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说挣钱，那有的人得意钱有的人得意名。他要不是看上了霍安当官这点，能巴巴的给闺女陪嫁那些好东西？我可听张瑶说了，霍安给的彩礼是不少，可寇溪她爹陪送的更多。后来还出钱给她装了锅炉暖气又把她屋里头的水泥地给抹了，现在那大窗户框也是她爹出钱后装的，是不？”到底是寄人篱下，李翠莲的脸色稍微一变宋母的心就跟着惴惴不安起来。
    “啊，那倒是。说起来，寇德旺那个老滑头，还真是巴结霍安这个姑爷啊！”李翠莲嘲讽道：“老丈人不像个老丈人，姑爷子不像个姑爷子，切....”
    “人家寇德旺不差钱，没准打着霍安的名号在外头干啥也说不定呢！”张瑶满脸的不屑：“咱家人多实在啊，我爸从来不敢沾霍安一丁点的便宜，生怕有啥坏影响。咱们平头老百姓的，能干啥？”
    “哎.....”李翠莲出神道：“这日子多快啊，心雨都这么大了。”
    她啧啧两声琢磨道：“真让她不念书了？她学习成绩也不孬，不念书咋整呢！”
    “学剪头也行，剃头、烫头都挺挣钱的。找个有钱的给她开个店，一年也能不少挣呢！”
    宋母眼珠子滴溜溜的赚：“我们村有个女的就在县里学的手艺，剪头、烫头一天不少人呢。看看呗，那个老寇家不能给她安排个好工作，那就让她学个手艺呗。在家挣两年钱，你给攒着当嫁妆。那老寇头一个当亲家的，没给办成工作肯定得好好找个有钱婆家。到时候你收点彩礼，这闺女可不是没白养活！”
    第一百一十四章 万元户
    屋里面寇溪让霍心雨自己去平复心情，她则是空出手来好好地将屋里面收拾一下。
    寇溪是个麻利的人，喜欢家里面一尘不染的看着心里头也舒服。霍安更是一个有强迫症的人，屋里面摆放的东西都要竖成列横成行恨不得拉一根线码的整整齐齐。
    他们两口子生活的环境，哪还需要特意收拾呢。
    只不过因为霍心雨今天开始要搬过来跟她一起住，寇溪要将霍心雨的东西准备好。
    她掏出一套被褥来，霍心雨瞧着是一套新的被褥貌似还没有人用过。绿色绸面的上面还绣着龙凤呈祥的图样，看着就知道那是寇溪新婚的陪嫁了。
    “以后你睡这一铺，还没有人用过呢。这是我娘家人送给我的陪嫁，用的都是老料子。过去的东西质量好做工好，你摸摸这被子可滑了！”寇溪摸着被子，脸上一副与有荣焉的表情。
    霍心雨满眼羡慕：“嫂子，你家里人对你真好。”
    “咱家的人对你也好呀，你可是咱们家最小的孩子，大家都喜欢你呢！”寇溪摸了摸霍心雨的头：“家里人多，难免会有一些矛盾跟口角。这些都是稀松平常的事情，你看我嫁过来也是吵了几次架，现在还不一样和和美美的生活在一起。更何况你们是骨肉血亲呢！”
    家里头总共就那么几个人，霍鲁高丽曼两口子到现在也没有回来。能把霍心雨气的往外跑的人，除了李翠莲就是张瑶了呗。她想着就算是借宋母两个胆子，也不敢在别人家的地盘上欺负人家的掌上明珠。
    “嫂子，我真的搞不懂她们为什么要狗拿耗子多管闲事。”霍心雨想起刚才发生的一切，就恨得牙根痒痒。
    “那个老太婆闲来无事就寻我开心，问我学习好不好有没有把握考上好高中。开始夸我长得好看，看着就像是城里人。后面越说越过分，说我这个样子的在她们村能找个万元户。彩礼没有个三千五千的，别想娶进门。”听着霍心雨的抱怨，寇溪笑而不语拿出来一个枕头寻了一块枕巾。找出针线将枕巾缝在枕头上，针线缝的松一些将来枕巾脏了也方便洗。
    “后来，二姐就说我读书也算不上有多好。送我上个高中也是白费钱！我妈就说了，想给我送到邮电学校之类的地方学个技术，将来毕业分到一个好单位。将来找个条件好的对象!”这件事以前李翠莲倒是说过的，寇溪想着可能是因为张瑶、霍娇娇两个人的婚姻作为前车之鉴。到了小女儿这，霍大贵两口子不想让女儿变成一个早婚早育一辈子摆脱不了家庭主妇命运的女人。
    “后来她说，有那个功夫还不如找找人给我送到铁路或者邮局上班去。在那边锻炼几年跟领导熟悉熟悉，用上学的学费送礼都够了。还能在家多赚两年钱，多认识几个有钱人。”霍心雨气的眼睛都红了：“二姐跟她婆婆一唱一和的，当着我的面说了我好多坏话。说我懒说我脾气大说我任性被家里人惯坏了。早点去社会上历练历练，让老师傅好好地教教我，比在学校混日子强。”
    “所以，你就气的跑了出来？”寇溪收敛笑容，静静地看着霍心雨：“所以，你其实是想上大学的？”
    “也不是非要上大学不可，我就是想要上个师专，将来当个老师。”霍心雨抬起脸可怜巴巴：“我还没跟我妈说呢，她们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说我毛病多说我没经历说我想的天真，她们说女孩上学没有用，不如找一个好对象来的划算！”
    “嫂子，你说她们说的对吗？”看着霍心雨那一张期盼的脸，寇溪心里很清楚不能将自己的价值观完全复制给这个孩子。一来每个人想要的东西不一样，取舍也是不一样。二来她的母亲跟自己的关系十分的尴尬，自己不能在她的人生选择上充当任何一个角色。
    “每个人想法不一样，所以选择就不一样！”寇溪笑道：“这跟个人经历有关系！二姐说的也没有错，女人的婚姻很重要，但也不一定嫁个有钱人就会幸福。宋建刚的条件你也看见了，为了逃避超生罚款两口子跑到了娘家来生孩子。若是有钱的话，那点罚款对她们来说九牛一毛的话何必这样折腾呢。”
    “所以，大嫂你也觉得我不应该念书？”霍心雨有些失望。
    “我没有那么说！”寇溪笑着说道：“我以前也不爱上学，但我不否认读书能够改变命运。如果我读书的话，我的工作一定不是一个收银员这么简单。我可能会去做更好的工作，去做一般人替代不了的工作。你说的师专也很好，毕业之后当一名老师。每年还有寒暑假，收入稳定受人尊崇这是一份很体面的工作。”
    霍心雨眼前一亮：“恩，我就想当个小学老师。”
    “那么你就要跟父母谈这个问题，而不是有了矛盾不去沟通耍性子。毕竟同不同意让你去读书是你爸你妈说的算，其他的人不会起到决定性作用。”寇溪暗示霍心雨道。
    “可是她们说......”霍心雨迟疑。
    “她们说什么都没有用，如果她们真的见识深远的话就不会把自己的路堵死。现在她们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自己还学要家里人伸把手帮一下。怎么可能对你的人生有决定性的影响？不过就是家长里短唠嗑而已，嘴巴说完心里痛快其他的什么都不影响。重要的是你自己的想法！”寇溪认真的看着霍心雨：“你要主动的大声的告诉你的父母，你要做什么你准备做什么，而不是模棱两可让他们自己心里头都犯愁。”
    “那我去找我妈说去！”霍心雨很认同寇溪的想法，却被寇溪阻止道。
    “你看你这个孩子，这么容易受到别人的蛊惑。你现在要仔仔细细的想一想，你真的要去考师专吗？去读师专回来之后做什么，哪里有师专可以读，如何努力考上师专。这些都是你要考虑好的问题，然后再想一想别人嘴巴里可能问到的问题。”
    寇溪抿嘴提示：“比如，人家说当老师不如找个万元户。对此你怎么说？”
    第一百一十五章 师专
    晚上吃饭的时候，家里的气氛很奇怪。
    宋母异常热情，不时的夹菜给霍心雨吃。霍大贵看着不像话，对宋母道：“亲家母，她一个小孩子家家的，你不用管她！”
    一旁的张瑶阴阳怪气的说道：“心雨可是咱家将来的大学生，现在不赶紧巴结她以后考上大学出息了，万一不认咱们可咋办？”
    “行了！”李翠莲用筷子敲了敲菜盘子，板着脸冲着张瑶：“别没事儿找事儿了，一会儿惹急眼了看你咋整！”
    张瑶不以为然撇撇嘴，似乎并不把霍心雨放在心上似的。
    霍心雨看了看寇溪，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定一般对着霍大贵道：“爸，我不想考大学了。”
    霍心雨此话一出，把家里的人吓了一跳。尤其是霍大贵本人，他对这个小女儿的期望可是比霍鲁还要大。猛地听说女儿不想考大学，以为她要辍学呢。
    李翠莲脸色晦暗不明暂时没有表态，张瑶眼前一亮嘴角泛起一抹得逞的浅笑。
    宋母假模假式的说道：“你这孩子，咋就不想考大学了呢？多少人想考，家里头还没有那个条件呢！你看看你爹妈对你多好，砸锅卖铁都要供你念书！”
    张瑶也假装劝着霍心雨：“心雨啊，虽说努力学习也未必能考上大学。但你得试一试啊，万一能考上呢？”顿了顿又意有所指的说道：“也不知道你学习成绩咋样，你现在是不是跟不上了啊？”
    寇溪看着这婆媳二人一唱一和，加上之前霍心雨对她说过的话，此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难道张瑶是嫉妒霍大贵李翠莲两口子供霍心雨念书，而她自打结婚之后日子过得不好。所以见不得霍心雨能有个好前程，想方设法的将其拉下水？
    寇溪想到这里笑着说道：“你们这一言一语的把人家心雨的心里话都给堵回去了。你们又不了解心雨真正的想法，劝了也是白劝！”
    霍心雨看向霍大贵，嗫声嗫语的说道：“我想当老师，我想上师专！”
    “当老师？上师专？”李翠莲的声音拔高了几度：“当老师有什么好？师专毕业的都给分到各个乡县去了，农村有几个万元户？当老师能找到什么好对象？”
    “万元户，万元户？你天天就认得钱钱钱！你让我上学不就是为了卖个好价钱么？那么爱钱，你当初怎么不让我二姐找个万元户？”霍心雨横眉冷对冲着亲娘发难。
    “就因为你二姐找了个穷的，我才想让你找个富的。再说了，今天你二姐不也说了么，她是过来人，谁也还能坑你啊？”李翠莲一时心急口不择言，根本没有意识刚才嘴巴里说的那句话实际上伤了宋建刚母子二人的心。
    本来就是寄人篱下，这心里头一直耿耿于怀总觉得霍家人看不起宋家人。李翠莲这样脱口而出将满满的嫌弃宣之于口，可不就把原本的矛盾给撕开了。
    “不让我上学就是不吭我啊？谁知道二姐是怎么想的！”霍心雨委屈巴巴的看着霍大贵，一双眼睛红通通的带着哭腔：“爸，你是不是不想供我上学了？你们要是供不起，就早点告诉我。”
    她抹了一把眼泪：“我在宿舍里住的好好的，早上五点半就起来上自习，晚上学到九点才下晚自习。这一放假我连家都回不去了，在我姥家也没有人管我学不学习的。天天让我干活，今天包饺子明天劈柈子的。好容易回家了，我想好好地复习复习，天天屋里头都是人一丁点安静的时间都没有。本来能跟嫂子住在一起，我可算有个安静的环境了。今天二姐又开始鼓动我妈不让我上学了？”
    “谁不让你上学了？”张瑶眼皮子突突直跳，她现在可是要生了。真是经不起吓，万一霍大贵生气了自己可是要倒霉的。
    “不是你说的吗？我上学也没有用，有那些钱还不如让大嫂她爸给我找个工作。先给家里头挣两年钱，等我岁数差不多了见识也跟着长了。再让我大嫂她爸给找个万元户，收点彩礼让我出门子！”霍心雨气鼓鼓瞪着张瑶：“你们天天在家里头算计人，算计这个算计那个的。我上不上学碍着你们什么事儿了？”
    她抬起头看着霍大贵一脸委屈：“爸，我也没啥大的理想。我就想当个老师，上个师专花不了多少钱的。”
    霍大贵气的脸色涨红，一直都没用好眼神看李翠莲。
    李翠莲悻悻的说道：“你这个孩子就是缺心眼，自己家人唠家常还能当真啊？谁说不让你上学了？不是看你学习成绩不咋地，怕你将来考不上么。我们说万一你考不上，还有别的出路。”
    霍心雨小鼻子红红的，半信半疑的看着她母亲。
    寇溪打圆场笑道：“就是闲唠嗑啊，心雨你就别往心里去了。只要你好好学习，管它是师专还是大专的，家里肯定让你读下去。我也盼着，家里头能有一个大学生出来呢。”
    “当老师有啥好的！”李翠莲翻了个白眼，冲着霍心雨发难：“你可不行当老师，老师就是哄小孩玩的。你看看现在老师一个月才多少钱？还不如你嫂子挣得多呢。当老师白费，你要是上师专我可不供你！”
    霍大贵在一旁不吭声，叹一口气斥道：“行了，吃饭吧，都把嘴闭上。”
    吃完了饭，寇溪主动留下来刷碗。霍心雨将书包收拾好，拿到隔壁去。
    霍大贵看着想了半天，满脸严肃的问道：“心雨，你真想当老师？”
    霍心雨没来由的哆嗦了一下，怯生生道：“我，我也不是非要当老师。师专好考，学费也便宜。”
    霍大贵闻言并没有回答，摆摆手让她去寇溪屋里去。
    寇溪收拾完厨房，回到自己屋里面。进了屋看见霍心雨坐在她的写字台前，低着头像是在学习。
    她从抽屉里拿出一团毛线，对着杂志上的针法开始练习起来。
    二人各做各的事情默默无声，时间过得很快。座钟指向数字9，纯铜打造的老钟发生一阵阵低沉有力的报时声。
    寇溪收起毛线，对霍心雨道：“九点了，你歇一歇明天再学吧。”说着下了床，准备洗漱。
    霍心雨看着寇溪有条不紊的擦着护肤品，心生羡慕起来：“嫂子，我什么时候才能过上你这样的日子啊？”
    第一百一十六章 回家
    “我的人生有什么好的，你的人生会更好！”寇溪一边擦着宫灯杏仁蜜一边笑着对霍心雨道。
    顺手给了她一袋袋装的雪花膏：“这个给你擦脸吧。开春风大脸上容易皴，早晚洗脸之后擦一擦会好很多！”
    “嫂子，你为啥晚上也要洗脸呢？”霍心雨好奇的道：“早上洗不就够了么？”
    “一天的尘土都刮在脸上，把毛孔堵的脏兮兮的。晚上睡觉之前用温水洗了脸，干干净净的睡觉。”寇溪补充道：“早晚洗脸刷牙，晚上用热水泡脚。时间长了，你会发现这个好处的！”
    躺在炕上，霍心雨辗转反侧怎么睡不着。寇溪被她吵的也睡不好，忍不住说道：“换了个地方睡着么？”
    霍心雨翻过身问寇溪：“嫂子，你家里条件那好，为什么不读书呢？”
    寇溪汗颜，心说要是重生归来自己肯定想要读书的。可当年哪有那个觉悟啊，整个王屯都没有一个小姑娘上学的，她的心思也不再读书上。
    叹着气解释道：“因为意识不到位呗，觉得学习没有意思。再说我从小失去母亲，我爸根本舍不得我离开家。就是嫁到了红旗，我奶奶还不同意呢，觉得我嫁的太远了。”
    “嫂子！”霍心雨又好奇问道：“你肯定是因为知道你会有个好工作，所以才不担心的吧？我们家没有能耐不能给我找个好工作，我不知道除了上学我还能做啥？”
    寇溪不语，听霍心雨又低声：“你真有福气，你妈都去世了你爸还不给你找个后妈。你们家里人都疼爱你，给你买那么多的好东西。你嫁给我大哥两个人都有工作，日子过的比旁人富多了。”
    “嫂子，你说我能找个万元户么？万元户过的日子应该是什么样的啊？”父母对孩子的影响不可谓不深，李翠莲天天叨咕着要让霍心雨找个有钱的。久而久之，这个念头就印在了孩子的心里面。
    “我没见过万元户，不知道！”寇溪淡淡的回道：“但是我觉得，靠着别人过一辈子是不现实的。万元户固然有钱，可谁能保证人家能对你好一辈子呢？我倒是觉得有一技之长傍身最好，自己有能力赚钱不靠着谁过日子最舒服！”
    霍心雨却不以为然：“咱们是女人，怎么能靠着自己过日子啊？女人结婚之后不就是靠着男人养活自己么，我妈一辈子没上班不挣钱也一样当家啊。你看大姐也没上过班，家里管钱的也是她啊。”
    “你说的也有道理，个人想法不一样。”寇溪不好再多说：“早点睡吧，明天还有一堆的事儿要做呢！”
    “嗯，嫂子听说你明天下午还要去单位开会？”霍心雨声音甜甜的：“你快点睡吧！”
    寇溪清楚有些事情不能够强求，更不能强行给别人洗脑。她两世为人，感触最深的就是‘不要以自己的想法来揣度别人的人生’。她以为的重要的事情，别人眼里却未必是件有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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