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律看着小姑娘投来的认真眼神，有片刻的恍神儿。
    随即道，“这画像不是你亲眼所见，失真率较大，只能做个参考。”
    江瑟瑟瘪了下小嘴儿，“参考也是有价值的。你不觉得，这人看着有点眼熟吗？”
    翟律一愣，拿过了女警手上的画，看了看。
    画上有三幅图，第一幅是戴着都帽的样子，第二章是兜帽图的内部透视，第三张便是去掉兜帽之后，嫌疑犯的真实面目。
    满脸胡渣子，眼神深陷，颧骨尖立，看起来就是一副社会盲流的样子。
    这人五官很普通，走在人群里，要是不出声儿很容易被忽略的那种。但是那掩在兜帽里的眼神儿，让人一触到就会产生一种厌恶排斥的感觉。
    翟律看着画像，眉尖慢慢蹙起，却问，“你认识？”
    “你怎么就觉得我认识啊？”江瑟瑟突然有了兴致。
    翟律眯起眼，“瑟瑟，你这么问我，意思是我们两个应该都认识？但你一时想不起了，想让我帮你想？”
    “你知道还不赶紧想想看？”
    翟律看着小姑娘突然耍赖的模样，紧缩的心口一下舒服了，“如果我说，我一时也没想起来呢？”
    “什么如果不是如何的？你以前说过，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模凌两可的东西，不能称之为证据。哦，还有证词。”
    没想到，这丫头把他说的话记得那么清楚。
    翟律拿着画像，看了又一分钟。
    这在江瑟瑟感觉，好像漫长得像一整个上午。
    半晌，翟律放下画像，看了表，“这样，到饭点了。我们一边吃，一边看，一边回忆一下。在我们共同认识的人里，是否有这么一个……”
    江瑟瑟别开眼，瘪瘪嘴，“我才不希望这是我们都认识的人。认识这种罪犯，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翟律胸口一伏，差点失笑。好久没看到小姑娘在自己面前，这么随意的样子了。
    之前他们在翟家碰到时，都变得很客气。好像一下子处在两个世界，这让他很不习惯。
    那时候他才发现，一直以来，两人之间的相处方式，自己都显得有些被动。他被动地接受她的亲近，她叽叽喳喳的聊天方式。他已经习惯了。
    一旦，小姑娘不说话，闹冷场的时候，他就变得没辙了。加上他又顾及她的心情，怕自己说了什么让她误会，让她胡思乱想，会一个人躲起来难过。之后每次见到她，他都尽量少说话，怕刺激到她，又看着她跑掉，一路担心她会躲起来让大家都找不到，要是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受了什么委屈，或者伤害，他连想都不敢想。
    譬如这吴晓晓的案子，他是不想她接触的。这情况与当年她的遭遇很相似，他私心地不想让她想起太多，而难过，继而更排斥自己。
    都是私心。
    江瑟瑟看男人半晌不动了，伸手戳了戳对方的袖子，“喂，不是说要吃饭嘛？你请客啊！”
    翟律一笑，“好。”
    江瑟瑟回头要问其他人，齐雪儿忙摆手要和吴家人一起吃饭，聊聊。女警员也表示要留下，与受害人家属打好关系。
    待他们两人一走，女警员松了口气。
    齐雪儿凑近道，“听说，他两在冷战？出什么事儿了吗？”
    女队员道，“你怎么知道的？”
    齐雪儿理所当然，“刚才，瑟瑟亲口跟我说的啊！不过，我想也许他们就是床头吵架床尾和，很快就会好了。”
    女队员笑道，“哎，说真的，头儿最近的确有点低气压。我们好久都没看到嫂子了，就想他两是不是……不过看今天他们的样子，应该很快就能合好。”
    两女默契地对视一眼，都笑了。
    ……
    小餐馆里。
    江瑟瑟和翟律一人拿了个盘子，排在长长的点餐队伍里，一点一点地挪动着，一边挑选着旁边的保温箱里打好的一盘盘小菜。
    江瑟瑟开始在蒸蛋和酥肉汤里纠结，她两个都想吃，但是都吃不完，怕浪费。
    一只大手伸过来，将蒸蛋放在了她盘子里，酥肉放在自己盘子上，拍拍她肩，示意她继续往前走。
    她道，“哎，我也想吃酥肉。”
    他道，“嗯，我知道，你可以吃我的肉。”
    她怪道，“喂，你怎么说话的呢？”
    他道，“你可以吃我这盘酥肉，我也想吃一口蒸蛋。”
    她歪歪小嘴儿，回头看到一个豆干炒五花肉，伸手就拿时，又被旁边的蒸肉吸引，开始左右为难。
    于是他又故计重施，一人一盘。
    之后，她从善如流，将两个自己都喜欢的素菜拿下，一人盘子里放一道，最后喜滋滋地端着盘子走人，让他付费。
    坐下后，两人的筷子不时交错进入对方的餐盘，吃得不亦乐乎。
    江瑟瑟想讨论一下画像的问题，但被翟律的话题带回到了二宝身上。
    “我觉得，焰焰脾气越来越大了，果果反而越来越娇气了。虽然，这是男孩和女孩成长的性别分化，可是……你不觉得焰焰脾气忒大了点儿吗？”
    翟律头也不抬，道，“嗯。所以这时候，应该多跟爸爸相处。”
    江瑟瑟直起身，“你不会是想说，黄金条子下出好汉，男娃子就得打着教吧？”
    翟律夹了一块肉肉到媳妇碗里，“差不多。”
    “胡说。”江瑟瑟一扬声，感觉周围视线，又立即缩回脖子，“啧，我说你们男的怎么都动不动就要打要罚的，能不能……愉快地聊天啦？”
    翟律道，“瑟瑟，男孩得粗养，女孩才知道娇养。”
    江瑟瑟道，“我不觉得。我觉得，男孩女孩都一律平等，该听话就听话，哪能搞差别待遇。他们很狡猾的，都懂。”
    “哦？”
    江瑟瑟想起家里的两个越来越调皮的小恶魔，凑近了压低声儿说，“你不知道，焰焰想要去河边玩，但是我爸怕他又跑去插水，这天儿冷了，河水冰啊！他就怂恿果果跟我爸提要求，去河边看小鸟儿。我爸想，看小动物学习下知识也不错啊，就带他们去了。结果……”
    翟律道，“趁着你爸看着果果逗小鸟儿，焰焰溜去插水了。”
    “对！这小家伙，可狡猾狡猾滴。你猜我爸发现人不在了之后，怎么样了吗？”
    “爸不是吓得立马报警吧？”
    “对。你怎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