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溪问周红：“你咋样了？”
    “我？”周红苦笑：“也就那样吧，不好不坏的。”
    原来寇溪十分看好葛玲，毕竟跟自己同班的同事。在自己出去干私活的时候对她帮助还挺大的。可慢慢发现，周红这个人更有头脑，胆大、心细。
    “我是想问你，我听说市场里盖了好些的门市房。说是优先卖给供销社跟物资的人，让大家伙自己干个体。”寇溪知道周红手里有点私房钱的：“你没想过自己开一个？”
    “这个事儿，可不好说啊！”葛玲在一旁快言快语道：“村里的人都传了好长时间了。我还想自己开一个呢，但是我妈不让。说我以后出门子了，跟婆家商量商量再说吧。而且村里的老人都挺不看好个体户的！”
    周红对这件事却是别的看法：“我看个体户更好，要是有钱就自己干。怎么都比给别人打工强，咱们这一个月累死累活再不挣钱卖的也比工资高啊！”
    她冲着寇溪努努嘴：“我想到了一个好法子，正好解了你的麻烦！”
    寇溪蹙眉一脸迷茫：“我的麻烦？”说完她立马想明白周红的意思，拍手大笑道：“我懂了，你真是个聪明的家伙！”
    王晓亮一脸的疑惑，左顾右盼道：“什么啥意思？你们在说啥？”
    寇溪笑而不语，望着周红：“要不，你也开一个店吧！”
    周红耸了耸肩：“这个不现实啊！”
    寇溪也知道，让这些个大姑娘跟自己一起干个体，岂不是天方夜谭一般。她心里头倒也有一个合适的人选，那就是自己的表姐王雅芝。她跟着自己干了快一年的小鱼干生意，手里面应该攒了起码五六千块钱了。她买个小一点的门市，不管是开个小百货还是干个熟食店的都能赚钱。
    下了班，寇溪又跑到了于家找自己的表姐。她拿了一包白糖一包咸盐给老于婆子。老于婆子看着这两包最实在不过的东西很开心，将它们收进碗柜中。
    转身拉着寇溪坐到了炕沿上，关切的问她：“你那妯娌的孩子是咋回事？现在满屯子的孩子都不敢下水了！”
    寇溪苦笑：“我也不知道，事发的时候我在罗屯呢。我家霍安的姥姥去世了，我奔丧去了！”
    “哎.....”老于婆子长叹一口气。
    寇溪四下张望没瞧见王雅芝两口子，好奇的问道：“我姐呢？这会子不在家里头呆着，去哪儿转了？”
    “幼儿园下学了，去接孩子去了！”说起这个，老于婆子脸上就露出几分不悦来。
    她拉着寇溪的手，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孩子，你姐听你的，你帮我劝劝她。”
    寇溪愕然：“咋地了？”
    “你姐非要把丫丫送到幼儿园里去，你说她才多大点儿？刚会走路的孩子，话还不会说两句呢，去那干啥呀，不是浪费钱么！”
    兜兜今年才两周岁而已，这么早送幼儿园，是有些过了！
    第二百九十一章 端倪
    寇溪不好当面哄着老于婆子，总不能当着人家婆婆的面贬低自己的姐姐吧。只能笑着说道：“兜兜今年两岁了，虚岁都三岁了。我小时候上幼儿园也是这么大，我奶奶还说我去了一阵子之后，什么话都会说了。”
    她见老于婆子脸色有些缓和下来，笑着哄她：“现在的孩子比不上过去，家家户户都养了那么多人，白天黑夜的都有人陪着。家里大人干活，那大的就带着小的，一串串的看着就热闹。”
    老于婆子点点头叹息：“可不是，哪有这样金贵，家里有人不给看，非得送出去花钱去玩！”
    “兜兜年纪小，平时跟着跟前小孩乱跑，保不齐一眼看不住就出点什么事儿。你看我们家天凤就知道了，我那妯娌两口子在家里头看一个孩子。就是中午打个盹的功夫，这人不就没了么。再看看我们家天一，五六岁了还在家里头厮混着。话也说不利索，大着舌头逮人就骂‘撬里妈’。到现在十个数还数不明白呢，他爹妈也不知道愁得慌。”
    寇溪拿着自己家的孩子做对比，劝着老于婆子：“咱们不指望着兜兜有多么大的出息，早点上学总被跟那些个野孩子要好吧。虽然也都是瞎玩一气，可唱歌跳舞、拼音算数的都能学一学。”
    老于婆子不以为然：“那有什么可学的，上了小学不一样么？你姐就是有钱烧得慌，一个月六块钱那不是钱啊！”
    “一个月才六块钱啊！”寇溪愕然，遂笑道：“我还当多少钱呢，您就当少吃一顿肉不就完了。六块钱一个月给你看孩子，还能教孩子读书认字，多好啊。解决了大后方的问题，你们就可以了无牵挂的挣钱了。”
    正说着，门外响起了开大门的声音。一个叽叽喳喳的声音由远及近，小短腿踢踢踏踏的走进来。兜兜进了屋，见到寇溪先是一愣，随后看见自己的奶奶张着一双小手嚷道：“奶奶，奶奶！”
    老于婆子脸上笑成了一朵花，答应了一声俯下身来将她抱在了怀里。
    王雅芝随后进了屋，看见寇溪在很意外。笑着招呼道：“你咋来了？”
    “我不能来看看大娘啊！”寇溪白了一眼自己的表姐：“我估摸着你家白糖用完了，给你们送一包来。”
    王雅芝将女儿的小书包放在墙边的柜子上，听见寇溪说送了白糖来拍手大笑：“正让你猜对了，我家啊刚好没有白糖了。等会晚上给兜兜做个洋柿子拌白糖！”
    她伸手捏了捏女儿圆鼓鼓的脸：“你说好不好呀！”把兜兜乐的站在炕上跳来跳去！
    老于婆子就指着寇溪说道：“你得感谢你的小姨，她要是不送来白糖，你能吃上洋柿子拌糖嘛！”
    兜兜笑嘻嘻的走过去，一手揽着寇溪的脖子。小嘴软糯软糯的吧唧一口亲在了她的脸上。寇溪整颗心都化成了一滩水，将她搂在怀里狠狠的亲了口：“真想有个你这样的胖闺女啊！”
    老于婆子听见寇溪这样说，在一旁意有所指道：“你们可不能生闺女啊，你家霍安吃公粮一辈子只能生一个孩子。你别耽误了人家！”
    这种话，寇溪不知道听了多少遍，早就不放在心里头了。不以为然的说道：“不管是闺女还是儿子，有一个我们俩就知足了。要是能有个兜兜这样又可爱又听话长得都漂亮的，我们两口子那可就是赚了！”
    “赚了，赚了！”老于婆子絮絮叨叨撇着嘴：“你们年轻人一天天就知道赚了赚了，奔着那钱使劲儿。不知道那钱啊就是个王八蛋，少了不行多了惹祸。”
    “啧！”王雅芝不耐烦的顶撞道：“又说这话，钱咋不好了？谁家嫌钱烫手？要是没钱，孩子咋上学？要是没钱，你有病了搁啥去医院？”
    “有钱有有钱人的难处，没钱有没钱人的快乐。有钱咋地，还不是吃大米白面？我没钱，我乐意吃大饼子，更好吃！”
    婆媳二人你来我往的绊了两句嘴，寇溪就听出来里面的不对劲了。
    笑哈哈的和稀泥：“你们娘俩真逗，还跟钱叫上劲儿了。咋，你们在哪个山沟子里挖到金子了？发财了？”
    王雅芝噗嗤一笑：“去你的，没听说过山沟子里能挖到金子的！
    寇溪笑着打趣：“这半天没看见姐夫，难道是他挖了哪个王爷的坟头，卖财宝去了？”
    “越说越来劲！”王雅芝笑着站起身来，撵着寇溪回家：“瞎说八道，再让兜兜听着学坏了。赶紧回家去吧！”
    寇溪看了一眼她家的座钟，站起身来继续跟自己的姐姐赖皮：“哎呦，你这个抠门的，也不敢假装留我吃饭。咋地，怕我把你家吃穷了！”
    “可不是，你这大嘴，我可供不起。赶紧回你自己家吃去吧。”她轻轻拍着寇溪的背，抓着她胳膊的手暗暗使劲儿：“走走走，赶紧祸害别人家去！”
    寇溪顺势往外走，还假装没事儿人似的跟老于婆子告别：“大娘，我赶明儿再来啊！”
    老于婆子跟儿媳妇拌了几句嘴，心里头也正不痛快这。闻言喊了一声：“吃饭吧！”，便再也没了动静。
    寇溪将王雅芝拽出了家门，急切的问道：“姐，咋回事儿啊？”
    王雅芝一改往日的欢快，恹恹的没什么精神。反问寇溪：“刚才在屋里，她跟你说啥了？”
    “没说啥啊，就说兜兜上学太早了。”寇溪一脸的茫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
    “她还怨我把孩子送幼儿园，要不是因为她不教孩子学好，我能狠心送去么。我不心疼孩子上火么！”王雅芝没好气的抱怨：“你知道她教我家兜兜干啥？教她骂人，什么话都教孩子，专门跟那些小孩对骂。”
    寇溪一脸无语，这个行为与李翠莲何其相似。当初霍天一就是打不过人家骂不过人家，跑回家咧咧直哭。李翠莲更担心霍天一以后上了学，在学校里被人欺负。便在家里头教着孩子骂人，老的盘着腿说一句，小的盘着腿学一句。
    “行了，我就跟你说，婆媳就是天敌。”王雅芝摆摆手不愿意多说，反问寇溪：“你来干啥来了？”
    寇溪绝对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她是个财神，只要登门必然跟赚钱有关。
    第二百九十二章 天鹅肉
    “我找你也不是为了别的，就是想跟你说，我打算买下一个门市自己干个体了。”寇溪直言不讳：“分家的事儿，现在看来有些困难。我不能放弃老房子的产权，让他们出去买房子自己过又不大可能。”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在店里住，隔三初五的再回去？”王雅芝并没有觉得非常惊讶，像是这种事情发生在寇溪身上那么的理所当然一样。
    她艳羡的看着寇溪：“真好，你总是有那么多的勇气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儿。”
    “那也不能永远奢求依靠别人过日子啊！”寇溪意有所指道：“人活这一世，总要为了一些人去努力。有人为了孩子的前途幸福，拼死拼活要让他出人头地。有人为了父母，想让他们有个更好的晚年生活。有人为了男人为了家庭，可以牺牲一切。也有人为了自己！”
    王雅芝不知道寇溪为了谁拼搏，但是她却知道有很多人在为她而努力。
    “珍惜现在的日子吧！”王雅芝唏嘘道：“趁着姨夫身子骨还硬朗，多回娘家孝顺他。趁着你们两口子还没孩子，多享受享受二人世界。等你有了孩子，你活着就是为了孩子了。那个时候再也别想什么感情不感情的，那些个感情啊都被柴米油盐给磨没了！”
    寇溪见表姐没有听明白自己话里的意思，她直接说道：“我想买个门市，你不准备买一个做点啥？”
    “做啥不需要钱，我哪有钱啊！”王雅芝苦笑一声。
    “胡扯！”寇溪好笑道：“我还不知道你？这一年来你起码能攒下来五千块钱，你跟我说没钱？那你说说，那钱干啥去了？”
    王雅芝耸了耸肩：“我挣的钱都在我婆婆手里攥着呢，她肯定不能同意我干个体。”
    “在她手里？”寇溪不解：“你为啥给她？”
    “哎.....”王雅芝一副不愿意多提的样子，摆摆手示意寇溪回家去。
    “这事儿啊，有功夫我再跟你细说。”她冲着家里努努嘴：“我得回屋做饭了！”
    寇溪点了点头应了下来，颇为失望的往家走。到了家，她打开抽屉取出存折，看了一眼上面的数字。想着刚才跟父亲打的那通电话，老爷子在电话那头语气坚定。不管罗家怎么分家，那市场的门市都要尽快买下来。最好在市场最前面，那才是最好的地段。
    寇溪在市场那转了一圈，发现了一个规律。市场两侧是门市，中间是用铁架子搭的棚子。那棚子是每个月要交租的，可以用来卖菜、卖水果、卖肉以及其他杂七杂八的东西。
    两侧的门市是要买下来的，东边的门市全部都是大房子，面积约为七十平多米。后面还有一个不大的小院子，院子里各有一口压水井。这种门市，前面可以卖货，后面不影响正常的生活。
    西边的门市全部都是小房子，多说不过二十平米极为狭小。没有水只通电，只适合白天卖货晚上收了摊回家。
    当然了，大的门市又宽敞又明亮，但是价格极为昂贵。小门市虽然面积不大，但是每一个都有一个地窖用来存货。价格上来讲，还不足东边门市的一半。
    东边的七十平门市售价六千块，让小镇上的人们都纷纷掩面。西边的二十平小门市售价两千块钱，倒也让很多人跃跃欲试。
    只不过这个价格，对于绝大多数的人来说，那简直可以算是一笔天文数字了。
    寇溪一个月工资八十块钱，想要买下一个小门市，她得不吃不喝两年零一个月才能攒下来。更不要说那七十平的大门市，需要她上六年的班攒下来。
    买了门市之后，还需要把钱压在货上，这才是真正烧钱的时候。没有个万八千块钱的，别想去盘那大门市。
    可是寇溪手里有钱啊，她手里的私房钱就有一万多块钱。她的打算是盘下两个相邻的大门市，前面分别开两家不同的店。后面住宅打通了，将寇德旺跟两位老人家接过来，他们一起住。
    但是这里面就有一个很大的问题了，钱不是难题，难题是寇家两位老人家能不能过来。
    “每走一步都是不一样的麻烦！”寇溪躺在炕上，叹着气。
    霍心雨抱着两本书走进来，听见寇溪嘟努着什么像是不开心的样子。好奇的问道：“嫂子，家里又出了什么事儿了吗？”
    寇溪见霍心雨回来，笑问道：“你出去玩了？”
    “去了一个毕业生那里借了两本书，上面有些笔记，我能用到！”霍心雨脸上带着几分落寞：“嫂子，我现在已经无路可走了！”
    寇溪倍觉奇怪：“怎么就无路可走了？”
    她端着凉杯倒了白开水递给霍心雨，霍心雨喝了两口将被子放在一旁。
    “我的名声已经臭了，同学们都不跟我玩，背后都在笑话我。”霍心雨低着头把玩着手指：“我现在只有考大学一条路了，要是考不上我就只能出去打工。在农村，我已经没有办法找个好对象了。”
    寇溪没主动问过霍心雨，但她在农村生活过多年，深知唾沫星子淹死人的事儿。李翠莲傻乎乎的将霍心雨的私隐公之于众，这就相当于将霍心雨拔了衣服游街。
    且不说能不能考上大学，万一考不上在村里面找婆家绝对不可能了。就算是找个远一点的，人家来村里头打听，多少也能打听到些难听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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