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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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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思言当时盯着她看了须臾,说:“我可以这么说,就算孙先生当真是得了某个人的授意才出面,那个人是谁都不可能是江廓。”
    她问他为甚,他瞥她一眼:“因为他长得就不像。”
    不一时,甘松又来报:“姑娘,老爷去见孙大人前,江家表少爷曾和老爷私谈了几句,老爷当时神色困惑,不知表少爷说了甚。如今老爷正跟孙大人说话。”
    陆听溪眯眼,看来江廓已开始行动了。
    是时候把这孙子的脸打肿了。
    说话间,檀香又进来:“姑娘,方才魏国公府的几位公子也到了,是世子爷领着来的。”
    姑娘命人盯着文会那边,让她们及时禀报,事无巨细。
    陆听溪有些意外,谢思言一贯是不屑掺和什么文会诗会的,能让他讨教几句的怕也只有当世几个鸿儒泰斗了,来这里纯粹浪费工夫。
    不过她如今没工夫想这些,她得先解决江廓这个麻烦。
    别院里雅士谈笑,往来者众,好不热闹。
    江廓一瞧见谢思言,就觉浑身不自在。他没想到谢思言今日也会来,这位傲世轻物的世子爷竟来参加这种文会?
    他一面避着谢家人,一面往陆文瑞那边暗觑,好容易等到人过来,忙迎了上去:“姑父,不知方才孙大人都与姑父说了甚?老太爷可有消息?”他是叶氏的表侄儿。
    陆文瑞看了眼江廓。
    他总觉江廓心里揣着事,这阵子总在他面前欲言又止,今日又在他去拜会孙大人前拉住他,跟他说孙大人若不想透露此番出面的内情,还是不加追问为好。
    他终于问道:“廓哥儿,你可是有事要说?”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开始单更,更新时间是早上十点多。
    虽然作者菌做的人设有共性,但其实每次都会尝试着去做出不同的人设,不过好像大家还是更喜欢宰辅里的大号那种特殊人设,宰辅已经完结快一年了,好多小天使仍对大号念念不忘。
    作者菌会再好好琢磨一下。
    真的会有父母要求孩子必须考第一,我小学有个同学就是,考第二都会被骂,我当时是震惊的,感觉有学傻的风险qaq
    谢思言:给我个这样的爹,你就不怕我被学习折磨得发际线上移吗?
    作者菌:不要紧,有颜值撑着,你发际线上移也照样能打!
    谢思言:→_→
    ☆、第九章
    江廓一顿,忙摇头道没有。陆文瑞再三追问,江廓仿似终于顶不住,拉他到僻静处,低声道;“侄儿告诉姑父一桩事,姑父莫说出去。”附耳如此这般说了一通。
    陆文瑞大惊:“你是说孙先生出面是因你……”
    江廓轻叹:“姑父也知侄儿曾得过孙先生的指点,承蒙先生错爱,侄儿在先生跟前也能说上几句话。侄儿先前曾给先生写过一封密信,分析朝局、点明利害,又动之以情,终于说动先生出山。只姑父也知,侄儿在朝中立足未稳,故此特请求孙先生切勿将此事外泄。”
    “孙先生果然一字未吐,然侄儿日前又被一事困住。”
    “侄儿……侄儿听闻姑母在暗中为淘淘留意夫婿人选,心乱如麻。不瞒姑父说,侄儿对淘淘满心爱怜,愿护淘淘一辈子。只是侄儿家世并非顶好,不敢张口。”
    “原本侄儿打算让此事烂在肚子里,但现在却突然想说出来,”江廓似乎终于鼓足勇气,抬起头,“侄儿……侄儿想请姑父看在侄儿对陆家和淘淘心意拳拳的份上,考量侄儿与淘淘的婚事。”
    陆文瑞沉默。
    如若江廓所言属实,那么这个少年人实在了不得。孙懿德性情古怪,老谋深算,能劝得他出面,这是何等智谋?何等辞令功夫?
    这样的少年人,不要说还是出身官家,纵然是个全无助力的白身,将来也必是人上人。
    再者,这样的聪明人,不可能不知搅进陆家这桩事会有何隐患,但仍是这般做了。
    若为自家利益倒还好说,若真是因着他女儿,那这是何等深情厚爱?
    陆文瑞深吸一口气。他还真没瞧出江廓深藏不露,只知他平日交际广泛,十分勤勉,从前也跟着一群士子找孙先生指点过文章。
    江廓察言观色,似是忐忑不安:“姑父若是……若是觉着侄儿挟恩图报,侄儿也无话可说,只是淘淘……”
    陆文瑞盯着他:“你如何证明此事乃你所为?可敢与孙先生当场对质?”
    江廓躬身:“自是敢。”
    陆听溪一碟子米面蜂糕下肚,甘松来报:“姑娘,人来庄上了。”
    陆听溪赶过去时,陆修业正立在书房外头——陆文瑞在庄上有一处书房。
    “父亲、孙先生还有江廓都在里头,”陆修业道,“才进去,估计得好一会儿才出来。”
    陆听溪点头,立到了陆修业身侧。
    “姑父怎仍是不信,”江廓苦笑,“姑父不信侄儿,难道还不信孙先生?这可是连孙先生都承认的事。”
    陆文瑞总觉哪里不对。方才他去找孙大人核实,大人起先只说自己背后无人授意,后又委婉表示不能奉告。他再三恳请相告,孙先生犹豫一番,肯定了江廓的说辞,见他狐疑,又命人回府去取据说是江廓先前写给他的劝说信,如今信还没到。
    别院人多口杂,在儿子的提议下,他请先生来陆家这处庄上详谈。
    江廓看了眼坐着喝茶的孙懿德。
    他很是费了一番功夫才让孙懿德答应帮他。这件事最大的弊端就是他在等待与陆听溪成婚的这两年内,可能受孙懿德掣肘,甚至不得不为其做事。但他算过账,即便如此,亦是值当。
    江廓觉着此事已定,心中舒畅悠然,面上却还要做出忧愁苦闷之态,在陆文瑞身旁垂手而立。
    少顷,孙家的下人回了。
    孙懿德接过信递给陆文瑞:“陆大人过目。”
    江廓嘴角微扬。
    那封信是他一早备好交给孙懿德的,防的就是陆文瑞这一手。
    他已经开始畅想陆听溪听到她将来要嫁给他时的神情了。他这小表妹对他不冷不热的,他也不太介意,横竖小姑娘还没开窍。他八面玲珑,能说会道,模样亦生得不俗,他有十足的耐心让陆听溪在这两年间倾心于他。
    就这么一会儿工夫,他已经开始考虑他跟陆听溪的孩子叫什么了。
    待他回神,却忽觉屋内氛围古怪,转头一看,陆文瑞一把将信摔给他:“自己看!”
    他心里一咯噔,接过一看,大惊:“这怎么可能!”
    这根本不是他备好的那封信,这上面写的分明是……
    孙懿德笑道:“你看老夫写的可还详尽?”
    信上写的是江廓让他扯谎的来龙去脉。
    江廓面色青白交加,捏着信纸的手攥得青筋暴突。
    陆文瑞冷笑:“先前我只道你虽出身不高,但人品总算端正,也肯上进,如今看来,你非但是个龌龊鬼,还为了往上爬,连脸皮都舍了!没脸没皮的东西,还想娶我女儿?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性!”
    “往后都滚得远远的,别让我再瞧见你!”
    江廓有生以来,从未如眼下这般窘迫过。他本就心性敏感,极端自尊,而今被人戳着脊梁骨骂,只觉万千芒刺在背,仿佛千斤压顶,抬不起头。
    脑中纷乱,浑浑噩噩,极度羞窘之下,他已经听不清陆文瑞后来都骂了他什么。从书房出来后,他仍如坠梦里。有一点他想不明白,孙懿德为何要佯作答应他?
    “表哥脸色似乎不太好,”陆听溪笑道,“莫非今儿做戏做多了,累着了?”
    江廓突然盯住她:“是你,是你先我一步去找了孙先生,让他配合着给我设套,可对?”
    “诶,去找孙先生的是我,”陆修业笑嘻嘻,“妹妹去见孙先生多不方便。”
    “你怎知我会去找孙先生?怎知我的筹划?”江廓的目光紧笼在陆听溪身上。
    “很简单,祖父出事后,你对我太过殷勤。你深知‘锦上添花天下有,雪中送炭世间无’的道理,于是越发热络。但你明知我对你无意,也知即便陆家摊上麻烦,你能娶到我的希望也不大,这就说不通了。如表哥这样功利的人,岂会做无用功?表哥平日交友,怕都要掂量利弊,在我身上浪费工夫岂非赔本买卖?”
    “那表哥究竟为何还要这般呢?自然是因为表哥自觉成事的可能极大。加之表哥近来再三暗示自己在陆家之事上鞠躬尽瘁,我就想到了表哥可能走的这步棋,和哥哥提前做了准备。”
    江廓突然笑道:“好,好一个听溪表妹!我小瞧你了。”
    陆听溪心道好什么好,都是诓你的,真正的原因怎么可能告诉你。
    “其实我心里的确有淘淘的,”江廓俯身凝视她,目光柔和,嘴角勾笑,“要不淘淘再好生考虑考虑,表哥眼下虽不显,但说不得将来有一番不凡的际遇呢?”
    陆听溪听他似有所指,霎时了然。合着这人当真已经跳了坑,认为自己可能有个了不得的外祖家。
    她想起江廓在梦里未婚先提纳妾,揣度江廓后来应当为着此事陷得极深,不然不会那样狂妄。
    那个设计江廓的人怕是有整人不倦的趣味。
    “考虑就免了。我等着,”陆听溪笑眯眯看他,“等着看表哥大鹏展翅,扶摇直上九万里。”
    江廓不知为甚,总觉他这小表妹的笑里别有深意。
    待到江廓走远,陆修业凑上来笑嘻嘻道:“我这回差事办得这样漂亮,妹妹是不是陪我去挑一幅古画来?”
    陆听溪幼年便师从名家,不仅擅画,还会鉴画。陆修业每每要买古画赠人,总要带上她,不然怕被坑。
    “哥哥是如何让孙先生答应配合的?”
    “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劲,还送了一幅东坡真迹《枯木怪石图》。”
    陆听溪点头。孙先生喜集古画,东坡画作存世稀少,一幅东坡真迹能让他答应配合倒也不足为怪。
    “孙先生不愿收谢礼,我们赠一幅古画权当谢他,理该的,”陆听溪又问,“那我交代的另一件事,哥哥可有所斩获?”
    陆修业道:“孙先生坚称并无人授意他出面,旁的不肯多言——妹妹怎就认定孙先生为咱家出面斡旋是得人授意而非出自本意?恐是多虑了,这事应当没那么复杂。”
    陆听溪嘴唇紧绷。
    当然有那么复杂,她有强烈预感,梦里涌入她脑中的意识都是真实的。
    孙懿德背后一定站着一个人,一个手眼通天的神秘人。这人一开始就帮陆家稳住了局势,却让孙懿德对他的存在讳莫如深。
    但他为何要隐去自己的存在呢?
    陆修业道:“妹妹莫打岔,究竟陪不陪我去?不日董家老爷子做寿,咱们也去。父亲说赠一幅古画并几样应景的玉器便得了。”
    “说起这董家,”陆修业嬉皮笑脸,倒是起了闲扯的心思,“他家仗着是魏国公府的四门亲家,家中子弟平日里走路都带风。我听说,董家卯着劲儿要让自家女儿嫁给谢思言。啧啧,世子夫人是这么容易当上的?何况那可是谢家,他家想得倒美。”
    “那董家姑娘平日出去,简直要以半个国公府世子夫人自居,身旁一帮奉承的,被她那架势唬的,都以为她跟世子爷定亲不远了,且是巴着。如今谢思言回京,董家那头要忙开了,指不定要如何往世子爷那边使劲,”陆修业道,“说不得咱们届时还能瞧见什么好戏。”
    陆文瑞送孙懿德到别院门口时,正碰上谢思言。
    他有些尴尬。
    这位世子爷性子不太好,先前不知怎的和孙先生结了梁子,后头虽被国公爷押着和解,但孙家自此一直和谢家面和心不合,这是京师官场皆知的。
    只是这些高门大户不会把仇写在脸上,今日世子爷过来,孙先生也未曾针对。
    他怀疑世子爷过来就是为了给孙先生添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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