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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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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谣言传得沸沸扬扬五花八门,最后还是传到了闻人府老太君的耳朵里。她将几个子孙都叫到院子,包括才回来没多久的闻人徵。
    站在院子里的几人都站的端正,从着装仪态上是挑不出毛病的,可老太太的脸色还是能看出心情不佳。
    闻人徵先行了一礼,问道:“母亲,您把我们叫到这里,可是有什么事要商议?”
    侍女抬了椅子让老天太坐下,又在一旁置了一个小香炉。
    闻人礼一看就眉头一跳,心道今日是要耽误不少时间了。闻人复安抚的给妻子一个眼神,闻人钰看了一眼,低头望着脚尖。剩余几人站的仍是笔直,不敢多动一下。
    “知道今天为什么叫你们都过来吗?”
    闻人徵:“儿子不知......”
    他看看闻人霜,对方根本不把这些放在心上,眼睛正瞄着炉烟。
    老太太冷哼一声,浑浊的眼睛直直看着闻人宴:“你呢,知道吗?”
    “小孙,知。”
    “跪下!”她怒喝一声,拐杖往地上用力一敲,和地砖相撞,发出沉闷的一声。
    闻人礼正在走神,被这一声“跪下”吓得魂一抖,他见身边的闻人宴跪了,自己也连忙跪下,完全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还以为是因为前几天挖了闻人钰种的花入药,被告了状的缘故。
    闻人徵看自己而儿子跟着一起跪了,又惊又怒,又不好让他站起来。老太君头疼得说道:“不是说你,先起来。”
    他站起来,疑惑地看着闻人宴,心中才勉强猜到是因为什么事。
    “当初不让你入仕,你决意如此,我等不再阻拦,而如今做出这等自毁声誉,败坏家风的事,你当如何自罚。”
    “并未自毁声誉,也未曾败坏家风,何错之有。”闻人宴抬起头,目光坚定,嗓音清润,如雨落山涧的澄澈。
    老太君喘了一口气,缓缓道:“何错......之有?几年来毫无长进,随心所欲,将家训抛之脑后,和乱七八糟的人厮混......”
    闻人宴背脊挺直,手指渐渐收紧,道:“她不是乱七八糟的人。”
    闻人徵又惊又怒,呵斥:“住嘴!还不快认错!”
    以他母亲的性子,闻人宴屡次顶撞,非要吃些苦头。
    “咳咳......咳!”老太君咳嗽几声,闻人徵去扶,她摆摆手,接着说:“我的身子现在是越发不如从前了,闻人家交到你们手里,入了土也难安心......如果早知道会让你变成如今的模样,当初就不会把你送到青崖山,遇到沈家那丫头。你觉得当初是闻人府有负于你是不是!你觉得是我们!只是为了拆散了你们,为了棒打鸳鸯?”
    她越说越激动,身子都在发颤,拐杖撞在地上的声音让几人不由胆寒。
    只有闻人宴一人跪在地上,所有人都端正的站着。
    他们都知道老太君指的是什么事,但都不敢开口为闻人宴说话。闻人复心里清楚,这些过往避无可避,迟早有一天需要揭开,不然闻人宴和闻人氏一族的隔阂都会越来越深。
    “孙儿没这么想过。”闻人宴一字一句,听不出情绪的波动。
    “那个姓崔的姑娘是什么人?”她撇过头,换了个话题。
    闻人宴刚要张口,她就冲着闻人复道:“你来说。”
    “是”,他看了眼弟弟,刻意解释道:“是兵部尚书崔远道的妹妹,年芳十六,云萍人士,相貌上佳,品性柔和有礼,在书院向来勤奋。”
    说完后闻人礼偷笑了一下,而闻人钰蹙着眉看向他,不解他的这番说辞为何像是说亲的,就差个生辰八字了。
    老太君冷哼一声:“你倒是护着他......我听到的可并不是这样,只说那姑娘四书六艺都不精通,身子骨弱得很,能否活到双十都不可知。这样的女子,你竟也要为他说话,你这个家主是怎么做的?”
    闻人复:“他喜欢就好。”
    闻人钰听到这句话眼睫轻颤,目光看向端正跪着的人,只见他丝毫没有要反驳的意思。闻人钰的胸口闷闷的疼,就像是被什么敲了一下,让酸楚蔓延到四肢百骸。
    他是认真的,已经在奶奶面前承认了......
    “胡闹!你也给我跪下!”
    闻人复对妻子笑笑,听话的跪在闻人宴身边。
    四公主无奈的叹口气。
    知道他们兄弟关系好,罚跪也要一起,可真是的。
    “这么多年没见你有过要娶亲的意思,见你未及冠也就不急着为你定亲,可现如今你自己先动了这心思,崔家的姑娘你动不得。”她顿了一下,又接着说:“你自己清楚,不仅仅是她身子的缘故。我们闻人氏百年安定,从来不涉及朝堂争斗,人人夸你一句廉明,可要是娶了那崔氏,就难免被卷入太子之争。闻人氏......不能因你坏了规矩。再者......”
    “奶奶,阿宴心里肯定有数,这些事你就让他自己决定吧。”
    “闭嘴!”她怒气冲冲指着闻人复,又瞥了他的妻子一眼。“别忘了当初你娶妻,我这把老骨头是费了多大的劲让宗族的人罢休,你娶了公主倒是开心,背后惹了多大的乱子。”
    她的语气渐渐缓和,苍老浑厚,就像一把年久未调的老琴。“你们都是情种,一个个都固执,你爹娘和小叔他们都是这个性子,又下场如何......你们都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可闻人氏风风雨雨多少年都过来了,沈家当初是何等的辉煌,最后却是个什么下场,贵无常尊啊……”
    话音落了,所有人都忍不住想到自己脚下这片土地,连着血流成河的沈府。
    五年前,一墙之隔的沈府在经历一场惨无人道的屠戮,而他们在墙的另一头,清晰的听到哀嚎和惨叫,好像那刀剑划烂皮肉砍断骨头的声音也近在咫尺。
    闻人复还想说什么么,老太太却闭了目:“不必说了,今日只是给你们一个提醒,别以为我在深院里就什么都不知道。有人特意拦了这些消息,我姑且不计较,注意自己的身份。你们二人跪两个时辰,其他人引以为戒,陪站一个时辰后自行离开。”
    这事本不该和其他人有联系,但老太君怪他们同样身为闻人氏子弟却不加以劝阻,让他们连坐了,
    比起跪两个时辰,他们站着的要好太多了。
    几人不敢有怨言,苦着脸行了一礼送走老太君。
    等几人的时间到了,闻人钰担忧的看着闻人宴,刚要上前说两句就被闻人礼拉走了。闻人复让妻子回去,他们兄弟二人一直跪到结束,始终背脊挺直,端正而又挺拔。
    等到二人搀扶着起身,走起路来都难免的一瘸一拐。
    等出了院子,闻人宴还要强撑着仪态,努力走得端正。
    闻人复轻笑一声,说道:“怎么那么倔呢。”
    “其实,你不必为我说话的,连累你了。”
    闻人复:“说什么连累不连累的,我当然要站在你这边了,今日在旭山寺你们两个可是不少人看见了,这件事闹大了,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要娶她。”
    “娶她?”闻人复眯着笑眼,“娶谁?崔姑娘......还是沈姑娘?”
    他的声音压得低,也就二人能听见。
    闻人宴知道瞒不过他,如今心思被这么摆出来,还有些说不出口的怪异感。
    虽然看不清楚,但闻人复敢肯定,他的弟弟绝对是在害羞,。
    二人跪了两个时辰,夜色浓厚起来,一个黑衣身影募地跳出来跪在闻人宴身前,看了闻人复一眼有些犹豫。
    闻人宴:“说吧。”
    他这才开始答话:“禀公子,凌王进了崔姑娘的院子。”
    他沉默了片刻,再出口,语气中却带着朝堂上凛冽寒意,克制的怒意都在此刻倾泻。“多久了。”
    “一个时辰。”
    闻人复看到他的手握成拳了,赶忙咳一声,说道:“你嫂嫂还在等我,先回去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  闻人宴:我在这边跪断腿,你却让别人爬上床,我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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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章 劈床
    夜深了,沈离经催傅归元离开,他赖在她的床上不走,说道:“也不是第一次睡你的床了,就睡一晚,你去别处将就一下。”
    沈离经:“说的好笑,你来找我,最后却要霸占我的床,滚下去,不然我让人提刀砍你了啊。”
    傅归元抱着她的被子笑嘻嘻地打了个滚,嗲着嗓子撒娇:“哎呀,你叫谁砍我呀,有本事就去.....”
    “哐————”
    一柄刀破空而来,力道极大,狠狠插在沈离经的雕花床上,发出嗡嗡振响。傅归元吓得登时就丢了被子跳开,沈离经一抖,顺势抄起手边长剑指着窗外:“何人造次!”
    竟是把她好好的床板给贯穿了,被褥什么的都坏了,这可都是她亲自挑的,也不知是哪个混球。
    郁覃又尴尬又无奈,这种苦差事要不是闻人宴吩咐,他是绝对不做的,听得出来屋里这位小祖宗是怒了,惹了她哪有好果子吃。
    郁覃赶忙赔罪,让屋里的二人听到他的声音:“禀姑娘,公子让我来带凌王回府,说是有事相商。”
    沈离经和郁覃也算是旧识,他做了闻人宴十几年的护卫,声音熟悉得很,听出来是何人,也就更加生气。
    “你们丞相有意思,找人还找到我屋里来了,当这是自己府中不成。听闻闻人氏上至主子下至奴才,都是懂理明事的,今日擅闯他人府邸不说,还凭空捏造些坏人清白的话,莫非是欺我孤苦体弱,存心为难。”
    郁覃只会舞刀弄枪,听了她一连串的责问只觉得头都大了,现在是冷汗直冒百口莫辩。“凌王,你快出来吧,别让在下为难。”
    傅归元对着沈离经摇头,乞求她别把自己交出去,落到闻人宴手上肯定要吃苦了。
    沈离经冷笑一声,想把他的刀拔出来,拔了半天没拔动,对傅归元说道:“给他丢出去,然后跟他滚吧。”
    他拔了刀扔出去,被郁覃接住,对沈离经说:“你也太狠心了。”
    “怪你自己。”她的床都让人劈了,闻人宴病得不轻。
    傅归元从后窗跳出去,郁覃听到声响正要追,又听沈离经说:“记得告诉你家丞相,劈坏了我的床,是要赔钱的,让他也喝些药,治治疯病。”
    郁覃尴尬得紧,赶忙离开。
    他一走,红黎和晋堂都现了身。
    “你们两个刚才没拦住他?”
    晋堂撇了红黎一眼,实话实说道:“过了两招,发现是闻人宴身边的人,红黎不让拦。”
    红黎瞪他一眼,觉得这人脑子一样的不好使,闻人宴派人来是做什么的,当然是知道有人撬他墙角,心里醋得不行让人来捉了,这怎么能拦呢。
    沈离经有点奇怪:“你们拦着傅归元,却不拦闻人宴的人,到底想帮谁?”
    晋堂脸色不好,纠结地问:“就是啊,你不会是喜欢刚才那个护卫吧,这么帮着人家?”
    此话一出,红黎就开始拔刀了:“你说什么呢!我看你是欠打!”她怎么和这种蠢货同事!真是把人气得七窍生烟。
    “好了,我今晚在偏房将就一下,明日早晨准备准备,又要回书院了。”说这句话的时候沈离经是充满怨念的,因为这意味着她要开始面对闻人徵了。
    “为什么要去偏房?”
    “还不是你把人放出来了,一进来就甩个刀子劈我的床,吃错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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