，咬着牙签下自己的大名——他其实挺怕保安的女儿看过他签名后就脱粉。
    厉裴岚却说：“不，你们不认识。”
    乔柯挑了挑眉，他倒想看看厉裴岚要说什么。
    厉裴岚伸出一根指头晃了晃，连说了几个no，一脸骄傲，“你们认识的是演员乔贝，这可是我儿媳妇。”
    乔柯、杨麟：“……”
    保安：“……”
    杨麟用眼神示意：‘安定医院跑出来的？’
    保安也把乔柯拉到一边，低声说：“老人家胡言乱语这是想要关怀呢，平时多陪伴陪伴，让他开心点。”
    乔柯只想无语问苍天，谁特么知道厉容他爸到底怎么回事？！
    厉容回家的时候已经过了凌晨，一进门就见客厅里灯火通明，他心里暖的不行，在齐家受的气都不算什么了，一边换鞋一边说：“贝贝下次不用等我，太晚了，你明天还要去剧组拍戏，要早起。”
    “齐家那边没什么，也就齐太太狮子大开口想乘机捞一把，如果能让那齐沐清以后不再出来犯浑，那点蝇头小利倒也无所谓。”
    “齐老太婆怎么回事？什么狮子大开口？”一把威严的声音在客厅里响起。
    厉容一听这声音身体就僵住了，他转过玄关，慢慢探出头瞄了一眼。
    沙发上一左一右地坐着两人，一个是他亲亲爱爱的乔贝贝，一个则是他看见就头痛的男人，厉容当场脸色就变了。
    乔柯看见厉容那仿佛遇到怪兽的表情，忍不住笑出了声。
    借了浴室和衣服给杨麟洗澡，打发人走后，乔柯就跟厉裴岚坐在沙发上大眼瞪小眼。
    老头儿似乎以为他们在玩什么游戏，乔柯不说话他也不说话，就这样瞪了一个多小时。
    直到进了屋子，在明亮的灯光下，拿下帽子，乔柯才发现厉裴岚其实跟他的五弟没那么相像。
    厉裴风的眼睛细长，显得有些狠辣，鼻梁也比厉容的父亲要高点。
    而且厉裴岚留着一头半长发，蓄着络腮胡，正经起来的时候说话腔调不似厉裴风那样略带神经质，反而有种法国绅士的华丽感。
    眼下他就板着脸，把自己儿子喊到面前，听他解释今晚发生的事情，乍一看去还蛮有严父的架势。
    乔柯看他们父子谈话，正觉得尴尬想走，就听厉裴岚问他：“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荷兰？瑞典？哦，昨天德国也通过了同婚合法法案，挪威、丹麦、冰岛，风景都不错，可以顺便度个蜜月。”
    “噗——”
    厉容刚刚还觉得今晚他老爸终于正经了一回，哪想到突然杀出来这么一句，真的是一点点防备都没有。
    乔柯也愣了一下，转头看了厉容一眼，老老实实地说，“目前还没考虑过这个问题，我觉得太早了。”
    “早？同居一年，人也睡了几回了，还早？”他睡说的坦荡，倒把两个年轻人说的脸红。
    乔柯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他会被同性情侣的家长催婚，别人家都是千防万防，就怕自己儿子跟男人搞在一起，怎么厉容他爸看起来恨不得儿子搞同性恋？！
    “小家伙我告诉你，做人呢，是要负责任的，睡了就是睡了，不结婚拖着这算什么事，你要是担心结婚没彩礼，明天就让容容给你拨几个亿呜呜呜——”
    厉容上前一步捂住他爹的嘴，架着人就往房里走。
    “贝贝你先睡，我跟老爷子谈谈心！”
    乔柯满脸黑线，想起厉容以前说过“我爸可能会给你几个亿，让你娶我。”
    没想到真的发生了，该说知父莫若子吗？
    “爸，你真是……”厉容一进门就双手抱头，仿佛回到了小学时代开完家长会的第二天，同学们全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他，厉容后来初中就跑国外念书，一是他母亲在那边，二也是为了尽早摆脱他爹。
    等到发现他爹开始频繁的往返国内国外，厉容果断地为自己报了一所军事化寄宿学校，他的自律和家务能力，就是那时候培养起来的。
    然而毕竟是自己爹，厉容能说什么？
    他叹了口气，“你回来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刚才没出什么事吧？”
    厉裴岚顿时兴奋起来，把他和乔柯那段堪称激烈的初遇说的那叫一个激情澎湃，末了又道：“这儿媳妇真帅，够刚够硬！我喜欢！而且他是真的很关心你，我骂你他就生气，就逮着我揍，真是好汉子！”
    厉容：“……”好、好汉子？！
    厉容艰难地转了个话题，“那您这次回来——”
    厉裴岚脸色一板，“还不是因为你小子做事不干净，让老五给跑了，现在人家带着咱们的仇家在路上来了，就等着弄死你呢，我再不回来你小子小命都没了。老莫那家伙是在他儿子床上下不来了还是咋地，办事办成这鸟样。”
    第51章 播种
    乔柯不知道厉容父子那天晚上谈了什么，第二天一大早他就回了《起源》剧组, 最近天气越来越冷, 他们却穿着夏天的衣服, 几场动作戏下来身上被吊威亚勒得难受, 也不知道是身上涂抹的血污味道古怪还是冻着了，乔柯觉得有点反胃，结束一幕后整个人脱力地瘫在椅子上。
    褚明摸摸他的额头, “还好, 不烫，昨晚没睡好吗？你脸色有点白。”
    乔柯摇了摇头，稍微修整了一会儿就接着拍下一幕了。拍戏时的乔柯非常专注, 即使身体不适也不会影响工作，剧组里人那么多愣是没人看出来, 就连褚明也以为他好多了。
    结果到了晚上，乔柯饭也没吃，说是困了爬床上倒头就睡。
    这就把褚明急坏了, 乔柯饭量一直很大，而且一顿不吃饿的慌，一日三餐即使再忙也没见他落下过，今天却说不吃晚饭。事关身体, 再小的事情都不是小事, 这会儿易松不在，褚明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见他睡得昏沉，又不敢打扰, 直到隔壁徐峻过来串门，褚明才顺势把人喊了起来。
    要是徐峻再不来，褚明都差点想打电话给厉总汇报了！
    “怎么了？今天这么早就睡？我还想说找你聊聊剧本呢。”徐峻话虽这么说，人却已经毫不客气地钻了进来，自从那天颁奖典礼后，徐峻整个人就有点喜气洋洋的，看着就像是好事降临。
    乔柯揉着眼睛爬起来，刚睡醒人还有点飘，声音含含糊糊的，“剧本怎么了？”
    “我想到个主意，想问问你的意思，如果可行，我就去找导演改改。”
    “嗯，你说。”提到工作乔柯一下子精神了起来，他坐起身从床头拿过那本被翻过无数次，上面写满了注解的剧本摊在膝上。
    看他们一副要长谈的架势，褚明走过去扯过被子，把乔柯裹得严严实实。
    “乔乔晚上没吃，你们聊着，我去买宵夜。想吃什么？”
    “唔麻辣烫……”
    被褚·老妈子·明瞪了一眼，乔柯扁了扁嘴，“我知道不营养，这不没胃口嘛，只想吃点辣的。”他还没说其实他想吃辣条。
    “没胃口？是胃不舒服吗？”
    “啊——好像是吧。”乔柯重生前肠胃不好，经常胃痛，身边一直没断了药，一朝重生回十八岁不仅身体变年轻了，那些杂七杂八的小毛病也远离了他，这都一年多没胃痛过，一时间乔柯却是给忘了。
    “好像？”不止褚明，徐峻都一脸无奈，特别徐峻还知道这年轻的壳子下是他的老哥们，三十多岁的大男人自己身体不舒服都不知道？
    “好像是胃胀。”乔柯感受了一下，“顺路带个吗丁啉就好了。”
    “好吧。”褚明看他脸色确实比下午要好，点头应下，又问徐峻，“徐哥想吃什么？”
    徐峻摆摆手，“大晚上的，我就不吃了，薇薇说晚上九点以后不能吃东西，会长胖的。”
    褚明出去后，乔柯瞥了眼一脸“快来问我”的徐峻，淡定地翻开剧本，认真讨论了起来，直把徐二货憋得，难受的要死又死要面子硬撑着等乔柯主动问他。
    如果是别的人，总会给他个台阶，偏偏乔柯这人从认识第一天起，就以欺负徐二货为乐，看他憋得难受，乔柯就越发高兴。
    秋日清晨的阳光穿过雾水宛如朦胧的轻纱，阳台上的文竹上挂着晶莹的露珠越发显得青翠欲滴。齐沐清用手指拨弄文竹，动作小心翼翼仿佛对待珍宝，一旁小桌上含苞待放的水仙却没有这样的待遇，被它的主人弃之如敝履，看都不看一眼。
    齐沐清看了一会儿文竹，走到小桌旁拿起ipad，解锁后页面停留在颁奖晚会的报道，那晚两次意外，新闻上却没有任何痕迹。齐沐清翻看着，脸色越来越难看，这些报道里面根本就没提到过他，里面都是获奖演员的感言以及一些影评。
    直到打开微博，齐沐清的表情才稍微缓和了一点。
    雁过留痕，风过留声，虽然这次齐家和厉家联手删帖，但是毕竟是在电影界非常有分量的晚会，想要完全掩盖，却不会像之前那样容易。
    只是看着看着，齐沐清的脸色又变得有些糟糕。
    虽然齐沐清背的骂名更多，但事情闹起来，另外两个当事人也讨不了好，特别是齐沐清后面的一些安排，他看到有博主针对此次晚会乔贝、徐峻打人事件进行了口诛笔伐，又从这件事牵扯出乔贝进《暗色》剧组使用不光彩的手段，言下之意，就是潜规则抢了别人的戏——这个别人自然是杨麟。
    又有人信誓旦旦地指出早在《暗色》时乔贝就耍大牌，排挤剧组演员，动用背景迫使导演删掉某人戏份，甚至还亲自动手打人等等，不过这部分内容似乎并没有石锤，不管是退出《起源》的陈佳瑶，还是《暗色》中被替换的裘凌都安静如鸡，屁都不敢多放一个。
    打人的被证实是徐峻，比起乔贝他倒算还好，大概是出道多年从未传过绯闻，路人缘好到不可思议。几个黑他的博主都被吃瓜群主手撕，根本成不了气候。
    徐峻和乔贝的微博一开始是很多齐粉去骂，后来却是被cp粉给占领，一大堆#我站的cp发糖了#或者#徐乔党头顶青天##求求你们结婚吧！##冲冠一怒为蓝颜，徐哥哥好帅，贝贝快嫁！#刷屏。
    齐沐清看到最后眼睛冒火，气得把平板狠狠往地上摔，此时房间门刚好被打开，一个二十五六上下的女人走了进来。
    “清，怎么把平板乱丢，”女人把手里的水杯和药瓶放在桌上，弯腰捡起ipad，“屏幕都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