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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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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知道是不情之请,那就不要开口,平静沙哑的声音传来,打断赵轩的话,淡淡道:贾大人身为一等侍卫,正三品武官,却不知你二皇子殿下的属官,是几阶几品?
    给皇子当师傅,听起来地位尊贵,但文师傅和武师傅是两码事,不过赵轩的意思,自然不是让贾玩放着侍卫不做,去当他的教习,不过是借着这个关系,拉进双方的距离罢了。
    被人当众扫了颜面,赵轩神色一冷,看向贾玩身后不远处坐在肩舆上的赵轶,冷冷道:大哥的意思,是说我不配用他?
    赵轶淡淡道:你知道就好。
    赵轩脸色有些发青,又深吸口气,笑道:罢了!父皇说了,大哥身有残疾,让我们凡事让着大哥一点儿,小弟不同大哥争执
    转向贾玩,道:贾侍卫,本王等着你的好消息。
    不等贾玩答话,带着人匆匆离开。
    贾玩很是无奈:就知道出了风头,必然有麻烦上门,不曾想来的这么快。
    退后两步,给赵轶的肩舆让开道路,赵轶却不走,沉默了一阵,才道:你先前送的轮椅,很不错,本王很喜欢,多谢了。
    贾玩在他脸上,还真看不出喜欢的意思,道:殿下不嫌弃就好。
    赵轶又道:江南寻医之事,有劳贾侍卫费心了。
    贾玩道:分内之事,殿下客气了。
    赵轶道:我听说江南多奇人,也不一定非要当初贾侍卫遇到的神医,若有别的好大夫,也烦请贾侍卫代为请回京城,不管能不能治好,本王都有重谢。
    贾玩看了赵轶一眼,这话里的意思,是让他随意找个大夫来,将他治好得了?
    这算不算是赖上他了,一心一意要在他手上将病治好?
    只是乾帝发话,他想不被赖上也不成。
    不过既然随便哪个大夫都行,又何必非要去江南折腾一圈?千里迢迢不说,还因天寒地冻,以致水路冰冻,陆路积雪,走一趟委实不容易。
    想了想,道:我倒是知道一位姓张的先生,听闻学问渊博,医术精湛,却并非行医为生,数年前家兄曾托人请他回府,为家中女眷看过病,看情形,确实比宫里某些太医强上几分待我回去,打探下他如今住在何处,若就在京中,便为殿下请来一试,可好?
    赵轶点头:如此有劳了。
    拍拍轿身,示意轿夫前行。
    贾玩吁了口气。
    和赵轶说话挺累人的,只看他假装双腿残疾,一装就是六年,就知道他的处境有多凶险,偏他因行动不便,身边时时刻刻都有人跟着,同他说话吧,怕哪一句不小心就落到有心人的耳朵里去了,害人害己,不理他吧,这人还又喜欢多心。
    只能这样你来我往的虚套着心累。
    那个张友士,倒不是他随口瞎编的,毕竟唱戏也要唱全套,别赵轶辛苦装了六年,最后却被他坏了事儿不是?
    回到宁国府,贾玩派人托宝玉去打听张友士的住处,自己回房洗澡睡觉。
    他记得贾珍说过,张友士是冯紫英幼年的先生,贾玩常年不在京,同冯紫英并不相熟,且重孝不便上门,托给宝玉最好。
    贾玩这一睡,就到了第三天下午,却不知贾府因为他的升官,着实兴奋了几天。
    贾玩边吃饭,边听玉盏唠叨:宝二爷前儿就打探出那位张先生的下落了,就在离京不到三日路程的地方,两位老爷都说,这点小事,不必劳烦爷您亲自去,让琏二爷硬拉了冯紫英一起,昨儿一早就出发去请人了。顺利的话,五六日就回来了。
    老太太和两位老爷,知道爷您升了官儿,欢喜的不知道怎么样呢,都说让爷您睡醒以后,过去一趟呢!
    这两天,有不少人登门道贺,都是蓉哥儿出面接待的,送来的礼品也都入了库,礼单就在案上,爷有空的时候记得看看
    等贾玩吃完饭,贾蓉也被叫来了,贾玩先前就要找他算账,可惜被叫到皇宫打架去了,才拖到了现在。
    贾蓉也知道不妙,战战兢兢请安,贾玩道:先前我说的话,你是一句都没放在心上,这才几天,就敢上万两银子的贪。我也不同你多说,回你的屋子收拾东西滚吧!那一万七千两银子,我也不讨回,就当是你的安家费了,自己在外面置了房子过吧!
    他这边为了修园子都被逼的卖庄子了,结果这些人,上万两银子一笔的贪。
    贾蓉大惊失色,哭丧着脸道:求叔叔明鉴,那一万多两银子,真不是侄儿贪了啊!采买尼姑道姑的事儿,都是都是玄真观代办的,侄儿就是过了一趟手。
    事到临头,他也顾不得其他,只能抛出玄真观来自保了,反正贾珍是贾玩的长兄,贾玩再发作,也发作不到他头上去。
    却听贾玩道:我管你托谁代办,既过了你的手没了,就是你的事,我只问你要。
    贾蓉如丧考妣,大哭道:侄儿也是实在没法子,父亲他知道了修园子的事儿,让我给他弄银子,说若敢不依他,他就去衙门告我忤逆,侄儿万不得已才出此下策侄儿再也不敢了,求叔叔可怜可怜侄儿
    贾玩冷哼道:你要孝顺,只管拿你的体己去孝顺,动公中的银子就不成。你既如此孝顺,就去玄真观同你老子一起做道士,好好服侍他去吧!
    贾蓉哪里肯走,跪在地上百般哀求,贾玩只不理,对玉盏道:去外面叫几个人来,把他拖出去,扔到大街上去敢进门就打断他的腿。
    贾蓉知道贾玩说得出就做得到,顿时吓得魂飞魄散,什么都顾不得了,慌忙道:二叔,侄儿侄儿知道一件机密大事,求您给侄儿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见贾玩无动于衷,忙又道:是关于姑姑的!
    关于惜春的?贾玩皱眉:什么事?
    贾蓉见贾玩终于动容,大喜道:若侄儿说了,二叔您
    贾玩哪有闲心和他讨价还价,冷冷道:你只管卖关子,信不信我现在就动家法,几棍子下去,不慎打死了你,让你老子回来给你收尸,他连个屁都不敢放?
    贾蓉顿时一个哆嗦,他身上摊着一万七千两银子的官司,贾玩有一百个理由对他动家法,若不慎被打死了,也只怪他自己不争气,身子骨太弱,运气太差,官府和族里,谁都不会管这事儿,更何况以贾玩如今的身份,谁敢不给几分面子?
    真真被打死了也白死。
    忙赔笑道:二叔息怒,侄儿知道错了,侄儿这就说,这就说。
    偷偷看一眼玉盏,玉盏道:我给爷沏壶茶去。
    转身出去。
    贾蓉这才开口,犹犹豫豫道:那日父亲得了银子,心里痛快,就让侄儿陪他一起喝酒,吃醉了就嚷嚷,说迟早有一天,要让二叔您后悔莫及。
    侄儿怕父亲对二叔不利,就套问了几句
    父亲说贾蓉偷眼看了贾玩一眼,才继续道:父亲说,他已然同忠顺亲王殿下交换了信物和婚书,只等姑姑三年孝期一过就过门,这次连侧妃都不是,是妾。
    贾玩看着手里的茶杯,久久无语,后道:如今姐姐正在孝期,他们怎么写的婚书?
    贾蓉道:自然是伪造祖父过世之前的日期,父亲说,反正三年以后才拿出来,谁能看得出这几个月的差别?到时候,有媒有证有婚书,又有他自己点头承认,哪怕二叔你不认这门亲,只要忠顺王府不退亲,姑姑就一辈子都没法子嫁人。
    贾玩吐了口气,靠着椅背坐了一阵,才又看向贾蓉,冷声道:今儿你若不是犯在我手上,是不是准备一直瞒下去?!
    贾蓉举手发誓,连声道:绝对没有的事!姑姑平日对侄儿这么好,侄儿怎么可能害她?只是侄儿还没从父亲嘴里套出到底是什么信物,才没敢妄言
    贾玩起身,道:这件事,藏在肚子里,敢说出去一个字,小心你的小命。
    贾蓉连连点头,指天誓日。
    贾玩不理,径直出门,贾蓉忙跟在后面。
    玉盏迎上来,道:爷要出门吗?
    贾玩道:你去吩咐管家,点二十个会骑马的小厮,随我去一趟玄真观。我先去那边看看老太太,回来就出发让他们带上棍棒。
    贾蓉大惊:二叔您要做什么?您可不能乱来啊!
    贾玩淡淡道:今儿难得升了官儿,这样的喜讯,岂能不告诉大哥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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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6章
    玄真观不是贾府的家观, 但因贾敬常年在此修行的缘故, 贾家便成了道观最主要的经济来源,不夸张的说, 这十多年来,玄真观主要就是靠宁国府养着的。
    现如今,贾敬走了,贾珍又来了, 所以这玄真观,还是宁国府养着。
    是以玄真观的道士们看见宁国府的人, 总是格外殷勤, 毕竟和尚道士也得吃饭不是?
    贾玩一行人足有二十多骑, 动静不小, 但因速度够快,等观里的人听到动静出来查看,还没来得及进去回报,贾玩等人便已进了门。
    一个个手持长棍,凶神恶煞,看得小道士心惊肉跳:二爷, 您这是
    贾玩抬手,止住小道士的半截话, 只说了三个字:关门,砸。
    门被重重关上,上栓,二十多个手持长棍的汉子, 如狼似虎的扑了进去,冲进各个屋子,很快便从里面传来各种动静。
    所谓狗仗人势,这句话虽不中听,但理却实在,对这些下人而言,胆子有多大,下手有多狠,全看主子的腰杆子有多硬。
    如今他们家主子是皇上身边的红人,正三品武官,三品勋爵,听他的吩咐砸一座自家养的道观,完全没有任何心里压力。
    玄真观大门正对着的是三清殿,算是整座道观的核心建筑,门口的广场还算宽敞,三清殿也修的颇有气势。
    贾玩顺着台阶走上去,也不进门,就背对着大殿,在最上面的汉白玉栏杆上坐了下来,一腿支在栏杆上,一腿垂在地面,小臂随意搁在曲起的膝盖上,无论表情还是姿态,都悠闲的很。
    贾蓉低头站在他身后,一句话都不敢说。
    观中几个管事的匆匆赶来,苦苦哀求,说尽了好话,贾玩只做未闻,听着各个屋子传来的乒乒乓乓砸碎花瓶碗碟水壶茶盏玉器甚至桌椅板凳的声音,忽然间就明白,为什么电视剧里动不动就演摔东西了,不仅剧情需要,而且观众听着看着,也挺爽的。
    观主快急哭了,连声道:二爷,我的好二爷,您要打也好,要砸也好,好歹给个理由,我们下次也好长个记性不是
    贾玩恍如未闻。
    片刻后,贾珍敞着外衣,趿了一只鞋子,不知从哪个院里冲出来,一口气冲到贾玩面前,大骂道:你这是干什么?你是要干什么?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哥哥吗?啊?
    他气的指着贾玩鼻子的手指头都抖个不停,道:你赶紧带着这些人给我滚出去,不然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贾玩转头看了他一眼,又随意撇过头去。
    贾珍气的发懵,却也还记得他这个弟弟是会武功的,不敢冲上去动手,只得转而吆喝起下人:住手!都给我住手!谁敢再动一下,爷把你们统统发卖出去!
    家丁们听了,手里的棍棒反而举得更高,砸的更狠。
    笑话,听他的才会被发卖出去吧?谁不知道先前宁国府里但凡和他有关的人,已经被发卖的一个不剩了?
    贾珍又气又恨,一耳光就扇在贾蓉脸上:小畜生,你是死人吗?你就这样看着他们作践你老子?
    说着一连十几个耳光扇了上去。
    贾蓉缩着脖子,凭他又打又骂又扇又踹,一声都不敢吭。
    贾玩闲闲的靠在柱子上,手支着下颌,似笑非笑的看着这一场闹剧。
    无论贾珍如何闹腾,该砸的继续砸,该打的继续打。
    玄真观地方狭小,屋子少,人也不多,加起来不过几十号人,家丁们很快就完成了任务,且将人都驱赶到了大殿前的广场上,自己杵着长棍站在阶下。
    五月得意洋洋的上前表功:爷,小的亲自一个屋子一个屋子看过,今儿晚上,若他们能找到一件替换的衣服,一套完整的铺盖,一个喝水的物件就算小的失职,爷您尽管扣小的的工钱!
    四月拿着一个包裹上前,道:爷,都在这里了。
    摊开了给贾玩看。
    里面是些小件的金银玉器,珠宝首饰,成色上佳,样样不凡,另外还有大小不等的银锭子、银裸子,以及几张银票。
    贾玩拿起银票看了眼,粗粗算了下,不算物件,仅银票加银锭子,不过两千两左右。
    那边还揪着贾蓉不放的贾珍终于反应过来,大惊失色,道:你们敢动爷的东西!
    全幅家当落在别人手里,他也顾不得什么武功不武功了,扑过来就抢。
    见他扑来,四月忙捧着包袱退开,贾玩在贾珍肩膀上顺势一推,贾珍便一个踉跄,从台阶上咕噜噜滚了下去,虽不曾受伤,却弄得狼狈之极,一头一脸都是雪,唯一的一只鞋子也掉了。
    五月啊呀一声,道:大爷,您怎么这么不小心?腿没摔折吧?腰没事吧?
    又喝道:你们几个干愣着干嘛呢?就不知道扶着点儿?
    两个机灵的家丁扔了手里的棍子,笑嘻嘻的上前,一左一右扶住贾珍的肩膀。
    好,好!你们,你们贾珍下颌都在发颤:你们给爷等着,有你们哭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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