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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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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西席上的古峰陡然站起,满面惊愕地看着试剑台上的季遥歌,呢喃出数字:“无相剑诀!”
    花盛与花灵亦是震愕当场。
    眼前的季遥歌周身已浮着数十柄修庐,也分不清哪一柄才是真正的修庐,只觉得每一柄剑上都蓄藏无上力量,那力量霸道非常,且……充满杀意,而被修庐剑围在正中的季遥歌,双眸却被红光氤氲,眉宇间隐约黑雾弥散,唇边的笑邪妄乖张,竟有入魔之相。
    “这不可能,她怎会无相剑诀这已是无相第四重……”古峰声音骤大,不可思议囔道。
    “不对劲。”白韵亦跟着站起,一双妙目紧盯季遥歌,“这不是我们无相宗的剑诀,只有其形未得其髓,古长老,你仔细看,她那剑影之中,似乎……”
    经由白韵提醒,古峰将神识散去,不过片刻脸色顿变:“魔气怎么会”
    云峰与东西看席上的大修也已同时站起,尽皆色变,庞大的魔气正聚于季遥歌四周,正源源不绝地被修庐剑吸入剑内,再传自季遥歌体内。
    元还已是面沉如水,双眸冷凝。季遥歌的来历他最是清楚,做为季遥歌,她应该不曾修过无相剑诀,没有心法她施展不出三重以上的无相剑诀,如今忽然施展出来,只是她借助外力所使出的魔化之术,并非真正无相剑诀。
    这不是好事。
    魔气……从何而来
    他思及此,忽自云峰掠下,转眼便到花眠身边。
    花铮已在主峰发话:“住手!”
    可试剑台上剑斗正酣,情势又是瞬息万变,哪里来得及制止
    季遥歌只觉元神刺疼,魂海似乎被暴戾之气充斥,眼前猩红一片,随着无相剑诀的施展,她似乎回到无相剑宗,变成幼弱的小蛟,被囚于暗无天日的洞穴中,电鞭雷笞每日不歇。她知道自己出了问题,当下不敢再妄动,勉强压抑着暴戾的情绪,缓慢运转涤魂术。
    涤魂术既然能涤净魂海,应该也能驱散心魔。
    却不想,对面传来杀气,两个模糊人影已挥剑欲来。
    试剑台上的花盛与花灵均已察觉这股骇人之力。
    “花盛,眼下她这般模样,这场剑斗,不是她死便是我们亡,你还犹豫什么”花灵的声音响起,手里流阳已化出漫天流星。
    “可是……”花盛却在犹豫。
    “别婆婆妈妈!”花灵厉喝一声,已将剑尖朝季遥歌挥下——
    凌厉杀气涌向季遥歌,那是花灵的绝杀之招,亦是流阳剑的杀招。
    季遥歌正尝试控制心绪,忽然感觉炽烈气息从天而降,杀意四来,顷刻间催发她心中暴戾。
    金芒如雨,刺魂夺魄,本是绝杀,众人皆睁大双眼,屏息而观,只见季遥歌半闭的眸骤然睁开,浮于身侧的长剑似箭雨般朝外疾飞,庞大剑威夹着滔天杀意,蓄着至阴魔气,轰地一声炸开。金芒被彻底打散,花灵惨叫一声如断线风筝般被震飞,连花盛亦被弹开。
    “找死!”季遥歌双目猩红,将数剑合一,修庐再度回手,欲要斩下。
    “不要!”远处数声惊呼传来,其中有个声音沉润熟稔,直抵季遥歌元神。
    她动作一顿,眼前就有道人影飘下。
    “季遥歌,醒醒,你被魔气入心了!”元还已站于她身前,阻止她大开杀界。
    季遥歌眼神数变,似在做着剧烈挣扎,时而迷茫,时而暴戾,时而痛苦,时而阴冷……
    “元还,让开!此女身上有鬼域魔气,快让我们将她拿下!”冯千里率先发话。
    “她在啼鱼州本就与鬼域有勾结,竟还会我无相剑宗之诀,今日可不能再放过她,我必要将她擒回万仞山!”古峰亦狠道。
    “让开!”四周各宗门的修士尽皆嚷起,声音不绝。
    元还看了眼季遥歌,她露出懵懂神色,似不解世事的幼兽。
    “本尊在此,且看今日谁能将她带走——”沉如钟鼓的声音响彻整个剑神峰,元还双手化出万千金光,如山峦挡于她身前,不可撼动。
    “元仙尊在啼鱼州时便与此妖女为伍,如今又三番四次为她出手,怕是早有瓜葛,花城主,此为昆都,作为万华剑城,难道您不开口说句话”这回说话的却是白韵。
    花铮却已是满面骇色,不是因为元还与季遥歌之事,而是从火脉赶来回禀急情的昆都守护。
    “你说什么!猊兽异动,出了地心到哪里了”
    “已经……到火脉口了!”
    第124章 蛟血(一)
    金光里似有人影重重晃动, 季遥歌恍恍惚惚只看到背向自己的身影,像扎根在地上的参天巨树, 风摧不折雨打不朽,她迷迷糊糊地开口:“元还……”虚弱迷茫像梦中呓语。只觉手中修庐沉如巨峦, 压得人透不过气,却又丢不开手。剑上仿佛有丝脉连接她的心脏,魔意带来擂鼓般心跳,一下下传到她体内, 源源不绝的暴戾杀气冲入她元神,依稀间她像站在云雾缥缈的万仞山上,被人推进宛如深渊的幽黑洞穴, 不论她缩到哪个角落, 逃到哪个位置, 电鞭雷笞总能准确劈在她身上。
    痛入心肺。
    迷茫间似乎又有人递给她一柄剑, 在她耳边蛊惑:“杀了他, 你就能成为万仞山的弟子, 成为真正的修士, 离开囚笼,杀了他……”
    杀了那个与她血脉相联的男人, 从此不再为兽。
    她颤抖地接下利剑, 看到双蕴着虚情假意的仁慈眼眸, 那双眼在黑暗中无数亮起, 是蛊惑也是监视,甚至是威胁是驯服, 像高高在上的神明,不断地驯化幼小的她。她看到自己坐在黑暗中,不止一次恨自己的弱小无力。那剑展于眼前,她只要握住,似乎就能拥有斩天劈地的力量。
    肆无忌惮地杀。
    无惧任何人。
    包括眼前这些围上来的,不怀好意的人。
    她缓缓举起剑,剑上吸收着自四面八方涌来的力量,这让她兴奋非常,聚集的魔气在剑尖汇成一道黑光,她只要挥下剑,就能劈开一条血路——
    眼前大盛的金光却陡然化作箭芒,自她执剑的手背划过。当啷一声,修庐落地,她的手颤抖不歇,神智却得片刻清醒。
    “季遥歌,快点清醒。”清冷镇定的声音似远山寒寺的钟罄,遥遥而来,敲打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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