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诏狱第一仵作 第36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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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白汀颌首:“不错。”
    惯于权势斗争者,很多时候建立关系靠的也不是友情或血缘,只是纯粹的利益,如果三皇子生母如今在世,那不用说,不管血缘还是利益,肯定要帮他,如果生母不在世,别人知道这个秘密,就会以秘密要挟巩固双方的联盟……
    就是不知道这次的大鱼是谁呢?太皇太后,尤太贵妃,还是什么现在仍然隐在水底下的人?
    “这水够深啊……”
    这点东西申姜还是能看出来的,宫斗怎么可能只是主子娘娘们扯头花,必然有权势斗争,追权逐利……
    回过神来,忽觉房间里似乎安静了太久。
    他看向叶白汀:“少爷……怎么了?”
    怎么瞧着不大高兴的样子?
    “没什么。”
    叶白汀垂了眸:“只是觉得,如果本案根由如此,大约就和我父亲的事没什么关系了。”
    父亲过往经历明晰,这个时间段,和这些人完全没有交集,隔着千八百里呢。
    那在父亲去世前,和刑明达的那次见面,又是为了什么?
    仇疑青拍了拍他的手:“证据未足,莫要多想,我们一步一步往前走就是。”
    凡有所为,必留痕迹,他们已经走了很多步,前方不再是一无所知,总会见明亮天光。
    “……嗯。”
    叶白汀把自己的茶盏推给仇疑青,让他帮忙蓄水,趁机躲开他的手……旁边还有人呢,多不好。
    旁边的申姜完全看到了两个人刚刚握在一起的手,还看到了少爷欲言又止,悄悄看了他一眼的眼神!
    今天晚上他吃宵夜了么?怎么觉得有点撑?
    这个瞬间,他好想念媳妇……不就是拉小手么,他也可以!
    “咳。”
    叶白汀清咳两声,又道:“至今仍未找到的侯夫人单氏,需得继续注意,一直找不到,她出事的可能性就很大了。”
    这个仇疑青知道:“我已在宫中铺网排查,禁卫军夜里也在轮值,皇宫再大,一寸一寸搜检,总不会找不出来。”
    “那就还剩死者身上的伤口,这个凹凸不平的痕迹很难找到对照物,没有杀人武器是这个样子,现场又没有类似类似特征的石块,唯一能寻到的就是今天带有血迹的帕子,还有中的毒到底是什么……”
    叶白汀面色郑重:“我明日不会出门,会对这些进行更多的思考分析,对照现有卷宗线索,看能不能有收获。”
    仇疑青颌首:“我和申姜最新查到的东西,也会尽快同步给你,和以前一样,有任何需求不解,都可让人迅速告知,我们会查给你知晓。”
    “嗯。”
    叶白汀最后提醒:“我总感觉女官尹梦秋也有点不对劲,她看起来很正常,大大方方回话配合,但总有几句话说的稍稍有些……比如她想追问案情结果,刑明达死因的态度,她自己说是好奇,我却觉得,她可能很想知道些什么,或者本来就知道些什么,担心有异。”
    她不仅对宫中道路熟悉,还对规矩拿捏的很稳,曾经在很多宫殿伺候过主子,最后却谁都没跟,一步一步往上爬,成了独立自主的女官……
    她真的背后没有任何人么?
    窗外梆子响了三声,夜深人静,三人讨论完几个小问题,再无新的东西,申姜打着哈欠起来:“那我明天就着重注意二十多前的事,尤其先帝下江南……今夜就先回了?”
    “嗯,”叶白汀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礼物,递给申姜,“给嫂夫人带好。”
    “这怎么好意思呢……”
    申姜立马不困了,嘴里说着不好意思,手上却没含糊,快速把东西捞过来:“少爷才从宫里得了赏,就要分给我,这面子给的,啧啧,要我我肯定不能要,这不是家里还有媳妇么……谢少爷恩典!我走了!”
    他抱着东西,转身蹿出房间,快的连背影都看不到。
    仇疑青朝叶白汀伸出手掌,手心朝上。
    叶白汀不解:“嗯?”
    “我的呢?”
    “你的什么?”
    仇疑青眼神幽暗地滑过窗外,申姜背影消失的方向:“他都有礼物,为什么我没有?”
    叶白汀无语,拿眼梢睨他:“他妻子有喜了,你也有了?”
    万万没想到,堂堂锦衣卫指挥使,不要脸起来能到这地步,非但没不好意思,还深了眼眸,人也欺过来——
    “所以阿汀……要跟我生娃娃么?”
    生个屁啊,你能生吗!还不是想干那档子事!
    “不唔……”
    “夜深了,阿汀,你倒也心疼心疼我……”
    第260章 这具尸体很有意思
    天气阴沉,乌云漫卷,远处似有风起,带着水气的腥,一点点推过来,将仅有的白云推走,一点一点,全部染成了黑色。
    好像要下雨了。
    阴沉的天气让人心头压抑,好似现在面对案子的感觉。
    每桩命案最初,都是很艰难的,因为摸不清楚方向,看不透来龙去脉,一旦走错,除了浪费人力物力,没有任何收获,所以公职人员才要更细心,更精准。
    叶白汀坐在窗前,并未察觉到外面树叶沙沙作响,狂烈夏风卷携着花瓣枯叶吹过,越过窗前,越过墙角,专心致志看着手上的消息卷宗,头都没抬。
    没有方向就找,没有细节就挖,没有什么困难是攻克不了的,一个个解决就是。
    这天和以往一样,仇疑青和申姜继续在外面忙碌,叶白汀则没有动,就在北镇抚司,一边翻看桌上最新到的消息,一边整理分析,所有可能的新方向,适时给出反馈。
    这一坐就是很久,不知什么时候,外面下起了雨,雨随风来,没有雷鸣电闪,起初淅淅沥沥,后来渐大,敲击着屋檐青瓦,在地上落下一个个水洼,天色暗的,七尺之外看不清人的脸,屋子里几乎要掌灯了。
    叶白汀翻看卷宗的动作停住,眉尖微蹙,下雨了,仇疑青和申姜的工作岂不是更难进行……
    他起身走往门外,想看看厅堂空间大,会不会更亮一点,实在是不想白日掌灯。
    虽这几个月住到了仇疑青家里,天天瘫在凉水亭,遇到案子才回来北镇抚司,但其实这里才是他呆的最久最习惯的地方,断断不会说路不熟,走岔了,可不知怎的,他今日就是走偏了,脚尖踢到庑廊柱子时才发现,竟然没看厅堂,直接走出了门。
    不但踢疼了脚,雨还飘了进来,浇了他一手。
    他顿了下,马上折回房间,皱着眉,拿巾帕擦手。
    “轰隆隆——”
    天边划过闪电白光,迟了很久的雷终于来了。
    “少爷——少爷——”
    门口一阵如鼓点般,越来越快的脚步声,有小兵冲了过来,额头湿着,不知是出的汗还是浇的雨,见到他拱手行了个礼,话说的又急又快:“申千户让人传话,说是找到了尸体——那个单氏死了!指挥使仍然在宫中,走不开,他已走完现场流程,把尸体带了回来,即刻就到!”
    “人死了?”叶白汀豁的转身。
    小兵:“申千户那边传的话是这样,说请少爷尽快准备。”
    叶白汀已经越过他,走出房门,去了仵作房。
    很快,所有验尸准备工作就绪,没多久,申姜就回来了。
    这一路的赶得急,申姜没带伞,只草草披了件蓑衣,这种大风大雨的天气里,根本挡不住多少,浑身湿的跟水里捞出来的似的,鞋子踩一脚出一脚水。
    “草!尸体在水里发现的,就是小宴现场的亭子,不就建在湖边?少爷和指挥使进宫的时候应该看到了,老大一个湖,单氏尸体淋着雨,飘在上头,我和指挥使还在干别的活儿,突然发现吓了一跳,赶紧给捞起来,这又是水泡又是淋雨,身上有什么痕迹都洗的干干净净,衣服上一点脏污都没有,这线索怎么找,案子怎么查!”
    他气的很,这桩命案办的,真他女良倒霉!
    叶白汀倒很淡定,指挥着人把尸体移到停尸台上,还不忘吩咐申姜:“你先去换件衣服,再回来看我验尸。”
    “行!”
    申姜生怕错过了什么,速度非常快,去到班房,也不挑什么样式,火速换了身干爽衣裳,踢了鞋,袜子也没穿,趿拉了一双,随便擦了把头发就过来了——
    “来吧少爷,可有什么发现了?”
    叶白汀垂眸看着停尸台上女尸。
    韩宁侯夫人单氏,年近五十,尸体完整,周身上下没有任何伤痕,没有血迹,甚至没有磕碰伤,身穿一身黛蓝色,暗绣兰草的衣裙,质地和样式都很庄重,梳圆髻,簪金钗,未见发丝散落,只鬓边少许粘在脸上,妆容因水覆面,已模糊淡去,不见太多颜色。
    “首先,她虽是在水里找到,却并非溺死。”
    叶白汀伸手,指给申姜看:“结膜下无散在出血点,口鼻无蕈状泡沫,不见泥沙,手指没有抓握湖中水草或树枝等物的动作,指甲完好,没有损伤……她非入水窒息而亡。”
    “那就是被人抛尸了?”申姜眯眼,“一定不是自杀!”
    “这个还要再看一看,稍等。”
    “那她什么时候死的?”
    申姜刚看到时就感觉不对劲了:“刑明达命案发生到现在,算起来得有三天了,我们一直都没有找到这位单氏,大夏天的,天气这么热,她要是也在那个时候就死了,尸体不可能是这个样子,不得膨胀发烂,招的到处都是苍蝇?”
    上个案子里,少爷才说过,这种天气死亡的尸体,别说三天,半个时辰不到,就会招来这些东西产卵的!
    “记性不错。”
    叶白汀一边看,一边道:“正常来说,确该如此。”
    可事实是,尸体就是很新鲜,没半点腐烂的样子,连尸斑颜色都很浅,是略淡的红色。
    “那就是今天死的了?”申姜摸着下巴,认真思考,“那她这三天藏在哪里了,怎么可能一点音信都没有,指挥使带着禁卫军那么找,都没找到……”
    叶白汀没有说话,仍然在低头验看尸身:“她身上穿的衣服,是案发那日,进宫拜见太皇太后时穿的。”
    “啊?”
    申姜又看了一眼,这才猛的一拍脑门:“对啊,你我虽未见她的样子,但指挥使传回来的消息卷宗里都有,尤其她一直找不见,特征描述的很清楚,说进宫那日穿黛蓝色衣裙,上绣兰草,梳圆髻,簪金钗……可不就是一模一样!”
    “可这是她三天前穿的衣服,里外几层,还很厚重,这三天过来怎么不换?不怕汗馊了啊……”
    说着话,申姜还鼻子凑前闻了闻,却什么都没闻出来,又开始骂街:“草!哪个牲口不干人事,抛尸入湖,都被水泡成这样子了,除了水池子里的鱼腥味,什么都闻不到!”
    叶白汀却目光微微闪动:“这具尸体……很有意思。”
    “怎么个有意思法?”不知是下雨凉的,还是仵作房,申姜起了身鸡皮疙瘩,“少爷你别这么笑,我有点害怕……”
    叶白汀微笑:“你说单氏尸身为何在今时今日,以这样的方式出现?”
    “不,不知道啊。”
    “我们得动作快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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